夜心梵情——流离の琉璃

事实证明饿的时候，不能想吃的，楚乐梵按了按自家肚子哀叹。转移注意力的握紧手中温润的玉佩，没想到自己之前一时冲动送出去的东西，又被御琰夜讨了回来。这块玉佩最初到自己手里时，还是很小的时候了，那个时候爹不知从哪得了块琥珀色的玉坠子做为生日礼物送给自己，具体什么样子自己已记不得了，只记得自己当时很喜欢，别在腰间在纪敏珂面前炫耀，结果被敏珂一把抢去，自己去夺的时候，失手把它打落在地，摔坏了。后来自己哭闹了好一阵，还发誓再也不理纪敏珂，御琰夜看自己好些天闷在屋里生闷气，就拿出这块玉佩说要送给自己，那时的自己哪知道这玉佩的名贵，只觉得它通体莹白，薄薄的好像一碰就会碎，竟比先一块玉佩更漂亮，立马好了伤疤忘痛，忘了那块碎掉的玉佩，又跑去纪敏珂面前去炫耀，不过这回倒很小心的护着，倒没再让那死鱼眼给夺了去，不过纪敏珂尚还记得那块碎了的玉，也没真抢。楚乐梵摸着玉，想起之前御琰夜再次给自己系上时说的话，和这块玉佩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在这阴冷的地牢中也感到了一阵窝心：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御琰夜就对自己……

把玉佩贴在心口的位置，闭上眼睛，脑中不断闪过一张张画面，每张背后都是一段年少幸福的时光：在春光明媚的时候一起放风筝、在炎炎夏日的午后一起下河摸鱼，在秋高气爽的傍晚一起躺在草地上看夕阳西下，在银装素裹的冬日一起堆砌雪娃娃……有时候自己会沏一杯茶坐在一边，看他熟练的练着并不花哨的剑法，然后在他练完一套剑法时递一杯过去；有时候自己会乖乖的趴在御琰夜膝头，听他用那清冷的声音念着那有些枯燥的书本，然后在那清冷的声音中睡得心安理得；更多的时候，御琰夜只是安静陪在自己身边，在自己找他时，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视线里……

楚乐梵看着自己身处的环境，突然想起一句话，正如璃月堡四隐煞的名字：浮生若梦，韶华似水。

原本以为早已淡忘的时光凝聚成了叫做幸福的回忆，在任何时候想起都鲜明仿如昨日。那怕被璃月堡抓来，关在这阴暗的地牢中也觉得温暖。

第二十二章

正想着璃月堡四隐煞的名字：浮生若梦韶华似水。就见到了四隐煞之一的韶华。自被关进这地牢后，楚乐梵终于见到了第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两个人。

韶华美人点燃一边墙壁上的烛台，通过昏黄的光线，楚乐梵看清韶华美人身后还跟着一个青衣男子。男子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面貌普普通通，属于那种往人堆里一站就不易被发觉的那类，而且还很是瘦小，还不及一旁的韶华高，所以刚才他站在韶华身后，楚乐梵都没看见他。

青衣男子在楚乐梵周身打量半晌，突然开口道：“楚乐梵？”

楚乐梵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往后缩了缩身子。一旁的韶华把垂到胸前的头发捋到背后，眼底眉梢满是妩媚的风情，在这地牢中却显得有些诡异，她娇笑着开口“堡主，不过是个任人骑的贱货，劳您亲自过来污了您的眼。”

堡主？楚乐梵一愣，如此一个普通的男子尽是和烟雨阁齐名的璃月堡的堡主？和自家的御阁主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他那样子更像是富贵人家家里的小厮。又想所谓的璃月堡四隐煞，之前已经在御琰夜手上折了三个，更加觉得声名赫赫的璃月堡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浪得虚名？哼!很不幸，你现在正落在浪得虚名的璃月堡手里。”小厮样的堡主冷冷的开口，楚乐梵一惊，原来把自己想的说出来了呀！刚想开口再讽刺两句，他却转头对韶华道：“这才几天，御琰夜已经为你口中的这个‘任人骑的贱货’灭了我们五个分舵了。看来这小家伙的利用价值比我们想的更高啊！”

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般平静的语气，好像被灭的不是自家的分舵，而一边的韶华眼底精光一闪，脸上笑的越加妩媚。楚乐梵听到御琰夜已经灭了璃月堡五个分舵，倒是真的觉得很开心。

那堡主的眼光又在楚乐梵身上转了一圈，开口对韶华吩咐道：“别让他死了。”走了出去。

韶华低低应了一声，也跟着出去了。

楚乐梵看着又恢复安静的牢房，默默的念着御琰夜的名字，好像只要念着这个名字，自己就能有无尽的勇气。夜一定能就自己出去，楚乐梵这样坚信着。

不知过了多久，果然有人送来几个冷硬的馒头和一壶茶水。楚乐梵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惯了，就是后来到了烟雨阁，御琰夜也自不会亏待了他，放以前这样几个冷硬还隐隐带着股馊味的馒头，楚乐梵是宁可饿死也不愿吃的，但毕竟已经有好些天没吃东西了，再犟着不吃，恐怕真熬不到御琰夜来救自己的那天。抱着一定要再见到御琰夜的想法，楚乐梵一口一口的就着满是沙子的茶水将馒头全部咽进肚子里。

就这样又过了好些天，每天都有一个佝偻着背的男子把几个馒头和水放在牢门外就一声不吭的退出去，那就算是楚乐梵一天的粮食。楚乐梵每天都乖乖的把它们全部吃完，渐渐也觉得体力和精神都好了些，就开始想着自己想办法逃出去的事。

一天，那人刚把盛着馒头的盘子和水放好，楚乐梵突然开口“每天都是馒头，就算是给犯人的也不带这样的，就不能换个口味么？”

楚乐梵原本是想从那人口中套点话，可那人头都没抬，依旧一声不吭的收拾好昨天的空盘就退了出去。

第二天，楚乐梵又换着话题开口，那人也一如既往的放下当天的馒头后就离开了。

第三天，楚乐梵忍无可忍的隔着地牢的铁栏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那人一惊“啊啊～”的竟叫起来，楚乐梵试图安抚他安静下来，可显然没什么效果。楚乐梵颓然的放开那人，看着那人佝偻着背惊慌的逃离，终于确定那人是聋哑的。

不一会儿，韶华踱着小碎步，走了进来，与楚乐梵对视良久，嫣然一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不过，就凭你……哼！”

最后那一声“哼”有着说不出的轻蔑。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又顿住脚步笑道“再附送你一个消息好了。前几日，浮生把若梦救了出来，重伤了郝峰的同时，让御琰夜上次重伤未愈后又添新伤。”

楚乐梵的心猛的一阵抽痛，手不自觉的抚上腰间的玉佩，尽量用平稳的声音道：“不可能，浮生不是已经死了吗？”

“哈～你也太小看我们璃月堡的四隐煞了吧！”韶华脸上是说不出的讽刺。

楚乐梵想到：的确，其实那时并没有找到浮生的尸体，只是猜测他已死而已，当时要忙的事情太多，确实是太大意了。但嘴上依旧学着韶华的语气反驳道：“四隐煞！哼！似水是真的死在夜手里了是事实，现在该叫三隐煞吧！”

韶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狰狞，马上又柔柔一笑道：“我们几个都是孤儿，但似水却是我的亲身妹妹，和我一起加入的璃月堡。她年纪最小，去烟雨阁是她执行的第一个任务，没想到就失败了。你说这个仇，我应不应该在御琰夜身上讨回来。”

楚乐梵看着她的神情，想起御琰夜那日受伤时的情景，又想起刚才她说御琰夜重伤未愈后又添新伤，脸色变得有些惨白。

韶华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转身离开，嘴中还喃喃的道：“真不知道浮生怎么想的，若梦已经相当于没什么用的废人了，救他回来干什么。”在韶华心中似水的死和若梦也有一定关系，毕竟似水是在和若梦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死的。

楚乐梵呆愣愣的坐在地上，心一阵一阵的揪痛，以为软弱如自己一定会哭，但这次却没有眼泪流出。良久，楚乐梵扯了扯嘴角，露出的小小的酒涡，握着温润的玉佩坚定的想：夜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

第二十三章

山腰上的瀑布飞泻着它那珍珠般的清泉，洗净了人间的铅华，涤荡了山中片片翠绿欲滴的树叶；红墙灰瓦，是山中古刹古老的飞檐，阳光透过树杈，笼罩着它斑驳的纹路；满山秀丽的花朵，满山苍翠的松柏，这一切，都如淡淡的水墨画，安静，淡泊，悠远。

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小人儿，一身淡紫色的华服，白皙的脸蛋上有着淡淡的粉色，让人忍不住有想要捏一捏的冲动，一双灵动的黑瞳带着点期盼的看着身边灰衣的少年，手指着眼前的景色，有些雀跃的道：“看，你看。很美是不是，我发现的，连敏珂都没告诉呢！”

灰衣少年点点头，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他握住那双上下挥舞的手，笑道：“梵儿什么时候发现这的，我怎么不知道。”

叫做梵儿的小人儿，嘟起小嘴，不客气的道：“你又不是每天陪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隔一段时间总是要消失一天，有什么比陪着我更重要的。”

少年有些好笑的温言哄道：“梵儿乖，你当然是最重要的。”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梵儿没告诉其他人我每隔一段时间会离开一天的事吧？”

梵儿摇了摇头，有些委屈的道：“可是你都不告诉我你去做什么了。”

少年在梵儿额角如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笑道“这地方风景真的挺不错的，梵儿怎么发现的？”

梵儿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得意的道：“哈哈，我厉害吧！这地方就我们俩知道哦。夜哥哥，这以后就是我们的秘密花园好吗？”避开少年的问题，不肯说是自己乱跑，迷路后无意间发现的。

有谁会把山当做花园的，这么想着，但叫做夜的少年还是带着宠溺的答：“好。”

“夜哥哥，陪我去那看看好不？”梵儿摇着夜的手，指了指前方隐在山中的古刹，眼中透出丝丝的害怕，更多的是好奇。

很少拂小人儿意的少年自然是点点头，牵着梵儿向古刹走去。

“夜哥哥，我跟你说哦，我来这好几次了，可一次都没有去过那哦，总觉得那，嗯～那有些……”小人儿想了想还是找不出神秘词来形容那个古刹给自己的感觉。

梵儿的声音还带着些软软的童音，听得夜心里痒痒的，轻声道“梵儿，不怕，有我在呢。”

梵儿回了个明媚的笑，“有夜哥哥在，我当然不怕了。”语气中是全然的信任与依赖。

步至古刹附近才发现，高高大大的庙宇竟然有半边是悬空的，给人一种凌空飞架的气势。慢慢地拾阶上去才发现，原来这座庙宇是分为上下两层的；凌空的感觉来自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寺庙就是依附着大山、环绕岩洞而建。庙宇的正殿就建在岩洞的内侧，更加显得庄严、肃穆；高高的岩洞顶上悬挂着很多红线系着的铜铃，被山风吹得缓缓地摇曳，玲玲地做响。古刹似乎已经废弃了有段时间了，虽然依旧庄严肃穆，但夜透着股颓废之气。庙内光线有些昏暗，端坐在庙宇内的佛像，很多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有的甚至已经破裂。

感觉到身边的人儿被古刹里有些诡异的气氛弄得微微的发抖，夜皱了皱眉，正沉吟时候，忽地，从古刹外头传来一声怪异嘶吼！夜一惊，梵儿更是吓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这声音凄厉而愤怒，听着似乎是什么野兽吼叫。夜顿时脸色大变，吩咐梵儿呆着别动，向寺外掠去。

外面不断传来野兽的嘶吼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可却听不到夜的声音，梵儿有些焦急的想出去看看，可想着夜说让自己呆在这里别动，又不敢出去。正犹豫间，突听身后佛像后传来一阵异响，慢慢的回头，只看见一个黑影从佛像后窜了出来。

“啊！”

外面的陡然一静，一道身影很快出现在梵儿面前，把他搂进怀里仔细打量，发现他并没有受伤后才松了口气道“怎么了？”

梵儿不说话只是盯着一个地方发呆，夜寻着他的眼光看去，发现一只黑豹的幼兽正瑟瑟发抖的蜷缩成一团，而刚才与自己打斗的黑豹正怒视着挡在它和幼豹中间的自己和梵儿。

看来这个古刹是这对黑豹的栖身之地，而因为他们的误闯，使这只黑豹觉得对幼豹造成了威胁。现在想全身而退已经不可能了，刚才的一番缠斗让夜认识到这只要保护幼崽的黑豹是十分危险的，看着身前的梵儿，再看看身后的幼豹。夜出手如电的抓住那只幼兽，那只黑豹“嗷！”的一声发出凄厉的叫声，甚至可以感觉到它全身的毛都树了起来，一双眼睛变得血红死死的盯着夜，却一动也不敢动。

几乎没有看清夜是如何动作的，刚才与之缠斗良久也没分出高下的黑豹已经死在剑下。

“！”楚乐梵坐起身，擦去额上的冷汗，原来只是个梦。好久以前的事了，怎么现在突然梦见。最后出现在梦中的那只黑豹至死都圆睁的双目，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心惊，那是怎样绝望与不甘的一双眼。

后来那只小豹在自己的坚持下是放了的吧！之后也经常去那座山，却不曾再见过那只小豹，夜没再接近那座古刹。只记得那时御琰夜对自己说：若只是那只黑豹自己，他们不可能能全身而退，正因为抓住了那黑豹的软肋——幼豹，让黑豹不敢轻举妄动，才得以将它一举杀灭。关心则乱，是那只小豹最终拖累了黑豹。

想到那只最终惨死的黑豹，楚乐梵在梦醒后，坚定的道：御琰夜，我不要成为你的拖累。

第二十四章

开门的“吱呀”声打断楚乐梵沉浸在回忆里的思绪，两道人影快速的掠到关着楚乐梵的牢门外，其中一人一剑劈开锁在铁门上的锁，进到牢里跪在楚乐梵面前道：“属下来迟，请公子恕罪。”

“哎呀！你这木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另一人随后进来，踢了跪在地上的人一脚，又对楚乐梵道：“公子快随我们走吧！”

这两人楚乐梵是认识的，正是烟雨阁四君中的日君御辉和月君御华。

御辉也认识到现在不是在意那些繁文缛节的时候，起身查看楚乐梵周身，发现他并没受什么伤和不妥后，护着他往外走。

楚乐梵夜很配合的与御辉御华俩人一起离开牢室，三人出了铁门，在黑暗狭窄的走廊里靠着练武人的目力前行。楚乐梵被走在御辉和御华中间，听到外面人声喧沸，夹杂着刀剑之声，皱了皱眉道“你们阁主怎么样了，受的伤好些了么？”

走在前面的御辉身形一顿，身后的御华连忙道“阁主就在外面等着你呢！公子出去见到阁主不就知道了。”

出了地牢，只觉得乱糟糟一片，楚乐梵隔着嘈杂的人群，一眼看见不远处傲立的红色身影。所有的人声渐渐褪去，一切都成为空白的背景，整个世间似乎只剩下这遥遥相望的两个人。

“我的天啊！公子，你要和阁主眉目传情也不用挑这个时候吧！”御华隔开侧方袭来的一刀，对仍把眼睛胶在对方身上的某人道。

楚乐梵回过神，眼睛却仍放在那人身上，由着御辉和御华两人护着向那人缓慢靠近。越是靠近越能清楚的看到那人——苍白无血色的脸和将身体大部分重量都靠在身边星君御芒身上的姿势。

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耳边响起韶华阴柔的声音“前几日，浮生把若梦救了出来，重伤了郝峰的同时，让御琰夜上次重伤未愈后又添新伤。”脑中浮现出御琰夜那日失去内力后依旧护着自己而浑身浴血的样子。

楚乐梵又是一阵失神，直到耳边响起那声夹杂着风声的“梵儿！”再次回过神来，只来得及看见御琰夜向自己这边奔来，却因重伤未愈体力不支倒地，被御芒和御耀扶住，接着就觉得眼前一花，被人反拧着手臂按在地上，一柄冰凉的剑横在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