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王幻世录 二——端华

阿麟天多点了一下下巴，“不过龚合哥哥的能力比我还要更高，也许对他不起作用。”

“没有关系的，还有，不要跟其他人说今晚看到的事情。”

“知道了。”

“阿麟乖，去睡觉吧！”我摸摸她的脸，一放下手，她於是很听话的爬回床上去了。我把李璇贴着皮肤的湿衣脱下，替他换上素色的干衣，自己接着也换下了那身湿衣服，“对了，你怎麽会从蓬莱谷里出来的呢？”

“那日，我昏迷跌进水里，被水冲到一个平静的河口，正好遇到采药的蓬莱谷第一谷主龙老前辈，就被他救起带回蓬莱谷医治，也许是身体强|硬吧！我活了下来，他便收我为徒弟并授了长武剑。”

是他没有遇见过像你这样爱坚持又玩命的人，一时大开眼界吧？

“可他为什麽偏偏会出现在那里呢？”这才是我最感兴趣的事情，如果蓬莱玄君不在那里采药的话，也许就真的是阴阳相隔了。

“我只知道在那个盛产孔雀石的地方，附近有什麽奇异的药草。”

是麽……原来如此啊！这男人，居然就那麽幸运地碰上了！

清晨一觉醒过来的时候，日光特别明媚，我牵着阿麟天多的小手，一块儿出屋到外边廊子，慕容家的男仆正在扫去积在廊道里的雨水，路过看到的叶子跟花都挂着亮莹莹的水珠，很像钻石。仆人抬起头，看见我，“昨晚雨下得很大，雷声也很大，不知道苏门主睡得怎样？”“睡得太深了，都不曾听到什麽。”我答道，心里为撒了个小谎吐了吐舌，仆人信以为真了。

去到客堂，大家端坐在椅子上，没有对话，神情却很愉悦，仿佛已将前一日发生的事情忘於脑後，见我来了，都立起来。“主人家还没有来麽？”我问道，叶双双摇摇头，“还没有呢！门主先坐着吧！”

“阿麟，你先去坐吧！”我低头对阿麟天多说，阿麟很快就坐上了椅子，我随即转身，洛秋见状喊住我，“你要去哪里？早饭不吃了麽？”“我……有些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就送到房里去吧！……对了，要两份哦！”洛秋立刻纳闷，“干嘛突然要吃那麽多？”

“没什麽，突然胃口很好。”

说完话，我就沿路返回，心想这个时候某个大懒虫应该醒了吧！

立在自己的厢房门前，还没推开门进去，我就隐隐感觉到不对，果然进去之後，就看到李璇不知道是怎麽从床上滚下来的，坐在地板上，还伸直手在空气里乱抓，“寒薇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急忙走上去，握住他的手，“我在这儿！”他一把搂住我，“吓死我了。”

原来他醒过来时，听不到我的声音，摸摸床面是空的，就急着去找才滚下床的……

明王幻世录6☆4

我扶他起来到床沿边坐好，把悬在木架上的外衣取下来，帮他穿，刚系好带结，忽然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我把室内的幕帐放下来，遮住李璇，不急不徐的去开门。“公子的早饭。”端着食物托盘的侍女立在 槛外边说道，我让她进来，她把托盘轻轻放在桌案上，微微一躬身就退出去了。

我亲手将两个盖起来的瓷碗从盘子里取出，然後进幕帐里慢慢搀扶李璇出来，待他在圆凳边坐稳，才揭 开碗盖，“好香啊，是八珍粟枣羹！”我用瓷勺舀起一口，吹了吹，递到他嘴边，“来，张嘴。”他紧 闭嘴巴，把脸稍微向左边一别，一副‘不要’的样子。“怎麽了，不想吃？”我愣住了，自己吞了一口 试试，“很好吃啊！”

他摇摇头，说，“我自己吃。”自己伸手去抓勺子，结果碰到碗壁就被烫着了，猛地收回来，我见状急 忙放下勺子，抓起他的手，边轻轻地揉边吹气，“都喂你吃了，非得自己拿还挨烫了手！”我抱怨着， 拿起勺子舀了第二次，又递到他嘴边，“吃！”这回连口气都变得像命令，见他磨磨蹭蹭地，看不惯， 干脆在他唇边亲一下，这法子立即奏效，他愣愕之中把嘴微张，正好塞进勺头。

“你看你，非要亲了才肯吃。”

东西含在嘴里不能吐，李璇只能把它吞进去，有了第一口，接下来的第二口进口就容易得多了，反反复 复如此，那一个碗很快就变成了残壳，碗底一览无余。我迅速扒完了自己的那一份，收拾好，扶他起来 到书台，他说他要读书，我帮他从万卷书中挑了一副竹简，展开平铺在案上给他“看”，他把指腹按在 简上凹凸的刻字上，默读，眼里看不见东西依然这麽孜孜不倦，我心里佩服，不愿在一旁打扰，於是走 开，才转身移一步，却发现动不了了。原来他空出一只手拦住我的腰，想是不让我离开。无奈，我便打 消这个念头，瞧他“看”得那麽吃力，干脆把竹简上的文字逐字念给他听。

几刻後，侍女过来把碗端走，侍女刚走，就有人把阿麟天多送了回来，“阿麟吃饱了，怕门主担心就带 回来了。”叶双双立在门口说。“不要紧的。”我答道，稍微弯下腰，使自己的脸面对阿麟天多，含笑 着问，“阿麟，想不想去玩？跟两位姐姐去玩好不好？”

叶双双与霏儿对望一眼，抢先答道：“恐怕不行，我要去跟颜小姐和易烨青学习剑术，我的剑术很弱。 ”霏儿也紧接其後，推辞道：“我还要去研习药材，实在不行。”我一听这些借口，不由挑眉，女孩子 果然不怎麽喜欢照顾小妹妹，推来推去的。随即想起一人，“米多娅呢？”

“昨晚被雷声吓醒後一直没睡好，勉强吃了早饭後就又去睡了。”

唉……看来昨夜被吓醒的人可真不少。

我只好问阿麟自己的意见，“阿麟想跟谁去玩呢？”阿麟天多直直地望着我，用水灵又充满稚气的眼珠 子，想说又不能当众说出口，我立即明白，将她抱起来，对那两个家夥说，“我会自己照顾她的，你们 去忙吧！”

那二人听後一阵欢喜，却不得不保持矜持的态度朝我微微一躬，旋即转身，迫於无奈的事实不告而破， 八成是想自己去偷闲才把孩子送回来的，这些人呐！不过，下过大雨之後的天气的确很爽怡，再加上雁 归屿上的景色原本就美得不可芳物，经雨水洗尘，那就更不用言之。

看她们高高兴兴的离去，我将门闭紧，“小家夥，找你爹玩不就得了嘛，他现在连方向都认不着，怎麽 跟你玩呢！”摸一摸她的小脸。“怎麽那麽吵？”李璇掀起幕帐一角，露出脸来问道。

“没事，你继续忙你的吧！”我催促他缩回去，不想他站出来，神情有些纳闷，我只好解释道：“干嘛 ？我要带孩子，不能陪你读了。”他伸出双手，“孩子我来带。”“你不是想读书麽？”“不读了，以 後有的是时间读。”因为这句果断的话，我难以拒绝，漫步过去把孩子传给他。

“真重！比以前至少重了一斤呢！”说这话的时候，李璇挺乐的，可我却惊愕地盯着他，都差不多近半 年没抱过阿麟天多了，竟然会猜出她变有多重！“你真的是李璇？？”我半信半疑地叫起来，他平静地 抱住孩子，“我又不是怪物，你怀疑什麽？”怀疑你是妖怪大叔变身过来的……

他慢慢地找椅子，摸到感觉像扶手的硬物就缓缓坐下来，逗孩子玩儿。

这会儿我陡然想起他杀天孙青明的事，便问：“对了，你是怎麽知道天孙就是暮丰社武士团的，那个当 时想杀死你的人？”李璇一边逗孩子一边冷静地做答：“常年拉弦的人就跟练剑一样，会留下岁月的痕 迹，而且我遇到他之时，碰巧他在练剑，招数与杀我的那个人颇有相同之处。”

“原来你是为了报仇才杀他的。”

“不完全是这样，那家夥来这里的目的是借拜访之名向慕容家打探你仲御之门门主的下落！不想你竟然 自己跑来这里了，省了他许多力气。”

“但是他不知道此前我曾与他擦肩，还去过他们的湘冬阁跟他的主子闹了一场。”

“你可真命大。”他不禁冒出一句，听不出是褒意还是贬意。“真正命大的人是你才对吧？大难不死， 武功更上一层楼不说，还救了我许多次。”他抬头把脸面向我这边，“那你要怎样报答我呢？”

“古人说以身相许，嫁做人妾，可用做报答都已经过时，不如我下次煮水饺给你吃。”我笑了笑，自己 觉得这个主意实在不错。他却低下头，若有所思状，“那样我总觉得……很亏。”

“不会的啦！你又不是天天吃我做的，已经够赚了。”赚了口福……哎，等到人老退休的那一年干脆开 家饺子店好了，不过整日做饺子好象不怎麽好玩儿，不如开家蛋糕店吧！又好吃又好玩儿。

大概是有了以前的经验，知道算下去没用，只会越算越糊涂，这一回他故意不回答，摸了摸阿麟天多的 头，接着取一张白纸折成鸟的形状塞进她手里，轻声对她说，“阿麟出去，我不叫你不要进来。”阿麟 拿着纸鸟，点了点头就自己从他膝上下来，走出去了，屋门被轻轻的合上。

“你不要动，我知道你在哪里。”他撑着扶手站起来，叫我不要动，而我仅仅是移了一步，看一眼阿麟 天多快乐地背影而已。他向我这边移动，到我面前时用双手抓住我肩膀，压倒向身後的床面，温热的鼻 息扑向耳边，“嗯……大白天的。”他的吻落在颈上，处处生花，今早才刚穿好的衣服又被弄得零乱不 堪。五指指腹轻轻地滑过平坦的胸口，栗麻紧跟着被带起，这种时刻我竟然没有像过去那“被吃”的样 子，反而嘴角泄露出一抹一抹的浅笑。

“笑什麽……笑什麽？”李璇问了一遍又一遍，用手捧起我的脸，“很痒麽？”我注视他英俊细琢的五 官，摇摇头，“没有啊。”用手指触摸一下他脸的边沿，忍不住稍微抬起下巴，含住他的唇，一下，放 开，男人恋恋不舍紧跟着缠上来，舌尖破入口洞，翻龙转凤，硬要再这个小地方里点上一把火。

满足了一场风雨之後，他才慢慢将之退出，滑到他在黑暗里无意中用指尖碰到的极其微小的一块陆地， 只要一刺激，哪怕是轻轻一捏，它也会马上挺立起来，绽开妖艳的晕红。男人按住那微小陆地，仿佛要 把它磨灭一般，等到它越挫越挺的时候才去舔舐几下作为抚爱的奖赏。

手随着光滑的身体曲线经过侧胸至纤细的腰，发现以下被禁锢得好好的，连忙摸索裤带，解开後抛弃掉 ，不让它死守，妨碍入侵。“是想，你像这样在闺房里躲一辈子不见人，等到人家当爹的当爹，当娘的 当娘，抱着小娃娃从咱家门前经过时，你都认不出是谁了，愣着疑惑半天。”我说道。他不答理，分开 身下人的两腿，继续摸索。“有点反应好不好？不要只顾着做。”我嚷了嚷，只收到一句答复，“冷笑 话。”

“……谁让你把它听成笑话了？我说的是很现实的事情。”我说，一阵湿润并带温热的感觉随之侵袭而 来，卷起波涛汹涌的浪涛扑向微抬的胸口。我把脸侧向一边，两颊开始泛热，“以後，若是当真回不去 雯国，咱们就找个地方住下来，多收养几个孩子，你觉得如何？”“好啊！”“等他们长大了，就可以 凭我们教的那些本事去干一番大事业，没准，还能建一支厉害的军队，或者一个新的国家……”

刚把话讲完，我就被一阵刺痛惊得发颤，心里明白该做好面临更深程度的伤疼，抓了抓身边可钩得着的 东西，那股撕破裂缝呼啸而入的暴风不到一刻就奔赴到久息平静的秘地，自由前进或倒退。

“你说什麽都好……”

“就，就这麽定了。”

他一如既往，未曾改变一寸温柔，当日在湘冬阁我要是有所觉悟，或许早就可以在那时跟他相认，也不 必等到现在。过去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仿若是生在眼前死在梦境里一般，全然不记得有什麽比欢爱为 之更大的痛楚。

汗水肆意淌遍全身，我把手挂在李璇的脖颈上，用另外一只手的手背轻压额头，遮住中午刺眼的日光， “要不，我去打盆水来给你洗洗脸？”我面朝他的脸，提议道。“打水，你这麽快就不痛啦？能跑了？ ”他的气吹在我的耳郭上，痒痒的，“不能！我叫她们打好水送到门口。”我坐起来，穿好衣服穿好鞋 ，小心地移向门边，打开门，探出头去，正好看见阿麟天多坐在廊道边的木栏上玩着手的纸鸟，“阿麟 ！”我冲她唤了一声，她立即回头看向我。

“乖，到前边找个空闲的姐姐打盆洗脸水过来。”

阿麟天多立起身，拿着纸鸟就去廊道的前方找人，不一会儿就跟着一个端着水盆的侍女回来了。女子将 盛满清水的铜盆放好，带上门出去，门才刚合上，李璇闻声便从幕帐後边出来，把手浸到清凉的水体里 ，捧起水扑向脸面，我过去帮他用干毛巾拭干他脸上的残水。

“到外面去透透气吧！老闷在屋子里总不好。”我拉他，他一样还是不肯，“这个时候，大家都会懒得 不出屋，不会看到你的！”我无奈地这样对他说道，他才肯移动。扶他到门外的廊道，轻风从面前拂过 ，很是舒爽，他抓住我的手，让我坐到木栏边，一切都那麽美好，没一会儿，伴随着一阵出乎意料的脚 步声和迎向李璇的利刃，美好却化为粉碎。

“霏儿！？”我惊叫之余，李璇迅速躲开暗袭，霏儿却不罢休，把剑端指向他，横眉厉眼，“你是谁！ 敢对门主怎样！”同样受惊的鸟儿纷纷飞了出去，很快就引来了由附近正在漫步的三个人。

“出了什麽事？”三个人见到情况奔跑过来，最初看到剑拔弩张的霏儿，移了视线才看到站立不动的李 璇和一脸受惊的我。“……李，李璇？！”那三人当中唯一认得李璇的颜莹，愣了一愣，难以置信地叫 了出来，龚合与叶双双一听，不约而同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

李璇没有光距的眼眸微微斜向颜莹的位置，尽管他什麽都看不到。“真的是你，天啊！”颜莹用掌心捂 住口，叹道。霏儿被这局势弄得脑子一团乱，无力举剑，脸转向颜莹，“难道这个人……你认识？”颜 莹点点头，“而且你弄错了，他是自己人，并非恶徒。”

霏儿再度回头望了他一眼，脸上异常尴尬，急忙向李璇鞠躬道歉，“实在……实在对不起，我……我看 错了，以为你要对门主怎样。”“即使怎样，那也是我家的事。”李璇双臂交叉，丝毫不领情。

“你家？”霏儿满脸问号，可我只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没见你全家啊？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陛下说你已经死了，怎麽如今又起死回生来？”颜莹难掩住兴奋与好奇混合在一 起的情绪，“说来话长，还是不要说了。”我看他不愿意开口的样子，代替答道，“而且他已经不是原 来的他了，颜莹，所以不要再把他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