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是你的小受 上——绯灵飞翎非泠

阿令讨好的言语，却不经意地刺了季司安一下。他勉强地扬起嘴角，“你等一下吧，我去帮你买啤酒。”

因为两个都是男人，所以，无论多贤慧，也结不了婚的吧。阿令他，虽然眼前接受了自己，但是，终究有一天，还是要分开的吧？

自己能做的，是不是只能即时行乐呢？

阿令没有发现季司安内心的纠葛，只是很高兴地吃着卤味，还用阳光的笑脸对季司安说：“小安安，要我跟你一起去吗？我要喝Asahi喔！”

“没关系，我等等就回来，还需要什么吗？”

※※※

季司安离开之后，阿令才开始穿衣服。

穿裤子抬脚时，扯疼了后部被撕裂处的伤口，想到自己还没擦药，翻出膏药，自己涂好药。

一边涂，脸上原本阳光的笑脸，却成了苦涩的笑容。

真的，要走进绮色的世界了。

明明一开始讲到出国的话题时，还没打算要就这样陷落下去的。

一开始，只是有点和阿祖赌气，一时的意气之争。他只想要表达，无论如何也想要留在季司安身边的那种想望。

可是，亲吻之后，乱了套的性爱，明明两情相悦，却暴力而疼痛的结合，其实让阿令有些退缩。

和女性交往的话，当然是比较好的。就算不看会不会违背世俗，会不会让自己和那几个球友从此反目，至少，不用屁股痛，不用擦药。

季司安愧疚心疼地说，“对不起，很疼吧？”明明不喜欢自己抽烟，还是为自己点烟的他，用愧疚悲伤的眼神，那么寂寞地望着自己。他甚至说，“你下次还是逃开比较好。”明明就那么明显渴望着自己的人，却那么大方地说，“我想要对你很好，我不应该弄伤你。”

阿祖在哭诉着和情人有误会而吵架的时候，季司安眼中只有自己。

季司安和阿祖的那段过去，或是，书局前面，那个主动献吻的纤细的美少年，其实，都是介意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阿令并不想表现出介意的样子。

虽然不想离开季司安，但是，同性的情人，可以要求对方到什么地步呢？阿令没有把握。就像，炮友和女友毕竟是不同的。

同性的爱人，和要一生一世的对象，毕竟也会有所不同吧？阿令不想要陷入的太快。

季司安说，“我很幸福，阿令。”季司安怕伤到自己，总是自己到浴室解决。季司安对待自己，像是在照顾小婴儿。季司安还说，要帮自己打扫房间。

自己不好的地方，季司安明明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抱怨或唠叨，只是无止尽地包容。他知道阿祖说的没错，季司安不是没有其他选择。可是，季司安却只对自己好，那么好、那么好。

其实，都看在眼里。

人非草木。

所以，真的，要和季司安开始谈恋爱了。

脸上露出幸福的笑脸，却有丝苦涩的味道。

※※※

季司安买完啤酒回来，阿令已经将鲁味吃掉2/3了，他脸上又是那灿烂的阳光笑脸。

接过啤酒，他将鲁味递给季司安，“小安安，对不起，我太饿了，不知不觉就把你的份也吃掉了。”

“不够就在吃一点吧。我如果饿了，就再下去买就好。”季司安无声地笑了，将鲁味推到阿令面前，“我明天去帮你办护照吧？”

打开啤酒，灌了一口，阿令说，“小安安真是贤慧的老婆。”

季司安仍是笑，“阿令，我会对你很好。所以，一直和我在一起吧？”

阿令展开阳光的笑脸，“我也会对你很好，我会很疼老婆的喔。”

“你真像个孩子，阿令。”季司安看着阿令，眼光那么温柔，那么深情。

(33)

和你在一起，究竟需要放弃到什么地步，我其实，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

隔天下午才有课。

因为走路还有点辛苦，所以，季司安很坚持阿令要坐计程车去上课。骑摩托车遇到坑洞的确很痛苦，所以，阿令并没有太坚持，就接受了季司安叫车的安排。

阿令没有想到纪言书一看到他，脸色就那么难看。如果说出来已经正式和季司安交往的事情，和纪言书六年的交情，大概就彻底毁了吧？

内心还乱七八糟地想着，坐在他旁边的纪言书突然递了一张纸条过来，“你脖子上吻痕是昨晚那个什么季先生留下来的吧？那个死变态，一定要这么招摇吗？”

阿令楞了一下，这才想到大概是昨晚在PUB的员工休息是留下了吻痕吧。自己并没有很注意，不过，看起来大概让纪言书很不舒服。

发呆了一会，阿令在纸条上写：“我不祈求你了解，但是，我不会骂你的女朋友是人尽可夫的破麻，请你也不要批评我选择的对象。”

阿令原本有心理准备，以纪言书冲动的个性，可能会直接翻倒桌椅，冲过来再和自己打一架。

可是，隔壁却无声无息。

转头，看了一眼纪言书臭得要命的脸，眼角的馀光发现，对方放在桌面上的手紧握成拳，手臂上青筋毕露。

叹了口气，阿令低头，在记事本上面写：

“我知道你很不爽；可是，我当定同性恋了；你要去告诉我爸，告诉别人都没关系。甚至，你从此要和我行同陌路，我也没话说。可是，我喜欢的人是男性还是女性，和我是怎样的人， 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还是那个和你同窗了六年，没意外会迈向第七年的陈晓琳。我还是那个，会因为失恋，找你出来喝酒，对着海大哭『我不要分手』的那个陈晓琳。我还是那个，二话不说，帮你们筹钱堕胎的陈晓琳。选择这条路，我未来要面对的反对已经够多了，我衷心期盼，你不会是众多反对声浪中的一个。我不要求你支持，我只希望你不要阻止。”

他将记事本递给纪言书，做好他会在课堂上大吼冲过来和自己又打上一架的心理准备。

可是，纪言书接过他的记事本，低头看着，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终于，下课了。

可是，老师一说可以休息，纪言书就二话不说站起来往外走。

阿令想，大概六个人就这样散了吧。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了，可是，真正面临朋友的疏离时，原来，还是这么痛苦啊。

然后，又上课了。纪言书没有走回来。

转眼，下午的四堂课都上完了。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离开教室。

阿令趴在桌子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明明很想打电话给季司安，他却坚持住了。

自己并不是女人，也不是小孩子了。决定要和季司安在一起时，就已经都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了。六个朋友四散还不是最坏的结果，如果传到父母亲耳朵里面，如果在学校里面传开来，要面对的，只会更可怕而已。

所以，还不是打电话给季司安寻求安慰的时候。

打落牙齿和血吞去扞卫自己想要的爱情，是男人的浪漫。

※※※

然后，他听到张皓云的声音。

“阿令，你真是白痴。”

抬起头，是啊，至少，还有张皓云和自己一国，毕竟，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性向嘛。

“难看死了，你如果哭出来，我一定会打你。”教室内已经空了，张皓云像女王一样高傲地望着阿令，左手拿着篮球。“要不要打球？”

“他们呢？”怀抱着一丝希望。

“只剩下我啦。”张皓云抛了一下手上的篮球，“要去球场上打个球吗？又不是小孩子了，没有朋友也不会死。如果因为性向这种问题就要断交，那种朋友不交也罢。”

“小皓。”阿令苦笑了一下，“我今天不能打球。”

“咦？”张皓云愣了一下，突然吃吃地笑了，“看不出来耶，哈哈。”

阿令的脸有点红，却没有开口反驳。他知道张皓云已经猜到他不能打球的原因了。

笑了一阵，张皓云拉了张椅子，在阿令旁边坐下来。语气突然转为严肃，“阿令。我们没有做错事情，不需要感到愧疚或羞耻。如果，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谁会看得起我们？”

阿令望着张皓云，“你花了多少时间接受啊？”

耸耸肩，“其实，有时候到现在也还不太能接受啦。”

“咦？”阿令张大嘴巴，“我以为你是来安慰我的。”

“我是来给你安慰的，哈哈哈。”张皓云大笑三声，声音里面却没有笑意。“没什么好安慰的，既然都选择了这条路，就要自己消化吧！不过，我老妹很支持我。你如果需要支持，我可以介绍我老妹给你。”

“你妹？”

“超级支持的。”张皓云的嘴角抖了一下，表情看起来没有因为被支持而很高兴。“我老妹还会在路上撘讪帅哥想要介绍给我。”

“喔。”阿令会意过来，“我懂了。我知道，我之前有个炮友和你妹一样。”

张皓云突然大笑出来，这次，声音里面真的有笑意了，“哈哈哈，你竟然能和那种女人当炮友。看来，我不用担心我老妹没有男人要了。”

感染了张皓云的笑意，阿令不自觉地也放松了。

手机突然响起，是季司安。

“阿令，下课了吧？我在你们校门口，要一起去吃晚餐吗？”

“我和朋友在教室里面。”望了张皓云一眼，“想要和我朋友一起吃饭吗？”

张皓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季司安在电话那头停了一下，然后很温柔地说，“嗯。”

※※※

本来以为三个人的晚餐会吃的热络。

毕竟，大家都是同志，面临共同的问题，有过类似的遭遇，应该是很能相濡以沫的。可惜，整顿饭几乎都只有阿令一个人在说话。

(34)

你之后，没有一片唇，让我刺激到发抖。

※※※

季司安原本就不是容易和人熟络的人，虽然知道张皓云是目前阿令的几个朋友里面，唯一因为性向和他们相同，所以并不反对的人，不过，仍没有办法刻意的交好。

老实说，他知道张皓云和自己不是会成为好朋友的类型，事实上，季司安也不是会有一堆朋友的那种人。

不置于被孤立，但是永远保持礼貌的距离，才是真正的季司安。

阿令和他不同。阿令需要朋友，很多、很多朋友。他喜欢热闹的场合，也喜欢和朋友相处的那种打闹和放松的感觉。

张皓云对季司安则说不上什么喜欢或不喜欢，如果不是阿令，虽然是同一路人，在Gay Bar遇到，应该也不可能有交集吧。

努力了半天，发现情人和朋友对于彼此认识一点都不感兴趣，阿令叹了口气，“你们两个配合一点好不好？”

季司安笑，很宠溺的。

张皓云则抱起一旁椅子上的篮球，站了起来“我吃饱了，谢谢季先生的招待。下次，麻烦注意用KY，我不想少了一个打球的同伴。”

季司安愣了一下，只是礼貌地挥挥手，算是道别。

阿令脸烧烫起来，“说什么啦你！”

张皓云挥挥手，率先离开餐馆。

阿令坐在椅子上，有些泄气，“小安安，你不能爱屋及乌，对我朋友好一点吗？”

季司安笑了笑，“我没有对你朋友不好啊。你的朋友不一定要是我的朋友，不是吗？”

“为什么？如果你能跟我的朋友做朋友，我会很高兴。”

季司安宠溺地又帮阿令添了一杯水，“我不是那种容易和人家熟络的人，可是，如果这是你的希望，我会尽量努力。”

阿令没有因为季司安的话感到高兴，叹了口气，“我不想勉强你。”

“只要能让你高兴，我都愿意去做。”

“真的吗？那，饭后一根烟……”阿令拿出烟，将打火机推到季司安面前。

摇头轻笑，季司安将打火机拿起来，帮阿令点烟。“等等有想做什么吗？”

“要不要去书局买旅游书？”阿令想起来，“你今天去帮我办护照了？”

“恩，也顺便定好三天两夜的自由行了。”

“多少钱，我领给你。”

“说好了我出钱啊。”季司安笑着，“你还是学生，生活上这些花销算我的，很正常啊。何况，去澳门花不了太多钱的。”

“小安安，这样我好像被你包养的小白脸……”

“那，等你以后赚钱，我再让你包养回来吧？”

※※※

两人去书局买了旅游书回去研究。

阿令理直气壮地窝在季司安房里面，占据了季司安的床。

帮阿令将书包放回他房间，季司安回自己房间，看到阿令的球鞋东一只、西一只，刚刚买的几本旅游书也散落一地，并没有抱怨，只是走过去捡拾收好。

阿令指着书上澳门旅游塔的照片，跟季司安说，“到时候，去玩高空弹跳好不好？我在台湾还没有跳过耶！”

季司安仍是微笑。

阿令真的和自己交往了，躺在自己的床上，和自己讨论着出游的事情，那么真实。

讲了半天，发现季司安都没有回答，阿令在他面前挥挥双手，“小安安，回魂喔！”

季司安的声音有些低沉，“我想吻你。”

阿令脸红了一下，“这种东西不需要预告啦！”

“如果，我又控制不住，你要推开我。拿书打我也可以。”季司安的表情很严肃。一边说，一边靠近床边。

阿令感觉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他闭着眼睛，抬起头，等待情人的亲吻落下。

那么期待。

闭着眼睛，甜蜜的感觉几乎要从胸膛里面满出来，彷佛过了很久，终于感觉到对方的气息靠近，暖暖的气息喷在自己的嘴唇上，季司安的声音那么喑哑诱惑，“阿令……要推开我。”

再也忍耐不住，阿令伸手，拉下季司安的头，迎向季司安火焰般烧灼的亲吻。

为了这个亲吻，什么都可以不要。

舌与舌的碰触，唇与唇的贴近，咚咚咚咚，是谁的心跳，没有人能分得清。

最后拉开两人亲吻距离的，是季司安。暧昧的银丝，仍在舌尖与对方的唇上，两个人都喘息的很厉害。季司安用尽全身的力气，有些颤抖，“推开我。”

阿令喘息着，轻轻推拒。

还很疼，虽然也很想要肌肤相亲，但是两个人之中，阿令知道自己是比较能克制欲望的那一个。他已经知道，不是信赖，就足以控制季司安身体里面的野兽。

季司安控制不住，又凑上去亲吻，这次，掠夺的意味更重。然后，他又努力咬牙离开阿令的唇，两个人的气息仍互相吹拂在对方的唇上，“阿令，推开我。”

深深地吸了口气，阿令终于用尽力气，将季司安推开。

因为没有准备，季司安整个人跌倒在地上，不住喘息，低垂着视线，他没有看阿令，迳自站起来，走入浴室。

不能看，再看一眼，理智就会全部都消散了。

床上的阿令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危险刺激的亲吻，像是在坐云霄飞车；他知道季司安进去浴室自行解决了，他自己也被季司安的激情感染，有了反应。可是，他只是不断地大口喘气，身体也微微地发着抖，像是，差点被大鱼吃掉的小鱼。

那么刺激。

(35)

因为友谊，我才能撑到今天吧。可是，你却似乎从来不需要朋友。

※※※

接下来两天上课，纪言书都没有出现在班上。几个球友，除了张皓云也没有其他人再来找他。以前和张皓云不算特别好，不过既然有了相同的性向，两个本来就是朋友的人，更加亲近是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