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是你的小受 上——绯灵飞翎非泠

“要，试试看吗？”阿令连耳根子都红了，有些多此一举地解释，“我是说，单纯的，睡在一起。”

苦笑一下，“那，你可能要把我铐起来。”

“我有手铐喔。”讲完，又觉得似乎需要说明一下，“就是那种情趣的手铐。”说明完，却觉得不要说明还比较好。

被口水呛了一下，季司安做了几个深呼吸，“你别老是诱惑我，你不知道自己在我面前有多危险。”

“我没有诱惑你。那个是……”情趣的道具，身为淫乱的异性恋，有好几个固定的性伴侣，有一些收藏是很理所当然的。可是，阿令决定，还是不要解释比较好。

“我知道。”季司安叹了口气，“是我的问题。”

“小安安。”

“嗯？”

“我想跟你，一直讲话，讲到睡着为止。”

“还是，你开着门，我在你房门口陪你？”

考虑了一会，阿令说，“房间里面，不行吗？”

“暂时不要比较好。我答应，要等你的……”

收拾完桌椅，阿令刷了牙，和衣躺到自己的床上。季司安如同承诺的那样，搬着自己的椅子，坐在阿令的房门外。门开着，两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会等我多久。”

“到你不要我等为止。”

“真的吗？”

“真的。”

沉默了许久，季司安以为阿令终于睡着了，正打算起来帮他关上房门，床上又传来他的声音：“小安安，你还在吗？”

“我在。”

“再等我一下下。”

“我会的。”

(21)

因为你，我才成为同志。

※※※

下午接近两点，季司安起床时，阿令已经出门了。阿令在他门上留了纸条，说下课再打电话给他。

阿令周一的课是下午两点到四点。晚上七点有家教，所以，今晚应该可以一起吃饭。

今天早上一个躺床上，一个坐在椅子上，断断续续的聊着，直到早上快七点，阿令才终于睡着，甚至还发出惊人的打呼声。体贴地为他关好门，季司安才回到自己房里睡觉。

季司安知道，自己真的很幸运。

对同志来说，万一喜欢上异性恋，十个有九个半是无疾而终；那九个半里面，大概有八个半会跟你疏远，直到老死不相往来，只有一个会跟你维持朋友关系，就像自己前段时间和阿令这样。

十个里面；只有半个，会得到异性恋的回应感情。

他没有想过自己有那么幸运，可以得到那半个机会；尤其他还曾那么可怕地强暴过阿令。

今天凌晨，他忍不住要感动地对阿令说，谢谢你让我喜欢你。

在同志对同志的感情世界，长相和身材都好的季司安不至于自卑。可是，就因为爱上的对象不是同性恋，对方一丁点的纵容，甚至是回应，都令季司安觉得像是上天的恩德。

盥洗完，手机响起，是公司的主管，提醒他明天有重要客人来访，不要再临时请假。

沉吟了一会，那主管问：“司安，你交了……新男友吗？”

季司安只是很平静地说：“我们说好了只谈公事。没其他事情的话，我要挂电话了。”

“等等。”

“恩？”

“那我们就谈公事，既然你答应留下来，我希望这种临时请假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了。”

“我知道了。”

主管是他同居了一年的情人。这次搬家，就是从主管自购的房子搬出来。

这通电话，并没有打乱他的心情。

他知道分手之后，曾经的情人总是会挂念自己。阿祖是，主管也是。

可是，明明当初分手的理由，都是因为“我不想再挂念着你，却不被你挂念。”讽刺的是，这些人分手以后，却都还是老想着自己。

想起阿令；他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让阿令有机会说出这句话。因为，从来没有别人，像阿令这样让自己挂念不已。

※※※

下了课，几个球友像是约好了般地一起出现在教室里面，阿令本来想要拒绝。

“你这小子已经快一个月没跟我们打球了！”陆至中几乎像金刚一样地吼叫出来。

“你这么久没来球场，每次我们都打三对二，很辛苦耶。”陈之凯苦着脸。

“再不碰球，你确定骨头不会硬掉吗？”冯海青斜眼看着阿令。

禁不起球友们的邀约，阿令说，“那我先打个电话。”

“我知道为什么这小子缺席那么久了，肯定是交女朋友了！”冯海青一向是几个球友里面最精明的。

“也是，前阵子看他上课还带骚包的围巾呢，我看肯定是为了掩饰草莓吧？死小琳，交女朋友就躲躲藏藏的，你以为你是电影明星吗？”听到冯海青的提示，同班的纪言书也推推脸上的眼镜，马上联想到前阵子明明天气很热，阿令还坚持围巾是造型的事情，他和阿令从高中开始同班，两个人交情最好。

“交女朋友了啊？死阿令，重色轻友！”三大五粗的陆至中，闻言一把勾住阿令的脖子。

“啊，连阿令都有女朋友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脱团啦！”抱着球的陈之凯开始用头槌可怜的篮球。

一把将球抢过，长得白净瘦小的张皓云对着陈之凯冷笑，“你脑袋已经够笨了，小心把笨气传染给篮球。”

五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让阿令有些脸红。

“死小琳，你居然没有抗议我叫你小琳，看来，真的坠入情海了！说！说！说！是哪个学校、哪个科系的女生，得到我们家小琳的芳心？”纪言书一脸八卦样。

看教室里面人都走光了，阿令长长地吁了口气，对五个球友说：“我有事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大家常一起打球，虽然只有纪言书是自己同班，但是和这几个人认识了三年以上，他知道眼前的人，虽然说是球友，但是，都是交情好到足以商量事情的对象。

“干麻那么慎重？你爱上的对象是有夫之妇吗？”冯海青靠坐在阿令隔壁的桌子上，表情有些狐疑。

“怎么可能？我们家小琳这么多年轻美眉喜欢，你看谁像他连『固定性伴侣』都能有四五个？那几个妞，靠，每个都正得我想喷鼻血。我看，是哪个『固定性伴侣』，要升级成女友2.0吧？”纪言书淫笑着。

“我觉得，你们坐下听我说会比较好……”阿令的表情很严肃。

五个大男孩被他严肃的表情感染，于是围着阿令坐了下来。

“那个，给我几分钟，我先打个电话，你们可以先做个心理准备。”阿令站起来，拿着手机往门外走。

众人看他的表情和反应，也被搞得很紧张，没人阻止他去打电话。大家一边用目光追随他，一边猜测会是什么事让一向笑口常开的阿令用这么严肃的态度说要听他们的意见。

“如果不是交女朋友了，那，会不会是哪个女人怀了他的小孩？”冯海青低声地询问。

“可是小琳玩归玩，应该每次用保险套。”纪言书皱着眉，也很担心。“我认识阿令六年，没见他这样过。”

阿令走到门外，作了一个深呼吸。他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出柜，不过，总是觉得这种事情，也许可以跟朋友商量看看，至少听听看他们的意见。只是，开口之前，总是想再和纪司安讲讲话，听听他的声音。

电话响了，接通。

“阿令。下课了？”手机那端传来的声音，让紧张的心跳逐渐平息。

闭上眼睛，那种凌晨时，他坐在自己门外，陪着自己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时的安心感，重新涌上来。“我跟朋友打球，打完可能会一起吃饭，晚上等一起吃宵夜，好吗？”

“恩。”

“司安？”

“恩？”

“小安安、小安安。”

“你真是个大孩子。”季司安声音含笑。

“……再等我一下下。”勇气逐渐凝聚，阿令的脸上恢复笑容，冰凉的手指头，也逐渐恢复温度。

“好。”

(22)

说起来，我从来没想过原来身边还有其他人是喜欢同性的。

※※※

挂上电话走回教室，五双眼睛关心而紧张地望着他。

“我好像是同性恋。”他站在离大家一小段距离的地方，有些紧张地开口。

“蛤？”纪言书张大嘴巴，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放心，我们都姓陈，我会帮你养小孩……呃？不是小孩？”陈之凯傻愣愣地。刚刚听到冯海青说可能是搞大了女人肚子，他就一直在想小孩的事情。

“同性恋是什么？”陆至中傻傻地问冯海青。

“怎么回事？”冯海青总算比较镇定一点，“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之前不是还有几个女生固定在往来的吗？”

“海青，什么同性恋？”陆至中看不出其他人紧张的神色，有些白痴地追问。

“就是喜欢男人啦！”张皓云帮忙回答，朝着阿令说，“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看看六个人里面，自己长的最白净娇小，也不是没被男性告白过，难怪张浩云会这样想。

“你臭美。”阿令作出看到脏东西的鬼脸。

“小琳怎么可能喜欢男人？他的炮友都很正……”纪言书回过神来。

“都先别讲了，阿令，你要不要先说说看是什么状况？”身为一群人里的意见领袖，冯海青说话总是比较有份量。

抓抓头，阿令找了附近的一张椅子坐下，满脸通红：“就是，我对同性恋的男人，有生理反应。”

“你这个淫魔！”纪言书激动地大叫。“上了那么多漂亮咩咩还不够，连男人的屁眼也不放过！”

陈之凯站了起来，“干！你跟男人做了！老子告诉你，你要是意淫我，老子一拳打暴你的GG！干！”

“男人？男人！”陆至中总算反应过来，“我刚刚有没有听错？”

张皓云拿球K了一下陆至中的头，“白痴，你闭嘴就好啦！”

“都别吵。”冯海青环视几个人，脸色不太好，转向阿令，“你说，你对同性恋有生理反应？”

咬着牙，阿令点点头，脸色忽白忽红。他知道这些人的反应还算好，至少没有人骂他Gay炮或死变态。

“什么时候的事？你那时候喝醉了吗？你上了对方吗？你打算以后只喜欢男人吗？”见其他人一副很想讲话，但是都忍住的模样，冯海青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阿令拼命摇头。

没有喝醉，也没有上了对方；是被上了……可是，这种话他说不出来。

“你对所有的男人都有反应，还是只对男同性恋有反应？”冯海青像是医生问诊，口气并不算太恶劣。至少，没有像陈之凯激动得满口粗话。

“同、同性恋。”正确来说，应该是对季司安有反应。

“那你对女人还有反应吗？”

“有。”说完，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变得，没那么有兴趣了。”

冯海青沉默了一会，开口：“你要听听我的建议吗？”

“我说出来，就是想要知道你们的看法。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很简单，你忘记这件事，假装从来没有发生过就好；你不算同性恋，不用担心。”冯海青吁了口气。

“我、我不算？”

“恩，你知道假性同性恋吗？因为环境或是时空条件的关系，有人会出现类似同性恋的行为。只要离开那个环境，多和女生相处，你就会恢复正常了。”

“假性同性恋？”迷惘地看着冯海青。

“恩，假性的而已，跟假性近视一样，注意姿势，就可以矫正了。所以，你以后不要再跟那个同性恋联络就没事了。”冯海青点点头。

几个人听到冯海青的结论，也大表赞同。陆至中还走过去拍拍阿令的肩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反正你就当不小心摔进茅坑里，干！洗干净就好。”陈之凯抓抓脖子，还是有点疙瘩的样子。

“不能再联络吗？”拍开陆至中的手，他望着冯海青。

“干麻要跟同性恋纠缠不休，小琳，你脑袋坏掉了吗？”纪言书再也忍不住，脸色很难看。

张皓云终于针对这件事情，第一次发表意见，“反正他有兴趣的人不是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他要上男人和上女人，不关我们的事吧？”

“话不是这样说，同性恋是不正常的，你不能眼看朋友要做错事却不拉他一把。”冯海青严肃地看着张皓云。

“同性恋算什么做错事？”张皓云冷哼一声，“有碍着你吗？”

“小皓，别为了我跟海青吵。”看两个人几乎剑拔弩张，阿令有些愧疚。

“谁为你吵了？”张皓云冷眼忘了阿令一眼，“你想太多。”

“不然你干麻跟我抬杠？同性恋本来就……”冯海青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张皓云哭了。

“老子就是同性恋！”用力把球扔去丢陆至中，张皓云满脸眼泪的跑出教室。

看着戏剧化的变化，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敢开口。

阿令清清喉咙，“所以，海青，我以后也不能跟皓云联络吗？”

冯海青脸很臭，一句话也不说，僵硬地离开教室，往和张皓云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被扔痛的陆至中可怜兮兮地把球捡起来，说，“小皓在生气什么？我去看看好了。”

“他妈的！我不管了啦！”陈之凯生气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再见都不说。

教室里，转眼走得只剩下阿令和纪言书。

纪言书走过来，站在阿令的前面，“陈晓琳，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跟那个同性恋连络，我就叫你爸打断你的腿。”

“那小皓呢？”阿令抬头，望着脸比大便还臭的纪言书，“以后也不能跟小皓当朋友了吗？”

用力地捶了一下桌子，纪言书什么也说不出来。

“言书，”从椅子上站起来，和纪言书平视，“无论是假性同性恋还是真性同性恋，我都是我。”

“难道你真的想变成同性恋吗？”纪言书揣着阿令的领子，“陈晓琳，你脑袋进水吗？想想陈爸、陈妈会多伤心好不好？”

“我不会停止和那个人连络。”才刚说完，纪言书就狠狠一拳砸在阿令脸上。

(23)

自从知道爱着你的人很多，我就倔强地决定，要表现得像是一点也不爱你。所以，你一定不知道，我一直很爱、很爱你。

※※※

阿令打电话回来，说要去打球，打完球要和朋友吃晚餐，然后，回来跟他吃宵夜。既然今天请假，阿令一时半刻又还不会回来，季司安便一个人搭公车去逛书店。

逛到一半，手机就响了。是阿祖。

一样又是那些不要浪费力气在异性恋身上之类的老话。

讲到耳朵都痛了，后来，似乎是他的男友回来了，阿祖才终于挂上电话。电话那头，隐约听到阿祖的男人气呼呼地吼叫着：“你又给你那个姘头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