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苦笑得看着瑞翔,“我如何忘,该怎么忘?我该如何忘掉你因那人一句话而三年未对我加以辞色的失落,该如何忘掉你逼我攻打霞落的难过,如何忘记你对我说叫我离开你时的痛苦,又如何忘记你明知我在宫中却依旧相信他而转身离开的绝望?皇甫瑞翔,你以为一句重新开始便能轻易抺去我的痛苦吗?那我这么多年的感情又算什么?”
将游影的头按在怀中,任他宣泄多年的委屈痛苦,瑞翔亦是难过:“我知道,我知道你忘不了,知道是我对不住你,知道你心中难过痛苦!但是影儿,若总是守着痛苦,你又如何能快乐呢?既然忘不了,那就与我一起去面对,至少有我陪着,你不会寂寞,不会在难过时没有人依靠!”
“可是我的痛苦都源于你!”愤然开口,游影推开瑞翔笑,“若没有你,我根本不会难过,不会痛苦,若不是遇到你,无论父亲如何待我,我都不过是那个一生不尝感情的游家少主,可是有了你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都源于我?”苦笑,看着已然出离了愤怒的游影,瑞翔心痛,更是黯然,“影儿,在这三年里,我虽一直未见你,却总觉得你便在咫尺之间,因为我觉得你在等我,等我将你接回身边……可是……可是当如今,你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却突然发现,我们之间原来已是极远,我想走到你那边去,可是却你始终拒绝……影儿,难道我就此消失,你就会快乐吗?”
欲言,却说不出话来,游影看着瑞翔苦笑:“长痛不如短痛,不是么?与其以后痛苦,不如就此了断!”
“好!你说了断便了断!”从腰中抽出随身的宝剑,瑞翔将他掷在游影身前,笑道,“影儿,我让你选,要走,可以,拿起这把剑,杀了我,不然,就留下!”
“你以为我不敢?”游影捡起长剑,架在了瑞翔的颈间,手指颤抖,却再也无法向前送去,“让开,我便放过你!”
悠然得笑着,镇静的表情和多年前一样的雍容:“要走可以,先动手!”
“让开!”怒吼,剑气已割破肌肤,艳红的血珠自剑身滑落,消融在铺好的毛毯之中,“皇甫瑞翔,你真不怕死么?”
“怕,当然怕,哪有不怕死的人!”笑着回答,却将人走向前了一步,握着长剑慌张后退,游影看着那更大的伤口,心中做痛,“可是影儿,我愿用自己去赌,输了,你走,我死,赢了,你留下,我活着!”
锵……
随着一声金属落地的声音,游影无奈开口:“你赢了,皇甫瑞翔,这下你高兴了吧?你赢了,输得永远是我,是留是走,是生是死,我都掌握在你的手上,你该高兴了么?”
走上前抚着游影的脸,瑞翔仍旧笑着,手已将人摁入怀中:“傻瓜,你真想走么?若想走,凭你游影,又怎么可能走不了?别再闹别扭了,此次就当给我们各一次机会吧,让我们都试一试,那样即便最后你仍接受不了,至少我也会死心了。”
又怎么可能走不了……低下头,游影低笑,却已不知是无奈还是释然,最后只能缓缓摇了摇头,抬头笑道:“瑞翔,游影只剩这么一次机会了……”
“那便珍惜这次机会吧!”笑着将游影的指拉到颈上,瑞翔突然痛呼,“影儿……好痛,你刚刚可是真刺下去了!”
看着那变得极快的脸,游影无奈,却又被逗得笑了起来,伸手拉人坐到铺好的毛毯上:“真是的,不会躲一下么?”
“躲?哪能躲,躲了你还留得下来吗?”瑞翔大笑,却又突然皱紧了眉,“影儿,你下手轻些……痛……”
“你是男人么……这点痛都受不住……”悠然开口,手上的动作却柔了许多,“要让人家知道堂堂战神竟然怕痛,非笑掉牙不可。”
离开烟亭已有半月,然因游影的回心转意而心情大好的瑞翔刻意放慢了速度,众人一路游览,直至现在还才到了京城之外,而此时,游家已发出通令,撤掉了游影府主之位,且令药王府各人极力逮他归府,然由于玄天宫与玉隐门及一股不知名势力的拦阻,药王府的人倒也未影响到众人的心情。
“骑了这么多天的马,累了么?”微笑得看着游影,瑞翔笑道,“早叫你坐马车,你偏不,如果累着了可别怪到我头上。”
“你真烦!”水眸底处掠上笑意,却依旧骂道,“哪可能累,若累了,那几年的兵士生涯岂不是白过的,我这一生武功岂不都成了摆设?倒是你,金技玉叶的,比起前些年来更加娇贵了。”
微笑得牵过他的手,两马靠得更近:“倒不是娇贵,只是乐得轻松,我本是个懒人,当年若非父皇之令,我又岂会愿意征战四方,不过么,还好遇上了你,而且还结交了言家单家兄弟,倒是乐事。”
接到另一旁众人投来的暧昧目光,游影不由抽出了手:“大庭广众之下,别拉拉扯扯的……叫人看了成什么样子?”
淡笑不语,瑞翔看向了前方,只见一群身着军服的侍卫位列两街,身着月白长衫的修长身影凭风独立在城墙之下,笑意嫣然,腾空从马上跃下,瑞翔伸手牵着游影下马,一齐走到了那人身边,却是一句:“皇弟,许久不见,近来还好吗?上次听你来信,说你快成亲了,不知新娘是哪家之人?”
明显是没有想到瑞翔地称呼得那么生疏,瑞德的脸上的笑意已有了几分失色:“还好,国泰民安,岂非是我这种上位者最为开怀的事情,至于新娘么,晚宴之上,你自能见到。”
“是宫中妃子吗?”瑞翔依旧笑着,手下紧紧得牵着游影,深怕自己一不小心便让他转身离去,“只不知是哪家女儿,想定是沉鱼落雁,否则又怎能让皇弟动心呢。”
冷笑,瑞德盯着两人牵着的手:“身为一国之君,成亲又岂需动心呢?不过是为巩固政权的手段罢了,倒是皇兄你,自在逍遥啊!”
“皇弟这话倒是没凭的消极,你本为一国之君,且永乐国富民强,哪还需要用这手段。”依旧笑着,瑞翔放开游影的手将他搂在怀中,“好了,我也累了,不如请皇弟带我去休息的地方吧!”
刹那间,温暖的笑脸重绽,瑞德轻拍了拍头:“瞧朕这脑子,是越来越不经用了,皇兄请吧,还是住在原先的拥王府吧,我日夜叫人收拾,只盼皇兄有遭一日能回来呢!”
“皇弟费心了!”似乎并未听到一般,唯有身子在那不经意间有一丝僵硬,瑞翔微笑拥着游影径直向前走去,“影儿,我们走吧。”
点头,脸上的笑意一直未除,却显得有几分勉强,刚刚瑞翔僵直身体的动作虽轻,然被拥在怀中的自己有怎么可能不明白,游影微笑,心中却苦,瑞翔,他终究是曾让你费尽心思的男子,什么毫无感觉,不过是大家自欺欺人的想法罢了!
回到依旧如昔的拥王府,府中已有奴婢总管在列,仔细看去,竟都是三年前的那群人,可见瑞德此次实是费了一番苦心,无奈得笑笑,请单家兄弟留宿府中,又令总管安排大家休息,瑞翔差人告诉那不弃说明日见面,人已不顾众人的目光拥着游影扬长而去,留着一群人看着突然黑下了脸的陛下,却是无言。
“朕也先回了,单渊,告诉皇兄,请他勿忘了晚上宫中的洗尘宴,大家可都等着他!”将不悦的神色放下,瑞德领着众侍卫回府,大堂之中,单家兄弟面面相觑,无奈苦笑。
再说走进内府的两人已在了府中浴池之中,将人浸在水里,任那柔弱无骨的手在太阳穴的四周抚弄,瑞翔显得惬意:“唉,不舒服,还是那谷中好,影儿,晚上我们偷偷进谷去,如何?”
动作一僵,游影显得有些慌张,似没想到瑞翔会说此话:“怎么想着去那?不过,也不知道那山谷有无被人发现……”
“想去罢了。”顺口带过,却似在遮掩着什么,瑞翔开心笑着,“我在临走前启了机关,将那封住了,想必肯定没人发现,只是那里一定都脏了,影儿,今晚估计我们要好好将他打扫一番了……估计是没法休息了。”
“那还去,难道这几日你还不够累么?”突然红了脸,游影看着那像偷腥的猫儿般笑着的瑞翔,将手自他太阳穴上放开,“若要打扫那里,不如我们现在便去,那样晚上也好休息一下,不然明日看你哪有心思去管不弃与非依的事……”
笑着眨眼,瑞翔转身拥住游影:“还好,也不累,倒是影儿,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好哦,体虚么?还是,被我……”
话没说完,嘴已如瑞翔所料得被手捂住,看着那戏谑的眼神,游影嗔怒而骂:“你还敢说,信不信我……”
话仍说着,手去如突遇雷击般收了回来,微痒的湿濡感觉让游影怒目相视,却又不由笑了出来,笑骂道:“果然皮厚如墙!”
抓住游影的手,瑞翔煽情得伸舌舔过指尖,看着游影突然发红的脸笑开:“对你,我更皮厚的事都做得出来,信不信?”
明明赖皮的话从那张嘴中道出却别有感觉,慌乱得逃出浴池,抚着自己差不多燃起的脸,游影淡笑:“好了,不和你说了,我们去谷中收拾一下吧,你不是说要晚上去那休息么?”
悠然自得的笑着,瑞翔起身着衣,任游影动手将两人安排妥当,拉着他的手偷偷往府中山谷行去。一路狂奔,看着并未被移动过的草木,心中不由想起了往日,却不知是痛是喜。
用随身的长剑剑柄打开机关,两人相视而笑,往谷中行去,只见满谷牡丹尤开,温泉中仍冒着丝丝热气,而那木屋,虽蒙上了尘埃,却依旧如三年前一般的新旧。
打开木门,不由被满室的霉味呛道,看着那满是尘埃的屋子,两人却是一幅无奈,虽有心打扫,然这两人又有哪一个不是自小被人服侍惯了的,面对这极脏的屋子,任凭两人如何才惊绝艳,也是无法了。
“要不我们回去找个丫头来帮忙吧?”为难得看着瑞翔,游影也是无奈,想当初,设计这屋子的虽是这两人,然建造打扫的事都是瑞翔手下暗流中的几个心腹在做,如今轮到他们,到也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不要!”急急得拉住游影,瑞翔看着这满室尘土苦笑,“要不我们试试吧?凭我们两人的聪慧,这,应该不难吗?”
点头,却又有些为难,拿过挂在房中的抹布,游影将他撕成两半,沾湿拧干后递给瑞翔:“一起,因为我也不懂。”
“嗯!”
经过将近半个时辰的努力,两人看着那已变得干净的房间,突然指着对方染脏的脸大笑得变腰,齐齐走进了内室,拿出那已变得极脏的被褥,不得不傻了眼。
“别说我们根本不会洗这玩意,便是洗了也没法晒啊!”为难得看着瑞翔,游影轻笑,“探桌子这种事虽能做,但这个……你会么?”
“你都不会我怎么会?”瞪了眼游影,瑞翔却突然笑道,“有办法了!我们不要管他,把他扔掉了事,反正,有我抱着你,晚上不会冷的……”
“这也叫办法?”失笑出声,游影看着瑞翔突然问道:“为何一定要回到这里来?瑞翔,你究竟在想着什么?”
“你猜呢?”将人拥进怀中,瑞翔低笑,“三年前,我在这里失去了你的心,三年后,我要你在这里将你的心带回来……”
“不是早就回来了么?”低头,避过瑞翔尖锐的眸,游影回拥住他,“何苦呢,不是都回来了么?又为何还要来到这里……”
笑着抚过他的背,瑞翔看着游影已呈黯然的笑脸:“回来?你的心不在焉我又岂会看不出来,你心中有那么多的伤痛和怀疑,我又岂会没有感觉?影儿,我要你带着自己的心回来,是要你放下怀疑和失落,快乐得留在我身边,不要猜疑,一切的一切,都让我们共同去解决和面对!”
宫中已不知多久未曾热闹了,自拥王在三年前离开之后,宫中除了节日喜庆之外便一直未曾设过大宴,如今,拥王回京,逊德帝在宫中大摆官宴迎接拥王,又有哪一家的王公贵族不是携眷带子而行,便是连那许久未曾在大家视线之中,传说被谭尚书锁在家中的谭非依亦来到了宫内,如今正围着王爷身边的红衣青年说话呢。
“影哥哥,太好了,你还没死,上次我可是哭肿了眼睛呢。”抱着游影,非依的手不规矩得乱摸,笑得却依旧很甜,“影哥哥,我好想你!母亲告诉我你还活着,并且和舅舅一起来的时候,我就在等你呢,日日等,夜夜等,都想死我了!”
“有这么想我么?”笑着用右手将非依的手拉开,游影的左手扯了扯一旁已黑下脸去的瑞翔,转身看向非依取笑,“即想我,怎么和不弃……”
“这……”任凭非依再怎么玩闹,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由得红了脸,将手自游影身上移开,再年向他却见游影的目光已落到了前方,正是那言不弃走了过来。
“怎么样,还好么?”微笑着开口,游影打了打不弃的胸,笑着问道,“死家伙,不但在京城当大官,还拐了个这么漂亮的小子啊。”
笑着抓过游影的手,不弃显得甚是开心:“好久不见了呢,怎么又被这家伙骗到手边了?游影,你也太学不乖了!”
“是么?”笑着插嘴,瑞翔揽过游影的腰际,眼神飘过站在身边的二人,“本来说看你们可怜想帮帮你们,不过既然这样,影儿,我们走吧,那边还有些故人呢……”
“慢着,先别走!”伸手拦住瑞翔,不弃拉着他的衣袖问:“真有法子么?能让非依与我在一起?”
“本来有,不过现在么……”瑞翔低头看着闷笑的游影,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没了!你都说我是个骗子了,那还有什么法子啊?”
“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拉着瑞翔,不弃继续游说,“告诉我吧,好不好?瑞翔,你告诉我?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摇了摇头,瑞翔拉开被扯住的手,径直向前走去:“我是个很小心眼的人,我已经忘了有什么法子了,影儿,我们走。”
“不许走!”冲上前抱住瑞翔,非依伸出一只手拉了拉游影的袖子,“舅舅,你就告诉么……影哥哥,你快帮我说说话吗!”
笑着看向一旁的瑞翔,游影倒也不说话,唯有唇角的一丝笑意开得更盛,眸中带了些了然与请求,便让瑞翔轻而易举得点头:“好了,非依,去和你妈说,今晚就睡在我的府中吧,不弃,你明天到我府里来一趟,要光明正大的,八抬大轿得来,到时我再告诉你们方法。”
“嗯!”虽然疑惑,两人却齐齐点了点头,再欲问时,却已见瑞翔拉着游影走向了一边,圈住游影纤瘦的腰肢,瑞翔笑着警告:“下次别再帮着非依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