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居之思华年————秦人秦鬼

作者:秦人秦鬼  录入:09-19

李义山面上微微的有些为难“月明身体微微不适,这个”,晁进之站起身逼近李义山的身前“月明与我情同兄妹,我这做哥哥的,难道不能看看自家妹妹”。

李义山被压迫的喘不过气来,令狐子直走了过来,将李义山挡在身后“进之,有话坐下来慢慢讲”。王行重急忙开口“进之要看月明那自然是没有话说的,只是月明身体不适怕是不好行动。”

晁进之坐了下来摆摆手“这无妨,我走去看月明就好”,晁进之步步紧逼,王行重也无法“请进之跟我来吧!”。晁进之这才脸色稍霁,负手跟着王行重走去内院。

王行重轻轻敲了敲月明的门“月明”,“什么事哥哥?”王月明打开门,就看到一脸为难之色的王行重与他身后的晁进之。看到王月明的那一刻,晁进之脸上的喜色是实实在在的,王月明朝着晁进之点点头“进之哥哥来了”。

王月明并未起身让几人进来“哥哥先去飞花亭吧,我换件衣裳便过来”,王行重点点头,引了晁进之到了飞花亭之内候着,又吩咐了几个侍女端了茶与点心过来。

几个人坐在亭中,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语,晁进之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月明,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王行重不动声色,却还是不着痕迹的将晁进之的目光挡去大半。令狐子直低头只顾着饮茶,李义山则有些窘迫的看着眼前的状况,王月明不做声只是往王行重的身后再躲了躲。

半晌之后,晁进之开口相问“月明,你好不好?”语气温柔至极,月明微微一笑,欠了欠身“夫君待我很好,多谢进之哥哥挂心”,晁进之闻言,握着拳的手紧了紧。

晁进之放下手中的茶盏“哦,那我便放心了”,王月明坐了一会子,便捂着心口说不舒服要离开。晁进之有些不舍,却还是不忍心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就放她回去了。

晁进之喝着茶,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月明的那一日。那一天大慈恩寺了讲经,他闲来无事便前去听经。他不经意间看向了对面的位子,心中长叹一句“我死也”。王月明正就坐在晁进之对面的位子上,她一脸的灿烂笑意跟着身边的男子说着悄悄话。

那一刻晁进之便上了心,那个男子他认识,名唤王行重,本来是晁进之极想结交的,可却偏偏是自己父亲政敌的儿子,不知道那女子与他是何关系。

千方百计的打听了清楚,原来是行重的妹妹,明明知道是不该结交之人。晁进之还是厚着脸皮一次一次的上门拜访,一次一次的邀约喝酒。有时候,王行重会将月明带在身边,相处越多,晁进之便陷的越深。

王行重看出了他的迷恋,便再也不肯将自己的妹妹带到晁进之面前。而正是这时,他却要奔赴边关驻守。本来想要在离开之前提亲的,可是自己的父亲却怎么都不肯同意。即使父亲同意了,王大人也未必肯将自己的掌上明珠许给自己。

晁进之本来想着,待自己将手中的军队训练妥当,待将兵权紧紧的握在手中之后,他就算用强逼这样的卑鄙手段也要将王月明娶回家门。可谁知道,可谁知道再听到她的消息之时,她却要嫁人了。

晁进之双眼泛红,恶狠狠的看向李义山。李义山被他盯的如坐针毡,令狐子直站起身“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今日便早早散去吧!”。王行重也附和着,王月明早就离去,晁进之也没有了多留的意思。

晁进之站起身抱拳“那进之便先告辞了,咱们兄弟改日再叙”,他一甩袖走了出去,夕阳中的背影看起来挺拔笔直,却蕴涵着无比的孤寂和落寞。

令狐子直与李义山回到府中,便早早的歇下了。令狐子直却怎么也睡不着,夜半之时,明月的清辉从窗纸中透了过来,令狐子直披上衣衫下了床。

打开半扇窗子,一阵风袭来,秋夜的风还是寒凉。令狐子直将身上的衣衫紧了紧,看向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明月逐人来”轻轻的念出一句诗,令狐子直渐渐的沉浸在思绪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

从令狐子直翻身下床的那一刻李义山便醒了过来,只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没有吭声。看着他走向窗前,却只是呆呆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走到他身后,却只听见他轻轻的念了一句诗。

看着令狐子直若有所思的神色,李义山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声“你在想什么?”,令狐子直被他一句话惊的猛打了个颤,转身看着他“义山,我吵醒你了?快去披件衣服,夜里这么凉伤了风怎么办!”。

李义山只穿了件雪白的里衫,就这样站在他面前,月光的清辉撒了他一身。看起来好似超凡脱俗的仙人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迎风而去。令狐子直有些神思恍惚,伸出手拦腰抱住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令狐子直突然害怕了起来。

李义山不知道他的心思,伸出手去抚着令狐子直的后背“何事如此忧心?”,令狐子直不语,只是抱他的双臂越发的紧了。李义山不知道他怎么了,见他不想说便也不问。

令狐子直是在担心晁氏父子的事情,他们父子党羽众多,而且一直野心勃勃。现在晁进之回来了,可以说是一个信号,令狐子直心中有些忐忑。从他父亲开始,令狐家与晁家一直政见不和。若果晁氏父子有意弑君篡位,那他令狐子直便是他们面前最大的绊脚石。

令狐子直手中握着的京畿尉,是除了晁进之手中的骁骑营之外最精良的军队。可是这也是他最大的筹码,朝中的大臣多一半为晁氏的党羽,除了那些中立的之外自己的势力还是无法与晁氏抗衡。

而且割据一方的节度使,也大多曾为晁峰父子的手下,若是他们父子得了这天下,那统一也是指日可待。大厉皇室昏聩无能,若真能让晁氏父子取而代之也未尝不是好事。但是自己身为大厉丞相,出卖朝廷的事情是万万做不来的,最好也只能是个两不相帮而已。

李义山自然不知道令狐子直想了这么多,他回长安以后日日都在令狐府内读书写作,间或会去街上走动走动,甚少关心朝堂之上的事情。他心下以为,令狐子直是为了不久之后自己的离开而不舍。

李义山低下身子,抱住令狐子直的头在怀中,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魔怔,就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子直,我们欢好吧!”。令狐子直听到他的话一愣,李义山面皮极薄,在床上时都甚少叫出声音来,今日说出这话怕是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

令狐子直诧异的抬起头,果然就看到了李义山羞恼的样子“权当我没有说过这话”,就要挣脱令狐子直的怀抱。令狐子直哪里肯让他挣开,一脸的惊喜之色,声音中都有着笑意“恭敬不如从命,义山我会让你舒舒服服的”。

李义山闻言脸更红的,扭过头去不看他,令狐子直站起身将他抱在怀中,大步往床上走去。一夜的旖旎缠绵,李义山几乎都要散了架,靠在令狐子直的胸口沉沉的睡去。令狐子直看着眼前的人,一双眼中光芒一闪,随后也闭上了眼。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两人洗漱好之后,李义山浑身都不对劲,本来说今日要去的墨林宅也没有去。便捡了书过来,懒懒的倚在榻上看着,令狐子直在一旁的书桌上看着公文。气氛倒是极静谧的,令狐子直抬起头看着李义山,就想要一辈子都这么下去。

正想着的时候,突然门外一个小侍童通传道“大人,晁将军派了人来要见公子,现下在前堂候着”。令狐子直心中“咯噔”一下,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令狐子直停了笔,打算往前厅去。李义山抬眼,一脸的疑问神色,令狐子直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你在这儿看书,我且去看看,马上就回来了”。李义山点点头,不再多问。

令狐子直走到前厅时就看到一个侍卫站在那里,手上还捧了只锦盒。看到令狐子直,赶忙跪下行礼“属下赵沧海见过丞相大人”,“不必多礼”令狐子直坐了下来“不知道晁老将军有何事?”。

那侍卫将手中的锦盒奉上“我家公子在边疆得一罕见的血玉,要送给丞相大人”。令狐子直心中冷哼,表面上说是要送礼,内里其实不过是为了试探。若是自己收了这礼,便说明自己与晁家就得站在同一边上,若是不收这礼,自己便是与晁家为敌。

令狐子直沉吟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缓缓开口说到“多谢晁将军厚爱,只是恐怕子直无福消受。不过请转告你家将军,他的心意令狐子直已经收下了,日后还请多担待。”

那侍卫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便也不再多留“那属下便先告辞了”。令狐子直端起桌上的茶盏目送着那侍卫的背影。自己话中的意思,想来晁进之也是明白的,他不会帮他,但也绝不会为难于他。

自己是大厉丞相,立场实在太难。为了天下统一安稳,那晁氏父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现在的大厉帝王,是绝对没有这样的实力与勇气;但身为大厉丞相的自己一旦参与晁氏父子的阴谋之中,那在青史之上只会留下一片污名。

令狐子直决然不肯留下骂名,令狐家世代为良相,怎可到他手中毁了清誉。为了令狐家,他牺牲的已经太多,他绝不会让自己牺牲了这么多苦心经营的清誉毁于一旦。

令狐子直来到院中,秋高气爽。令狐子直心中慢慢的浮起一个念头,如果能从这纷纷扰扰中脱身,与李义山一同去江南终老此生,那将会是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此时的李义山,却不知道令狐子直心中的念头。他只是看着眼前的书卷,心中暗暗思量着也快到离开的时候了。

第十一章:乘兴南游不戒严,九重谁省谏书函

令狐子直乘着官轿回到府中,合上眼想起刚刚早朝之时的景象。果然,在今日早朝之时晁氏发难了,想起当时的情景,令狐子直眉宇间添了一缕忧色。

先是吏部一名自己都记不得名字的小官吏上谏,字字句句都直指皇上身边最亲近的宦官陈福。言辞之激烈,前所未有。最重要的是,他说的全部都是皇上默许甚至允许过的。

当今皇上宠幸后宫宦官早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小至皇上的起居住行,大至朝政大事,几乎都由后宫内侍一手把持。大厉王朝的天下,早已经被后宫中这一群怪物视为得取好处的工具。

那名小吏先是揭出陈福不过为三品内侍,但其在城郊庄院的规格却是按着亲王规格建的。陈福食亲王禄,出宫之时竟然着紫衣,一名小小的宦官,竟然如此的张狂,于礼不和。

其实这名小吏揭出来的,不过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可只要有个理由将那陈福交予刑部,那挖出来的可将是惊天的丑闻。这名小吏这样说不过是向皇上发难,只是一个小小的试路石子而已。令狐子直听到此,心中只有四个字“终于来了”。

果不其然,皇上龙颜震怒,当堂要让人将那名官吏拉下去处斩。谁知道此时,晁氏一党齐齐跪下去,晁老将军说到“谢青所言,句句都是在理,还恳请皇上将陈福交予刑部治罪。谢青一片赤诚可见天日,请皇上三思,饶过谢青一次啊!”。

六部之中,几乎已经没有几人不是晁氏的人了。如果将陈福送进去的话,那后果将是不言而喻。

“请皇上饶过谢青,将陈福治罪”哗啦啦的跪倒了一大片。龙座上的男人脸色阴翳,却看着殿前跪倒的人一时之间没有了办法。令狐子直站在百官之首,扭身看了看身后跪倒的众人。

皇上看到令狐子直站着的身影,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问到“丞相大人也是这么认为?”。令狐子直跪下身“臣以为,谢青杀不得”,令狐子直淡淡的回了一句。

其实谢青的死活根本无关痛痒,争执的关键点是在于陈福是否应交予刑部处置,但令狐子直避而不谈。这样一来,他并未算是完全站在晁氏阵营,但也没有完全维护皇上。龙座上的人脸色发青,站起身来重重的“哼”了一声。一甩袖子,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便走了。一场早朝就这样不欢而散。

令狐子直揉着额角,卧在榻上。一场夺位风暴即将展开了,这不过是刚刚拉开的序幕而已。

李义山端着茶盏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令狐子直闭着眼小寐。眉宇间纠结成一团,似有十分烦恼的事情萦绕在心头一般。

李义山将茶盏轻轻的放在旁边的小桌上,这极轻微的声响还是让令狐子直醒了过来。令狐子直看到身旁的人唤了一声“义山”,李义山在他身旁坐下来。

令狐子直拉住李义山的手,说了一句“陪着我”便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李义山有些哭笑不得,想要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谁知道令狐子直却握的极紧。轻轻挣扎了两下,看他还是固执的握着,李义山便放弃了。

李义山靠着令狐子直,也侧身躺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人。他的鬓角已经有了几丝白发,两人相识时还都是少年心性。可现在两人也未及而立之年,令狐子直却早生华发。摸了摸令狐子直的睡颜,李义山也闭上眼。

令狐子直虽合着眼,可却没有半分睡意。现在这情况,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明日将会有源源不绝的上谏,皇上定然也不会退让。届时,晁氏父子举着“清君侧”的名义逼宫,那么事情便会成定局。

而皇上如果退让,交出了陈福,那么也就等于砍了他的羽翼。晁氏父子到时候再将皇上软禁,朝廷之上也大半都为晁氏把持。到时候只要上书请晁氏称帝,那也就成了。令狐子直心中冷笑着,晁氏父子倒是打的如意算盘。

不过,眼下这形势,自己怕是也无力回天了。令狐子直看了看靠在自己身边的人,也罢,只要有他陪伴,自己还有什么害怕的。过去种种都权当是南柯一梦,梦醒之时只要有李义山伴在身旁便好。

不过京畿尉可是手中最大的筹码,能不能从这漩涡之中全身而退,这支力量就是自己护身的法宝。到时候,自己就与李义山去江南买个庄院,两人平平静静的生活,阳春三月看看草长莺飞,秋日里听听梧桐滴雨。

李义山缓缓睁开眼睛,身旁却没有人。摸了摸身旁的锦被,还有些温热,坐起身就看到令狐子直坐在书桌前看着公文。

李义山走到他身后,问了一句“子直,是不是朝中遇到什么难事?”。令狐子直转头看着他,微微的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不想让李义山知道现在的情况。如果李义山知道了的话,要急着出长安怎么办!

李义山点点头,想了半天,嘴巴张张合合了几下,还是把那句话压了下去。本来,本来是打算跟他说自己要走的。但是看来眼下,他要烦恼的事情还是不少,自己还是暂时不要再去给他再多增添些了。

令狐子直又埋下头看着手中的公文,可却看不进去。现在已经一片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明日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应对,索性托病家中好了。想到这里,令狐子直唤来侍卫告知他去宫中说一声,自己感了风寒卧病在床,可能暂时上不了早朝了。

李义山有些惊讶“子直,你这不是好好的吗?”,令狐子直笑得李义山背后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李义山摇摇头,算了自己还是先走吧!

令狐子直躺在李义山膝头,闭着眼享受着李义山温凉的手,按在他的额角上轻轻的按摩着。令狐子直舒服的几乎都要睡着了的时候李义山突然出了声“子直,你为何要称病不上朝?”。

令狐子直坐了起来,看着李义山的眼睛“义山,你是不是要走?”,李义山一阵心慌,避开了令狐子直的目光“你,你怎么知道?”。令狐子直笑的有些苦涩,他握起李义山的手“我看到你收拾好的行囊了”。

李义山有些懊恼自己,没有好好的保管自己收拾好的行囊,被他给发现了。令狐子直拉着他从榻上站了起来“义山,可能最近你还暂时不能走。长安城不太安全,你还是留在我府中,有侍卫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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