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里去了?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哪里作错了,我哪里伤到你了,你说出来,我道歉,我弥补还不行?
佳乐,我从床上挣起来,揉了揉火辣辣的太阳穴:你没有作错的地方,你从来都没有错!错只错在当初我让你去参加那
个狗屁选秀!你知道吗,有些事情你是身不由己的,我不能成为你的绊脚石。你知道,我是真的希望你成功!
不是,不是的,佳乐连忙反驳着,坐到床沿上拽住我的领口:玉宁,你告诉我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到底怎么了,你
和我说,你和我说啊。
我看到,他的眼泪,明晃晃的两行,就下来了。
我想告诉他我和凤飞飞的约定。但是我没有。因为,凤飞飞告诉我,一旦我和佳乐一直在一起,他的G
的身份就会暴露,他的前途就会功亏一篑。我不想这样。但是,现在我也不会告诉佳乐这个真相。因为,一旦我和他
说,恐怕他会立刻放弃他现在好不容易取得的全市前20强的名次而退出比赛。那才叫功亏一篑!
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佳乐。也许我该用最恶毒的言语伤害他,逼他离开我,去追寻自己的成功。但是我现在真的好后
悔让他参加选秀,我没有想到这会逼迫我失去佳乐。我真的没有想到。
佳乐显然不甘心我不回答,他近乎疯狂地冲我喊:玉宁,你告诉我为什么!是不是不不喜欢我了才离开我?
我摇头,却无法回答,泪水也汩汩下来。
那是为什么呀!佳乐急得恨不能撕开我的胸膛看看我什么想法。他说:玉宁,你现在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了,你还记
得吗,你给我过生日,你说喜欢我,说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的。你还记得吗,你说雷子给不了你想要的情侣般的生活
,你要和我在一起,你不记得了么?
我看到旁边的雷子,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几欲离去!
我明白佳乐在激发我和雷子的矛盾。他是有意的。我看到表情复杂的雷子,便对佳乐说:
你不要说了,我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你,我和你好,就是为了气气雷子。现在他对我很好,我还回你那里作什么!
我看到目惊口呆的佳乐和眼神中满是惊讶神色的毛毛,便说了句平生最愚蠢、也是对佳乐来说最杀伤力的话:
你走吧,你给我租高层,为我挣钱卖命,可是我都不稀罕,因为我并没有喜欢过你。你是我情感最脆弱时的互补。
佳乐听了,静静呆了好一阵子。忽然他“啊呀”一声,抱着头蹲在床下了。
我记得这样的情景,在脑海里有过一次。那是在上海市场的藏饰小屋里买鹰骨时,佳乐也有这么一回头痛。事后佳乐
也没有检查,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他又头痛了。
既然狠心,就要狠到底,断了他的痴念。我对毛毛说:把佳乐带走吧,这个人同我无关,以后不要再来学校了,我们
学校里清白得很,不欢迎恶心的同性恋!
佳乐双手拼命积压着太阳穴,抬着细细的眼睛狠毒地看着我,像一只伤在我手里的幼狼,又像一只鹰隼的伺机报复的
眼神。
这时,毛毛接了个电话。挂了之后,毛毛对我说:玉宁,现在,凤飞飞是自己掏钱包装佳乐了!连我都是给她打工!
所以以后不能常来看你,但是你要记得和我们多联系,毕竟我们以后还得作朋友。
还有,佳乐在昨天的20进15中表现得很出色,在接下来的15进10和10进5中,我希望你能到现场去助阵,这样佳乐的状
态会更好一点。
我抬眸子看了看毛毛:是凤飞飞让你这样告诉我的吗?如果不是她让你们来,你们还就真的不敢来这里找我了吧!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无理取闹。自己换了手机号不和他们联系,现在他们找来了还不给人家好脸色,还要埋怨人家不来
看自己。到底是想让人家来还是不想!?
说了自己就后悔。也许是今天心情太糟糕,才把一肚子的气都撒在毛毛身上。毛毛轻笑了笑没有反驳,也没有责难,
只是说佳乐还要去拍宣传广告,我们先走了,然后就去搀拉佳乐。
佳乐甩开来毛毛的手,站起来,头疼得呲牙咧嘴地说:玉宁,以前咱们说过,我参加选秀的钱是为了养活我们;现在
,我改变主意了,我万一要挣了钱,就要作一件让你后悔的事情。你就等着吧。
说着,竟然负气而去。
毛毛走在后头,对我苦笑了笑,拍我肩膀:玉宁,你的出发点不错,可是你这次伤佳乐太重了,你不知道这些天佳乐
一直在和我说“玉宁怎么还不回来,难道是真生我气了”之类的话。今天好不容易抽空来看你,顺便想告诉你他20进
15的顺利成功的,你却给他这样一阵子话,让谁谁也受不了。等过这两天,佳乐的火气消了,你给他打个电话道个歉
,听话阿,好歹大家还是要作兄弟的!
我觉得自己要瘫痪了。原来要伤自己爱的人,是这样的简单,这样的血腥。
毛毛苦笑着出去了。雷子走过来,揽了揽我的肩。我转身就倒在他怀里大哭了。雷子没有安慰什么,只是用手在我背
上抚,轻轻拍着,像拍打自己的婴儿。
看来佳乐是真的和我决断了。因为在此后的几天里,我打电话给他,他始终不接。不知道凤飞飞怎么知道了我给佳乐
打电话的事情,她便打电话告诉我,要我别再骚扰佳乐。好歹佳乐现在也是半个当红明星了。她还说现在给佳乐配了
私人的保镖,如果我再骚扰他,我就会后悔。
我现在的确挺后悔的。我后悔让佳乐去参加那样的活动。当初我们是缺钱,才出此下策。现在佳乐赚钱是稳定的了,
我听毛毛的话音,现在毛毛拍广告和作代言,已经是收入不菲了。这种选秀选出来的人,就是市场运作里的最当红的
环节。
但是,在佳乐赚到钱的时候,我们却分开了。
我苦笑着,没有法子。我仿佛看到佳乐是一只雏鹰,在我的怀抱里成长。但是在他长大的时候,他离开我,越飞越高
。
当他飞得高到离开我时,我是该后悔让他飞翔呢还是为他的成长欣慰呢?也许,我该欣慰,因为如果要他平凡地待在
我身边,日子长了,他终究会厌倦。现在没有一个玩音乐的年轻人不想出名的,佳乐也是。
那么,我就应该放手让他去飞,不应该成为他路上的绊脚石。当我终于明白里这个道理,也付出了几场恸哭的代价。
后来在一个傍晚,我呆呆坐在宿舍的窗前,默默说:佳乐,祝你越飞越高!
原来,我的生活,根本不允许平静。一直这样。
当佳乐的事情刚安定下来,学校里的小霸王卢萧又开始寻雷子的麻烦了。他们用最幼稚最卑劣的手段来整雷子。先是
他们砸了教务处长的车子,用小刀在车身上刻下雷子的名字。搞得教务处长领着保安处的几个人整天追查谁叫雷子。
这事还没有完结,一个实验室的电脑主机又给人拆开,硬盘和显卡被偷走,墙壁上用彩色粉笔写着某院系某专业雷子
。
明明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弱智的陷阱,但是雷子还是有没完没了的麻烦。整天去保卫科签字,确认笔迹,交待和某人某
人有无仇怨之类。雷子气得牙痒痒,却一直没有揭发卢萧。
因为,就卢萧这背景,说了也是白说,谁能奈何了他?当一个强权能横跨黑白两道时,是最恐怖的事情。这些以前只
有电影里才有的东西,第一次残忍地暴露在我们的眼前的现实。
卢萧说了,务必要把雷子赶出这个学校的。虽然阿瞳有交待不许他动雷子,但是他明的不来,还不来暗的阿!谁也拿
他没有招数。现在我和雷子,也只能任他摆布,没有回手之力。
这个死雷子,万不该为了和我怄气,去和人打架。更万不该,和人打架的时候不检人,拣了个这么背景的人,这不是
没事找事么!
当卢萧他们闹得越来越大,雷子也越来越麻烦时,我想到了阿瞳。也许,只有阿瞳才能从根本上帮助雷子。
我不知道阿瞳和卢萧到底什么关系。但是我想,阿瞳也只能是最后的希望了。
征求了雷子的意见后,我按阿瞳给我的电话,和阿瞳通了话。阿瞳在电话那端笑了笑说:你早就该和我联系了,没想
到你这么沉得住气!
我说这阵子学习有点紧,没有顾上到市区里头玩。
那么,阿瞳在那边不容置疑地说:晚上来玩吧,听说这边新开了家酒吧,叫做“慢摇吧”,很不错,我们一块去看看
吧。
有求于人,当然不能不同意。
再说,和阿瞳相处是很快乐的事情,这人很能逗人开心。只是想起上次我们作的那件事情,感觉有点不自在。
15.夜色
你是夜的精灵
笑着奔跑在雨的异度广场。
寻找你遗落的爱情和生命。
当你落泪。泪水涟漪了
酒杯中那抹的泓滟
我见到阿瞳,是在六月仲的一个晚上。是佳乐10进5比赛的前夜。
因为该死的没完没了的卢萧。这家伙老是找雷子的晦气,我也只能求助阿瞳。
当我在约定的地方见到阿瞳,不禁失声笑了。笑得阿瞳一愣一愣的。
怎么了,他奇怪地忙往自己身上打量:我穿反衣服了?
没有,我笑道:平时都是看你穿得干净整齐得跟个学生哥似的,你看看你今天穿的这牛仔裤,屁股和膝盖上满是大洞
,跟狗打架被咬了似的!哈哈!
阿瞳一拳擂到我肩胛骨上:去死,走了啦!说着便揽着我去佳乐工作的酒吧“尽情吧”。
佳乐因为比赛,作息安排已经全部由经纪人凤飞飞和电台方面安排,已经好久没有回酒吧驻唱了。酒吧上次键盘手郭
帅超死在洗手间的事情,因为没有任何线索可查,再加上帅超平时作风也不良,经过尸检还发现他亡时有磕药迹象。
警方便渐渐不了了之,浑不当他回事了,这事竟然以帅超磕药过量猝死收场。不过这事在我们这个小圈子人的心目中
,终究要作为一个恐怖的谜存在。
倒是老板安红这下要摆脱了好多麻烦,警方不再没完没了的纠缠,安红也得以酒吧重新开张。和情人老洛,死党吧员
吉米、小娈,重新打点酒吧,现在已久红红火火。
不过事先我是不愿意来这里的。因为佳乐。我不想再看到佳乐而尴尬,更不想看到安红他们被他们骂我薄情寡义。我
知道,他们现在都以为我事先是因为和雷子赌气才和佳乐在一起,现在我和雷子复合了就把佳乐甩了----天地良心,
我待佳乐是一片真心。我离开雷子和佳乐好,是因为佳乐是首先和我提出要作那种关系的,在此之前,雷子却只把我
当兄弟,所以我还是选择佳乐。但是自从他参加那个比赛,一切都改变了。凤飞飞逼着我离开佳乐,为了佳乐现在好
不容易才得手的成功,我只有离开他。
听上去多么混球的事情。但是这是我的生活。没办法走到了这一步。
我却不愿意见到安红他们。但是阿瞳却执意要去那里吧,他在这个城市里不习惯到其他任何一家酒吧去。
最终我们各退一步,由阿瞳到那里吧定一个包间,我们不在楼下的水台。看得出已经很容让我了,因为阿瞳身上有一
种很骄傲的气质,看得出他都没有怎么迁就过人。
阿瞳我们一进酒吧,穿过人群,便直接往楼上去。那会儿正是九点多,人正多得紧。
乐队台上正休场,几个陌生的乐手正喝水聊天,只是在一台老式的唱片机里放着几首很柔柔的美国乡村。这几个乐手
显然是新招来的,原来的乐队,帅超死了,佳乐忙得来不了,现在也都散了。
看来人群已经疯狂好一阵子了,因为一个个都满头大汗地靠在水台或者随处站着喝东西。老板安红笑吟吟地和一个秃
头中年男人靠在楼梯口说话。
阿瞳知道我不想看到安红,便领我先到水台那里,叫了几瓶百威让站在里头的吧员小娈送到楼上去。
冰雪聪明的小娈一双细细的眼睛看了眼阿瞳,又看了眼挡在楼梯口的安红,马上知道了阿瞳的意思。便端着启开的百
威啤酒和几碟点心向楼上走去,路过安红那里时说:姐,苗苗让你给她回个电话,她好像身子不舒服还是怎么,今天
晚上来不了了。
安红骂了一声:我操,我说怎么一晚上都没见她影子呢,看不扣光她工资----你电话呢。
小娈撇了撇嘴:没见过你这样的,昨天你用我手机给老洛打电话一下子打了两个小时,连个饭都没有请我吃,这会儿
还跟我蹭油,当老板的光想占人家的便宜,还要脸不要脸的!我手机没有带,你的手机不是在楼上充电吗,自己拿去
!
安红咧开血盆大口笑了:小样呢!看你嘴这么贫,赶明谁敢嫁给你!
我才不要人嫁!小娈已经到了楼梯转弯处,却又回头呛安红!
安红又打趣他,大声说:我晓得你那点小心思,你不想人嫁,是想嫁人了吧!哈哈,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不
就是喜欢人家阿瞳吗,你对姐姐我好了,我给你牵个线保准你成,不然,哼哼,哼哼!
还没等安红哼完,小娈甩了一声:不理你了。便赌气一转身上楼。安红笑骂了声小骚货,跟着上了楼。
我看着站在这里的阿瞳。阿瞳瞧了我一眼,不自在地笑着说:干嘛你,似笑非笑的,看得人身上发痒。
没什么,我笑着说。
走吧,阿瞳拉了我一下,径直上楼包间。
当我们到我们的包间,小娈刚放下啤酒点心正要出去,看到阿瞳和我进来,急忙忙就要抽身走。深色腼腆得很。阿瞳
神色也不在自得紧。
我刚坐倒在沙发里,看到他们两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
笑什么!阿瞳有点恼怒:神经兮兮地!
小娈也看着我笑,有点莫名其妙。
没什么,我说:有点可笑!对了,小娈,来坐下喝点吧,咱们好久没有说话了。
不了,小娈的声音还是那么轻柔:楼下今天就我和吉米照应着,忙得厉害,改天吧。说着匆匆出去了。
阿瞳低头抿了口啤酒,看我兀自在嘿嘿傻笑,不禁愠怒道你再笑,我可就走了!你不是找我有事情吗,到底什么事情
,是不是又是卢萧去找你们麻烦了?
我才想起来正事来,收了笑,点点头:嗯。
阿瞳切了一声:这小子!
我好奇地问:阿瞳,我能问你点事情吗?
你说吧。他点了支烟。
你姓卢?
不是阿。他吐了口烟,很曼妙的烟圈。
那卢萧怎么叫你三叔啊!听说卢萧家在黑白两道上都挺凶,听说他爸爸还是什么纪检委的头头,怎么他看上去对你那
么害怕啊!我说:我不会问的太多了吧!
呵呵,阿瞳笑了笑,弹一下烟灰:里头的事情太多了,一下子也说不清楚;其实嘛,是我和他爸爸是朋友,就这么简
单,我也不常往他家里去,不过是有时走动一下罢了。
你才多大啊,我估计你和卢萧年纪差不多,你怎么同卢萧爸爸是朋友!我也切他。
他哈哈一笑:小孩子家知道的多了可不好呢!
切,我接着切他:你说你多大吧。
85年10月24。他说。
哈哈。这次轮到我笑了:阿瞳弟弟!你竟然和我一天生日!可是我可整整大你一岁呢,我83年。就你这小屁孩,还作
人家卢萧三叔呢,哈哈!
阿瞳也惊讶地往了我一眼,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又笑了一阵,想说什么,却又摇了摇头,抬手取了酒杯喝酒去了。
我想再问点什么,这时一个胖墩墩的男人闯了进来:阿瞳呢,阿瞳呢,阿瞳小亲亲!
我们忙抬头看,看到浓妆艳抹的吉米拼命拉着一个醉酒的中年男人,那个男人已经推开门,半个身子在包间里,半个
身子在外头。吉米拉着那个人说阿瞳没有来这里,我带你去找他握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