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红流 下————水勿

"你......你去了水阁？"水颜的眼底融了一层遥远的情感，淡淡的不真切。
"是的，我去过了。你我都在情殇的泥沼里沉沦，在你等的那人到来之前，让我伴着你好吗？"
轻柔的手指开始在水颜的锁骨间不断地游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可以呼吸着彼此的气息。
温暖的感觉在胸前流来，那双游离的手开始似有若无地伸进了衣裳内，水颜的心咯噔一下，想要推开流苏，却发觉浑身无力，"流苏，你在香炉里放了什么！？"
流苏沉默地轻吻着洁白的额头，身子已经贴了过来，伸手勾住了水颜的腰，越搂越紧，似要揉碎他的身体与自己融为一体。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让你马上离开！"挣脱地想要摆脱那炙热的身体，命令的口味中掩不住慌张失措。
"我爱你，颜。"不容水颜的拒绝，流苏紧紧抓住挣扎的手，微微用力，轻柔地将他推倒在软榻上，"今天我不会离开你的，更不会放开你的！
看着那墨蓝眼里的那丝欲火，水颜的嘴角溢出脆弱和无助的声音，"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流苏！"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即使以后你要我死，我也心愿......"
"流苏，我容我好好想想，我们明天再谈......好吗？"被炙热的目光笼罩的水颜，做出了最后的尝试。
"今天我什么都要说，什么都要做。"流苏吻着那颤抖的眼睫，最后紧紧地压着水颜，淡唇封住了他的嘴，混乱地低述着自己的痴恋。
"你真的执着如此？"在喘息之间，水颜垂下眼帘，略有无助的呓语着--他知道此时已经避无可避了......
"是的"
"即使以后我爱的不是你，你也不在乎？"
"我不在乎。"
"......"
见水颜不在挣扎反抗，流苏托起他的脸颊，俯首吻上了那冰冷的淡唇，从轻柔的接触，渐渐加深了力度，贪婪地似乎想将怀里人儿口中的香甜吮吸殆尽，缠绵的银丝闪着点点光泽。
体内逐渐升起的欲火，让水颜的神智越来越混乱，当他感到自己的亵服被脱落时，早已乏力地无法动弹，微闭的眼中纷乱复杂。
流苏揭开了他的衣带，剥去水颜身上的亵服，连同自己的衣裳一起扔到了榻下。
炙热的吻一路向下，加快了药性的发挥，体内的那把欲火烧得水颜快要无法呼吸，身体间的摩擦逐渐不能满足他，水颜微动着双唇，喃喃地呻吟着，而那淡蓝的眸子纠结着一丝难以莫名的情愫。
流苏的手指慢慢沿着他的内侧游走着，那动作轻柔至极，仿若至宝一般，不禁让水颜一阵恍惚，嘴角竟挤出一丝迷离的笑容。
意乱情迷的流苏根本没有察觉出那细小的举动，感觉到水颜身体的回应后，他抬起了水颜的腰身，一挺而尽，几乎同时，两人都惊呼出声。
炙热的坚挺不断碰触着自己最敏感之处，令水颜觉得像是被电击一般，生起一股酥麻的快感。可他那染满情愫的眸子里，隐隐流动着一丝清澈的水色--过去那些纷乱琐碎的碎片，在心海里浮现，曾经几何，那人也如自己现在一般呻吟着......尘封已久的往事在水颜的眼中淡淡勾画。
记忆中，那洛英纷飞的九天梦，犹似昨日，却已是隔世迢遥。
玄衣浮动，银灰色的长发流散着倾落一地。
"你来拉......"那人的眸，极清淡，极温柔的那种银灰色，一抹清痕，一丝恬静。
"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笑颜。"淡蓝的眼中漾开了一层喜悦。
那人轻轻握住水颜的手，十指相交，不留分毫。
"今天，别离开我。"
那人点点头，柔情似水地注视着水颜，唇边绽放出一朵清幽的白莲。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纵看破红尘，神也渡不过这一劫。
只愿生生世世，分不出彼此，依偎相伴。
察觉出水颜的失神，流苏的心中涌起一丝嫉妒，他不由时快时慢，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啊......嗯......"习惯于疼痛后，那种波浪迭起的快感便更显突出，水颜紧咬着嘴唇，却被流苏难以预测的动作所击败，心神开始崩溃恍惚，难以自拔的呻吟出，身体的起落更加剧烈且快速。
知道水颜已经情难自禁，流苏忽地将他转过身来，引得水颜一阵抽搐。
"颜......我爱你，你知道吗？"动作舒缓下来，暧昧的声音在水颜的耳边低吟着。
浑身充斥著快感让水颜随著流苏不停地摆动身躯，待听见耳边的声音，他早已迷失的内心又唤回了一分清醒，水颜睁开眸子，艰难地回答，"我......我对你的只有宠爱，没有......其它......"
"我知道。"染满情欲的流苏轻轻一笑，不在言语，加快着自己的动作，让每次几乎快到顶峰的水颜有停了下来，不断地反复折磨。
水颜难以自控地发出高低不平的呻吟，不久便再也忍受不住摧残，不停地扭动着身子，放荡地声音一波盖过一波。
......银色的三千绸发在空中凌乱地纠缠着，薰香与暧昧缠绵在水色流动的长清殿里，脱落的衣裳相互重叠的散落在塌下......
不知睡了多久，全身酸痛的水颜微微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了明眸，眼前一抹匍伏的身影静静地跪在榻边。
"流苏......你......"
"水颜，我一点也不后悔......如果你要治罪，甚至杀我，我都不悔！"
水颜看着他，垂下黑长的眼睫，掩住稍纵而逝的黯然，眼帘未动间，几乎以为只是错觉。当他再次睁开明眸时，已是似水柔情，浅笑盈盈。
"你，你先起来。"离开软榻，水颜弯腰扶起了低头的流苏，悠悠叹息道，"流苏，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温柔，我的暧昧造成的一切......我不怪你。"
"不，水颜你能答应我走进你的生活吗？"流苏依旧跪在地上。
"流苏，你的人生......或许会从此偏离了命运的轨迹，你懂吗？"淡蓝的眸子里平淡似水。
"我愿意！即使让我永坠轮回，受尽七情六欲之苦，也没有关系！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不，流苏你还年轻，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水颜细眉轻蹙，眼底升起一丝纠结，"我对你只有宠爱，溺爱......没有情爱，你没必要走进我这混乱的世界里！"
"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明白你心中所想的一切，我就知足了！"流苏看出了水颜的犹豫，跪着握住那双白手，坚定道，"我会一直陪着你，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值得吗？"
"值得......你不是和我一样执着？"流苏偷偷的瞟了一眼白衣的水颜，在没有移开视线--银丝如瀑，人淡如菊，明眸似水，仿若他的身上流动着一种无尽的温柔，淡淡的，浅浅的，凝固在流苏的心田。
面对一脸痴情的流苏，水颜犹豫了一下，才慢慢的走到流苏面前，轻轻地抱住了他，柔软纤细的银丝在他耳边轻柔地厮磨，不可闻及的浅浅一叹在空气中淡淡响起--世人常叹当局者迷，但局中的滋味，又且是外人能懂？爱恨嗔痴让人一生无悔，情之所衷，情之种种......
数十万年后，仙史记载：颜帝因流苏自甘坠入红尘轮回，受尽七情六欲之苦；龙神流苏被镇压于镇魂石下，直至颜帝看破情劫。
青 蝶
细格窗畔，两只在白玉灯边欲飞还止，散发的灯光乍暗乍明。
淡红的丝发垂落在涓纸之间，一双赤红的眸子正注视着窗外的一潭碧水，满池红莲。
"公子......"
他回首，一道红影翩然而至。
玲珑的身躯在摇曳袭地的红色长裙中若隐若现，纤美如莲。
"红莲，你回来拉。"将桌上的几章涓纸压在白玉灯下，洛痕慵懒地抬起眸，"你找到他了吗？"
"红莲是特来向公子请罪的。"眼帘微垂，她匍伏在地轻轻回答，"奴婢办事不周，遍寻红尘，也未能找到公子所说之人。"
长而细的眉浅浅一弯，情愫在眼眸中瞬间万变，"无名海你也去了吗？没找到无极宫？"
"奴婢去了，可是根本未能找到无极宫。"红莲犹豫地抬起头说出心中的疑虑，"或许无极宫并不属于红尘......红莲本是妖仙合体，有些地方是去不了的......"
"你不必自责。"柔和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若非有你，即使我有心，却也无法进入红尘......禁忌之力太过强大了，我真的很感谢你。"
"不，红莲不敢！若非当年公子出手相救，奴婢早已灰飞烟灭。"
"你起来吧。"左手轻抬，一股温柔之力把她缓缓扶起。
"公子，听说颜帝已经从长眠中苏醒了。"
"这事我早已知道。"洛痕优雅地侧着身子，支着下颌，注视着如豆的灯光，明明灭灭。
"颜帝掌管红尘，公子若是急于寻找......何不向颜帝帮忙？"
"颜帝？"半眯的红眸缓缓睁开，折射出淡淡的光芒，"听说颜帝是为龙神而自愿坠入轮回，受尽七情六欲之苦。"
"是的，颜帝是三位神砥里面最温柔，最善解人意的一位。"明艳的脸庞晕出绯红，"是一位似水柔情的神砥，他一定会帮公子的。"
"纵有千千万万劫，碾作泥尘终不悔。"看着白玉灯沿，那两只相依的青蝶，洛痕若有所思地低吟着，"这是当年颜帝沉睡之前，所说的一句话......或许他可以理解我......"
"一定会的。"暗自瞄了下眉眼柔和的洛痕，红莲低头继续说道，"昔曜他也轮回于红尘之中，至今未能渡过......我怕......"
"那孩子......"红眸里的目光甚是温柔，"他是凤凰，红莲你不必过于担心。"
"是，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红莲去做的吗？"
"不必，你也累了，下去吧。"
"是。"余音未消，红影远去。
夜凉如水，一丝倦意爬上眉梢。洛痕慢慢低下眼睫，白玉灯的光影渐渐地晕散，淡去，无痕......
袖裾浮动，发丝飞扬，他静静立于缓缓流逝的忘川水畔。
对面的彼岸花正逢绽放，菱形的花瓣竟比血还殷红。一抹白影从血海中淡淡勾画。
两人隔着前世，隔着忘川水，隔着千瓣红泪，彼此遥遥相望。
他的红眸深处是一场漫天飞舞的枫叶，绯红似火。
那人淡蓝的眼眸里是一潭平静地湖水，无一丝波澜。
"告诉我，你是谁，我又是谁？"他漫长的守候，终于等来了一个令他心酸，心碎，心痛的似曾相识之人。
苍黄流云，花开花谢。
前世的他们生死相逼，至死方休，痛彻心扉。
那人一脸淡然，轻轻摇头，随后转身没入了红颜似血的花海中。
"为什么？他会是谁？"眼中的白衣渐行渐远，终止不见。
"既已忘尽前世，又为何始终遗忘不了那份爱恨。"温和清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他回首，看见了一双眸子，是极清淡，极温柔的那张银灰色，一抹洞悉，一丝恬静。
"忘川水，一条从无始的过去流向无终的未来的三千弱水，爱恨嗔痴都在水中洗涤着，久了，无论曾经的爱恨是多么的刻骨铭心的存在过，也全都会渐渐淡去，遗忘。"
玄衣浮动，那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纤长的手指轻抚着那头淡红的头发，温柔的声音在冷风中拂过，"痴儿，你连自己都已忘记，又何苦在此守候？你冷吗？"
"冷。"他伸手握住那人的几缕银灰色丝发，细细柔柔，痴痴地笑了。
"你还要在忘川水畔继续等候吗？"
"我不知道......"
"那你愿意放下过去，跟我走吗？孩子。"
他望着银灰色的头发，一抹笑意浮上唇边。他点了点头，将细软的头发放在嘴边，嗯，好温暖，清淡的发香在唇齿间悠悠流动着。
随后，银灰色的光芒在他脚下亮起，照亮了他心田的每一寸地方，扫去了他心中的一切困惑。
"孩子，从今以后你就叫洛痕。"
"做梦了？"遥远的声音幽幽传来。
"嗯。"
"什么梦？"白衣白发的明辰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
"好长好长的梦，就怕一梦不醒......"一滴晶莹的水珠滑至唇边，咸淡而苦涩。
明辰白指轻点，一团白火包围了那依偎相伴的两只青蝶，瞬间，它们挣扎着无息跌落，"洛痕，父神让我们过去。"
"是，仙帝。"洛痕似有若无地回眸一视，桌面残留的只有一丝青色的灰烟，极似泪水淌过的一抹痕迹。
长长的黑夜里，长长的眼睫恍若隔世般颤抖地睁开，淡蓝的眼眸里浮起一层如烟往事--他做了一个沉淀已久的梦，很长很长，似蒲苇般极长，极细，极韧，让人几乎一睡不醒。
随手披上外裳，水颜缓缓地来到细格窗畔，凝视着落满一地的殷红花瓣，恍然，心头再次浮现那个回首千年的梦。昔日的痴恋，悲哀，彷徨如云烟缭绕，看不清，摸不到，那么的遥远......只能静静站在一旁，雾里看花。
"陛下，一会去神殿是穿这件衣裳吗？"仙子的手中握着一件绣有墨蓝水纹的淡蓝衣衫，浅蓝的流苏腰带垂落在半空中。
"不，不要这个。"挥了挥手，水颜依旧注视着那一地泪红，片刻之后，才柔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陛下。"
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终至消失。
水颜这才慢慢地坐到水镜前，从右边抽屉最深处取出一个沉香木盒。他轻轻抚去上面浅浅的尘埃，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把样式古老的白玉梳，轻轻地，细细地不断梳着，一丝一丝，很慢，很仔细，是一种苍凉的宁静。左手随意地挽上一个松散的发髻，一只水纹形的白玉簪子低低地斜插着，长长的银丝柔顺地倾泻而下，垂落在白皙的脸颊。那一袭水白的衣裳上描有几枝丹红的九天梦，轻柔淡雅。
"水颜。"墨衣墨发悄然出现，"父神让我们过去。"
"嗯。"小心地将沉香盒放回远处，水颜浅笑盈盈地走到夜华身边，"走吧。"
"你这次回来真是太好了！我和明辰都想死你了！"
"我又何尝不是？"长袖一拂，枝头的花瓣随风飘零，"仿若周庄梦蝶，黄粱一梦。"
"回来就好......你在红尘的那风流韵事，连我冥府的仙人们见你都退避三分呢。"
"呵呵，可不是吗？你还给我取了个韩庄的雅名，红尘的点点滴滴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水颜......"夜华忽地停下脚步，盯着眼角含笑的水颜严肃道，"你难道还不能放下吗？"
"你根本不知道我一直执着于什么，又何谈放弃？"水颜回首，敛去了一脸的温柔，"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是你让流苏去的水阁。"
"那你告诉我，那画中之人是谁？"黑袖长长一甩，空中划过一丝冰冷的杀气，"流苏现在可还被镇压在镇魂石下。"
"夜华，你输了。"蓝光一现，纤长的手指稳稳地指向夜话的咽喉，"流苏，我会去求父神的。"
"我不明白，水颜......"深邃的黑眸漾起浅浅的波澜，"你心里究竟想着什么？"
"夜华，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清柔的声音抚过墨黑的丝发，淡淡的，带有几分凌冽，"你忘了，即使是明辰也不是我的对手，何况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