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一世(生子)————kingkou

作者:kingkou  录入:07-29

月过中天,此时连城才昏昏然有了神智。

只见女子早已僵死在床上,脸孔上的神情是惊骇欲绝,颈上破了一个大洞,此时再也流不出一滴血来。床单上沾了不少血迹,可……

连城抬臂擦拭嘴角,只见手上一片殷红,肚子已然鼓胀,看来是吸了这女子不少鲜血。

眼见那尸首,心中烦闷欲呕,用床单草草一卷,踢到床下,精赤身子,绕过屏风,里面是早备好的一桶凉水。

进入桶中,眼见身上血渍融进水中,染红了淡淡的水,不禁闭上眼睛。

这种事情到底是从什麽时候开始?

早已忘了,只知,从第一次喝人血时的惊骇无措到现在的无动於衷不过才短短的四年而已。

从最开始的半年一次进血到现在一月一次,这些女子的血气对他越来越於事无补,身上随时而至的阴冷疼痛感让他癫狂的几欲杀人。

内息在体内运转,刚刚吸到的一些热气顷刻间已经消散,连城的身周再次出现冰寒气体,水面也泛出一阵阵涟漪,计划快凝结了。

玄冰诀──当世第一邪功,反练此功者,必定心性大变,冷酷残忍,嗜血嗜杀。以吸取男女精气或气血修习,没上一层,功力倍增,且修习之法据说异常快捷。不过至今还未有人练到第九层,大多都在第五六层时,或走火入魔而死,或被武林同道击杀而死。

当初红绡夫人不过练至第三层已经将江湖搞得天翻地覆,因此被众武林中人立志击杀。

而现在,连城已经迈入第五层。

9.

袁非会和这个老乞丐认识,绝对是偶然的偶然的偶然的偶然……

屁!这老乞丐简直就是一堆狗屎,还是天下最臭的狗屎!只不过踩了一脚,就把他缠上了,不跟著他臭到底根本不死心!

事情的开始是这样的……

这一日,袁非吃饱喝好,正懒洋洋的晒太阳,可心里总是安心不下,像是忘了什麽事情。

辗转反侧多时,伸出指头掐指一算。

哎呀,不得了,今天竟然是十五!

十五?你说十五有甚特别?唉,十五於他人是无甚特别,於袁非可是一件幸事。

今日不必习文读书,只管玩乐,且是镇上固定的赶集日,更是热闹,怎能让他不跃跃欲试往外面跑呢?

照例去了连城那里一趟邀约,远远从窗里看过去,书房内,他执起一个娇美女子的手,正在写些什麽,顷刻间两人都笑的很开心。

“袁小公子,可还要小人进去通报一声?”

袁非挥挥手,啧啧一声,“有如此佳人相伴,想必也无心陪我玩乐。我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好。”

等走到大街,袁非深深吸了口气,半晌,又有些无力的叹出来。

也不知怎麽回事,那画面一直在他脑袋里晃悠,原先十分的高兴,现下里只是有些无趣了。

逛著那逛了几百遍的街道,往日里那些带点新奇喜悦的心情早不知跑到那里去了,只觉得一切都熟的不能再吃的。

眼睛里突然出现一个白白的圆圆的看来软软的东西,不过到他脚下时已经沾上了尘土。

袁非弯腰捡起了那玩意儿,拍了拍上面的尘土,不过是一个馒头,转头四顾,只见一个年老的乞丐缩在墙头边,身前的破碗翻了个个儿,三只馒头散落四周,一只已经踩扁了,另一只被一旁虎视眈眈的小乞丐乘机捡了去,而他正要朝那第三个馒头袭去。

袁非快那小乞丐一步,将地上的馒头抄起,眼见那小乞丐面露不甘神色,不由给了他一指。

“你这小家夥,贪心不足,怪不得进不了丐帮,连尊老爱幼的道理都不懂。”将手上两只馒头擦干净,扶起那只破碗,郑重的放了进去,又将碗放回老乞丐身畔。

小乞丐揉揉被戳痛的额头,哼了一声,抓著手里的馒头,溜溜的跑了。

“现在的小孩啊,心高气傲。”袁非抛著手上的铜板,突然超前抛了出去。

小乞丐脚一滑,摔在了地上,眼见放在胸口的馒头压扁了,眼眶红了一圈,等爬起来,发现地下落了七八枚的铜钱,看看左右,干净全都捡起来,匆匆的一瘸一瘸的走掉了。

“小娃儿,心眼不坏,就是鬼了点儿。”不知何时醒来的老乞丐,将他欺负人的一幕尽收眼底,一口一口咬著干巴巴的馒头。

袁非拍了拍手,鼻子朝天哼了声儿,“我这是在教育他,做一行要会一行的样子,否则,就他那模样,等著被修理死吧。毕竟丐帮也是黑暗的。”

“哦──小娃儿,你当过叫花子啊,否则怎麽知道丐帮怎麽样啊?”老乞丐还是懒洋洋的,缺了一个门牙的枯裂嘴巴里一颗颗不齐的黄牙。

袁非沈默了一刻,又哼哼的皮皮笑,“只要这世上有权,哪里不黑暗呐。”

“小娃儿有些慧根。”老乞丐啃完了半个馒头,将剩下的收入怀中。朝要离去的袁非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当我的徒弟?”

袁非脸垮了,“不要,我不要当乞丐!”

“你这小娃儿好不懂事?可知道有多少人希望老叫花能教他们一两手老叫花还不高兴呢。”到这里,故事似乎落入了俗套,又是一番高人的自吹自擂。

“不要。”袁非还是摇头,“人怕出名猪怕肥,要你真有你说得那麽有名,肯定会惹来一大堆麻烦。”

老乞丐的眼里更升起欣赏来,嗯,头脑不错,就是油滑了一些。

“罢罢罢,老叫花和你的缘分就到这里,不过我看你投缘,教你两招却是可以的。”

若这娃儿识相乖巧,多教几招也没问题。

老乞丐不曾想,有人竟然真的打死不买他的帐。

袁非拉了个鬼脸,大叫道:“大言不惭,我这辈子最讨厌练武了。”说罢,飞快的转身逃走了。

“嗨,这娃子倒让老叫花不信邪了。”老叫花邪邪笑起来。

自此,袁非就陷入了被老叫花追赶的可怕噩梦里。

只要身边一没人,身边随时会冒出一颗肮脏的头颅,笑嘻嘻的说:“拜我为师吧。”

袁非的精神是坚强的。

老叫花子从窗户那里冒?没关系,关了就成。

在他洗澡的时候冒?更没关系,咱都是男的,身上零件一样,要不比比看?

在他吃饭的时候冒?老家夥,记住你是个叫花子,没人施舍可不能随便抢。乞丐也要有乞丐的尊严的。

游山玩水时?嘿,老家夥,到这里就不怕你了,你且看我的毒药!

老叫花和袁非比起来,显然袁非的心性更坚韧一点。不过老叫花不甘心啊,长这麽大却在一个毛孩子身上绊倒了,老叫花也要脸皮啊。

如此,有些越演越烈起来……

这也是袁非为什麽觉得老叫花是臭狗屎的原因。

唉,算了,反正自动有人送上门来给他试药,也算这老叫花骚扰他收的一些报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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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叫花,香喷喷的烧鸡哦?”从厨房偷了一只鸡出来的袁非脸上抓著黄鼠狼的笑容。

果然,老叫花眼馋馋嘴更馋,吸溜吸溜口水围著那只鸡转。

“给我的吗?是给我的吗?”

“当然──不是!”袁非扳下鸡腿,塞进自己的嘴巴里,“你不知道我爱吃鸡腿吗?”

老叫花见最最肥嫩的鸡腿进了袁非的嘴巴里,简直心痛极了,“鸡腿你吃了,剩下的就是我的了吧?”

“我最爱吃鸡腿,不代表我不爱吃鸡肉啊。”袁非啊呜一口朝鸡胸咬下去。

“有你这样的吗?欺负老前辈!欺负老叫花!!”老叫花简直要坐在地上撒泼耍赖了。

切,想要尊重,也要你有这个尊重的价值和表现啊。

看老叫花像个孩子一样满地打滚,欺负人欺负够的袁非从怀里掏出一只油纸包,“给,你的烧鸡。”

等到老叫花吃的差不多,袁非支著额头,低声问道:“喂,老家夥,你是丐帮的老顽童吗?”

老叫花打了好大一个嗝,听到袁非的问题,一下子被气的跳起来,“老顽童?那市侩的老东西怎能与我──三贤门大长老郝东林相提并论!小娃子你的眼睛坏了不是。”

袁非嘘了好大一口气,“老叫花,我可告诉你,我是明月教的人,万一你是老顽童,抱歉,我得把你上缴了,幸亏你不是。”

“哎,小子,虽然老叫花我不是特别在意什麽出身,可明月教不是什麽好东西。你还是尽早脱身的好哇。”老叫花拍拍袁非的肩。

离开?唉,要死那麽容易就好了,可偏偏他死忠的义父呆在那里,打死不动啊。

“小娃儿,我看你投缘,知道你练了那功夫。那功夫虽然好,可是自古以来都没人练成过,你知道是为什麽吗?”老叫花脸上挂著狡猾的笑容,一副过来求我吧求我吧求求我我就告诉你的欠扁表情。

袁非吃饱了,摊在地上,拔了根草剔牙,“不要,反正已经不练了。”

“切,你当你练得功夫这麽简单。你已经入了第四层,就算不练下去你筋脉里的真气也会自行运转。你啊,只是离走火入魔一步之遥了。”老叫花大摇其头,打定主义要他服软。

老叫花我吃了这麽多瘪,总该换人吃吃了。

袁非剔牙的动作顿了一顿,然後继续无所谓的耸耸肩,“死就死吧,生死有命。”

“你你你……”老叫花气的脸红脖子粗,随後跳起来,来回的跺步,“气死我也气死我也气死我也……”

“你念再多我也不会求你。袁非这辈子最讨厌欠人情。”袁非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钱债易清,人情难还啊,谁知道是不是就这样把自己一辈子给卖了呢。”

老叫花拍拍膝盖,恍然大悟,“小子你吃过亏啊。”

“是啊是啊,不只一次呢。”袁非敷衍的点点头。

“好了,小子,看你这可怜样儿,老叫花可怜你,把救法告诉你。”

老叫花咳嗽了两声,慢悠悠如说故事般将那些陈年烂谷的事情倒出来。

“你所修习的内功,乃是我派一名叫焰云掌的功夫。那是我派开山祖师和夫人一起留下的两门绝学之一,与玄云鞭乃是一对儿的功夫,这两门绝学都各配有一套内力,便是你现在修炼的炎狱诀和当年闹得武林天翻地覆的玄冰诀。”

话说到此,袁非一翻白眼,“祸害!”

“那当然是祸害!因为这两套心法根本不全啊,所以练来练去──那都是死!”

老叫花说道激动处,开始口水乱喷。

“三百年前,我门下出了两个败类!他们分别偷了自己师傅的掌法和鞭法,相约私奔下山,可不巧,被他们小师叔看见,当下一阵恶斗。三个混战到崖上,小师叔怜他们一片真心,要他们交出秘笈,回去请罪,这事也就罢了。谁曾想,两个家夥不甘心,同时往前一扑,竟是要将自己的师叔逼下山崖。唉,也不想想那毕竟是他们师叔,虽然与他们一般年纪,修为却高他们何止一倍,一计不成,一同落下了山崖。”

“哦──”袁非点点头,然後有摇摇头,“那干我练功什麽事儿啊?”

“唉,说道这里,我不是说了吗?这两门武功乃是一对夫妻所创。夫妻嘛,必定要相互依持。所以,这功夫啊,根本是给夫妻练得,一定要配上一本这个……那才能成呢!”老叫花一脸骄傲的从胸口里掏出一方像草纸一样的东西,袁非拿过一看,半边脸开始往上抽。

只见纸上写了七个字:道教绝学──房中术!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打死也不要学!

“小子,你想学这个,也要有一个正好学玄冰诀的,歪歪脑子,想到哪里去了!”老叫花总算找回了一点点长辈的威严,咳嗽了两声,“其实呢,这两门功夫,分开了,未必学不好。比如这炎狱诀,如果是让一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辰的男子学习,必定能功成。”

袁非十指一掐,脸上立刻笑了一下,随後又沈了,“你胡说。”

“我哪里胡说?!老叫花什麽都说,就是不胡说!!”老叫花跳了起来,哇啦哇啦大叫。

袁非一脸阴沈,慢吞吞的说:“我记得,我的生辰八字──”突然露出一个很阴森的大笑脸,“不巧啊,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的,唉,可我怎麽好像没你说得练成了呢!”

“屁!当初被偷的只有上半本,你练死也练不成!”老叫花鄙视了他一眼,“你当我门之人都白痴啊,不懂得鸡蛋千万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唉,虽然玄冰诀是真的整本儿都丢了,可炎狱诀却因为当时正好因小太师叔祖一个不小心撕破了,成了上下两本儿。所以,你啊,练了一半,你要能练成,那就是我们家的武功不正了!”

这跟他们门人不白痴有关系吗?

袁非沈默,他只觉得这门派真的好白痴,若不是一个凑巧,恐怕两本儿都要该糟吧。

“唉──这也算我祖上造的孽。为了救你一命,今日我就破例,将炎狱诀的下半部传授给你。”

如此,袁非承认,原来臭狗屎也是有他的用处的。

10.

这年的冬,分外凄苦。

袁非裹著白毛绒边的小袄手里捧著一大包糖炒栗子,偷偷摸摸的摸进自己庄园的後门。

手指刚碰上门板,嘎吱一声从里面被人打了开来,两相一照面,都吓个半死。

“袁……袁公子……”在大公子房里做事的阿祥脸色潮红中犯了层青,很是不知所措。

袁非嘴里含著一颗栗子肉,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站在那里半晌,终於是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眼角泪花直闪。

“若是没事,我们先走了。”阿祥佝偻著背,站在那里媚笑,眼见袁非并无出手阻拦的意思,赶紧招呼身後的人,推著推车便要出门。

“站住!”袁非眨了眨眼,突然厉喝出声。

三两步跨到小推车前,袁非垂下眼,低低问到:“这是什麽?怎麽一股腥臭味儿?”

“那、那是厨房里多出来的不新鲜的猪肉……大厨吩咐我们运出庄外处理掉。”阿祥低著头,慢吞吞的答复。

“……走吧。”

两人如获大赦,脚不沾地的推著车跑走了。

袁非转过身,在原地站了半晌儿,终於,跃上了墙头。

“得,这差事原来不是二爷管的麽?怎麽今日偏偏落到我俩头上来呢?”阿力一边挖土坑,一边向对面的阿祥抱怨。“这种缺德事儿,我……我怕她做鬼找上咱们!”

“去,这是上面的人做的孽,关我们什麽事儿?我们还给她挖了坑埋呢,免得她曝尸荒野。”阿祥显然也极为恐惧,说话声颤颤巍巍的。

突然一阵夜枭的咕咕声,吓了两人一跳,更是用力挖起来。

“好了好了,铺上一层土就成了!”等坑成型,两人将推车上的包裹丢到坑里,匆匆堆上泥土,超土堆拜了拜,嘴里念叨了几句,便回过身,好似鬼打後脑一般惊慌失措的往居合山庄跑去了。

蹲在树上屏气看了半天的袁非见两人跑的不见了踪影,这才从树梢上翩翩飞下,拨了拨泥土,确认了什麽。然後後退了两三步,运气於左手,往土堆上拍去。

瞬间,地上平实了,完全看不出曾经被人挖过。

再堆上一些枯叶,撒均匀了。袁非拍拍手掌,一如来时悄无声息的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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