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生 下部 回归现代 第二卷——Don't cry

我注意了一下，导购叫闫悦，厂方临时促销员，那么这个问题就应该好办了。闫悦脸色发白，唇色也不好，要不是画着职业淡妆估计应该煞白了，看来是气得不轻。

她咬咬下唇说：“厂家规定送券的条件，累计是不作数的。这位顾客硬是不听劝……”

“你根本就没说清楚，我都已经付款了你才这么说！”女顾客尖声打断，闫悦无奈的皱一下没把头扭了一边去。等那女人说完她才平静的说：“总经理在这，我也不怕说实话。我是临时促销，只拿基本工资，没有提成，我犯不着蒙你！”说完把手上的几张纸给我看：“总经理，这是厂方的资料，如何活动上面标注的清清楚楚，我已经给顾客看过了。并且，POP上也写得很明白，实在不行头顶上还有监控录像，您调出来看一下！”

我很奇怪，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主管和部门经理不能解决，为什么纠缠了这么久。我这时候不方便问，已经来了就由我把事情解决掉好了。我从洗化经理那里要了一张银湖购物广场自己的抵扣券给顾客，说：“也许是真的有什么误会，我向您道歉。但厂家的规定我们商场不能单方破坏，做什么都有个规章制度您说是吧？”

女顾客点点头，周遭舆论也没有偏向她的，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听我说：“现在活动力度这么大，这个品牌又一向不搞活动，这次打折对您来说已经十分优惠。买东西讲求个物尽其用物有所值，这产品适合您，又这样的优惠过了，您自己核算一下这多划算啊。这样好了，您也别纠缠这个问题了，我送您一张商场的现金抵扣券，给您配个不是。”

本来那顾客就是理亏，我们又退了这么大步，再僵下去就真是不识抬举了。她接了抵扣券还是昂首挺胸的阔步而去，好像她没有错一样。

人群随之散开，我立即进仓储间给他们开会，这次实在太过分了！我拍拍闫悦的肩，示意她也跟进来。

一进门闫悦就说：“我会和厂家说清楚的，我辞职。”

“不，先听我说。”我扬首打断，问几个管理人员：“谁能来给我解释一下，这么简单清楚的一件纠纷，为什么要惊动到我来处理。”我冷冷的扫视一周，没人站出来说话。闫悦不知道是真沉不住气呢，还是破罐子破摔了，无视他们的威慑，说：“几位领导一致偏向顾客，我压根就插不上话。”

“明摆着的顾客无理取闹，你们为什么不帮着员工主张权利！那是谁的亲戚朋友！！”我色厉声严的低斥。

现场管理小声的说：“我朋友。”

“介绍朋友光临是好事，但以权谋私这就不对！你们两个还为虎作伥，这把商场置于何地，你当这是自家菜地呢！”我越加的严厉，三个人脸色都变了，恐怕没想到我会这么追究吧。我缓一口气接着说：“这次就先这么算了，月底奖金全扣，通报所有部门，下次再有这种事情那个直接开除！出去吧。”

“哦还有，”他们走到门口，我抬手扬声：“不准打击报复，让我知道立即开除。也许你们不在意一个购物广场，不在我这里可以去沃尔玛易初莲花，但是停云市就这么大，商业圈也就这一块，别让自己没了立身之处。”这话语中的威胁昭然若揭，在这个地头上，有谁敢真的得罪林氏集团，何况这本也不是什么要不得的大事。

闫悦小心的说：“总经理，太过了吧？”

“你也不是没错的，为什么不张口说话，他们不给解决直接去找我，要不是那个小姑娘去了你今天要怎么办？”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这女孩子是好苗子，她有一份难得的冷静自持，放职场没几年就能出人头地。只是性子太傲，这年头出来混的讲什么自尊。在你不被别人看在眼里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自尊可言。

我要是有这份修为，也不至于处着那么岔子。

闫悦垂下眼睑，点点头，真诚的道谢：“谢谢你，我会记住的。”

商场的制度我是参考了林氏的公司章程，又借鉴了其他超市的，综合出一个比较人性化的管理模式。因为银湖广场西面的银湖东路是有名的学府街，许多学生会利用课余时间来兼职，因而我还特意制定了一套临时促销员的规章。我以为这样就够了，可是还忽略了一个裙带关系连锁反应。

苦恼的摇摇头，走出仓储间，迎面站着沈渝。

“太帅了！”他眉开眼笑的说，我疑道：“怎么了？”

“你刚才对付那个女人啊，我都看到了。”

汗！我怎么没看到他。

“你先去我办公室吧，一会我要各部门转转。”我说。尽量避免和他接触，这里又没什么武器，我只好搬出这个来。沈渝靠近我说：“你以前都不转，是不是故意躲我了？”

神经真够敏感的。我心里暗骂，脸上一嗔：“随你怎么想了。”说完抬腿就走，沈渝低低的笑着跟了上来，说：“那我陪着你。”

我急刹车转身差点和他碰在一起：“这像什么样子！”

“这很正常啊，走吧。”沈渝率先走在前面，“从哪里开始？”

我无奈的翻翻白眼，戏唱到这里怎么能不接着演？反正这里人多他也不敢做什么，就先从洗化部开始好了。

一圈转下来，倒中午该吃饭的点儿了，我又转回去。这个吃饭问题是不能统一要求的，不能都去了，那谁管顾客啊。而且不同于别家无闲员工的条款，我要求固定品牌员工。就是自己守着自家柜台，各扫门前雪，少管闲事。这样能更专业更方便，省得因业务不熟悉闹出更多矛盾。所以这个吃饭的时间就更是问题了。

以前我没注意这方面，今天既然想到了，就转回去看看，看到一切都有序，我就放心了。

沈渝一手捂着胃，苦着脸说：“饿死了，我们吃饭去吧。”我也不好再拒绝他，那就太明显了。十分无奈的随他到底下餐厅去吃饭。

第三章

今天是周日，沈渝休息，我可没这好福气，商场才刚刚起步，而且做这行的本来就是节假日最忙的时候。他人后就跟了我半天，晚上直接把我架到楼上的公寓里了。因为这公寓还没有开盘外售，整栋楼就我一个住户，还是在高层。在电梯间沈渝就开始仗着没有摄像头动手动脚不老实了，他拿了我的钥匙去开门，倒还发现我换锁了。我含含糊糊的说那个锁不好用，正在兴头上他也没有追问。一边解开我的衣服一边就往卧室推着我。

我现在对他的身体一点兴趣都没有，这不难理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巴不得天天和他黏在一起。就像我现在渴望著名墨，不过自己想想我对沈渝从来没有这种心情，事情发生了之后回头望才会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傻，身体是最直接的反应，我却一而再的忽视。相对应的，不喜欢了，最先没兴趣的还是身体。

假装高潮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好在男人的身体本来就没什么节操感，加上沈渝的技巧确实不错，快感从脊柱蔓延过大脑，取代了神智。

沈渝没有在这里睡，洗完就走了。

我想这种不是个事，必须尽快和名墨熟络，还要避开沈渝。唉，真是头痛！

难得的是第二天下午陈刚就带来了好消息，我让他把东西都带过来人后以林氏的名义和他个人的愿意去聘请名墨做电影的编曲，我会在中间沟通。名墨不是那种会拒绝别人的人，抓住这个弱点我要好好利用。

晚上我就回了家，磨林迹生，让他动用人脉给我网住这条鱼。反正我的电影不赶什么档期也没想赚多满我是那他做文艺片来制作的，而且林迹生看我的转变也不惜血本的帮我做好这部片子。我软磨硬泡总算是让他松口了。

真是难为他有这么个啃骨头的儿子了。

林氏和名家基本没有交往，人家是音乐世家，名墨老爸独自经营一家广告公司。林迹生是什么人，能随便是谁就买他的帐么？而且这种搞古典音乐的恐怕相当不待见通俗乐派。他家还有一个音乐界的泰斗老爷子，说服名墨容易，说服老古董恐怕不简单。

有人撑腰了，我底气就足了，开始计划着怎么把名墨骗过来。

陈刚的邀请函发出去两天，名墨打通了我的电话。问我这是怎么回事，我充愣装傻说这是后期制作组通过的，我完全不知情，然后说真是好巧我有这样的意向他们就找到了你，顺口恭维了几句。

名墨的声音没有多大波澜，更准确的说是有些清冷的。他不同意。

难道我估计错误？他在沈渝生日会上都是装出来的？就像沈渝一样，是他们彼此面对的时候才有的温和？

我心痛的无以复加，握着听筒久久不能言语。名墨把电话挂断了，我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在椅子上。一阵急火攻心竟然晕了过去。

看着眼前摆设熟悉得白色房间，我明白这是我的专人病房。林迹生还是坐在老位置，我无力的朝他笑笑。真是混账，每一天让人省心的，他骂我再多句我也无法反驳。

“没事，医生说你只是最近太累了，但是又发什么火呢？”林迹生问道，眉头不自主的皱成一团，我伸手去摸摸，低声说：“对不起。”

林迹生也很无奈的，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工作累你和我说，多派几个助手给你，要做好这些不容易，商场运作是整个商业圈的缩影，慢慢来，我有时间等你长大。”

“嗯。”我点头，“我饿了。”

林迹生出去给我弄饭了，我拉着被子蒙住头，眼泪哗哗的流下来。太无能了，我怎么会这么差劲！

“风扬？”听到声音我露出半张脸，看到沈渝一脸的关切，也不知真的假的。他身后竟然跟著名墨，看到这个人我把脸扭到一边去。

“你怎么样了？”沈渝抽了张纸给我擦擦脸，自言自语似的说：“多大的人了，多大点儿事啊！打你电话，陈刚说你又进医院了，这又怎么了？”

我看了一眼名墨，问沈渝：“名先生怎么也来了？”

“当时他正在我那里，听说你病了，就跟过来看看。”沈渝用口型又说：情深意切啊。

“滚！”我冷冷的蹦出一个字，指着门口：“你们都可以出去了，我不想见。”

沈渝的脸色立即变了，和川剧演员似的，罩着青色：“好心来看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看到了？我还活着，你们可以走了。不然你想怎么样，我要感谢你幸临？！”我针锋相对，因为我实在累了，沈渝从始至终都在装，我真不知道他这样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就算你带着原来的记忆，我和你有什么过节，我从来都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看着我不顺眼！

看着我神色清冷，有下逐客令，沈渝本还待分辨，名墨拉着他说：走吧。

好，走吧，都走吧，反正都是我一个人的罪孽！！

林迹生进来的时候我正在努力往肚子里咽眼泪，他吓了一跳，连声问我怎么了。我吸吸鼻子说：“不用找名墨了，请不起人家。”林迹生愕然。

出了院我一心扑到电影上，剪辑都妥当了，就等着编曲录好灌制就是成品了。陈刚又请来很多业界知名的作曲人，我一个个的听他们的曲子，一再的要求改动，但是那种共鸣的感觉还是找不来。

正忙得天翻地覆的，杨智平又泼来一盆冰碴，瞬间天寒地冻我找不着北了。

那伙毒贩又出现在停云市了，接连作案挑衅警方，这是他们内部战争分裂出的一支最强的队伍，为首的是陈龙，就是当时我制住的那一个。他专挑和杨智平过不去的，让人忙的焦头烂额。上面给的压力挺大，杨智平连结婚都没心情了，准备了一半的婚礼只好先搁下。

林迹生知道这件事，即刻找来那两个保镖，随身保护我的安全。但还是出事了，那真不是个好日子，甚至连躲都无从躲闪。血淋淋那么一幕，我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白天一切都照常，晚上九点半商场关门了，员工下班陆续回家，我在办公室整理东西也准备一会上楼。突然，防损经理急呼，说门口有闹事的。我急匆匆赶下去，一边让他们快报警。

来的人正好是杨智平，他那天值班。

十几个人围着一个在打。旁边站着当天在班的大部分防损，可是没有一个敢上前的，因为那些人手里都有刀。我没法喊他们扑上去，也不会有人真的不要命的扑上去，两个保镖紧紧地护住我，我焦急的看向警车回来的方向，心里没着没落的。

当警笛进入闻距，那些人跳上车准备跑逃，我立即让人上前围住，但是他们竟然敢发动车子准备轧人！我跳上自己的车与它相向而行，死命阻止。其实我当时不那么做，后面的事就可以改写，但是当时真的没有办法看着他们逃走。

僵持了一分钟，警车就赶到了。几十个警察拿着枪把我和那些人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举着双手从车里出来，看到杨智平点了点头。

那些人突然发难，下来挥着刀逮着人就砍。我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这么不要命，后来杨智平解释说那些人抓到了也会因为贩卖走私毒品等罪名数罪并罚判处死刑或是无期，所以趁早拉几个垫背。

警察都不敢开枪，因为怕伤着周围的群众，拿着警棍和他们打起来，根本就不是对手，很快就有人受伤，雪开始点染地面。护着我的两个保镖拽住我，也不去帮忙，在他们眼中只有我一个人需要是活的。

“嘭”！杨智平开枪鸣警，听到一声惨叫还来不及分辨是什么人在哪里发出的，警匪蓦地拔枪对战，现场跑不开的群众都抱头鼠窜，场面混乱的一塌糊涂。两个保镖保护我逃进商场里面，我扒着窗看外面。那些毒贩竟然都是也带了枪的！

“危险快闪杨智平……”我拼着一气声嘶力竭的大喊，手脚勾成一团五官扭曲一堆，眼睁睁看着一柄尖刀没入杨智平的后腰，顿时血从伤口漫出来，滴到地上汇成一汪，杨智平软倒身子……

我跪在地上全身绵软，好像那刀子扎在我身上一样。我又害了他……我喃喃着，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揪着自己的头发。

第四章

醒过来又是在医院，问了一声杨智平在哪个房间，我拔下点滴就往外跑，林迹生拦都拦不住。杨智平还躺在ICU，路嘉守在一边，另一边的两个老人应该是他的父母。三双眼睛都是红肿的，我心里更判定自己是个罪人。走到他们面前一脸歉疚“嘭”的跪下，声音很哑：“对不起，都是我的罪孽。”

路嘉连忙跑过来拽我：“快起来，这不是你的错。就算不是在你店里，他也会这么拼命。”

我烂泥似的堆在地上，坠着不起：“要是我不报警，也就没这事了。”

“瞎说！出了事就要找警察，维护治安是他们的职责。智平不去还是有别人去，你不要自责，也别多想了。你身体一向不好，再出点什么状况智平更难受。”路嘉使使劲把我拽起来按到椅子上。她说的都是理，但我还是会自责，而且怕二老再受刺激，我只好就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我问路嘉：“医生怎么说？”

“伤到左肾，应该是保不住了。”路嘉沉重的说。

“我分他一个，现在就去验血型！”我飞快的说，想要尽力弥补。路嘉拽着我不让去，杨父拉着我说：“你急什么，我和他是父子，需要就直接用我的。”

我心酸的无以复加，挣脱了手就跑回去了。林迹生等在门口一把抱住我，抚着我的背安慰道：“别担心，小杨是好人，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

可是好人不长寿，上帝也喜欢善良的灵魂，地与天斗，从来没有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