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伸出手去和他道晚安,他也笑着点头。
仿佛之前的话题,他没有说,我也没有听见。
屋里没有开灯,我先将鞋脱掉,双腿有些发软,就势坐在了门口的垫子上。
其实这一天没有做什么,也不象之前跑发行,跑广告时,一天恨不得要来回在五六处以上的地方。
但是反而觉得累。
一直以来是知道自己站在什么地方,手里有着什么,想得到的又是什么。
现在却又被某种大风吹着,身不由己地被带向不知裁捶较虻母芯酢?br> 过了好一会,我才勉强自己站起,打开灯。
眼光落到沙发上时,心猛然一跳。
梅正躺在那里,伸出的手腕上一片猩红。
我定了会神,走过去,先看落在地毯上的血迹。凝固成深黑的一片。我叹了口气,这块地毯算是完蛋了。
旁边散落着锡纸裹着的什么,我看了一会,发现是Love的最新包装。
无论是从散落了的那些药品,或者从她失的血看,还都不会有生命危险。我坐下在她身边的沙发上,过了一阵子,觉得一股怒气,无可抑制地上涌。
我开始摇晃梅,过了好一阵,她才睁眼,视线一时还散乱着。
我去倒了被冰水,让她喝。过了一会,她慢慢坐了起来。
看着旁边的景物。大概是手腕的伤开始疼,她抬腕看了一下,脸上迷茫的神色渐渐散去。
"是你啊。"她说,似乎认定是我多管闲事将她救了回来。
我告诉她,若是下次想割腕,一定要记住先放一缸热水,然后把自己给浸进去。水会冲散血,这样伤口才不会凝结,自杀也才能成功。
她怔怔看着我,过了一会,眼里开始出现雾气。我只看着她。过一会,她终于开始落泪。
"他说对不起。他居然跟我说对不起。"
梅将脸埋在手里,我看着她一直在不停的哭。
电话响起,我看了一眼,还是决定接。
打电话的是梅的父亲,我想他身边可能正站着梅的母亲。
我告诉他们,是的,梅正在我这里。是的,我会尽快将她送回去。
然后我扔给梅一件衣服。
心这种东西,如果要碎的话,还是让它碎得更彻底些。
35。
隔着门听见里面有模糊的声音,我却仍将手按在门铃上没有松开。
凯打开门时穿得一身整齐,仿佛现在是任何一个适宜接待客人的时间,而不是凌晨一点半。
我拖着梅进去。
"菲尼克斯呢?"
我四处张望,回身对上凯颇有兴味的目光。
他没有说话,从他的表情里我猜到菲尼克斯现在所处的状况,拉着梅直接往卧室方向走。
菲尼克斯看到了我们,睁大眼睛,却无法发出声音。凯走过去,从他的口里取出口衔,并按下什么的按纽。
菲尼克斯只发出一声呻吟,便立即紧紧咬住嘴唇。我叹了一口气,强把梅从我身后拉出来。
"仔细看着。梅,这才是菲尼克斯存在的方式。"
梅闭上眼睛,睫毛在不停的颤抖。
我望向凯,他收紧眼眸看了我一下,然后理解了我想传达的意念。
一丝难以形容的微笑出现在他的唇角,然后,他侧身坐上床沿,一手覆盖在菲尼克斯的胸上,轻轻挑逗着他那已经立起的突起,突然用力捏了下去。
菲尼克斯的身体猛然一跳,张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短暂的折磨,菲尼克斯的喘息声开始变得更加明显,却一直没有叫出声来。凯似乎有些不耐烦,改换了一下身体的位置,将菲尼克斯体内的东西一下拔出。
带着微细突起的按摩器从他体内出来的瞬间,凯将自己的三根手指埋在了喘息般蠕动的那里。
菲尼克斯的全身正发生变化,一种类似透明的质感替代了因器具的折磨而变得潮红的皮肤,而一直忍着没有流泻出的声音,终于无法再克制。
"凯--凯--凯--"
只是一个音节,却传达出那样多的信息。在那如叹息般无法克制,又如蜜语般甜美的呻吟中,我转向梅。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睁开了眼睛,视线固定在床上那纠葛在一起的身体,似乎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泪水滑落眼角。
我知道那种感觉。我知道那种仿佛世界上的一切在瞬间倾颓,而所相信的一切都失去意义的时刻。
但是现在的我,还必须加上一句话。最后的一句话。
"这就是菲尼克斯。"我说。
"如果你不能这样对待他,你,和你的爱,对他就毫无用处。"
我没有回家,直接送了梅去机场。她直到登机前也都没再开口说话。
而第二天,睡眠不足的我一到公司就面临着蜂拥迩来的记者。
"听说SM环球娱乐有意并购你的公司?"
"据说对方的执行总裁已经与你接触,而你拒绝了提议?"
闪光灯在不停的闪,就算戴着墨镜也还觉得刺眼。
我一言不发,他们跟着我走到办公室门前,我停住,拿下墨镜,粲然一笑。
"名字是Narcissus。"我说,转身进楼,任由被警卫拦住的警卫在门外群情激动。
"Narcissus的新唱片宣传提前。"我告诉本。本似乎为门外的喧嚣连脸色都改变,我好心安慰他,"没关系,这种新闻最多也就热一两个星期,然后就会有其他的热点分散媒体的注意。"
本的脸色变得更差。"还要一两个星期。"他喃喃说。
我想了一下,为他的健康着想,决定暂时不告诉他我们反并购SM的计划亦已在策划中。
事实证明,SM意图收购Narcissus的消息传出,并不一定是坏事。
虽然愿意承担新专集发行的公司一时仍找不到,但愿意接Narcissus的通告的节目却一下增多。
更有趣的是其中一两家还对我个人表现出兴趣,说如果可能的话希望能对我进行采访。
我看了下日程,反正最近也比较松,何况还可以趁机给即将推出的新人做广告,何乐不为。
最近公司里人心颇是浮动,拉因斯无人约束,眼看要成放牛吃草的局势。
正在那里安排行程,靠里涞拿磐蝗槐煌瓶?br> 我抬头看见菲尼克斯,愣了一会,才想起今天凌晨的事情。
无论是怎样的理由,我确实欠他一次道歉。
他却似乎连听我解释的时间都没有。
"请给我解约。"他说。
我眨了下眼睛,一秒钟后平静了下来。
"你不能这样。"我向他解释,艺人的约定不是说解除就解除的,毕竟合同是有法律保障,并且--
他打断了我的话。
"前提是凯担任我的经纪人。"菲尼克斯说着,眼眸是望不见底的漆黑。"昨晚你离开后,他说到此结束。"
他看着我,过了好一会,才继续说。
"意思是说,他想结束了。"
36。
Narcissus是卡莱尔,斯卡拉,迈克和菲尼克斯。我则是Narcissus乐队的经纪人。
28岁的未婚职业女性。绝不把私人感情带入工作的SM环球娱乐新近职业经纪人。
而现在,却在为了手下乐队成员的感情生活,满世界地打电话,给航空公司,给酒店,还有给卡莱尔亲爱的Darling。
哦,前面似乎忘记说了,卡莱尔的这个Darling,也是Narcissus的幕后支持者,同时也正好是这个国家里最大的黑道组织的大哥。
大约在晚上8点左右,终于传回了凯的消息。他在城里中心的一个俱乐部。
菲尼克斯看向我,我明白他的意思,想了一下,还是摇头。
若是带他过去,很难保证情景不演变为八点钟的耳光档节目。
虽然现在想来,我的生活已经与那些耸人听闻的八点节目没什么本质区别,可是身为经纪人的最后一点自尊我还是有的。
所以我要过去,是经纪人对经纪人的谈判。
我走进那间俱乐部,对迎面而来的好奇目光视而不见。
凯坐在角落的桌边,见我朝他走去,脸上神色丝毫未变。
我坐下,他帮我点杯马提尼,我叫住侍者。
"有没有那种,点燃了以后一口喝下的鸡尾酒?"
侍者看看我,又看看凯。似乎是凯做了什么手势,他转身离去。
过一会,端上来一小杯B-52。蓝色的火苗飘扬起来,侍者递给我吸管,然后站在一边不走。
我一口气将酒喝掉,感觉火焰伴随着酒精窜进口腔。
"再给这位小姐来一份长岛冰红茶。"我用手捏着自己喉咙时,听见凯对那侍者说。
我喝了红茶,感觉到从咽喉到胃里炙热的感觉渐渐消下去。
"是菲尼克斯让你来的吧。"
凯先开了口。他的声音里并无愤怒,亦无通常存在的接近嘲讽的笑意,而是平淡,只是讲述事实的平淡。
我看着他。
才发现自己的怒气,怨愤,几天来累计的压力,就象刚才点燃的那杯酒一样,奋力地燃烧,接着很快消于无形。
只留下无边的疲倦。
就象那一刻的他,坐在我身边,既没有如往常一般不停的吸烟,也没有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烈性酒,而是以淡然的表情面对身前的世界,和那个世界里的所有人。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回答,凯却似乎从我的表情,看到一切。
"菲尼克斯他一直跟你说了许多吧,关于我和他之间。事实是,他说的大多都是事实。"
凯在看我,而我忙于在运转变慢的头脑中,搜寻菲尼克斯告诉过我的,关于他与他之间的点滴。
"只是,他用着的是让你会怀疑他的方式,在你确定他是为了掩饰而说谎的情况下,告诉你的那些事实。"
菲尼克斯确实是说过,凯从来就不曾做过一件,非他请求的事情。
凯看着我。过了好久,才继续说。
"这样就算最后你明白了过来,也不能指责他曾在任何时候,以任何的方式欺骗了你。"
因为菲尼克斯所说的都是事实。只是我选择了不去相信他而已。
其实拼凑着零星听来的那些事情,也差不多可以想见整件事情是怎样的情形。
"你有没有见过什么东西,美丽,精致,脆弱,但却无法勾起你保护的欲望,反而使你只想将它打碎蹂躏,踏在脚下?"
因被那种打碎的欲望吸引,而逐渐接近了14岁的少年,直到真正做起来才发现,被打碎也正是那个人的愿望。
所以凯不是虐待狂。真正的虐待狂不会和被虐狂在一起,因为双方都无法从对方那里得到真正的满足。
本以为是一夜的事情,却没有想到那个少年将事情捅了出去,于是失去了家族、地位和职业,而不得不走到一起。
大多数时间,都不是凯在挑逗菲尼克斯,而是正相反。
我想到菲尼克斯在我的办公室里所说的,"我无法失去他。"那时震惊的是他竟然已经陷得那么深,现在想,则是他已经将凯也拉到了那么深。
所以必须破坏那次婚礼。唯一仍旧与凯保持着亲密联系的妹妹,如果她能够成为最有希望的下届总统的妻子,凯就可能从事别的职业,而脱颖而出。
所以凯那次才会暴怒欲狂。
所以菲尼克斯的眼眸中才会出现真正的恐惧。
所以那次我才会接到那个求救的电话。而当我依照时间赶到,正好足以将菲尼克斯救出。
现在想来,平常容易怀疑任何事情的自己,居然丝毫没有去想那电话的时间为何那么赶巧,也只能说是糊涂。
只是想到那时菲尼克斯的样子,牙齿被打落,脸肿得象猪头。谁也不会是怀疑做戏。
也确实不能说是做戏。凯的愤怒,我的忧虑,都是切实的。
菲尼克斯只是选择了最好的一个时间,将这些串在一起。
还有……梅?!
房间的冷气似乎开得太大,我觉得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
凯的语气很平淡。
讲述这一切对于他,似都是早已过去,因而可以平心静气对待的事情。
梅对菲尼克斯的憧憬,是任何人一眼就可以看到的。而菲尼克斯则先让她的感情发生变化,慢慢地让她沉入自己的魅力,然后再象对待之前的女人一样,将她抛弃。
非常谦恭但也非常坚决地对她说出那句"对不起。"
因为这件事情是一定会被知道的,在凯是如果幸运可能引起他的嫉妒,在我的影响则是,梅是我唯一的妹妹。
自己妹妹的幸福系在他人手中时,无论如何对那人是会更为在意,并不敢轻举妄动的。
喝到胃里的酒精带来的热量逐渐消散了,冰红茶的寒冷渐渐侵入到四肢。
然而还有什么是我没有想到的,有什么是一直被忽略着,缺少了那关键的一环,因此还是有东西无法连起来。
动机。
菲尼克斯是想留住凯。他做的一切都只是想留住凯。我在里面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道具。
那么,为什么他会对梅出手?又为什么只有对我,一直在说着真话?
"你是真的不知道?"凯的表情中,第一次流露出诧异。
"那是因为,安,你和我,我们其实是一类人的。"
37。
在公司大厅前被一群记者拦住,现在已经成了我每日早晨必修功课。
不同的只是今日的问题,不再是一再重复的就SM环球娱乐收购Narcissus的传言验证,而集中在另一个问题。
"听说Narcissus的主打乐队即将解散,事实上鼓手菲尼克斯已经宣布退出乐团?"
我没有上当做出惊讶神色,免得他们把它作为照片附在头条旁边做新闻。
我上到最上的台阶,转身面对话筒。眼角余光见到黑色雪塔龙的影子。
"那个,当然是谣传。"我说,将手往记者身后一指。
"菲尼克斯和他的经纪人已经来了,你们可以去问他们。"
趁记者们掉转视线时我闪身进了大门,回头看时正见到凯和菲从车里下来,立即被记者围做一堆。
时间掌握真是恰倒好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本已经在我之前先到,将昨日的文档整理出来给我看。
这几日Narcissus传出经济危机谣言,世面上的股价也一跌到底。
电话响起,我接过,对方是费希特。他没有浪费时间在闲聊上,只告诉我,SM已经上钩。
很好,要的就是这一点。我告诉本立即通知经纪人那边大规模买进。
严格说自己这样买自己的股票算是犯罪,不过反正科里昂手下有一堆小企业,正好派做这种用场。
最后再将它们合并进来,就一切大功告成。
正和本商量Narcissus的新海报意向,拉因斯闯了进来。早晚有一天得纠正他们这种动不动自己闯进办公室里的坏习惯。
"听说小菲和他的经纪人分手了?"
啧啧,拜托,就算内心很爽,这种对公司大为不利的事情,脸上也起码装出些同情的样子。
何况消息如此闭塞,果然还只是新人。
我对他笑得亲切无比。
"不,那已经是旧闻了。事实上是他们刚刚和好。"
我看了下表。
"你若现在去开新闻有可能看到最新的现场报道。"
拉因斯还真的去把打开电视,屏幕闪了一下,然后出现我们公司的大楼门厅,镜头正对准带着墨镜的菲尼克斯和他身边的凯。
凯听着记者的问话,脸上难得地露出笑容。
"那当然是谣传。"他轻描淡写地说。拉因斯的脸垮了下来。
"还以为终于有机会了。"我听见他嘀咕着,差点笑出来,心情很好地提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