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臣 上+番外————红糖

作者:红糖  录入:06-28


禁宫相处的三年,厮守出一个臣子所能奉献的最极端的忠诚,那时他们都不懂,那是一份如何珍贵的情感,如奇石上悄然绽放的寒花。

任它峥嵘怒放也好,或任它枯萎腐朽也罢,偏就苏霁将它整窝端了日夜照拂——

………………

这是一个关于信任与背叛的故事。

信任,会让我们做出许多蠢事。背叛,则会让我们做出许多疯狂的事。

对络绎来说,那年的初遇是他所遭遇过的最美丽的时刻,因为那个少年,整个冬季都不再寒冷。

但为什么,从此,他的世界就只剩下冬季?

…………

他说,络绎,你是朕的宠臣。

………………

可惜,不是爱人。

红糖的文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第八个英文字母——渴望后宫三千,折草无数的同志请绕行。

两小无猜精心培养的情感模式是本人的大爱,暧昧是王道,小虐最怡情。

引子

络绎永远也不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

他也曾想过,如果没有那漫长曲折的三年,他们之间会是什么样子。

“苏霁已经死了,把他忘了吧。”苏殒指指托盘里的金链,“但是络绎,你答应过他,永远不离开他。”

“我答应过苏霁。但是……你是吗?”络绎紧盯着他的眼。

苏殒没说话,沉默着把最后一环扣死。

络绎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间多出的精致锁链,细软,优美,却沉重异常,就像眼前的人,明明春风拂柳一般,却忍心禁锢他一辈子。

越想越是羞恼,他大喝一声,手臂向外猛扯,金光只被拉得更细更长,手腕却渗出血丝。苏殒默默看着,面上不见丝毫波动。血顺双臂蜿蜒流下时,络绎才终于明白,他的苏霁是真的“死了”。

“枉费力气。”待他闹够了,苏殒蹲下握住他的脚踝,“玄金打造,至柔至韧,刀斧都劈不动……你若再想试,至多添朕几副伤药。”

脚腕募然一凉,也被同样的金链缚住,锁紧。

“钥匙只有一把,在朕这里。”苏殒笑得春风般和睦。

络绎垂眼看着,忽然也笑了,愁苦的面容登时生机勃发。

“你笑什么……”苏殒一愣,手中的脚踝突然蛇似的滑出。

络绎长腿一叠,金链已缠上他的脖颈,只要再狠狠心,这至柔至韧的锁链能要了年轻帝王的命。

“络家的儿郎就是有出息……都能弑君了……”苏殒既不挣扎也不讨饶,只继续挑衅。

络绎权作没听到,只静静看他喘气的窘态,腿又用力向两旁一扯,苏殒眼梢开始泛出淡淡的绯红,一点一点迅速扩大至面颊,映在雪白的面上,如初春的蝶,白的翅,粉的尖。

“陛下琢磨出的东西,都如你的人一样……阴损……”先失去力气的却是络绎,他放开他。

“多亏爱卿提点,看来这锁扣须得再紧上三分……不过,爱卿的腿功,朕看甚好。”

其实,两人的关系也许没那么糟,反正,不管络绎如何反了天的亵渎天威,苏殒也从未给他定罪,以至大家都知道,前朝叛党络家的余孤——络绎,是今朝的宠臣。

因为他曾是当今天子苏殒最忠诚的伙伴。

………………

“络绎……络绎……你信吗?如果明天……天就要塌掉,朕也会一直抱着你……死也不松开。”苏殒紧紧按着络绎的腰肢,从肩膀一路吻下去。

身体大幅度摆动起来,优美的声线因此一颤一颤的,连许诺听来也不那么庄重。

络绎心里好笑,他当然不信,这种时候许下的誓言,如何作准!

不过……若是早几年,这个人说的话,他都会信吧。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他还懵懂得可怜,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光是听听就吓死了,哪像现在……摊平了手脚任君予取予求。越想越是唾弃自己,习惯是那么可怕的东西。

习惯看他笑,习惯对他好,习惯对他说:我永远都不离开你……即使那个人早已不在,但只要还看到那副皮囊,他也忍不住想要靠近,即使只剩下一丝熟悉的味道,即使被伤害,也从没想过逃开。

因为早已经习惯。

正有些伤感,身子被猛然掀翻,腿被叠到胸前,身体被摆成毫无保留的姿势。

“你……答应过我的!不用这个姿势!”巨大的羞愤感涌上来,手臂击出,直取男人的咽喉,隔着自己曲起的腿,金链被拉紧,手僵直在半空,最后无力的砸在榻上,只得死死绞着锦被泄愤。

他仍是受不得面对面的折辱。

“你流血了。”苏殒盯着那处,声音有点沙哑,仍浸在情 欲里。

“放我……下来。”络绎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说,脸皮却迅速涨红,连带那身亮闪闪的皮肤也渗出羞怯的浅粉。

惹得苏殒又定睛看了好一阵。

“王八蛋!你还看!”在这个人面前他也只能口头上逞逞凶罢了,人家要如何如何,就能如何如何,这一点,络绎早有自觉。

但这一次,苏殒太过分了,他轻飘飘道:“爱卿染血的风景……不常见呢,自然要多看两眼了。”一根手指还刻意从那里搔过。

他当他是什么?窑子里的娘们?

但络绎没再挣动,只是静静瞪着,好像只要不错神就能看出另一个人似的。苏殒看出他所想,轻哼一声,自顾自从床榻深处摸出一只精巧的方盒,食指深磨挖出坨滑腻的膏脂,向他身下探来。

“啊……”再次被异物侵入,双腿不可抑制的轻抖,但他什么都没说,只闭眼承受手指的动作。

膏脂滑腻冰凉,还带一丝凛冽的芬芳,但伤处复被触碰,也一样痛苦。

搅弄了一会终于退出,然后……然后什么也没有。

“朕不喜欢用破东西,今日暂且放过你。”

络绎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把链子放松,又为自己穿上小衣,掖紧被子,还亲自把床幔压拢,吹了榻前最后一盏螭璃灯。

“苏霁?”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唤这个名字。

苏殒仿佛没听到,双手交叠放在被子上,呼吸深长绵软。

络绎用力盯着他的侧面,金链随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

昏暗里什么都看不清,但闭着眼都能想见,那人永远微微皱着的眉头,细且长的睫毛慌乱的垂着,末端不安分的翘起,像某种虫儿的触须……

他慢慢伸出手,如愿以偿地落在那人微微翘起的睫毛上。

“苏霁,苏霁……”

每唤一声,就有温暖的液体自胸口淌过,委屈和痛苦被冲刷得干干净净,睁开眼又是簇新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开诚布公的说,本人很有点小M的潜质,急需您拿着小鞭子抽打,若能再吆喝上一两声,那就更妙了,我就是那小牦牛,吭哧吭哧往前爬了~

【无猜卷】

第一次见他,是在十四岁。

那是腊月里的某一天,下雪的日子。他被爷爷领着,迈过一重又一重朱红色的门槛,雪花积在脚面,冻得他透透的,他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跺脚。

转过一曲回廊,他们与一只肥硕的黑猫不期而遇。然后络绎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只猫,低着头看它抖皮毛,看它把尾巴尖翘得高高的。

爷爷的话成了耳边风。

终于在一进拱门前停下,上面写着“天晴殿”三个大字。

“到了!你在这别动,我去找人通传!”爷爷的手心里都是汗,忠臣就是这样,见回主子比过年还激动,搞得他很茫然。

到了?

他歪着头往里看,忽然有些失神,这是哪?

知道这是在宫里,可眼前的景象还是令他感到意外。

宫里……也有不打扫的积雪么?

他看着眼前平整、完美的一片纯白,莫名其妙觉得感动。

黑猫不知何时自脚后绕了进来,“喵呜”一声向内奔去。

“啊!”他惊呼,想去追,迈出一步,又想起爷爷的嘱咐,只得眼睁睁看着素白的雪面上滚出一串小脚印,他觉得惋惜。

“哼……你还知道回来?”一个暗色的身影闪出来,虽是责备的语气,却又温柔得不行。黑猫扑进那人怀里,勾勾脖子又是“喵呜”一声。

原是找到了主人。

络绎看着他抱着黑猫一步步走到阳光底下。

少年裹着深红色的雪氅,雪氅边沿滚了一周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雪白雪白的,在细碎的风里,像雪花那样飞舞,那人面目尽数掩在兜帽里,整个人看起来惟朱红纯白两色。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感觉是个很温柔的人,因为他逗弄黑猫的样子,很可爱。

络绎在等他和自己说话,少年却只低头逗猫。

他忽然想到,这少年该是早就在那了,要不是那猫崽出现,只怕他还不知藏在哪处,现在又刻意不理他……这样一想,一股气开始在丹田打转。

“我说呢!那么丑的猫,原来是你的!”

少年果然不高兴,但仍没抬头:“你懂什么?这叫乌云盖雪!”说完,兜帽动了动,示威似的掀起黑猫的爪子,晃着。

不知为什么,逗出他的话络绎就很高兴。

“原来爪子是白的就叫乌云盖雪啊!”他刻意拖长了音调,原地吧嗒吧嗒的转圈子:“我只知道西疆有名驹,名乌云踏雪!哪那么矫情,养只猫还乌云盖雪了?是爷们,都玩马,猫崽子……那是娘们玩的!”

哎呀,这次好像说重了。

少年不动了,似乎在瞪他。

“哈哈~要打架吗?过来啊!”络绎向他勾勾手指,得意的笑:“我爷爷不让我乱动,要打架你就过来。”

“你爷爷?”少年不上当,仍在原地立着:“你爷爷姓什么?”

“说出来吓死你!”

少年低下头,好像在忍着什么,再开口就刻意压低了喉咙,端起腔调:“据我所知,今天来访的……只有护国公洛奉宇和他的独孙。”

哎?络绎有点含糊,他只知道别人叫爷爷做洛老将军,至于名字……他也不确定,但还是很嚣张的嚷嚷:“喂!你怎么不生气?快来跟我练练!新学了六合拳,正好在这开 苞!”他卷起袖子,活动手脚。

少年忽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络绎被他笑毛了。

“哈哈……哈……你知不知道‘开 苞’是什么意思?络绎?”

“什……么意思?”络绎看着他,讷讷的接口。“啊,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叫络绎?!”

少年慢慢走过来,清越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被无限放大:“洛老将军三代单传的宝贝孙儿,今天开始作太子侍读,我怎么会不知道?听父皇提你时就觉得逗趣,络绎,络绎……不知络绎不绝的……是什么?是机会,还是利禄,或是……娇妻美妾?”少年轻笑着,眼梢飞上两团淡淡的血色:“你瞧,你这个名字……还真贪心呐!”

络绎呆呆看着少年绯红的眼角,隐约想起小时候见过的一种蝴蝶,白的翅,粉的尖儿,在初春的风里,落在一朵又一朵盛放的山茶花上。

少年不笑的时候也像在笑,薄薄的唇抿成月牙的弧度。

莫名呆了一刻,络绎才回过味来,自己被这小子取笑了!

“嘿!你小子找揍是不是……”络绎又羞又怒,作势扬起拳头,其实他才不会真的打下去,不过吓他一下罢了,可是脑后传来的爆喝却在坐实他要打他这件事。

“住手!!”

爷爷如天神降世一般,照他膝盖窝就是一脚。“咕咚”一声,他很没种的跪下了。

爷爷在他身旁跪下,向着那小子大声道:“末将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饱满,情绪激昂。

…………

灯下,太子在练字。

络绎蔫蔫的站在一边,像没能过冬的芹菜,从里到外都软趴趴的。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来给太子做侍读的,但白天的事还是严重的打击了他的自尊心。

被爷爷一脚踹跪下之后,任老头子怎么喝骂,他也喊不出“太子殿下千千岁”这句话。

他知道,即使他喊了,也不可能像身先士卒的爷爷那样情绪饱满。因此他就梗着脖子垂着眼,看深红色的衣摆擦着纯白的雪,慢慢晃悠过来。

爷爷怒了,一巴掌劈在他脸上:“小兔崽子!在家跟你说什么来着!?”

血顺着嘴角流下,融进雪里,好像早凋的红梅。

右脸在腊月的风里,麻麻的疼。

他还是不吭声。

前一天夜里,爷爷很动感情的摸着他的头,说:“好孩子!给当今太子当侍读……以后年岁长了,就和你父亲你爷爷一样,去打仗!等你当上将军……太子也该登基了,以后君臣肝胆相照,忠义千古!”

络绎笑着问爷爷:“侍读是做什么的?”

“就是陪太子读书,写字。”

“就这么简单?”他还以为是个大官呢,没劲!

爷爷认真的看了他好一会,说:“不简单,一点也不简单,兴许你会是太子最好的伙伴,那时太子成了皇帝……他若是贪恋美色,或是懈怠了朝纲,只有你能直言劝谏,所以……一点也不简单!”

爷爷是忠臣,十足十的忠臣。

他络绎才多大?十四岁!听说太子也只比他大一岁,现在就提到美色,朝纲……言之过早吧?

可是现在……络绎脑子里乱哄哄的,他很委屈。所谓忠臣就是在主子面前,连亲孙子都不要了吗?

最后还是太子给他解了围。

少年的手从暗红的雪氅里伸出来,捏着一方手帕。

“络绎,”另一只手掀开兜帽,在他面前轻轻蹲下,“其实我早盼着能有个伴儿,刚才见你实在有趣,所以才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见他抬头,少年抿着嘴笑了。

“你别恼我。”

那是络绎记忆里,最灿烂的一个笑容,是暖风吹皱了春水,是细雪消融的三月。

看着递到眼前的帕子,他心里默默诵着:“太子千岁……千千岁。”

就这么……变节了。

络绎甚至怀疑自己的血统,到底是不是正儿八经的三代忠将的后代?像他这样的人,放到战场上能靠得住么?万一被俘,敌人若也对他这么一笑,递上一张帕子,他是不是就全招了?

…………

“好了!”太子呼出一口长气,放下笔,抬头问他:“怎么样?”

“啊?什……什么怎么样?”络绎晃过神来,不明所以。

“我问你,字……怎么样?”太子敲敲墨迹未干的宣纸,充满期翼的望着他。

推书 20234-06-28 :爱不释手 第八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