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转头无奈看了眼只在自己面前显露小孩子气的大男孩,阿雄又脸红别开脸,感觉对方靠着的身体热度传到自己身上。「从那之後每天都问,烦不烦啊。」从两人和好之後,黑爸每天都会对阿雄这样询问,像靠在临界点一样,彷佛只要自己一点头,就会被反扑,让阿雄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狠不下心。
「等你回答『有』我就可以开动啦。」黑爸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开你个头!」阿雄脸红吼着。「我又不是菜!」
「……雄,你会怕痛吗?」黑爸自顾自问着,彷佛认定了阿雄一定不会生气一样。「我有问过干--」
「你问他?!你问干这种事?!黑佑升哩北七喔!」阿雄一脸无法置信的大吼。
黑爸眨了眨眼。「那个『干』……是动词还名词?」
「啊庆菜啦!」阿雄掩着脸哀嚎。
「也没问到什麽啊。」黑爸脸上带着埋怨。「干那小子,一被问就『干啊啊啊啊啊何昆彦你这畜牲!』的脸爆红外加鬼吼鬼叫的往不知名的角落跑掉了。」结果他什麽也没问到。
「……」阿雄移开手,好奇的问。「结果……那畜牲呢?」
黑爸笑着说:「待在原地啊,一脸包容的笑着看阿干跑走的背影。」
「干,好下流。」阿雄跟着笑,想到什麽,又一脸世界末日的挫败表情。「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去问干这种事……干啊……我的行情都没了……」
「干,要什麽行情啊。」黑爸听了,笑着转头。「你有我了啊。」
你有我了啊。
傍晚的夕阳馀光穿过窗洒在黑爸的笑脸上,一脸闪亮闪亮的,笑得像要到糖吃就会满足的小孩子一样。
阿雄看着,胸口有些发热,来不及细想便倾身靠近黑爸,轻轻的在对方唇上吻了一下後,稍微移开一点点距离。
「……雄?」黑爸抚着唇,一脸惊讶。「你……」这小子,知道自己在干嘛吗?黑爸嘴角上扬,期待的问:「这是什麽意思?是指你很喜欢我吗?」
阿雄只是近距离盯着黑爸看,而後又凑上前,一个吻,两个吻;一下,两下的轻轻碰触。
黑爸内心激动不已,伸手揽过对方身体,用要把对方勒死的力道般用力抱紧。
一天,两天,延伸到一年、两年的执着,眼前这个人自己小心守护的人对自己这麽做了,是不是表示自己可以再靠近一点?
「唔,喂……」被抱到有些痛,阿雄微微皱眉出声。
「……我喜欢你。」黑爸闷闷的说。
阿雄不知为何笑出声,伸手回抱。
「喂,别让我太痛啊……」
之後。
「痛死了王八蛋!」
楼上传来阿雄怒吼,雄妈一脸纳闷的从厨房走向楼梯口,对楼上吼道:「你们两个!不可以吵架喔!快下来吃晚饭!」
楼上的阿雄听到了,咬着牙低咒:「干,最好是能下楼啦……」整个人趴在床上哀嚎。
一旁的黑爸难得有些手足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昆仔说一回生二回熟……」
「可是你第二回明明就粗--」干,不对,雄同学大吼後才发现自己正高谈阔论着很见不得人的事,窘迫的红着脸闭上嘴。
微微的笑意偷偷闪过黑爸眼角。「粗什麽?」你不说观众会误解。
「粗鲁啦!干!」慢着引号後面那句是什麽?!
「……」黑爸眼里带着担忧,上前轻抚雄同学的腰。「抱歉,很痛吗?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啊?」雄同学一脸惊悚的看向黑爸。
「……」黑爸无奈的微微笑。「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等。」
阿雄看着黑爸的表情,叹了口气,伸手将上头的人拉近。
「下次再痛就宰了你。」
恶狠狠的语调,亲在脸颊上安慰的亲吻却非常温柔。
他也,被带坏了啊……
哼哼,等着吧,等我啊。
下次换我追上你,压在上头啦。
阿干外章69:木兰何辜(上)
放学教室内,阿干、雷公和昆仔三人正上演着三角习题。
昆仔倚在墙边,微扬嘴角看着眼前的两人万分纠结的表情,有趣的等待着。
「林嘉干。」雷公紧紧抓着阿干的肩,一脸任重道远的严肃表情。「我的未来就交到你手上了。」
阿干听了跟着严肃的点了点头,慎重的回答。
「我可不可以不要?」
「干--」
「听你背诗会死人!你换个人啦!」阿干转头看向在一旁纳凉的昆仔,眼睛一亮。「那不然,昆你来帮--」
「噢唔。」昆仔难得打断阿干的话,动作飞扬做作的拨了下浏海,摇摇修长的食指。「啪登?窝挺不懂泥载缩社麽。」
「少给我学阿都仔逃避!」丢国文课本。
「哎唷麦孬啊啦。」雷公有些着急。「你们这样算不算兄弟啊。」
昆仔接住丢过来的课本,和阿干对望一眼。「就因为是兄弟,才会现在还站在这里。」换作别人早就跑了好不好。
开什麽玩笑,雷公要背木兰诗耶。
光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因为待会要去徐总那补考国文,考的题目便是默背木兰诗,雷公很着急,考不好已经让他对徐老师很过意不去,如果连诗都背不好的话……
雷公一脸担忧。「如果连诗都背不好,那我真的是要背金条买酒了。」
阿干眨眨眼。「那不错啊,听起来还蛮有钱的……一个负荆请罪能被你背成这样,我看背几条金条都没用了。」还不如给我。
黑爸这时走进教室,一脸疑惑的搭上昆仔肩膀。「现在是在干嘛?」
昆仔笑着:「雷正在将他的未来托咐给阿干。」
「好糟糕的未来。」跟着进来的阿雄听了皱眉。
「在干嘛?」陈廷接着走了进来,也疑惑的问。
黑爸回答。「雷正在将歹冥仔托咐给阿干。」
「哎呀!」陈廷一脸受惊吓的夸张表情,掩着嘴。「黑高高男爵,你是说真的吗?」
「是的,廷夫人。」黑高高男爵行了个礼,被在後头的阿雄K了下头。「演哪出啊!」
「什麽东西?」小空跟着走了进来,一踏进教室就被陈廷盖住眼。
陈廷:「不要看,歹冥仔正在托咐歹冥仔给歹冥仔。」
「干,绕口令吗!」雷公转头怒喊。「别以为我没听到!」越讲越离谱。
小空抓下陈廷的手,看了眼雷公。
「像着那道光去吧……」
「不要超渡我!」
後来大夥决定一起平静的坐下来,听雷公默背木兰诗--虽然不保证从他口中会不会出现木兰诗就是了。
於是战争即将开始……
『鸡、鸡复鸡鸡,木兰当牧师……』
黑爸:「木兰不会原谅你的。」明明是去打仗怎麽会当牧师?
小空眨了下眼。「鸡鸡复鸡鸡?」被陈廷盖住耳朵。
『昨夜见军帖,可汗木头人。』
「我听了都要变木头人了……大点兵啦!木头人!」阿干揉了下眉心,深吸口气继续看课本。
『阿爷无养鹅,木兰无胸部……』
昆仔很无言。「雷,是无大儿,跟任何家禽都没关系……可怜的木兰。」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米……综合市场一次购足。』
「冻A!」阿干一脸惊讶。「干,哪来的综合市场?!」还买米干嘛?!
「哎唷干嘛分什麽东西南北啊!」雷公搔搔头,觉得好麻烦。
「拜托你专心背好吗?!」
『但闻燕山胡骑声啾咪--』
「谁?!谁啾咪来着?!」阿干快坐不住了,却被昆仔搂住腰固定在座位上,转头瞪了一眼,後者则是笑着安抚。「乖,忍着点。」
「哪个胡骑打仗会喊啾咪……」阿雄虽然国文也不是很好,但这点常识还是了解的。
「是啾啾。」黑爸回答。「我亲你你亲我那个啾啾。」
「……你可不可以闭嘴。」
『万里赴农鸡,关山造干那飞……』
「干嘛万里去找鸡,木兰家里就有。」昆仔认真的纳闷,抓住怀里遂动的阿干,偷亲了一口颈子,然後被捏。
「关山造干那飞--」陈廷很high,从刚才都没发声是因为早就笑到不行。「好快呀哈哈哈!」
『将军死百次,壮士龟十年……』
「死百次和龟十年听起来好惨烈……」阿雄转头问小空。「为什麽可以死百次?」
小空想了想。「可能将军是神鬼战士。」说完一旁的陈廷大笑。
『阿弟闻姐来,磨刀霍霍向牛鸡。』
「是猪羊。」黑爸摇头。「拜托上场的动物排一下队好吗。」
『雄兔脚扑倒,雌兔眼眯眯,两兔乒乓走,安能辨我是……呃,疯子?』
「听你背完我也要疯了。」阿干放弃了,整个人靠着昆仔当作没听到。
雷公看了看兄弟们。「有这麽惨吗?我至少有背完吧。」
众人无言。
昆仔:「你什麽时候要去默背?」其实是想问什麽时候要去送死。
「二十分钟後。」雷公看了看表。「老师说等他开完教师会议。」
众人:二十分钟後去送死。
阿干外章70:木兰何辜(下)
二十分钟後。
站在导师室门口,雷公忐忑的敲了下门後开门,发现里头的徐纪仰一个人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雷公楞了一下,放轻脚步走到他面前,偷偷趁现在仔细端详眼前的人。
一阵子没剪的头发已留长至肩膀,浏海维持盖住右眼的长度,趴在桌上的姿势让徐纪仰只露出了半张脸,雷公却不由得直盯着看。
徐纪仰很适合留长发,搭配沉静的气质,总是温和微笑得恰到好处,让人一眼看了,总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雷公看着,心头变得很柔软。
这样一个内在和外在兼备的人,他真的能够一直喜欢下去吗?
他很努力了,努力的想跟上眼前的人,想得到他的赞赏和肯定,更希望这个人的温柔,能够偏坦的,多给自己那麽一点点。
但他又凭什麽呢……他只是个学生,身份永远有着差距,徐老师无奈的笑着放任他,唇碰着唇,这样又代表什麽?他头脑不好,猜不透,也不敢去猜。
徐纪仰不曾给过什麽言语的制约,即使雷公心甘情愿的希望被束缚,却只是巴望着,不敢伸出手。
徐纪仰缓缓睁开眼,便看到眼前雷公一脸落寞又无助的表情。心一动,直觉伸出手拉住对方,有些不舍的轻问:「怎麽了?」
雷公只是摇摇头苦笑着,心想苦笑真不适合他。在阿干他们面前他活得很自在,在徐纪仰面前却小心翼翼的……因为太在乎徐纪仰,跟阿干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老师很累吗?对不起,其他人都走光了,还要麻烦老师开会後留下来帮我补考。」
看着雷公明显只是敷衍的笑,有些生疏的问着自己,徐纪仰一怔,没放开手,末了只是柔和的笑着安抚。「不要紧的,补考不会花上太多时间。」
雷公听了有些欲哭无泪,呜呜可能笑才会花上多点时间……
「那麽,准备好开始默背了吗?」徐纪仰笑着询问。
雷公看着徐纪仰仍没放开的手,脸有些红,不好意思的说:「老、老师,我背很烂,你不要笑好吗?」这样好像有困难度。
徐纪仰笑意更深。「老师……尽量好吗?」
「老师啊……」雷公急得快哭,徐纪仰却呵呵的笑出声。
默背开始了。
「鸡……」
「唧。」
「咦……」楞了一下,雷公见徐纪仰笑着给了提示。「唧……唧唧复唧唧……木兰当牧……当户织……」
「南市买辔头,北市买……买……」
「鞭。」
「北市买鞭--唔咳……北市买长鞭……」
「但闻燕山胡骑声啾--」看着徐纪仰给的唇形暗示,厥起的唇让雷公别开头又红了脸。「啾啾……」
一整首木兰诗下来,雷公背得七零八落的,但靠着徐纪仰一再提示,最後勉强背完了整首诗。
「太好了,这样可以及格罗。」徐纪仰松开握住雷公的手,翻找桌上的考卷,摊开了签上雷启玮名字,却被用红笔划上很多问号的考卷,不经意瞄到某题,笑了。
问答题:一、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
请问木兰为了何事烦恼?
答:她那个来。
「呵呵……」
听见笑声,原本还在不好意思的雷公好奇凑上前一看。「啊-」觉得超级丢脸的伸手盖住自己写的芭乐答案,却也直接覆上徐纪仰的手背;正要放开时,又被抓住了。
「老师啊……」雷公很难为情,又发现拉不回手,为什麽老师要拉他的手呢?「我、我知道我这次考得不好,有在反省了……」
「没关系,下次再努力就好了。」徐纪仰拉着雷公的手,安抚的微笑。「而且启玮背完木兰诗,也算及格了。」
「我……」雷公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嗯?」徐纪仰看着,仰起头微微笑着等待。
「我很努力了……」
徐纪仰听了一楞,雷公继续说着。「所以……」
「……所以老师不要讨厌我好吗?」
徐纪仰听了,发现自己只是看着眼前自己的学生,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胸口被什麽东西膨胀再膨胀就要满溢出来,强迫开了口。「……老师不会讨厌你。」发现声音竟因为澎湃的情绪而显得沙哑,握着雷公的手下意识抓紧。
怎麽可能讨厌你……
雷公抬起头,眼神透露了些企盼,又带了点懵懂。「我……和阿干他们在一起很快乐,很像平常的我,虽然老师希望我跟你相处时能放轻松点,但是……但是我对其他人都不会这样的。」咽了下口水,雷公有些艰难又努力的接着说:「我……很重视老师,老师对我很重要,所以……所以我不可能像对阿干他们那样,因为老师是最特别的。」
闭了闭眼,雷公又说。「我喜欢你。」
徐纪仰心口一阵抽痛。
「我喜欢你,不是学生对老师的那种喜欢,我喜欢老师的个性,喜欢及肩的头发,笑着我也喜欢,赖床我也……唔,我只是想说出来,因为我很努力了,老师是不是可以……可以让我把这种喜欢说出来,而不要讨厌我?」低下头。「虽、虽然我头脑不好,但是,我会认真喜欢你,努力追赶上你,老师……老师若是不喜欢这种喜欢,可以不用喜欢没关系……唔我好像在绕口令……」说完觉得语法不对,雷公一脸懊恼。
「我没有不喜欢。」
「啊?」雷公惊吓抬头,看着徐纪仰复杂的笑容,正疑惑,却被使力一拉--「咦啊……」僵着身子伏在徐纪仰怀里。「老、老师?」
徐纪仰停了一下,将手放在雷公腰际,叹了口气,低柔的嗓音问道:「启玮喜欢老师留长发吗?」
雷公呆楞一下。「我、我觉得很适合老师……」
徐纪仰无奈的笑了。
「启玮喜欢,老师就留长发,好吗?」
「咦?」雷公楞楞抬起头,徐纪仰温柔的笑容在眼前放得很大,一阵紧张身子往後移,徐纪仰却倾身上前在雷公额头轻轻一吻。
雷公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