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夜囚狼(美强) 下————俺爷

──我其实是明白的，自己对古艳已经产生了一种不可分割、不可截断的连系感。
忽然在脸上炸开的雪花中断了我脑中紊乱的思绪，脸颊左侧冰冷而刺疼的痛感让我一瞬间懵了。
我停下脚步，砸在脸上的雪球沿著我的脸裂落成粉屑掉落，我俯上脸颊，冷冽同时却又火辣的刺痛感形成了折磨人的不适感。
我转头向雪球砸来的方向望去，长廊外一片雪白的角落空地站著个男人，男人见我注意道他，便朝我走来。他一走近，灰发在晦暗天空和白雪的衬托下，整个人就好像跟背景溶成一片似的，他那张苍白、畏缩的的脸孔略带著浅笑，灰溜溜的眼珠子里闪著不怀好意的光芒。
「伊欧姆？」
我还处在一头雾水的状态，心里头的危机意识正涌上之际，背後倏地遭到钝重的冲击。有人从我背後扑上，一把将我擒在怀里，我的右手被他抓住，左手则被压制在背後。
浅黄的几根发丝飘过我的眼角，我当下猜出了身後的人是谁。
「呦，古艳的小宝贝呀，总算是逮到你了。」诺拉的声音在我耳际形成震盪。
我挣扎著，却无法脱身，伊欧姆朝我愈走愈近，我现在是腹背受敌。
──不安感一下子在我心里渲染开来，扩散前全身。
＊＊＊
我被诺拉一推，撞上了身後的树干，树上的雪因为冲击，沙沙地全往下洒在我身上，沉重而厚实。
诺拉和伊欧姆连手将我架到了绝翅馆後方，围墙边界种满针叶树的空地，这边平常很少人经过，连清扫时间也偶尔才会有人来一次，在我绝对无法找到外援，而对方又有两个人的情形下──我的状况想当然尔糟透了。
诺拉和伊欧姆可真是会挑时间找我麻烦。
「哎！不容易，真是不容易呀──没想到只是想找个机会教训你、教训古艳会有这麽难！他几乎一直把你带在身边呢。」诺拉半扬起嘴角，右掌压在我身侧的树干上。
「上次、上次本来有机会的。」伊欧姆咯咯笑著，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姿略微驼背。
「是呀，要不是鬼尚出来搅局，本来我们是有机会的。」诺拉轻哼了两声。
鬼尚？
我想起那次鬼尚令我一头雾水的举动了，原来，当时他是因为看到诺拉和伊欧姆在我身边出没，所以才会硬要待在我身边，只要他待在我身边，诺拉和伊欧姆就不方便动我了。
『在得罪人的状态，独自待在绝翅馆里的角落很危险』我总算明白鬼尚这句话的涵意了，只可惜现在明白，有些太迟了。
「你们到底想做什麽？」我怒视著诺拉。
「哈哈，你说呢？」诺拉轻笑道：「看你和古艳不顺眼很久了，上次他把我弄得这麽惨，我总该出出这口气吧？不过既然没办法拿古艳出气，就只好从他最疼爱、又无能的你来下手了──」
他用力的箝住我的肩头，我的右肩上立刻传上令人冷汗直冒的疼痛。
「让我想想，该怎麽教训你，才能让我一吐闷气呢？」
「别碰我！」
我挥开诺拉的手，转身想要逃离，迎面却在腹部受了一脚。腹部传上的钝重剧痛让我感到一阵恶心，眼前一闪一闪的晕黑让我抱著肚子跌跪在皑皑白雪上。
「喂！你们这两个没用的家伙，我的人好不容易逮到古艳没有在他身边情报，告诉你们让你你们堵人，可别又让他跑掉了。」诺拉和伊欧姆以外、却很耳熟的声音让我慌了。
我抬起头，裹著艳红大衣的黑长发少年正居高临下的站在我面前，那双美丽却残酷的红眸正泛著冷冽的笑意盯著我看。
丽和诺拉竟然串谋！
「你、你来啦，丽。」伊欧姆畏缩的声音在无人的雪地中显得响亮。
「哼！我只是来看看你们这两头猪猡有没有把事情办好的，看来我还真是来对了。」丽瞪了诺拉和伊欧姆两眼。
「丽......」丽的出现让我整个人乱了阵脚。
「我早说过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动了我的人，就该有心理准备，菜鸟狱警先生。」语毕，丽扬起手，狠狠的在我脸上刮了一巴掌。
我整个身体被打歪到一旁，脸上火辣辣的烧了起来，耳膜传来嗡嗡作响的声音。还没来的及反应过来，接连著又被丽猛踢了几脚。
看见我狼狈的倒在雪地里的模样似乎让丽很愉悦，他嚣张的大笑声在雪地里回盪著。
我的身体开始因为各处传来的疼痛而颤抖，背脊悚地发毛著，恐惧、愤怒、惊悸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
「丽，你要一起吗？我瞧你看这家伙也很不爽嘛。」诺拉不怀好意的瞥了我一眼。
「不了！给他这几下应该就够了。」丽浅浅的打了可呵欠，双手往大衣口袋一插：「这里冷死了，我才不想多待！我要回牢房去陪乔许，这家伙就给你们两个处理，随便你们要怎麽玩。」
「记得别玩得太过火了，不然古艳可是会心疼死的喔......哈哈哈！」丽猖狂的笑著，摆摆手便转身离去。
「嗯，既然丽都这麽说了，我们就好好来玩吧。」诺拉一脚踩到了我的背上。
接著，拳头便如飘落的雪花般点点的往我身上落下。
每一拳的重击都在我身上爆开沉重的疼痛，有几次，我万般抵抗的扑到诺拉和伊欧姆身上，但在混乱中，也只给了诺拉两拳、伊欧姆几脚而已，相较於他们落在我身上的拳数，明显的吃亏许多。
时间一拖长，对我愈不力，加上诺拉的拳脚功夫十分厉害，我最後几乎只剩挨打的份儿。
一阵狂暴的拳打脚踢之後，我整个人七荤八素的趴倒在地上，脸上热热的冒著腥红的液体，白雪上也染了几片粉红，满嘴的铁锈味让我想吐。
「伊欧姆，架起他！」气息略为紊乱的诺拉吼道。
伊欧姆将趴在地上的我架起，我全身无力的摊跪著，他则是架住我的上半身。
「喂！伊欧姆，你说......」诺拉蹲下，用手指抬起我的脸与我平视，他眼底的恶意使我发颤，恐惧感一下子疯狂的在我体内暴跳著。「我应该要用他的嘴，还是用他後面的地方呢？」
我的头皮一下子发麻了。
「哪、哪里都可以吧？他、他应该都很有经验。」伊欧姆咯咯的猥琐窃笑著。
「啊──让我仔细想想。」诺拉细长的双眼眯弯成两条弧线。
我的心脏咚咚咚的猛跳著。
──古艳。
──古艳。
──古艳。
「哼，我看先用他的嘴好了，後面可以待会再玩。」诺拉站起身子，开始解起自己的裤头：「扳开他的嘴。」
伊欧姆伸手掐住我的双颊，我看著男人逐渐解开的裤头，恐惧已经临破身体能承受的极限了。
「救......」我隐约听见自己嘶哑了的嗓子发出哀鸣：「救、救......救我！古艳！」
──古艳！
──我需要你！
就在诺拉压著我的额头，提著他的凶器要凌辱我之际，我的眼角馀光隐约的捕捉到了如幻觉似的身影......下一秒，诺拉从左侧受到突如其来的重击，整个人向一旁飞倒。
我仰望著出现在面前的男人。
「古艳......」他真的出现了。
十九夜囚狼 39(美强)
古艳那头偏橘的红发在天空灰幕连著洁白雪地的背景下，像是火焰燃烧般，他碧绿色的双眸却如同冻霜的湖面。
「古艳......古艳......」我发现自己不受控制的不停唤著他的名字。
古艳伸腿我往身後用力一踹，支撑住我身体的力量立刻便消失了，我软软的往下倒，古艳接住了我虚弱无力的身子。
一被古艳抱进怀里，我立刻像溺水者遇到浮木般紧紧将他抱住，我身体还是强烈的颤抖著，但心里原本波涛汹涌的恐惧感一下子沉寂平静下来。
古艳轻拍著我的背，安抚似的在我耳边低喃著：「没事了、没事了，我现在就在你身边。」
我手中紧紧扯著古艳的衣服，整个脸靠在他肩上，他身上特有的如夜来香般妖艳的花香味混合著我脸上的血腥气味，让我一瞬间有种想恸哭的冲动，我忍著，却还是禁不住哽咽。
「有我在，别担心。」
古艳环抱著我的力道很大，我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但心里却有种安稳感。
「去你妈的古艳！老是挑这种时候出来坏事！」诺拉从雪地上爬起，狼狈地将脱了一半的裤子整好，他啐了口，血水混著唾液溅在白雪上。
「诺拉，你竟敢动我的人。」连飘落的雪花与空气中凝结四的温度都不及於古艳冰冷的语气。
「啊！因为你的小宝贝看来和欠操！所以我们就借来玩了几下，这样不行吗？」
「可以，但同时你也该有觉悟，动了我的东西的人就该死。」古艳将我挪离了些，从雪地上站起身子，他双眸内迸出冷绿的火光。「诺拉──我真的会杀了你。」
古艳一步步的朝诺拉走去，他白皙的脚掌踏在雪地上，几乎溶成同一颜色，连他周围的温度都降到冰点，似乎会将人冻伤。
古艳真的会杀了诺拉的──我凝望著古艳的背影，心里有这种感觉。
也许是被古艳惊人的气势震慑到了，诺拉略略的退了几步，但他随即又向前虚张声势了一番：「操！你以为我真的会怕你吗？」
「哼，是这样吗......」古艳轻蔑地笑著，不带任何感情。
「你他妈的！」
诺拉一声嘶吼後便朝古艳冲去，两人在逐渐转大的雪势中打了起来。
我抱著自己的身体，冰冷的温度让我的脸都麻痹了，原本还嘴里的血味我也嚐不出来了，身子只觉得冷和痛，其他什麽也感觉不到。
前方古艳和诺拉纠缠著斗殴的景象让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我死盯著古艳的身影，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叫著，希望他快点回到我身边。
古艳和诺拉的缠斗没有多久，诺拉便渐渐趋於下风。他的脸又中了古艳几拳，鲜血横流，没有比我好到哪里去。
眼看自己慢慢居於劣势，诺拉似乎有些退怯了，但古艳猛烈的攻势逼得他不得不继续撑著，他不停的拿手护著自己，几乎处於挨打的状态而没机会还手。
在接下古艳一记旋踢之後，诺拉终於不支的倒在地上。
瑟缩一旁的伊欧姆发出了嘶嘶的惊恐低鸣，我这时才注意到几乎快被遗忘了的这个人。
伊欧姆苍白的脸上满布恐惧，他一定是在幻想待会古艳会如何教训他、他会承受多大的皮肉痛苦甚至是死亡的结果吧......我想。
古艳殴打著倒在地上的诺拉，眼神冷酷而强悍，诺拉的血溅在他如同白雪般洁净的脸上，宛若在他面颊上开出几朵红花──他就像修罗般，残酷却又美丽。
「诺拉会死的......诺拉会死的......我也会被古艳杀死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呀......」伊欧姆在一旁嗫嚅、自喃自语著，就像个神经质的疯子。
此时躺在雪地上的诺拉几乎已经奄奄一息了，他身下的白雪泫染成一片片的红。
──这样下去，真的会死人啊。
我不想因为我，让古艳将双手沾满血腥，他身上背负的已经够多了。
「古艳！别打了。」我用尽身上所剩馀的力气吼著。
古艳停下动作的身影和一片雪白的大地开始在我眼前转著，令我发颤的闪闪腥黑一抽一抽的胀痛著我的脑袋。
「拜托你别打了......」我哽咽著。
温热的血液在鼻腔里倒流著，我觉得愈来愈冷，冷的我无法负荷。
「快回来......求求你......快回来......」
──我现在只想要古艳回到我身边，我需要他的温暖。
「古艳──」
我努力的想保清醒，然而黑影却一直由眼内景象的外围处膨胀进来，眼角馀光好像看见伊欧姆跑走的身影，但又不是这麽确定。
细雪纷飞落在古艳纤长的身影上，我的视觉以他为中心点不停的转著，他的身影愈向我靠近，整个人就扭曲的愈严重。
「狼。」我听见古艳在唤我的名字。
我在模糊的意识中应了他几声、但又好像没应。
＊＊＊
隐约的，我好像听见绘梦罗罗的声音，她似乎在跟古艳争执著什麽。
在浅眠与深眠不断的交替中，我听见很多人的声音，苍武、蒂尔、雅人甚至是雪洛伊的，然而总是只有在听到古豔的声音之後，我才能安稳真正的沉沉睡去。
时间恍若过一个大断层又恍若过了几分钟而已。
我缓缓的睁开眼，进入眼里的昏黄的灯光柔柔的、让人有种想睡的欲望。我闭上眼，半响，才又懒散的张开。
空气里暖暖的、身子也是暖暖的，鼻间飘散著熟悉的花香味，我听见翻著书本的声音。
我动了动手指，从热热的被窝里伸出手，漫无目的的展到半空中，伴随著翻书声音的停止，白皙冰冷的手指抓住了我的掌心。
「醒了？」熟悉的轻笑声在我耳际响著：「我就跟那女人说了把你带回来这里会比较好吧！医护室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灯光又刺眼的吓人，待在那儿没病都给逼出来病来了。」
「古艳......」我的嗓子沙哑的可以。
「你要喝水吗？烧了三天，喉咙应该不好受吧？」
古艳窸窣的从床上起身，将我扶起，然後下床替我倒了杯水来。我接过水，感觉身子还有些无力，光是一杯水的重量就能让我的手指抖的连水都洒出来了。
我舔掉洒在手上的水，几滴液体就让我喉咙马上贪婪的烧了起来，急急的，猛灌了几口温水。
「别喝的这麽急，又不是只有这一杯。」古艳轻笑。
杯底见空，我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唇，但大致上算是纾解了喉咙的乾渴，整个人也精神多了。不过精神一来，各处的疼痛也接踵而致，唧唧地在皮肤底层跳著。
「要吃东西吗？」古艳问。
我摇摇头，现在还没有什麽食欲。
「现在不吃可以，晚点一定要吃，我会去帮你弄热汤和面包来，你乖乖待在床上就行了。」古艳说道，拿起旁边看了一些的书继续翻著。
「......我睡了多久？」
「三天，我不是才说了，你烧了三天。」
「喔......」
我应了声，思绪一下子又停顿，好半晌才又回过神来，可见我这次真的病的不轻。
「我的工作呢？」我又问。
「交给苍武去做了，天海气得跟我直抱怨，都说是你害的。」古豔把书阖上，一脸无聊的往旁边扔，看来那本书他并不怎麽感兴趣。
我嗯了声，和古艳对望著，心不在焉的又走神了。
「狼，你知道吗......」
古艳冷了几分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注意力：「要不是因为你现在病成这样，我还真想揍你一顿。」
我沉默不语的凝视著古艳，古艳同样凝视著我，他绿琉璃般似的眸中燃著些许愤怒的色彩。
「你和丽之间是不是有发生事情没让我知道？」
十九夜囚狼40(美强)
我一愣，大脑过了很久的时间才做出反应。
「呃......」
「还不肯承认吗？」古豔扬高了一边的眉毛，语气不悦：「我已经都知道了，医护室的那女人跟我说，那天看到你和丽在医护室发生争执，还是她出面阻止的。」
古艳微愠的态度让我有些紧张，冷汗从额际沁出。
「对不起。」从我口中飘出虚弱的歉意。
「为什麽不跟我说，我记得我那天有问你吧？」古艳冷冷的瞪了我一下。
我轻轻地、像是缓气一般的舒了口气。
当时不想跟古艳说这件事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项是因为......
「啊啊，你是怕说了我会生气、会欺负你吗？像这样？」古艳倏地扑到我身上，扯开了我身上医护室的病人服。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仰望著他，并没有做任何挣扎。
浑身酸软无力，古艳真要对我怎样我也没法抵抗，不需要白费多馀的体力，已经够累了。我盯著他，心理是这麽想的。
然而古艳那张如同牡丹色泽般红嫩的双唇轻轻落在我胸前的一蕊尖端时，我还是忍不住发颤。
「古艳......」我嗫嚅著，喉头忽然涌上的骚动让我咳了几声，这让古艳停下了动作。
「老实说，若是当初你跟我说了，我是可能会生气、会欺负你没错，谁叫你不听我的劝告又跟乔许来往，还惹到了丽；但你不跟我说，演变成现在这种局面，只会让我更加愤怒、更加想好好教训你一顿，比你和乔许往来这件事都还要令我生气！」
「如果我没有察觉到你的不对劲怎麽办？」古艳吼著，向来沉稳的他却忽然像在晴空中遇著乱流似的，激烈的情绪一下子迸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