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爱 上————樱枫叶

作者:樱枫叶  录入:06-18

怎么可能!他不是没有情感的冷血动物!被身为同性的左卿志那般对待,怎么可能不怨不恨?只是太长时间的忍让,太长时间的妥协,让他逐渐变得容易接受已发生的事实,以为咬咬牙忍一忍便什么事都能挺过去。只是有些事情,不仅印在记忆深处,也融入到了骨髓,即使想忘,也是没有办法的。

将脸藏在相交叠在小桌上的胳膊中,贺诺言默默落泪。妈妈,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好想离开!离开这里!为什么我必须代替妈妈承受这一切?我并没有错!不是吗?不是你告诉我的,保持一颗感谢一切的心,就能得到回报!那么,我得到的“回报”便是这些吗?如果是,那我宁愿憎恨一切!

第16章

轻声关上房门,左卿志回到书房,再次拿出母亲的日记。一有空闲,他就会翻开妈妈的日记本,试图通过一篇篇的日记来体会妈妈当时的痛苦。

可是,不知为什么,今天他却感觉不到妈妈当时的感觉。什么时候开始妈妈死时的场景变得模糊起来,什么时候开始那股似乎要摧毁一切的恨意渐渐变成某种执着,驱动着他继续向前?

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将自己的痛苦强加注到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身上?虽说,那个陌生人是夺走他母亲性命的间接杀人犯的儿子。

即使在当时,被那个人深深伤害的时候,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加放荡,也不曾伤害过任何一个那个人周围的人。是他对那个人的感情不够深,觉得无所谓?还是因为太过在乎那个人而不舍得对他出手?

将日记本重新放回抽屉,看着从文件袋里拿出的相片发呆。

就在刚才看到贺诺言的表情时,左卿志忽然觉得事情为什么会演变到这种地步?当时他明显能感觉得到,贺诺言不仅防备着他,也害怕着他的靠近。

当初将贺诺言囚禁起来,强行抱他,到底为了什么?左卿志迷茫了。

起初左卿志是为了报复,初失母亲的哀伤及对父亲的背叛的愤怒交织在一起,让他没有了往日的冷静,无法正常思考。只要能够让对方尝到同样的痛苦,他左卿志几乎不考虑后果地向对方进行报复。

可两个月的时间足以让他从亢奋中冷静下来,而且展纪秋说过的话有时虽然语无伦次,但也不是全无道理可言。

左卿志开始茫然,不知道等到找到他那个背叛家庭的爸爸和贺诺言的妈妈后要干什么。曾经在展纪秋面前信誓旦旦地说,他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但是他真的清楚吗?

受害者?难道只有自己才是受害者吗?难道被抛下的贺诺言不是?

将相片扣到桌上,左卿志单手捂住眼睛。

如果真找到了,他又能做什么?无论他做什么,死去的人已不能再回来,也许正如妈妈所说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摆脱日夜相继的绝望。而从头到尾,左卿志却什么也没能做,什么忙也没帮上。

当两个人陷在自我情绪中无法自拔时,晚饭时间悄悄来临。两个人同坐在饭桌上,却什么话也没有,只是吃着自己的饭。虽然一旁的井伯很想说点什么以缓和饭厅沉重的气氛,但当他看到左卿志阴沉的脸和贺诺言不知是悲还是苦的表情时,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井伯知道,有些事情如果当事人无法想开的话,其他人是没有办法解决他们之间的恩怨。

离开饭厅来到厨房的井伯心里只是希望,饭厅内的二人能够早日化干戈为玉帛,重新拾回原本的自我。

******

第二日到了学校,贺诺言利用中午时间办了张饭卡,依旧被同桌的韩珉皓拉去一起吃饭,只不过这次还有班里的其他两个男生——王涛和张宏强。

谈论中贺诺言知道下个月不仅有校庆,月末还有为期三天的运动会。而校庆比较赶,在9月8日。各个班级正为了下个月初的校庆忙的不可开交,因为根据规定,每个班级至少要出一个节目,然后由学生会进行筛选,最后选出三十个将在校庆那天进行表演。

还听他们说,自两年前的校庆开始,学生会接受了部分学生的要求,校庆时除了颁发给优秀节目的各种奖杯以外另增设了一个奖——最佳情侣奖。而前两年的得奖者就是左卿志和展纪秋。

贺诺言疑惑地问“最佳情侣奖”能发给两个男的时,在学生会担任外联部部长的张宏强说“最佳情侣奖”就是特别为了他们两个人而准备的。

贺诺言先是一愣,后又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继续吃饭边听王涛和张宏强热烈讨论校庆时男生要出的节目。韩珉皓则偶尔插上两句,感觉上并没有多少积极性和期待心情。

到了今天,贺诺言才见到那位久闻大名的化学老师李老师。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李老师有着一双坚毅的嘴唇,显得非常严肃而冷漠。大家都说她虽然化学教得很好,就是人太过严肃保守,开不起玩笑,也不能跟学生们打成一片。两年前在校庆时增设“最佳情侣奖”时,李老师的反对声最为激烈且坚决,最后还是由校长出面才勉强接受了学生会的提案。

中午吃完饭,跟另外三人闲逛到篮球场时,贺诺言忽然想起被他遗忘多时的钟孝勇。钟孝勇是校篮球队的队员,不仅人长得高,篮球打得也很好,学习更是能排在年级前50名之内,所以很受老师们的喜爱。看到活跃与篮球场上的身影,贺诺言突然很想见到钟孝勇。

左脸脸颊忽然一凉,贺诺言一惊,捂着左脸向身侧望去,韩珉皓不知何时已下场,一手各拿着一罐冰镇过的柠檬汁朝他微笑。

接过韩珉皓手中的柠檬汁道了声谢,贺诺言拉开盖喝了一口。

韩珉皓随意地坐在贺诺言身旁,眼睛盯着仍旧在场上奔跑的王涛和张宏强,却对贺诺言说道:“在想什么?一脸怀念的。”侧头望着安静地喝着果汁的贺诺言,又说道:“该不会在想情人吧?”

贺诺言佯装恼怒地嗔道:“才不是咧!是朋友啦!朋友!”

韩珉皓一脸不相信地斜了贺诺言一眼,复又望向篮球场。

贺诺言抓了抓手里的柠檬汁,有些哭丧着脸:“是真的!是原来高中时的同班同学。”

压根就没有怀疑过贺诺言话的韩珉皓忽然察觉到身边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不解地问道:“看我做什么?即使把我看穿了,我也不会再请你喝一罐的。”

贺诺言露出一抹浅笑,让原本长相可爱的贺诺言一下子变得如五月里的春风般柔和起来。

摆弄着手里的易拉罐,贺诺言低首说道:“虽然你们长相完全不一样,但是你们两个人给我的感觉却很相似。”冲韩珉皓轻轻一笑,贺诺言继续说道:“他叫钟孝勇,我想你们两个人一定能成为好友。”

韩珉皓感兴趣地问道:“看起来你好像无法跟他联系上嘛。见不到面,打个电话不也成吗?”

温和的笑容逐渐变得苦涩,贺诺言压低了眼帘:“我,暂时还不能去找他,而且我也没有他的电话号码。”因为当时事情发生地太突然,他没来得及抄一份,因为总是在身边,所以忽略了将对方的电话号记在脑子里的重要性。

韩珉皓笑嘻嘻地抱住一脸伤感的贺诺言,没个正经地说道:“是吗,是吗?原来——因为总是粘在一起,所以不需要知道对方的号码——是这个意思吗?真是可怜的孩子!来,让哥哥好好安慰安慰没办法跟最好的朋友取得联系的小可怜吧。”

虽然不是那个意思,但被韩珉皓说中让贺诺言脸上不自然地微红,空下的手抵在韩珉皓胸前试图将他推开:“才不是你说的那样呢!你先放开我!别抱着我啊!”

就在贺诺言和韩珉皓拉拉扯扯之间,几道“咔嚓、咔嚓”的声音唤回了二人的注意力。在他们前面站着一个身穿校服,脚上穿着咖啡色和黄色横纹相间的高筒袜及一双咖啡色帆布鞋,披着一头过肩长发的女生,手里拿着一部SONY数码相机,奸笑着望着满脸黑线的韩珉皓和一脸不明所以的贺诺言。

“嘿嘿嘿嘿……拍到了拍到了……”貌似诅咒似的话从一副奸计得逞的女生口中溢出。

韩珉皓慢慢放开怀中的贺诺言,抽着眉端说道:“你……应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语气中是难得的不确定,或者可以说是不想确定。

对面的女生一手拿着数码相机,用另一支手的手背挡在性感的双唇前,发出一系列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哦呵呵呵呵,我不否认你的确很聪明,你没有加入我们学生会是学生会的损失。既然你不愿加入,我也不勉强你,只是眼看再过一年,我们就毕业了,就趁这个机会你就好好为所有同学服务一下好了。当然,由我成为你强而有力的后盾,你就放心地去创造‘英贵’第三次的神话吧!哦呵呵呵呵……”

末了,发出可怕笑声的女生在韩珉皓起身的同时,以最快地速度边发出那股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声边逃得没了踪影。

惊呆的贺诺言不知所措地望着咬牙切齿的韩珉皓,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发现贺诺言的疑惑,韩珉皓才重新坐回长椅上,无奈地说道:“她是学生会会长,十二班的傅丽婷,也是当年坚决支持并执行‘最佳情侣奖’的拥护者之一。虽然过了校庆她就要卸任了,但是到目前为止,学生会依旧受控于她的淫威之下。”

贺诺言不解,那跟傅丽婷拍他们有什么关系。

只听韩珉皓继续解释道:“‘最佳情侣奖’的得奖候补,则由学生会公布,”眼神迷离地望着傅丽婷消失的方向,韩珉皓说道:“就像刚才,学生会的人会在校园内拍摄一些情侣们的照片,然后将之公布到布告栏上,让学校全体学生投票决定哪一对才是最佳情侣,最终在校庆那天作为压轴当场公布投票结果……”

说道这里,贺诺言如果还没明白情况的话,那他只好回到小学重新开始念了。

学着韩珉皓的动作,茫然地望着傅丽婷消失的方向,贺诺言不确定地说道“那,能不能……”

韩珉皓突然转过头来,一脸“你放弃吧”的表情说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想让她取消那个念头比让她直接跳级毕业还要难上不止百倍。所以我才告诉你,让你早点交个女朋友的嘛。”

收回目光,贺诺言不解地望向满脸懊恼的韩珉皓:“那你呢?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

韩珉皓额头上的青筋一跳,用胳膊勒住贺诺言纤细的脖子不爽道:“本大爷的事不要你管!好了,快到上课时间了。咱回班吧。”说完放开贺诺言,冲篮球场喊道:“王涛!张宏强!快上课啦!还不快滚回来!”喊完,便喃喃自语道:“真是,竟然中招了?这下可怎么应付那些男派的人啊!”

坐着黑色现代回到“家”中,贺诺言将老师留下的作业做完,靠坐在床上,开始看展纪秋送给他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

到了六点井伯叫他下楼吃饭时,贺诺言才知道左卿志还没有回来。虽然让井伯他们同自己一起吃饭,但井伯说不用太在意他们,待会他们就会吃,因此贺诺言匆匆吃过饭,回到房间继续看他的小说。

第17章

预定的安排,下午有个饭局,趁着还有点时间,左卿志去了趟贺诺言的家拿东西。掏出钥匙打开门,屋内丝毫未变,就如一个半月前。

走进贺诺言的房间,天蓝色系的装饰,布局简单没有过多的修饰,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再加一带书架的书桌,书桌的一角放着一台笔记本,而书架上密密麻麻放着各科书籍和一些课外书。

其实左卿志完全可以不用自己过来,随便派个人将贺诺言房内的书都搬回他家就行,只是左卿志此次想亲自过来取。至于原因,他不想把自己的家变成一个仓库,也许。

在众多书籍当中挑挑拣拣,左卿志拿了些觉得有用的塞进袋子里。打算离开的脚步顿住,犹豫再三还是回过身,将桌上的笔记本放入包里,决定一并带走。

提着袋子面无表情地走下楼,启动车子的引擎,左卿志将车驶向公司的方向。

好不容易结束了应酬,左卿志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小刘开过来的黑色现代下车。抬手看了看手表。指针指向21:37。

进了门,井伯一如往常站在门口迎接左卿志。

“小少爷,需要准备吃的吗?”

左卿志轻轻笑道:“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现在他可装了满满一肚子的酒和菜,算是已经吃过,没有必要再吃了。

拍了拍担忧的井伯表示自己没事,左卿志径自上楼,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松开抓在自己卧室门把上的手,走到楼梯口另一边的贺诺言房门前。

本想直接进门,但又犹豫片刻,最终朝门上敲了两下。见屋内没有反应,左卿志又敲了两下。

过了好一会,当左卿志不耐烦地想直接开门进去时,贺诺言勉强睁着惺忪的双眼,挠着头打着哈欠开门。睡意正浓的贺诺言微睁开迷蒙的眼睛,半倚在门边看向来人。

不知道是不是胃里的酒精在作祟,左卿志眼前穿着白色丝质睡衣的贺诺言身上披着一层朦胧的淡黄色的光,稍微变长的头发飞乱,因为哈欠的缘故半睁开的双眸积满了水汽,微启的双唇,轻轻地喘着气,怎么看怎么我见犹怜。

左卿志抿嘴,后又嘴角上扬,轻抬手抚向贺诺言的左脸颊。似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一下把贺诺言从半睡半醒的朦胧中拖了出来,这才看清扰他清梦的正是屋主左卿志。

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变化,左卿志只是扯着嘴角露出笑的表情,轻轻地低喃:“头发,都跑进嘴里了。”说着,食指与拇指轻轻扫过贺诺言的嘴边,把一缕乌丝从贺诺言嘴里解放出来。

贺诺言嘴张了张,垂下目光死盯着地板看。别说睡醒了,贺诺言被左卿志几乎莫名其妙且令他十分恐惧的动作闹得跟打了一剂兴奋剂似的亢奋异常。

左卿志只是笑笑,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皱着眉不悦贺诺言的态度,把手里的袋子塞给贺诺言空着的手,说道:“这些,我帮你拿来了。”

随着左卿志的声音,贺诺言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把袋子抱在怀里,贺诺言紧张地说道:“谢、谢谢。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睡了。”贺诺言不想再跟左卿志面对面站着了,这让他不仅感到紧张,还让他觉得阵阵发颤。

“要睡了啊……”左卿志的声音过低,贺诺言并没有听清,只是看到门外的左卿志依旧扯着嘴角笑得莫名其妙,忽然靠近门边来不及反应的贺诺言,轻轻地在他唇上一点,左卿志加深嘴角的弧度说道:“那么,晚安。”说罢,趁着贺诺言愣住,踩着优雅的步伐回房。

轻轻地将房门关上,贺诺言低着头将袋子放到白天井伯为他准备的书桌上。乖乖躺回床上,闭着眼睛对自己默念: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

******

第二天,一早贺诺言整装完毕来到饭厅,左卿志依然是原来的左卿志,手里拿着报纸,随意地翻阅着,板着脸,紧抿的双唇看起来他正烦恼什么事情,却又显得他本该就是这种严肃的表情似的,让甫一进饭厅的贺诺言险些将看报纸的左卿志错当成了左叔叔。

左卿志照常,只是淡淡地看了门口的贺诺言一眼,仿佛昨晚那莫名其妙的表现从来没有过。

拉开椅子坐下的贺诺言一度认为,昨晚那一幕,肯定是他在做梦。如是想,贺诺言表情马上垮了下来。钟孝勇,他梦不到;妈妈,他也梦不到;怎么偏偏就梦到对面那个老是自以为是的家伙了呢?虽然他也不记得左卿志是什么时候将那些东西拿给他的。

贺诺言犹豫一阵,最终还是开口说道:“谢谢你把那些笔记还有我的笔记本给我拿回来。”

推书 20234-06-16 :温柔的表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