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的爱 下+番外————樱枫叶

看到对方这反应，左卿志再次提议：“要不干脆都睡地上？”

闭着眼睛重复了几遍吸气呼气的动作，虽说现在是现在是七月末，但让四岁的小慕卿睡地板那是万万不能的。贺诺言思虑良久，这才无力地朝左卿志摆了摆手：“上床睡可以，离我远点！”

眼看着左卿志迅速地撑起床沿起身上来，贺诺言有种做了一场仲夏夜之梦的错觉。都怪那该死的酒精作祟，他怎么就顺了左卿志这有着不良前科的混蛋？

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听到身边的人呼吸平稳而绵长，左卿志欺身挨到贺诺言身边，一只手轻柔地搂住对方，将脸埋进正背对着他的人的肩窝。闻着他身上的浓浓的奶油香味，左卿志心中多年来的沮丧与无可奈何仿佛得到了解脱般，消融在这漫漫夜色中。

在见到贺诺言之前，左卿志一直忐忑不安，就怕在他见到对方的时候会从对方的口中得知已经有了相爱的人。然而在Cyatyuyo听到贺诺言亲口说出自己没有对象时，左卿志悬在半空的心才稳稳落下，归到原处。

虽谈不上一夜无梦，但左卿志难得睡了一次安稳觉，待被透窗而入的晨光照地睁开双眼时第一眼就看到贺诺言闭着眼睛安睡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左卿志希望此刻的时间能够停留就一些，好让他将对方现在的容颜深深烙印在记忆之中。

“哥哥？”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的小慕卿趴在床沿，好奇地盯着眼前这个昨天才认识的大哥哥。

左卿志回头对小慕卿做出噤声的动作，看了眼还在熟睡的贺诺言，才缓缓起身弯腰抱起睁大了黑溜溜的大眼睛的小慕卿。

小慕卿抱着左卿志的脖子，像在说自己的小秘密似的小声地在左卿志耳边说道：“我想喝水。”

左卿志瞧了眼抱在怀里的小孩，单手托着他的小屁股，打开冰箱门后又想到什么似的重新关上，把小慕卿放到地上拍了拍头，直起身在放着米粉之类食物的柜子里头找到一盒还没打开的果汁，拿起标有“小慕卿专用杯”字样的封口杯子倒了半瓶递到他手里。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左卿志才将心思放到被乱七八糟地扯到地板上的书。轻叹一口气，不禁自嘲自己也有当上老妈子的一天，便开始动手收拾起来。然而就在左卿志平生头一回帮着自己以外的人收拾屋子时，喝了几口橙汁就开始觉得无聊的小慕卿，嘿咻嘿咻地爬上床，露出几颗森森小白牙，对着贺诺言的脸就咬了下去。

半睡半醒中感觉到脸上痒痒的，贺诺言才不甘愿地睁开有些惺忪的双眼，看到小慕卿流着哈喇子冲着自己笑，贺诺言也笑着抬手捏了捏小孩粉嫩粉嫩的脸。

隐约感觉到身后床上的互动，左卿志回头看到小屁孩正虐待着自己的哥哥，蹙眉走过去双手抱起小慕卿放到床下，笑眯眯地冲不满地皱起眉头的贺诺言说道：“现在才七点来钟，你再睡会吧。”

到了这地步，贺诺言也早没了睡意，于是打着哈欠起身，瞪了一眼身旁的人，抱起还想着爬上床的小慕卿走进浴室。

早上吃了贺诺言做的简易意大利面，左卿志开始觉得被贺诺言抱在怀里的小屁孩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可贺诺言就是把那小不点当成了稀世珍宝，紧紧护在怀里。

教了小慕卿认了几个单词，抬头看表发现已经过了十点半，急忙将怀里的左慕卿连人带书一起塞进正翻着一本风景写真集看的左卿志怀里，冲进浴室。

左卿志头疼地低头看着正抬头与他对视的小不点，才叹口气淡淡地说道：“你自己看吧。”要指望他教左慕卿，除非怀里的这小不点是他跟贺诺言生的！

贺诺言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另一番感觉，到耳际的碎发用啫喱水全数定型在脑后，在配上他秀气干净的脸庞，让人看了心里一阵清爽。

贺诺言此刻也顾不得左卿志有没有看他，只是急忙脱下身上的背心短裤，换上一身夏季休闲装。往短裤兜里放进家门钥匙和皮夹，匆匆走到书桌打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方盒子。打开盒子，贺诺言取出里头的东西戴在手腕上，将盒子放回抽屉之后，边出门边对有些呆然的左卿志说道：“我先去上班，卿卿就托你照顾了，有事就来Cyatyuyo找我。”

没等左卿志回应，贺诺言匆匆走下楼去，然在推开门的同时，贺诺言心里越发觉得不妥，于是再匆匆回到顶楼，掏出钥匙打开门，对还坐在原地对着房门发呆的左卿志急声说：“我还是带着卿卿一块走吧，留在你这儿我觉得不安全。”贺诺言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确实没底，不是他小人，只是他实在是不放心左卿志能照顾好卿卿。

等到家里只剩左卿志一个人了，他才从刚才的那一幕缓过神来，踱步来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头拿出那个小黑盒子。昨天因为只顾着看贺诺言，竟没发现他戴在手腕上的表，正是五年前左卿志当做生日礼物送给他的那支劳力士。

这些年来他一直戴着。这样的想法一涌进左卿志的脑海，便再也挥之不去。重新穿上昨天来时穿的衣服，左卿志推门走出公寓，回头望了一眼依旧显得十分破旧的老公寓，左卿志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贺诺言忙完了店里的工作，从Iris怀里接过早就睡着的小慕卿之后，朝自己的公寓方向走去。今天一天因为客人多，贺诺言便无暇去想还留在家里的左卿志，但步向公寓的时候贺诺言才想起，自上午出门到现在，左卿志再也没出现在自己眼前。

回到公寓掏出钥匙打开门，看见房内毫无一人顿时愣在门口。对于左卿志的不告而别，贺诺言说不出心里那份复杂的感觉，总之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边有个东西出现了裂痕，进而碎落一地。四岁的小慕卿仿佛也感觉到了低头关门的贺诺言的心情般，抓在肩膀上的手握了握，再松开。

第52章

隔日上午，贺诺言如往常般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教着小慕卿认单词，门铃忽然响起。贺诺言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拍了拍小慕卿的屁股把他放到一旁，走过去开门。

门外，戴着一副灰色大墨镜的左卿志穿着一件不知印着什么图案的白色T恤，肩上背着昨天来时就背着的PUMA的斜挎包，手里还拉着一个黑色小行李箱站在门口，看到贺诺言过来开门，摘下墨镜冲对方笑个不停。

贺诺言把着门把愣了会，便重新关上门。这下换左卿志愣住了，急忙抬手摁下门铃，直到里面的人被左卿志弄得烦了，才再次给左卿志开了门，看也不看一脸尴尬的左卿志回屋继续教小慕卿念单词。

被凉在门外的左卿志咳了一声，提着行李箱走进屋里反手关上门，换上拖鞋把行李箱放在电视柜旁边的旮旯里，凑近贺诺言默默地坐了下来。

到了上工时间，贺诺言换上外出服抱着小慕卿就出门，自始自终都把左卿志当成了家中众家具中的一件。左卿志无奈地轻叹口气，起身跟了上去，出门的时候还很体贴地锁上贺诺言家的房门。

在更衣间换好了衣服，出来就看到左卿志坐在昨天坐过的位置上，抱着小慕卿跟Iris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虽然左卿志向他解释了突然失踪一天的原因，但贺诺言心里还有有气难消，既然是去巴黎拿行李，那离开之前就不能留张字条什么的吗？非得默不吭声地走人，再默不吭声地回来？

心里气归气，贺诺言还是走过去，摸摸小慕卿的头，问Iris：“Kremer呢？”

Iris告诉贺诺言Kremer早已经在里头忙活着了，贺诺言转身就往烤房走去。看到左卿志露出一抹苦笑，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告诉Iris，贺诺言和左卿志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下午客人开始多了起来，左卿志心里觉得老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就跟烤房的贺诺言打了声招呼，在贺诺言一脸无力地要他照顾好小慕卿的嘱咐下离开Cyatyuyo，开始欣赏起奥尔良的特有的风景。到了傍晚，在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餐厅跟左慕卿简单吃过了晚饭，左卿志这才回店里找贺诺言要公寓的钥匙。

学着贺诺言做过的试着给左慕卿洗漱，闹腾了半天总算是洗好了，但浴室里头也发大水了。左卿志费了老劲把怀里的小祖宗给哄睡了，这才一脸虚脱地开始收拾起混乱不堪的浴室。

贺诺言下班一进门就看到左卿志关灯开着电视，靠着床就那么睡着了。贺诺言放轻了动作关上门，脱鞋进屋。刚换好衣服就听到左卿志的声音：“回来了？”

回头看着显得有些困顿的左卿志，贺诺言轻声说着：“你困了就上床睡着吧，今晚我打地铺。”

想当然的，贺诺言的提议遭到对方的拒绝，坚持要么三人睡一床，要么两人睡地板。这下贺诺言彻底无语，也不管对方看不看得到，给了左卿志一记眼刀，进浴室洗漱去了。

从浴室出来，贺诺言拿起地上的遥控器关了电视，就着窗外的金色月光躺到左卿志空出来的地方。给睡梦中的小慕卿盖好被他踢掉的小被子，贺诺言刚想闭眼睡觉，就听身边的左卿志在他耳边低声呢喃道：“那表你还戴着啊？”

从耳边传过来的热气让贺诺言觉得痒痒的，不耐地动了动身子：“反正搁着也是搁着，那么好的表不戴觉着挺浪费的。”

虽然不是他最满意的答案，但左卿志还是欣喜地搂住了对方的腰，将脸埋进对方的肩窝处闷闷地说道：“小言，别再离开我身边，好吗？”

黑暗中响起一声叹息，贺诺言抬眼盯着只能蒙蒙看到一片灰白的天花板：“卿志……”

“五年来一直想着你的事，我没骗你。这些年来，我一直想一直想，想着自个儿对你的心意，想为什么喜欢你，然后再后悔那时为什么要放你走？以前我听到有人说我总喜欢自作多情，我就想对你我是不是也是自作多情？可放手了之后，我就特后悔，还不如当时勉强你留下来。”

这时从左卿志头顶响起幽幽的声音：“你该知道，五年前我离开那是必要的。那时候我们谁也不能静下心来好好思考我们所遇到的问题，留下来只会钻牛角尖。那时候我们真正需要的就是一个空间，一个可以让我们大家都能冷静的空间。”

左卿志抬起头，半撑起身子俯视着对方朦胧的脸庞，犹如当年的某一夜：“那你冷静下来后所得到的答案呢？”

依稀看到左卿志小心翼翼的神情，贺诺言翘起嘴角闭上眼睛：“你的技术有待提高。”

一句极小声的话听得左卿志一窒，随即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已然闭上双眼的人：“抱歉，那时候给你留下了痛苦可怕的回忆，以后我会注意那些细节问题的。”

贺诺言睁开双目，白了左卿志一眼，努力压低了声音咬牙说道：“我现在可没那心情跟你讨论那些问题！”

左卿志无辜地盯着贺诺言：“这话题是你先提起的。”

顿了顿，贺诺言重新闭上眼睛，还不忘将搂在自己腰间的胳膊挪开：“好了，赶紧睡吧。”

可左卿志可不愿就这么算了，于是重新搂上对方的腰，就在贺诺言气恼地瞪过来的时候，低声说道：“睡觉睡觉。”

一夜，贺诺言曾几次在睡梦中将左卿志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挪开，但不知左卿志是不是故意的，总是能马上搂过来。直到凌晨，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贺诺言蹙眉还在做着被什么东西给抓着不放的恶梦。

大清早六点还不到，贺诺言家的门铃就开始疯了似的响起，贺诺言勉强睁开双眼下床准备去开门，而被扰到好梦的左卿志不悦地坐起身，心里有些佩服地望了眼这么吵闹的情况下依旧能睡得香甜的左慕卿。

贺诺言边打着哈欠开门，不料在开门的下一秒被个不明物体一把抱住，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地把住门框，早已经一屁股摔在门口。

看到门口的情景，左卿志心里不高兴了。这破事，搁谁那里谁也高兴不起来啊。你说这一大清早的看到有一男的，二话不说抱住自己的心上人——虽然现在暂时还没谈好——谁还能笑呵呵地请人家进来，倒杯饮料伺候着，问对方有什么吩咐的？

左卿志长脚一跨，以最快的速度下床再走到门口，从贺诺言怀里一把拎起那不明物体甩开，另一只胳膊还不忘搂着贺诺言的脖子，面色不善地盯向摔在地上的人。

贺诺言一把推开搂着自己的左卿志，瞪了一眼对方，就赶紧过去将摔在地上的人扶起来，请到屋里来。

虽然心里感到不爽，但左卿志看着这两人之间的互动，这二人明显是认识的，而且还是关系挺不错的那种。

而关上门走到床边坐下的左卿志这才看到戴着一副黑色全框的大近视镜的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青年，这大夏天的双眼老是溢出泪花的人儿身上穿着一件光是让旁人看着都觉得热的宽宽的褐色外套，长长的刘海几乎盖住了对方的眼镜片，在左卿志看到对方的一瞬间，脑海里竟闪过一个叫“书呆子”的词语。

小青年很不客气地盘腿坐在屋中央，浑然忘我地掉眼泪，也没个哭声，看得坐在床上的左卿志心里那个憋闷的。

贺诺言倒了杯橙汁放到小青年旁边，又走到书桌帮那个小青年拿纸巾，别提服务有多周到了。小青年一个劲地哭，哭得那个左卿志莫名其妙啊，哭得猛的时候还抽出一张纸巾擤一下鼻涕，哭得渴了还喝口橙汁，总之等到对方发泄完了，这左卿志都冲完澡从浴室出来了。

吸了吸擤地红红的鼻子，小青年没头没尾地冲坐在一边的贺诺言说道：“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平日里照顾我，他那都是把我当猫养着！对我好，那都是用来消磨时间的！他凭什么认定，我就得乖乖给他养？向他摇尾乞怜？”

贺诺言静静地坐在那里听小青年一阵发牢骚，末了才轻声问道：“他到底做什么了，让你这么生气？”

小青年低着头看了好半天手里的杯子，最后一仰头将杯子里的橙汁一饮而尽，这才愤愤地对贺诺言抱怨道：“他在外面有人了！”

贺诺言抽出一张纸巾，替小青年擦拭着又开始涌现的眼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小青年坚定地摇着头：“不！绝对不是误会！是我用这双眼睛，亲眼看到的！”

左卿志光着膀子一屁股坐到床上，凉凉地说道：“别是当时你没戴眼镜吧？”

左卿志这一出声把小青年吓个够呛，立马一激灵蹦起身来，透着镜片惊恐地望着对方：“你、你、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左卿志哼了一声：“你说我是谁？你说我怎么会在这里？”

“卿志！”贺诺言出声阻止坐在床上的人，转头对小青年说：“君皓你先别激动，有什么事情坐下来慢慢说。”

韩君皓往后退了一步，盯着左卿志戒备地靠着书架抱膝坐在地上。

还真别说，韩君皓这模样看起来可真像一只受到惊吓正全身防备的小猫。盯着左卿志看了足有十分钟，看得左卿志都有些困了，韩君皓才转过头，开始盯着贺诺言看：“没想到你竟然交了这么可怕的男朋友。”

贺诺言刚想反驳，不料门铃再次响起，吓得蹲坐在书架前的韩君皓一下子躲到书桌底下。贺诺言摇着头叹息，起身去开门。什么时候开始他家这么招人稀罕了？这不速之客竟一个个跟投胎似的找上门来。而左卿志则一副看戏的模样乐呵呵地盯着躲进桌底下的韩君皓，待听见开门声才侧过头望向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同样戴着眼镜，却给人感觉像一位出身富贵人家少爷的男子，此刻正皱着眉头问贺诺言：“君皓来你这儿了吧。”

一句简短的肯定句，也不等贺诺言回答，便径自脱鞋走进屋里，朝盯着自己的看的左卿志点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走到书桌旁边，从底下将韩君皓拉出来扛到肩上，对站在门旁一脸不敢苟同的贺诺言说道：“打扰了，你们可以继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