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死谁手————六月草

「臭婆娘！」提著大包小包的金凌朝著哒哒哒走开的女孩背後竖起中指啐一句，没有察觉到

在背後逐渐逼近的危机…… 

一双手从後面伸出来掩住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娘子！」金凌甫回头，一阵香气迎面扑来，他随即腿一软，失去了知觉。 

「妹子，成功了，把他带走吧。」 

「谢谢大姐。可是……大姐，我这样做……算不算很卑鄙？」 

「怎麽会？要不是这没心肝的男人负你在先，你何需出此下策？妹子你心太软，一会儿还是

由大姐来出手教训他。」 

「大姐说的是，就把一切交给大姐。不用给我脸子，对付这种人不用手下留情的。」 

朦胧中，金凌听到这样的对话，他可以肯定是吉祥来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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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喇－－！」一盘冷水当著金凌的头淋下。 

「呜！」 

「肯醒了吗？」聂隐娘站在被五花大绑靠到墙上的金凌前面，居高临下地以鄙夷的脸色瞟著

他。 

还不是你弄昏我的？金凌心想，但下一刻他的注意力便全集中到聂隐娘身旁的人身上。 

「娘子！你……」 

「啪！啪！」不等金凌说话，吉祥先狠狠给他左右各一个耳光。 

「你这个负心薄幸郎！你还有脸叫我！」 

「你说甚麽……」 

「啪！啪！」吉祥不给金凌说话的机会，再来两个清脆的耳光。 

「你没良心！和我成亲之前又是心肝又是宝贝，现在我们成亲也没有一年你就要抛弃我！」 

「我？是你赶……」 

「啪！啪！」 

「你还想狡辩？玩弄厌了我便抛弃，害我在家乡被人看不起，你怎可以这麽自私？」 

「我甚麽时候……」 

「妹子且慢。」聂隐娘伸手抵住吉祥的巴掌。 

「大姐，为甚麽……」 

「这男人厚颜无耻，刚才明明还在跟女人卿卿我我，此时竟然可以眼也不眨地抵赖，跟他声

讨只会气著自己，妹子何必浪费气力？」 

「卿卿我我？我跟那个黑妹？」金凌不服气地大叫，好像人家很失礼似的。 

聂隐娘拔剑指著他，「我和妹子两个人四只眼看得一清二楚，你还有甚麽好说？」 

「我怎可能……」 

「啪！啪！」这次到聂隐娘出手。 

「闭嘴！你这禽兽不配向著我们说话！」 

「明明是你问我有说甚麽说的！」 

聂隐娘想一想，似乎真有这回事。 

「混帐！我叫你说你就真的敢说？也不自量自己有多少斤两！」 

女人，你的名字是打横行。吉祥和金凌夫妻同心地想道。 

「大姐，你不是说不要浪费气力麽？」 

「对！」聂隐娘惊觉自己的失态，「都是这混蛋在扯东扯西，想分散我的注意力！」 

「扯东扯西的是谁呀！」 

「啍！你再牙尖嘴利，今天也难逃一死！」 

「哇！」金凌侧头，仅仅躲过迎面刺来的一剑，「你、你来真的？」 

「不然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受死……」 

「大姐！剑下留人！」 

「娘子！」金凌大喜，「我娘子果然最爱我！」 

聂隐娘叹气，「妹子，他这样待你，你这般痴心又是何苦？」 

「大姐，我知道我很傻，但他始终是我夫君，一夜夫妻百夜恩，我怎忍心看著他有此下场？

」吉祥声泪俱下，我见犹怜。 

「娘子……」 

「可是就此放过他，不是太便宜这个负心汉了吗？我们怎向天下女子交代？」 

「那样的话……」吉祥取下聂隐娘的剑换上一把菜刀。「不若替相公一刀切，让他不能再为

祸世间，大姐就可以留他一命吧。」 

「这……也好。」 

「娘子－－！」 

鹿死谁手（十三之一） 

更新时间: 10/08 2002 

「有劳大姐。不好意思，我忌血，先退一退场。」 

「妹子放心，大姐一定处理得乾乾净净。」 

「冤枉呀！娘子救命啊！」菜刀在上，金凌很没仪态地叫个呼天抢地。 

「怎麽我不知道我还是你娘子？你不是快要成亲吗？」吉祥不甩他，打开门要走，却吓然被

外面一幅官兵人墙堵住，忙不迭跳後一步关上门。 

但闻门外一把粗哑的声音震响，「撞门！」 

有鉴於上次所派的人全部惨遭毒手，这次的追兵都是经过挑选的高手，好端端一道木门竟像

张纸似的一下子被挖开撕烂。 

「明明说好是撞门的！用不著这麽恐怖吧！」哇哇叫著节节後对的同时，吉祥暗地摸出藏在

腰带里的迷烟弹，使劲掷到官兵前面，「大姐！快走！」 

房间里顿时烟雾迷漫，一尺之外尽是一片白蒙蒙，然而这次的对手没有这麽好对付。 

「烟有毒！大家小心！立即闭气！不要轻举妄动，近门的尽量把烟煽到外面去！」 

训练有素的队伍丝毫没有被吉祥的把戏扰乱，不消一刻便重整好秩序，并在最短时间之内以

正确得完美的程序处理好现场。 

「好！女刺客和她的同党应该走得不远，快追！」 

兵队一大部份人马即时从窗口跳出大路再分头追，馀下的几个人则从门口出去搜查整间客栈

。房间里只剩下队长和两个看来是心腹的官兵。 

「我们搜！」 

「等一下！孙副将！」金凌大叫，「可不可以先过来帮帮我啊？」 

「金少爷？」作为队长的孙副将急忙下令，「快，替金少爷松绑！」 

「是！」 

金刀门在洛阳可说有头有脸，连孙副将也少爷前少爷後的称呼金凌，两个手下更是不敢怠慢

。 

「呼，得救了。」金凌死里逃生，一脚把遗留在地上的菜刀拨到床底，眼不见为乾净。 

「请问金少爷……」孙副将认为有必要问，又怕问错了会有辱金凌，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老奸巨滑如金凌怎会不知他在咕哝甚麽？「孙副将是自己人，有话请说。」 

「那个……请问金少爷为甚麽会在这里？」 

金凌垂下眼睛，黯然神伤，「说来真是惭愧。小弟不才，中了奸计，被人迷魂带了来这里。

至於要抓我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岂有此理！那两个女贼一定是想籍此要胁金刀门！简直是无法无天！」 

「慢著，孙副将说是两个女贼？」 

「没错呀，她们刚才不是都在房间里麽？本来我派人追的是其中一个，岂料中间杀出另外一

个帮手，不知使些甚麽邪门的毒，把我一大夥手足弄得死去活来。」 

「那就奇怪。」金凌顿了一顿，才不太好意思地说：「刚才那个穿红衣服的明明是我娘子。

」 

「这样啊，确是奇怪……甚麽！金少爷的娘子？」 

「孙副将……」 

「啊！」孙副将忙掩住嘴，「抱歉，我真是大惊小怪。金少爷一表人才，有妻室也不足为奇

，但之前怎麽没听说过金少爷已经成亲？」 

鹿死谁手（十三之二） 

「孙副将不知道也是平常，因为我娘子是外地人。几个月前我不是出过远门？就是那个时候

成亲的。」 

「好一段异地情缘，年青真是好啊。吃不到金少爷的喜酒实在可惜，不过不愧是金少爷选中

的人，貌若天仙之馀身手又了得，金少爷真是艳福不浅，这份贺礼我是不能省了，迟些拜访

金刀门一定补回。」 

「哪里哪里，客气客气。」 

「不，应该的应该的。」 

两个手下看气氛越来越融洽，不知该不该打扰。 

「副将，我们还要不要搜？」 

「搜？」孙副将当头棒喝，「搜！对了，金少爷，那位姑娘既是你的妻子，为甚麽会跟钦犯

为伍，还伤了我的部下？」 

「那个女人是钦犯？她犯了甚麽罪？」 

「那个……是朝廷机密，恕我不能多说。金少爷，少夫人她是……」 

「唉，想起来我就伤心。方才我说中了奸计，其实是我没用，没有好好保护娘子，才让那个

女人有机可乘。就是因为她绑走了娘子威胁我，我才会被她抓著的。」 

「原来如此，金少爷果真是情深义重，令人佩服。可是我的部下……」 

「娘子在那女人手中，肉随砧板上，她说甚麽，娘子岂能不从？」金凌垂头，眼有泪光，「

但孙副将的部下毕竟是我娘子所伤，始终难辞其咎，小弟先在此道个歉，汤药和赔偿金刀门

亦当一力成担，有甚麽需要请孙副将尽管开口，金刀门必在所不辞。」 

「这怎麽行？」孙副将看金凌说得七情上脸，感动得想也不想便推托，「我们受朝廷俸禄，

早就料到会有损伤。金少爷夫妇也是受害人，尤其是少夫人，新婚燕尔就遭逢此劫，真是可

怜。我们要是收取一分一毫，与趁火打劫有何异？」 

「那我娘子……」 

「金少爷放心，少夫人身不由己，当然不会获罪。我也会通知我的部下全力迎救，要是他们

敢让少夫人一条头发受伤我一定会军法侍候。」 

「孙副将大仁大义，小弟感激不尽，他日有机会定当感恩图报。」金凌作势要跪，想当然立

时被孙副将阻止了。 

「金少爷这是作甚麽？如此大礼我受得起吗？救人拯命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何况金刀门多

次为朝廷立功，我们岂能置金少爷的娘子不顾？」 

「我的大礼孙副将不肯受，那找个好日子设宴请各位兄弟吃顿好的可以了吧？」 

「好主意，我们就一言为定。事不宜迟，我们得快搜。」 

孙副将跟两名手下正想动手，金凌却道：「孙副将，你们被烟雾困住的时候，我亲眼看著你

们要抓的女人挟著我娘子从窗口逃了出去，她也没带甚麽行李，搜这里看来不会搜到甚麽。

」 

其中一个手下一时手快打开了衣柜，一大堆大包小包的东西霎时塌下来压到他身上。 

「这些是……」 

金凌急忙把东西移开，丢回柜里去。「对不起，是我的。因为我被抓时正在买东西，没想到

会放到这儿。」 

整个小厢房一眼看尽，除了床底和衣柜，根本没有可藏身的地方，孙副将便向金凌道个别，

安慰几句，带著手下离开。 

过了一段时候，猜想他们走远了，金凌便打开衣柜拨开凌乱的一包二包，「娘子，有没有摔

著你？」 

鹿死谁手（十三之三） 

「啪咧」一声，其中一个巨型包裹应声爆裂开来。吉祥观音坐莲似的坐在中央，一脸没好气

，「你怎麽不问问我有没有闷死？」 

「亲亲娘子好聪明，竟然想到这样过关。」 

「你在嘲笑我吗？」 

话说聂隐娘不知道吉祥会武功，不敢带他跳窗，匆忙间硬把他塞进衣柜里，用抓金凌时附带

的杂物埋好他才逃出去。快剑山庄二公子石吉祥当然不免在心里大骂她多事，但若再拉拉扯

扯浪费时间，恐怕连躲都躲不了，惟有自己另想办法。慌乱中找到了一匹金凌买的麻布，便

就地取材用来包著自己装成货物，希望可以蒙混过去。 

那个官兵打开衣柜门时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为免惹人起疑，吉祥只好冒险顺著杂物大队一

起滚出去，幸好金凌手劲够大，面不改容地执起他，官兵才没有深究。 

想他一代美人，竟然沦落到要装大馒头，让他更恶的是，他的馒头扮相还要被金凌看到。还

说要报仇，简直像个傻瓜一样。 

「娘子一定是吓著了，来，相公亲亲。」 

吉祥一掌击开金凌逼过来的脸孔，「你听别人说话呀！」 

「甚麽？娘子原来有重要事情吗，那我得叫孙副将回来一起洗耳恭听，人多好办事，我们一

定能帮上甚麽忙。」 

「不用了！」吉祥急忙截住他，「芝麻小事而已，何足挂齿？孙副将贵人多劳，犯不著劳烦

他。」 

「可是娘子的样子好著急哦。」 

「不是啦！我是……我是著急想见你急了太久，脸色一时换不回来哪。」 

「哦，真是辛苦娘子了。是不是我的错觉？娘子怎麽咬牙切齿，好像受了甚麽冤屈气似的，

是哪个王八蛋不识抬举惹怒了娘子？」 

「哪有这种事？讨厌，人家哪有咬牙切齿的，都是因为跟你久别重逢，才会有点激动嘛。」 

「当真？」 

「我怎会骗你啊？」吉祥温顺地猛眨著一双水眸。 

「我实在太感动了！娘子多情得千里迢迢来到我家倒追我，我还夫复何求？」 

「你说谁倒追你！」 

「咦？我好像听到了甚麽可疑声音，还是叫孙副将来查探清楚比较好。」 

「声音？没有啊，甚麽声音？」 

「是我听错吗？算了，既然没有人碍著，娘子，我们就好好谈个心，一扫离情之苦吧。」有

恃无恐的金凌色心大起，楼住吉祥上下其手起来。 

「你干甚麽？放手啊！色狼！」 

「娘子果然诚实，你的身体都在告诉我你有多想我呢。」 

「啊！你不要乱摸！快放手啊！」久旱逢初露的吉祥一下子被燃起火头，怒恼地在金凌怀中

扭动喘息著。 

「咯咯。」两下敲门声，打断了这双异地夫妻楼台相会的旖旎缠绵。 

金凌沉下脸来，「谁？」 

「客倌，刚才官差大人来办过案，一定受惊扰了。所以小人特意送热毛巾和几个小食来，为

客倌定一下惊。」 

「真会挑时候。」金凌把吉祥藏起，晦气地打开门，「放到一边去吧。」 

「是的，客倌。」小二进了房间向桌子走去，乘金凌不备，突然从毛巾里掏出一把匕首，「

客倌请慢用！」 

鹿死谁手（十四之一） 

更新时间: 10/19 2002 

「你……」吉祥拚命运劲想挪开一点，「你变态的吗！」 

「祥儿……」白衣人怔怔望著吉祥，眼神里像藏著了千言万语说不出口。看到那副痛苦忍耐

的模样，吉祥大呼不妙，一个不好对方真的发起神经来，後果是可大可小的。 

「你甚麽都不用说，我都明白。」在白衣人还想开口再说甚麽以前，吉祥连忙抢先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