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佟昕

经过三十分钟的奋战。

呼！大功告成！至於那罐醋蘑菇呢？我早就扔了！

分手（9）

「吃饭了！」一边摆放著餐具，我边叫著在客厅的他。

没动静？！

当我走到他的身边试著叫他时，却发现他早就睡在沙发上了！

「喂！吃饭了。」轻轻地摇著他的身子，我企图把他唤醒。

「......。」均匀的吐息，可以看出他睡得很香甜。

原本有些吓人的眼神，在阖上凌厉的双眼後，那简单的弧形应著晕黄的光线落下，深深的阴影，挺俏有型的鼻，两翼下也有著些许让人难以察觉的影子伫落。

偶尔的翻动，让几丝调皮的发丝硬是不肯乖乖地贴服於顶上，而滑落了几撮於他原显刚正的脸上，却反而为他的整张脸带来柔和的效果。

总是蹙著的眉，即使在睡梦中也还是紧紧地锁著。真不知道他到底在烦些什麽东西呢？我好奇地伸出手想抚去他眉间的皱纹，却被原本应该熟睡的他给拉入了怀中。

「......。」喃喃不清的梦话里，他唤著一个人的名，一个不知是男或是女的名，我听不出来。

使了两手的劲，我才稍稍地将我跟他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些。沉睡的他，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但我清楚地知道，当我听到他喊著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时，我的心狠狠地抽痛了！

「傻瓜。温澔澐，你真是个大傻瓜......！」我告诫过自己不要再爱上人，不要再放下感情！但是，眼前的他却一下子就让我打破了我自身的誓言。

甩了甩脑袋，咬了咬唇，不可以了！我不可以再动情了！我一再地这麽著警告我自己。

别傻了，受伤的人迟早会是你！

内心一个令人惧怕的想法，突地跑入我的脑海当中嚣张的咆哮。

「呼～」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慢地吐出来。我再不把他给叫起来，那些辛苦做出来的佳肴可就白费了！

「起来吃饭了！再不起来，我就捂你的鼻、掩你的嘴喽！」我警告著睡得跟猪一样没反应的他。

还没反应？！

「看我的。」一时起了玩兴的我，便以双手掩捂住了他的鼻和嘴，这下子，我看你醒不醒？

「唔......，呼......哈哈......。」

时间一刻刻的过去，在熟睡中透不过气的他，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喘著。

「饭做好了！」嘿嘿！这下可醒了吧！虽然我在心里偷偷笑著，但我却仍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向餐桌，坐下。

「抱歉。」揉了揉发的他勉强地想从沙发上坐起，却又因为一个步伐上的不小心，硬生生地再度往沙发上跌落。

「喂，你没有事吧？」忍不住站起身的我，虽然没往他那儿直奔而去，可是老实说还真怕他伤到了哪儿。

「没事。」毕竟是往沙发上摔去，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没什麽事！

「过来吃饭吧！」拉回了一时紧张推开的椅子，怕被他发现的我赶紧坐下埋头苦干了起来。

「看起来......」说了一半的话，又被他吞回了口中。

「啥？」要是他敢批评我的菜，我一定不说分由的先海K他一顿！

「好好吃的感觉！」接下来的话，让我收回了原本蠢蠢欲动的拳头。

「快吃吧！要不然就变凉了！」说完便低了头的我，对著手中的香喷喷的白米饭，再度苦干了起来。

「好吃、好吃！」一坐上桌的他，在嚐了第一道菜後，跟著後面的每道菜，他都是连连地赞赏著。

「吃饭的时候，不要一边说话！你的饭粒，都快喷到我这儿了！」比他早一步填饱肚子的我，一手托著腮帮子，一边望著狼吞虎咽的他。

「有那麽好吃吗？」实在是有些好奇，明明是个可以煮出那麽好吃的义大利面的男人，却连买菜、煮饭这种小事都作不好！

在我做出这顿饭菜之前，他到底都是吃些什麽来喂饱自己的啊！

「好吃！」露齿的一笑，虽然单纯得可以，却又再一次简单地打动了我。

前人有云：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由此看来......我好像是成功一半了。

我真笨......大笨蛋！

「笨蛋。」回头一想的我，小小声地骂了自己声笨。抓住了他，也还是不可能抓到幸福的。

「什麽？」以为我是在跟他对话，埋头的他，难得地从饭碗里抬起了脑袋。

「没事，快点吃吧！我才好洗碗。」先站起了身，我开始收拾起自身的碗筷，却突然地被他拉住了左腕。

「我来洗！」坚决的眼神中又透露出一丝丝的温柔。

「不用了，你慢慢吃，我来洗就好！」我微微地使了点力，想要去挣脱开他那灼热的掌心，却没有法子。

「你煮，我洗！」这一次，他整个人都站了起来，隔著餐桌将我拥在他的怀中，轻轻地说道。

「好......好......，你洗你洗。」敌不过背後的体温攻势，我只好停下手上收拾的动作，转个身坐回椅子上。

「饭粒。」才坐下的我，却又被他突然伸手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原来是我的唇边不知何时沾上了饭粒。

「......。」

看著笑吟吟的他，将原本在我脸上的饭粒送进了自己的嘴里，我的双颊不禁地窜升起一股燥热感。

『我在干嘛！怎麽会因为盯著个男人就脸红了呢？！』咬著唇，我暗骂自己。

但是，看著眼前的他大口、大口地喝著我煮出来的汤，我的唇边又不自主地泛起了一抹微笑。

「你笑起来，很好看。」以为他全力地专心於食物上，没想到，却听他突然冒出这一句话。

「别胡说了！」虽然回骂了他，但我的右手却在潜意识的启动下，悄悄地往自身的唇边摸去。

真的......很漂亮吗？我从来就没有仔细地瞧过我自己的笑容。从小到大，微笑对我而言，不过是用来粉饰一切最好的工具罢了！

只有和他，我才曾经真正的大笑过，不过，那也已经都是飘逝的回忆了！

「在想些什麽？」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我，听到了问话，才抬起头，却看到他那不知道何时就早已静静注视著我的担心眼神。

「没有什麽！」我又笑了，这一次是为了掩饰。

「......。」

没有再多说什麽的他，默默地站起身收拾著我们两人的碗盘。

「我来帮你。」跟著他移动的步伐，我又再一次和他并肩站在洗碗槽前。

分手（10）

并坐在沙发上的我和他，除了眼神不敢相触外，就连身体和身体之间，都隔了个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缩著身子抱著膝，我尽量地不让自己和他有太过亲密的接触。我怕，我怕自己又会再一次屈服於他的眼神当中，而不能自我。

「啊！」突然披上肩的外套让我吓了一跳，不禁回头望了他一眼。

「抱歉！吓到你了。」或许是讶於我过於紧绷的神经，他的唇角里掺杂著一丝苦涩的味道。

「那个......。」扯了扯背上披盖著的外套，我说不完全部的问句。

「嗯？」踱步走回了我的身旁坐下，他直视我的眼神，比眼前闪烁的电视画面还要令我难以忍受。

「可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真的很丢脸！从被他捡到一直到现在，我始终没开口问过他的名字，但在这一瞬间，我却变得十分地想知道。

「石川 研二。」简短的回答不带一丝累赘。

石川 研二......石川......研二。

我喃喃地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一个简单的名字，却像魔咒似地缠绕著我，害我忘了思考。

「那你呢？」又坐近了些我身旁的他，那紧贴著的气息几乎快吹拂上了我的耳，吓得我从沙发上跌落。

「你还好吧？」望著呆呆跌坐在地板上的我，他那勉强带著镇静，却又忍不住窃笑的脸，少了一丝霸气，却又让我忍不住想上前用手狠狠地去扯上一扯。

「我叫......温澔澐。」撇过头嘟著嘴的我，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想嘲笑一番了！

「你真的好可爱。」可......可爱？我没听错吧！一个三十二岁的大男人，还被人称赞可爱？更何况称赞的人，还是个身为同性的他，这我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你......」想骂他的我，回过头时，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种我不懂得的东西，一种就算我不懂，也不想去懂得的东西。

「抱歉，我想先去休息一下！」又逃了！哈哈～我这一生，似乎都与逃避摆脱不了关系呢！

「嗯！」没说什麽，重新坐回了沙发上的他，开始紧盯著电视上闪烁的画面，不发一言一语。

匆忙的脚步，急著踏上阶梯的可笑模样，这就是......总是逃避的我。

逃上二楼的我，只是将自己整个人深深地陷入那张大床之中。我......试著忘却、试著沉睡。

这一睡，我竟难得地一觉到了天明，一睁开眼所看见的，便是身旁熟睡著的他。

昏暗的房间里，没有多馀的光线，虽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我仍然可以简单的猜想出，那一定是双紧蹙著的眉和整张充满霸气的容颜，一想到这儿，我便忍不住地想偷偷伸出手去触碰看看，没想到应该熟睡著的他，却突然睁开了双眼。

「早安......。」在发现到，原来身旁的他是醒著的，於是我急忙著起身，却被他一手拉倒回了床铺。

「你就这麽怕我吗？」被困於他双臂之间的我，低著撇过的头不敢去直视他，就连他的问话也不敢去回答。

「啊！」不耐我一直撇著头，他忽地在我的耳垂上轻啄了个吻，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地，转过原本低著的头。

「你终於转头看我了！」缓缓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瞧著笑吟吟的他。没想到，笑起来的他，是这麽地迷人。

「为什麽？」没头没尾的，我先开口问了这一句。

「为什麽......为什麽？」好像绕口令般的重复问句，就快把我给弄昏了。

「你为什麽......要吻我？」好不容易弄清楚他反问的意思，我这才把自己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因为是你让我想去爱，更让我想吻你吻个不停。」知道我已不再害怕，他那空出的大手，这才开始轻柔地抚玩起我额际的发丝。

「随随便便就说这种话，难道你都不会害羞吗？」听到他这麽说而让双颊几乎红了大半的我，有些忿忿地咬著唇，反问道。

「对你的话，我不会，我还嫌说得不够呢！」看他说得如此简单，我却觉得自己就快被他这难得的多言，给淹没了！

「我是男的，你也是！说出想要吻我、想要爱我的这种话，你难道不会觉得自己这样很奇怪吗？」我尝试著导正他所说的，以及他对我所存有的奇怪想法。

那种像是爱恋，却不过是一时气氛所造成的错觉感。

「为什麽？我自认我很正常。」冷不防地，他又在我的额上偷香了一个。

「你先听我说完啦！真是的......。」抵开他舍不得离开我双颊上的唇，我板起了认真的脸孔。

「好、好，我知道，别生气了......好吗。」看到我真的动了气，他只得赶紧停下偷香的动作，认真地直视著我（其实是紧盯著我的双唇）。

「你是......」顿了声，我才继续问了下去「......同性恋吗？」紧接下去的每个问题，都是我想彻底搞清楚的方向。

分手（11）

「不算是。」回答完，他却又开始对我玩起，更多的亲密小动作。

「那你......喜欢女人？」对於他那不够认真的态度而烦过头的我，乾脆将被压制的状态改为攻势，一个反身将他压倒在我的身下，这样他可就动弹不得，而我也可以好好地问我想要问的问题了。

「或许吧！不过......我到现在还没尝试过就是。」改用双手枕靠在自己的头下，他丝毫没有别扭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那你......只喜欢男人吗？」问出这个问题的我，有些紧张。

「也许吧！」在他回答的同时，我试著直视著他的双眼，在那之中我看不到一丝伪装和造假的态度。

「你......你...不会是双性恋吧！！」听完他之前的每个回答，让我不禁开始吃惊於他可能的性向，吓得我张大了双眼。

「哈哈哈！」听了我为他的性向所定下的结论，原本安静看著我的他，却突然开始哈哈大笑著。

「喂！你在给我笑什麽啊？我是很认真地在问你耶！」生气於他无缘无故的狂笑，我有些气愤得抓著拳头，开始猛搥起在我身下的这副胸膛。

「啊！」猛地一个翻身，我搥打的双拳就这样被他抓住了，而我，又再度被他压制回他的身下。

「你曾经......这麽被人质问过吗？」这会儿他终於停下了笑，而脸上唯一有著的表情是那深深地疼惜。

「这......不关你的事。」紧咬住唇，我不想说。

从我开始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远远异於同性的他们时，我就不曾像这样被人直接地询问过了！

因为，避而不答，永远是我唯一的逃生方式。

到底，我是什麽时候开始，发觉到自己有著同性恋的倾向呢？推朔回去，应该是从......班上的同学们，渐渐对於男女爱情韵事开始有兴趣的那个时候吧......。

那时，每个男孩子都以交个女朋友，作为除了学业外的另一种竞争，当然，我的好友们也是一样，但是只有我不行！！

每当，我发觉到自己的视线被吸引而去时，那个吸引我的人却永远都是同性的他！感到自己与别人不同的我，从来不敢对任何人诉说，因为我认为我自己是异常的、是不同於他人的，毕竟我身边的哥儿们喜欢的，都是那些温柔可人的女孩。

直到我认识了方瑜--方姊的大儿子，一个和我一样对於同性有著相同感觉的人。

在一次和他无意的閒聊下，我这才对他透露出自己这不为人知的秘密，而我也是打从那个时候，才清楚地知道自己这一生的伴侣，永远都不可能会是异性的她们！那一年，我才十五岁，是刚被方姊收养为养子的头一年。

回想起以前的种种，从一开始自身认知到的异样，到之间隐瞒著的痛苦和逃避，以及到後来遇上方瑜，而终於让我对於自己的一切，彻底了解下的平复和接受。这漫长的一切，和当我现在碰到研二，他毫无嫌碍地接受了我，接受了我的一切，咸涩的泪水忍耐不住地无声流下。

「我说，就是关我的事，从我捡到你的那一时一刻开始，你的事就是我的，你的一切也是我的。」言语之间显得霸道的他，硬是拉过我撇开的下巴，却在看见我脸颊两旁滑下的泪水後，有些笨拙地以双手的拇指为我抚去，并开始轻声地安慰著我。

「呵呵～」看著眼前认真而小心对待著我的他，我停下泪水笑了，这一次的这个笑容是全然真实的，纯粹发自内心的笑容。

「澔澐，我可以......吻你吗？」换上更为认真的表情，现在的他对我而言，已是一种难以抵抗的诱惑和承诺。

「嗯......。」轻点下了头，而後，他那越来越接近的炙热气息，逼得我著实难为情地闭上双眼。

吻轻轻地落下，仅仅覆於我的唇上不超过三秒，便有礼地退开了。

「下一次的吻，等你想要我的时候，我再吻。」鼻尖抵弄著鼻尖，这好接近的距离，他却说出如此令人难以消受的话。

「你......好过分。」抓住我的弱点，再加以安抚它，他就是这样简单地，将我掳获到他的怀抱里。

「怎麽会呢？只要你说要，我就会给你。哪里来的过分之词呢！」他坏坏地掐了我的鼻尖一下後，便起身离开了床。

「你饿不饿？我下去弄点东西来给你吃吧？」正要走下阶梯的他，回头对著床上的我，笑问道。

「饿了，不过，我要自己来做！」回想起昨天早餐以及今天中午的惨状，我决定先声夺人。在赶紧套了件上衣後，我便跟著他冲下楼去。

分手（12）

听著铃声响了好几十声，却始终不见有人接电话，就在我想放弃的那一刻，电话反而被接了起来。

『喂！澔澐......是你，对不对？不要不出声音，大家都好担心你，你现在到底在那儿？』接起电话的是方宇，一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话，让我几乎无法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