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睡一觉就好了……」然而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的人说著这一句的同时,却突然无力的往下跌坐到地上去,江澄比蒋严快了一步上前把人给扶住了,在这时候,他好像看到了什麽……这是……?
原来是这麽一回事?真是的!一大清早就给他来这种爱情大悲剧真让人心情愉快不起来,明明刚才他跟蒋严的气氛还是如此的甜腻。江澄叹了口气,终於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所以、你们不要再问我了……」接触到那一刹温暖的体温,司徒星宇像终於找到发泄的缺口一般,双手紧紧的捉住了江澄的衣服,眼泪从那受伤的眼角溢出再滑过脸庞淌下。「不要再问我了……我求求你们,不要再逼我说什麽了……」
「好,我知道了,你先坐好。」江澄先了一步说话,打断了正想开口的蒋严。然後对他摇了摇头。「你可以站起来吗?可以的话坐到沙发上去,我去泡热饮给你,你啊……到底在外面站了多久?全身都冷冰冰的。」
江澄像照顾小孩一样扶起只是静静落泪却又不发一言的司徒星宇,让他坐到沙发上去,然後示意到厨房去一下,蒋严紧皱著眉点点头,也跟著他一起转身。
「江澄……」蒋严忧心忡忡的叫了他一声。「现在该怎麽办?」
「没有怎麽办,你也看到了,他现在这样子,最好什麽都别再问,再问下去他也是不会说的了。」从冰箱中拿出牛奶,熟练的打开盖子,倒进杯子中,然後放进微波炉加热之後,他回头看了紧皱眉头的蒋严一眼,叹了口气抬起手摸平著他的眉头。「我说过了,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你不需要跟著一起难过。」
「可是,都是我昨天对陆晴朗说了那些话……」咬了咬牙,蒋严自责的说著。
「才不是,你帮了他们一个大忙。」微波炉传来了『叮』的一声,江澄就小心翼翼把杯子拿出来。「在昨天之前,他们就像被困在沼泽地一般,动弹不得,但因为你拉了陆晴朗一把,他做出抉择了,打破了这个僵局,不管是好是坏,他们总算都把一切都定好自己想要的结局了不是吗?」
「可是,这不是我的用意。」
「但你操控不到任何人的心,除了我。」江澄微微对他一笑。「就如司徒星宇所说的,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让他好好休息,而不是再强逼他说他不想说的话,他愿意告诉你的时候,就自然会跟你说,懂了吗?」
「你好像知道了什麽?」蒋严听出他的意思,两个人在起出厨房回到客厅时说。
「嗯,也许……」江澄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然後走近颤抖著身体的司徒星宇身边坐了下来,他把脸深埋在双手之间,一动也不动。「司徒星宇,拿著。」
他把刚才热出来的牛奶递到司徒星宇面前,後者抬起了头,看了对方一眼。
「把它喝下去,然後回房间好好的睡一觉,什麽都不用想,什麽都不必说,我们也不会再问你了。」江澄缓缓的把话说出来,然後把马克杯塞进他手中,这家伙都没发现自己手都快冻僵了。
「江澄……」
「感激的说话就不用说了。」江澄说。「要不是小严担心你,我才懒得管你,你别再让我家宝贝为你担惊受怕了,笨蛋!」
真是的,蒋严都没有为他这样的担心过,想到这,江澄又忍不住妒忌了起来,虽然他知道,根本就不应该吃这种醋。
「江澄,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蒋严轻蹙著眉说了一句。
「我在说事实,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江澄缓缓的说。「司徒星宇,你如果还想这样继续下去也没人阻止你的,就算我不了解也知道纪言不是没有了你就活不下去,他很快就会找到另一个跟你一样,甚至比你更棒的新人来取代你,然後大家很快就会忘记你是谁了,所以你可以尽管放纵下去没关系。」
「等一下,你在说什麽……」现在是落井下石的时候吗?蒋严伸手拉了江澄的衣袖一下想阻止他说下去,却只是被对方示意不要紧。
「可是,如果你还记得自己的理想,甚至再简单一点的想,你还是个男人的话,就赶快给我站起来,这几天你哭也哭过,闹也闹过了,小严只是你高中的学长,他没义务照顾你现在的生活,你现在的感情,你是个成年人了,不要再用小孩子来当藉口,自己的事,请自己来担当,小严他担心你,却没义务要陪你哭泣。」
糟了!听这样说话的语气,江澄该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蒋严站在一旁,听见那陌生又冷漠的声调,一时也不敢再开口说太多话,而且,他知道他说的也没有错,可是……说可以让司徒星宇依赖的人,也是蒋严自己啊!
「好了,江澄,再说下去就要迟到了。」瞄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这是个好机会,蒋严连忙打断了他的说话。
「小严你再让他这样放纵下去,他迟早有一天,被陆晴朗耍得再也翻不了身。」不满的情绪全写在脸上,江澄哼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决定不要再管这一切。
「我知道了……我也懂你说的话。」司徒星宇只是静静的点了点头,用两人都几乎要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所以,关於我跟陆晴朗,你们再也……不用担心什麽了。」
「那就最好不过,这次的事,只怕我们不说,明天纪言看到想瞒也瞒不住,你还是想想要怎样向他交待清楚吧!」
蒋严扬了扬眉,想开口又想起刚刚江澄说的话,还是决定闭上了嘴巴不多说什麽,现在还是别再惹怒那个已经很不高兴的恋人比较好。
情绪慢慢稳定下来的人,喝下牛奶之後身体也渐渐的和暖起来了,他站起来,对两人努力的挤出微笑说:「谢谢!我没事了。」
「没事就快回去睡一觉,你这两天加起来才睡了几小时,脸色难看死了。」江澄本想推他一把,但想到刚刚他抗拒蒋严的态度,还有自己看到的东西,他就只用眼神示意他回房间去。
司徒星宇从没像这次那麽依顺的点著头,慢慢的迈开脚步往房间走去,然後江澄也牵起蒋严的手回到房间去。
22
「江澄,你到底发现了什麽?」从浴室出来後,忍不住的,蒋严还是开口问了正在换衣服的江澄这样的问题。
「小严,刚刚你还是什麽都看不到啊?」打好领带,他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像在说自己还不死心。
「我应该要看到什麽吗?」他不解的反问,然後摇了摇头。「我什麽都看不到。」
「你就站在他身边也看不清楚吗?」江澄走近正打开衣柜的蒋严的身後,伸出手指,抚过衣领下、颈项上,还残留著昨晚自己留下的红色印痕,蒋严的脖子,意味深长的微笑道。「你说,这东西……是怎样被制造出来的呢?」
一阵战栗,蒋严泛红著脸躲开了江澄这挑逗意味甚浓的举动,不懂话题为什麽突然会从司徒星宇的身上,跑到了这个问题来?「江澄,我不是在问你这个……」
「我知道啊!你在问我,我发现了什麽?」替蒋严拿出了今天要穿的衣服,先挂放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後把人转到跟自己面对著面,开始替他解开睡衣上的钮扣。「手伸一下,不然衣服怎麽脱?」
「我以为你已经练得一身好本领了。」蒋严笑了一下,依言的伸开了双手,这样回答。
「那也得你配合我才可以。」俯身向前,在蒋严的耳边轻柔的说了这一句,再加一个吻落在他耳边,让怕痒的蒋严不禁缩了缩脖子,表情既无辜又诱人。
「江澄,别转移话题。」蒋严提醒了他一声。
「是、是!我就是在告诉你答案啊!」江澄把衣服递给了对方,然後自己刚坐了在床边。「你说……如果这些红印,明显只能用我对你的这种方法,才能被留下来的吻痕,出现在司徒星宇的脖子上的话,那麽你说……我发现了什麽事?」
「你是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蒋严差点就惊呼了起来。「星宇昨晚跟陆晴朗他……」
「不!也许不是跟陆晴朗。」江澄摇了摇头。「他不是一直在说吗?这件事跟陆晴朗没关系,而且,如果对方是陆晴朗,即使有不自愿的成份在,毕竟他喜欢他,司徒星宇的反应也不可能会变得如此奇怪。」
「所以,这件事,还关系到第三个人?」蒋严穿好了衣服,看了看时间,八点十五分,他知道再不出门的话,江澄就得饿著肚子去上班了。
「谁知道?」他耸耸肩,一大清早他不想再玩这种爱情的侦探游戏下去。「那就出门吧!我还想跟你一起吃早餐,享受这美好的星期五清晨。」
「星宇他一个人在家可以吗?」蒋严想点头,但想起那像失魂落魄的司徒星宇,他又放不下心。
「司徒星宇他大概会睡一整天,你就不用太担心他了。」江澄推著他出房门说。
「嗯。」话虽如此说,蒋严怎可能说不担心就真的一点也不会去想?对於司徒星宇,蒋严一直有一种使命感,他曾经对自己说过,他对司徒星宇就像哥哥对弟弟一样,他一直羡慕江澄有兄弟姐妹,即使江宁宁是江澄口中的小恶魔,但回到家总是热热闹闹的,不像他,以前回到家,对著他的是褓母,还有大声一点说话都会听见回音的空房子,所以他把司徒星宇当成是自己弟弟一般的疼爱著。
这一点,江澄懂,当然也非常清楚,就像他虽然一直骂江宁宁,但他何尝不关心她,不过问题是……他跟江宁宁是亲兄妹,他跟司徒星宇却不是亲兄弟。
所以,下午江澄向公司佯装说要到客户那边走一趟,可能这样一去就要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下班前都不会回来了。他的确是需要到客户那边跟他们谈一些事情,可是那不是什麽重要的大事,才谈了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接下来,江澄一个人先回到家里去。
他推开自己家的大门,首先静静的站在玄关听著,屋子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人走动的声音,看起来蒋严并没有因为太担心司徒星宇而请假跑回家来了,而司徒星宇也真如他所言的,睡上了一整天。
这样他才安心的走进屋子里,决定首先到司徒星宇的房间去察看他一下。他静悄悄的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床上的人虽然睡得很熟却不太安稳,一对眉头连在梦中都紧皱得像快要打结似的,江澄低头看著他,发红的脸上有薄薄的一层细汗,察觉出他的不妥大概是在一分钟後,他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找出体温计,替他测量了体温。
三十九度……该死的!
「发烧了!」难怪他会睡得如此不安稳,照这情况来看,的确需要找医生来看的,可是就这样送他去医院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他这模样出入医院这种公共场所,不用十五分钟,这件事不闹哄哄才怪。
还是应该通知纪言让他来处理吧?毕竟他是专业经纪人又是司徒星宇的负责人,那他应该有办法让司徒星宇接受治疗而不被媒体发现,即使被发现,他也懂得如何应付才对……江澄想到这里,有点犹豫不决的皱著眉头,可是司徒星宇再三要他们别把这件事告诉纪言知道,虽然到了明天,江澄不觉得他还有隐瞒下去的能力……
「怎麽办……?真让人头痛。」搔搔头,刚刚的测量体温,甚至是现在江澄这样声音不轻的自言自语也吵不醒床上的人,他这情况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现在不叫睡觉,是叫昏睡吧?
「对了!」他突然像想到了什麽似的连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走到房间外拨了一通电话给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电话接通了好一会,才听到对方接听的声音。
「大哥,你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打电话给我,真少见。」电话的另一边传来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温婉声线,江悦有著一把悦耳的声音,也是江家唯一一个,很有文人气质的男生。
「啊,你在忙吗?」江澄一时也忘了江悦现在正在上班,他是在儿童艺术中心任教,因为很会画画,所以就专门在那里开班教小朋友绘图。
「没有,我刚下课了,只是在处理一些文书工作而已,怎麽了?找我有事?」笑著回答,连江澄也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们家可以有一个那麽温柔又细心的次男真的是几生修来的福份,这些特质,在江宁宁身上是完全找不到一丝一毫的。
「啊,我上一次在街上跟你偶尔碰面时,你不是正巧跟你的另一位朋友走在一起吗?那时你说你的那位朋友,是自己开诊所的医生。」
江悦听後应道:「嗯,你是说子泱吗?」
「对,你说他的名字好像叫尹子泱之类的……」
「突然打来找我,然後又提起他,你找他有事吗?」
「对,帮我问他一下,现在方不方便来我家走一趟,不……是请他一定、务必要到我家一趟,我这里有一位病人想请他看病。」江澄语气凝重的说,让另一头的江悦有点不安起来。「你们要是赶过来的话,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就会到了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大哥,要子泱看病的是什麽人?如果真的那麽严重,你不能把他送到医院去吗?还要特别找他去你家一趟?」不用看表情也知道现在自己的弟弟的眉头是皱成怎麽一个模样了,江澄不禁的叹了口气。
「就是不能这样做,所以我才想到你们啊!你们是我唯一想到,可以帮我的人了,叫其他医生来出诊,我也不放心,可以吗?」
「这应该是没问题的,现在这时间诊所应该是休息时间……」听得出他有话想说,所以江澄就一时没开口接下去说话。「大哥,你该不会跟什麽坏人扯上关系了吧?」
他就知道自己的弟弟会产生这样的误会,不过他说成得那麽隐讳,谁都会误会自己是在匿藏罪犯或是帮忙黑道逃跑吧?不过,这世界上也不是只有坏人才得隐瞒身份的,江澄头痛的揉揉太阳穴说:「不是,绝对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反正……如果你是不放心的,你就跟著你那位朋友一起来好了,现在需要治疗的那位病人,绝对是百分之百的良好公民,搞不好,将来还是得十大条出青年奖也说不定……」
当然,最後的那一句,是他乱说的,司徒星宇最顶多,就只能拿最佳男主角而已吧?
「总之,你快点把你那位朋友一起叫来吧!什麽事等你们来了再慢慢跟你解释。」
「嗯,我知道了,那我先去通知一下子泱再赶过去吧。」江悦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知道什麽时候该做什麽,又应该以什麽事为优先,於是他答应了一声,就挂上电话了。
那麽,在这之前,他应该要做些什麽呢?回到司徒星宇的房间中,江澄沈默的看著因为身体的高热而显得愈来愈不安稳的司徒星宇,至少先让他喝一点水来补充水份,然後替他换下那已经被汗弄湿透的衣服吧?
决定好要做的事情後,江澄首先到厨房倒了一杯温水,然後连照顾蒋严或自己家人也从没试过那麽细心的把司徒星宇扶起来,缓缓的让他喝著水。
然後呢……?要换衣服了?嗯……脱衣服他的确是有这个本领,不过脱蒋严以外的人的衣服他倒是第一次,真希望这个时候这一直没醒来的家伙别在这时候醒来才好,他不想被蒙上什麽不白之冤。
从衣柜里拿出替换的衣服,江澄再一次的扶起司徒星宇,让他背对著自己,发烫的身体跟今天早上简直有著天壤之别,陆晴朗那男人也真够狠,先不管他对司徒星宇做了什麽,才出去一个晚上,本来健康到可以打倒几只老虎的人竟然就这样拖著这副身体回来,十之八九跟陆晴朗有关系,江澄不懂,如果陆晴朗真如蒋严所说,对司徒星宇有点感觉的话,他应该不愿意让他为自己受这样的苦才对,所以最後的结论也许真的是……其实陆晴朗根本没把司徒星宇放在眼内吧?
好不容易替身子软弱无力的病人脱下了那被汗水沾湿了的衣服,看到衣服下的身体,江澄更是不禁扬了扬他的眉头,真不知该用可观或是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如果这一身发红的印痕不是陆晴朗做出来的话,留下这些痕迹的人很明显是在利用这种像是为了宣告天下说对方是自己所有物的侵略性行为来示威著,从这一点来看,这个人既孩子气独占欲又不弱,怎麽看都不像司徒星宇口中说的,那个很冷漠又很酷的陆晴朗的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