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意阑珊————千帆狂舞

作者:千帆狂舞  录入:05-19

谈逸点著头:"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宗郅,这个金碧辉煌的囚笼确实不适合你,早些离开定是好的。"
副统领有些兴奋:"逸,从小到大只有你最支持我!爷爷他总是说我太毛燥了,不是带兵打战的料。"
谈逸摇摇头:"徐家只剩你一根独苗,老将军的心情可以理解。嗯,宗郅,你快些出宫吧!"瞧了瞧窗外:"天快黑了。"
徐宗郅收起笑容:"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这儿......"
谈逸不让他把话说完:"我在这儿挺好,你不用担心。明日你若有空,再来和我说会儿话。"
徐宗郅犹豫地望著他:"逸......"
谈逸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快走吧!"
副统领转头望了望窗外,轻轻叹了口气:"逸,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瞧你!"
谈逸点头:"快走吧!"
徐宗郅慢慢向门外走去,谈逸似是想起了什麽,突然喊住他:"宗郅......"
副统领回头:"什麽事?"
谈逸沈吟道:"小荛被遣出了宫,也不知现下在何处,你帮我找著他,让他盘个住的地儿,回头若是我能出宫,也好有个落脚之处。"
徐宗郅纠著眉心,缓缓道:"你放心,我一定将他找到。不过......逸,若你出宫便住到我家去,反正有的是地方。"
谈逸笑著挥了挥手:"走吧!"
徐宗致又是一声叹息,不再耽搁,推门走了出去。
谈逸看著那门关得紧了,微微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重新躺倒,睁著眼,竟是了无睡意。
若是真能出宫,首先应去瞧瞧爹娘的坟,说来自己真是个不孝的儿子,这麽多年了,从不曾去拜祭过爹娘,也不知二老可曾见气。
慢慢捂上心口,早时那一阵阵扰人的绞痛又开始重演,压得人呼吸都不顺畅,谈逸一口一口地喘著气,这倒霉的身体也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时候,活得象个废人,还不如......谈逸心下一惊,下意识排除了那个念头。
仍记得小时候生病,拖拖拉拉地躺在床上哭泣,爹爹抚著自己的额头言语温和:"逸儿,你的身体虽不好,却是爹爹在这世上最大的骄傲。你是爹爹的儿子,是爹爹的宝贝,不要多想,便是你不能起床,爹爹也一样最爱你!"
娘亲笑著摸摸自己的脸蛋:"我家的宝贝是最好的!"
谈逸眯著眼笑了,爹娘的宝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谈逸若是动了那念头,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爹娘?
第七章
按照皇帝的旨意,未来的贵妃住进了凤仪殿,褚澜吩咐,晚膳便摆在凤仪殿中,与贵妃共用。
颜蔻年纪不大,似乎也没什麽老道的经验,吃饭时总有些不太得体的动作,甚至当著君王的面在菜盘子里挑挑拣拣,一旁侍候著的宫女太监们暗暗吃惊,这副样子和皇帝说的贤良淑德可相去甚远。
好在褚澜不介意,看那模样,竟还有几分享受的意思,似乎妻子越放肆他越觉得可爱一般,纵容著娇妻一连串不适当的举动。
梅芳心急如焚,不时瞧瞧殿外,夜色渐渐浮了起来,谈大人这会儿怎麽样了?
容蜉也有点心不在焉,想找个话脱身吧又实在想不出什麽话头,只暗暗祈祷著这晚膳快些用完。
好不容易这顿饭总算是吃完了,褚澜漱过嘴,净了面,温和地吩咐颜蔻:"蔻儿,朕离宫时间长了,今日又陪你玩耍了一天,案头积下的奏折还不曾瞧过。你先睡吧,朕回御书房批过奏折再来陪你!"
颜蔻眨了眨明若秋水的双眸,神情带上了几分委屈:"那......夫......陛下要早些回来,我等你!"
褚澜摸了摸她嫩得出水的脸庞:"不用等朕,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朕看过折子便回来。"
颜蔻乖乖点头:"嗯!"
褚澜站起身向外走去,容蜉梅芳等人忙不迭跟上,凤仪殿的宫女太监俱都跪地:"恭送皇上。"
皇帝龙袍飘扬,虽是外头月光迷蒙,仍能见著那清俊的身影傲气凌人。
颜蔻依著门,默默地目送著丈夫的背影渐渐不见,轻轻叹了口气,身後宫女小心翼翼地劝道:"娘娘歇息吧!"
颜蔻微微一笑:"这麽早怎麽睡得下?你叫什麽名字?"
宫女垂下头:"奴婢名唤紫英,是凤仪殿的主事女官。"
颜蔻笑颜如花,柔荑轻轻抬起,拉住宫女的手:"我什麽都不懂,以後要辛苦你了!"
紫英抬起头来,目中闪过一抹激动之色:"娘娘不用担心,奴婢定然尽心竭力服侍娘娘。"颜蔻缓缓点头。
御书房内,宫灯明亮,褚澜伏案疾书,案头堆著新报的奏章,有些事情颇为棘手,年轻的皇帝眉尖深锁。
无意间拿起一本奏折,打开来,皇帝愣了愣:"这折子是谁批的?"
容蜉凑将过去,心里打了个顿:"启禀陛下,这折子是几位大臣合批的。"
皇帝冷哼:"容蜉,你好大的胆子!"
老太监吓了一跳,急急跪伏:"奴才不敢!"
皇帝挥著手中的折子:"朝中有哪位大臣是这种笔迹?这折子究竟是谁批的?"
容蜉暗暗叫苦,却不敢将谈逸抬出来,皇帝的态度已极其明显,若知是谈大人所批,还不知道要将谈大人怎麽样呢!怎麽办怎麽办?
褚澜想了想,问道:"可是谈逸?"
容蜉心惊胆颤:"不......不是......"陛下,放过谈大人吧,您有娇妻美眷,谈大人可是什麽都没了啊!
第八章
梅芳骇了一跳,连忙双膝跪地:"陛下......"
床上深睡的谈逸被撞门的大响声惊醒,胸口顿时绞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按住,翻个身,半趴著瞧清了冲进屋里来的狂人,心下蓦然一沈。
褚澜理都不埋跪在地上的女官,直直走到床前,神情有些激动,抬手便要抚上谈逸的脸颊。
谈逸苦笑,怎麽总能被他逮个正著?罢了,好歹不能连累了梅姑。强撑著爬起来,掀被下床,避过褚澜的手,依著床栏有些艰难地跪下:"陛下,臣有罪,臣饿得狠了,求梅姑替臣找些吃的来,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褚澜似是理不清状况,怔愣地望著他,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谈逸歪歪斜斜地跪得吃力,索性借著叩头之势趴在地上,心口的疼痛愈演愈烈,眼前竟出现了白茫茫的光点,暗暗吃惊,强自提起精神,千万不能晕过去!
容蜉别过脸,老泪纵横,这下可怎麽办?只怕谈大人和梅芳两个都要遭殃啊!真不知道怎麽说的,如何睡了一觉,陛下一睁开眼连声只问谈大人,自己拦都拦不住,便冲了过来。这梅芳是个宫女啊,呆在谈大人的屋子里,深更半夜的,孤男寡女......唉,这事情,只怕太後来了也帮不上忙啊!
女官反倒冷静了下来,转了个方向向著皇帝叩头道:"陛下,非是如此,谈大人病重,奴婢放心不下,特来瞧瞧他。谁知竟得知他尚未用过晚膳,也没人送些热水来,奴婢私自替他弄了饭菜,打了热水。此事全是奴婢一人之罪,与谈大人无关,请陛下明察。"
容蜉急得想跺脚,梅芳啊梅芳,你倒是一片好心,想要替谈大人脱罪,却不知......却不知......这不是又平白地给谈大人加个欺君的罪名吗?
褚澜莫名其妙地望了望梅芳,忽然矮下身,将趴在地上的谈逸搂进怀里:"逸,你这是怎麽了?"
谈逸的思维有些跟不上趟,迷迷糊糊地抬眼瞧了瞧皇帝著急的脸庞,回头瞅了瞅屋子里另两个人,却见女官与老太监俱都瞪大了眼,直愣愣地望著皇帝,只是不能回过神来。
褚澜仍在不停地说著:"你怎麽又住到这儿来了,不是让你在寝宫等著我吗?嗯?脸色这麽差,怎麽了?旧病又犯了麽?"
谈逸心口突突跳个不停,直觉自己是在做梦,忍不住掐了掐手臂,褚澜哎哟一声:"逸,你掐我做什麽?"
谈逸强迫自己笑了笑:"对不起,臣只是想......"话未说完,身体内一阵剧烈的绞痛,整个人似是被抽空了一般,眼前一线白光,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软软瘫倒,晕了过去。
皇帝骇极,死死抱紧谈逸的身体:"逸......逸......你别吓我,逸......你怎麽了?"
容蜉虽然不明白皇帝这是唱的哪出戏,却清楚这时候不能犯糊涂,急急凑上前提醒:"陛下,谈大人一直病得很厉害,今日又......这个,快宣太医来瞧瞧吧!"
褚澜慌里慌张,抱起谈逸直往门外冲去:"宣太医到寝宫,将太医院当值的医正全都给朕叫过来,一个也不许少!"
老太监大声应诺,梅芳从地上爬起,急急忙忙追赶前头大步流星的帝王身影。
寝宫灯火通明,十数名医正忙忙碌碌,轮流把著龙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微弱的腕脉。
褚澜眼圈发红,阴沈著脸:"你们来回把了无数次了,没什麽话要跟朕说的吗?"
众医正面面相觑,一名看上去资历较深的老太医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谈大人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固疾,不易根治,这个......又忧劳过甚,那个......"
皇帝怒斥:"什麽这个那个,朕只想知道,他现在怎麽样了?"
老太医退後几步,弯腰深揖:"启禀陛下,谈大人身体虚弱之至,固疾重犯,有些......有些......"
褚澜暴喝:"有些什麽?"
老太医吓得匍伏於地:"微臣医术粗陋,请陛下责罚。"
皇帝脸色发白,一袖子甩过去:"责罚?责罚你有什麽用?还不快些想办法。听好了,逸若是出了什麽事,我要你们全都陪葬。"
众太医俱都伏在了地上,几名胆小的瑟瑟发抖,谁都不敢开口吱声。
梅芳似是想起了什麽,走到褚澜身边低声请示:"陛下,奴婢有话要说!"
皇帝坐在床头,仔细地观察著谈逸的脸色,不耐地点头:"快说!"
梅芳沈吟著:"去年谈大人发病时,太医院也是束手无策,後来用了一株百年高丽参,方才缓了过来,或许......"
皇帝挑起眉:"药库里可还有百年高丽参?"
一名太医叩著头:"启禀陛下,还有十来支!"
皇帝似是添了几分喜色:"快快,去熬药煎来!"
一众太医忙不迭爬起身,纷纷涌出了寝宫大门,脚下飞快,恨不得多生两条腿抢在最前头离开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
参汤很快送了过来,皇帝不假他手,亲自将谈逸抱起,绵软的身体消瘦得令人心惊,皇帝眼色沈凝,示意梅芳将碗端过来,就著女官的手舀了一勺,小心地喂进谈逸嘴里。
谈逸呼吸不畅,双唇微启轻轻喘息,这倒方便了褚澜喂药,除却些许汁水流过嘴角,剩下的都稳稳当当地灌进口中。
梅芳见汤到了底,低声道:"陛下,这参......"
皇帝打断她的话:"朕吃!"
早有太监取了副筷子来,梅芳小心地夹起人参,送进皇帝嘴里。褚澜慢慢咀嚼,感觉嘴里的参已嚼得粉碎了,俯下头用舌头轻轻启开谈逸双唇,将嚼烂的人参喂了进去。
人参喂进去片刻,原本一动不动的谈逸忽地稍稍侧了侧头,眉间微褶,皇帝松了口气,还是人参正对了逸的病症,忍不住将脸贴上谈逸冰冷苍白的面颊。
谈逸的呼吸薄弱,轻软的气息拂到褚澜脸上,皇帝眼眶红得似要滴出血一般,紧紧将他拢住。逸,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麽现下病成这般模样?逸,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逸,我好想你......
容蜉悄悄走过来:"陛下!"
皇帝不抬头:"什麽事?"
老太监好心好意地劝著:"明日还要早朝,陛下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
褚澜双脚蹭了蹭,将鞋蹭脱,歪身坐上床,仍是紧紧地抱住谈逸,死不松手。
梅芳眼眶一热,既如此,为何白日里摆出一副冷酷的模样,若不然,谈大人也不至於病得这般沈重!
容蜉拉起锦被小心将床上两个人裹严实了,皇帝见谈逸气息微弱,怕他躺下不易呼吸,半坐著靠在床头,让他睡在自己的臂弯里。
老太监瞧著这细致劲儿,心里颇觉安慰。陛下,您总算是清醒了,唉,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要不然,谈大人他......唉......
皇帝挥挥手:"把帐子放下吧!"
梅芳解下金环,丝帐顿时散落於地,柔柔地合拢,掩住偎依著的两条人影。
轻轻舒了口气,总管太监与主事女官相视微笑,陛下还是陛下,这下可好了,天下太平了!
或许是高丽参对谈逸的身体颇见效果,将将四更时,原本一直昏睡的谈逸突然睁开了双眼,挣了挣,发现自己被一个人拢在怀里。
耳边熟悉的话语带著几分惊喜:"逸,你醒了!觉得怎麽样?可有不舒服的地方?身体疼吗?"
谈逸迟钝地转动著头颅,面前一张放大的脸,清俊迷人,深遂的双眸此时正喜不自禁地瞧著自己,嘴角弯弯翘起。
谈逸突然觉得心中一疼,仿似看见了金殿上那个可爱的孩子,白净秀气的脸蛋,弯弯的嘴角,小手紧紧拽住自己的衣角,稚气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我就要逸哥哥做我的侍读!"
有些费劲地抬起手:"陛下......"
褚澜一把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逸,你又不听我的话,自己跑到那个小院子去住!瞧瞧,病成这样,险些没把我吓死。"
谈逸怔了怔,白天的事情过进脑海里,对比著眼前这个软语温存的有情人,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隔了半晌,似是想到了什麽,微微笑道:"陛下去泰山祈福,一路可顺利?"
褚澜得意地挑眉:"当然顺利了,逸,我还求泰山之神保佑你,让你健健康康的,与我一起相伴到老。"
谈逸被他上扬的眉角勾得有些失魂:"相伴到老......相伴到老......陛下,谈逸没多少时间了,也不曾怨天尤人,何苦还来作弄我......"
皇帝怔了怔:"什麽作弄你?"忽地"噗嗤"一笑:"逸,你说这话真是冤枉人,虽说每次都是我在上头,可是主位的却是你啊,我可不敢与你争气!"
听了这不正经的话,谈逸轻轻地笑了笑,笑容带了几分无奈与自嘲,褚澜啊褚澜,你我也算自小一起相伴长大,谈逸出了娘胎便病病歪歪,这麽多年来,我淡漠事俗,凡是你之所愿所喜,只要我能办到,莫不照著你的意思来办。如今病入膏肓,你也已得了真心所爱,为何还不让我安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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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有大人认为谈逸这个人物塑造得不合理,俺要解释,忽忽.
一\谈逸毕竟是一个富家子弟,从小被父母惯在手心上直到母死父亡,又自幼体弱多病,性格方面肯定没那麽坚强.
二\谈逸是个书生,书生嘛.忽忽,俺觉得这个书生啊总是很容易钻牛角尖......
三\他是个没有未来的人,这样的人更容易患得患失,再加上他现在还没有能够完全相信皇帝至於为什麽,因为他心中始终有个解不开的纠结,是关於他父亲的.这个以後会稍微提到,当然後面谈逸发现问题之後,他自己也悔悟了~~~~~
四\褚澜是头一次出宫,一个长年关在深宫里的人突然出宫对於外面的花花世界,那啥......谈逸总会做最坏的打算.
五\谈逸既怕自己死了褚澜会伤心,会一蹶不振,又害怕自己死了,那个褚澜米啥反应,汗....这人的性格啊.......
六\褚澜现在已经是皇帝了,没有後妃,没有子嗣,这也是插在谈逸心口的一把刀....
等等等等理由....忽忽......
然後,俺综上所述,大人们自己说吧这人别扭不?一个别扭的人他的行为举止难免也会很别扭的,对不?忽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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