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称————萧十三

　　容嘉衍的手段使出来，我顿时就晕乎乎地不知道今夕何夕。什麽时候被剥光光，按在洗漱台上都不知道。镜子里，被欲望所虏获的自己的样子，脸红耳赤，我一哆嗦，却因为更多的刺激而完全丢弃了耻辱心。
　　闹了大半夜，容嘉衍是越来越有兴致，清洗的时候又把我按在腿上弄了一回，抱著出来将我放在床上，又压上来没完没了一样地折腾。
　　最後意识都不清醒了，就觉得脑袋里飞速旋转许多颜色的光，然後是一片空白。
　　“莫良生，你要什麽？”恍恍惚惚里，容嘉衍靠在我耳边问。
　　“我要你高兴。”
　　BC。

　　第一人称（五）

　　五
　　早餐的气氛很诡异。
　　老实说，我能跟容嘉衍一起起来并且在同一个时间坐上餐桌享用早餐，这件事本来就透著无尽的诡异。
　　晚上的容嘉衍很能折腾，我一般不到十点完全醒不来。昨夜的容嘉衍变本加厉，我醒来已经是将近下午三点。让我惊悚的是，容嘉衍他还躺在我身边。
　　他看起来醒了不少时候了，靠坐著，手里拿著文件在看。早说了，容嘉衍是个美男子，还不是传统意义的那种。他垂眼看著文件，那睫毛又黑又长，尽管眉斜飞入了鬓角，凌厉得很也不妨碍，那垂目所展现出的别样温柔。
　　我对上了一双眼。
　　黑眸，斜挑起，那双眼很平和。
　　它朝我眨了眨，全都是笑意。
　　“满意你看到的麽？”有个声音问得很柔和，不怀好意。
　　“……满意。”话出口，我才後知後觉地知道自己说了什麽，顿时大窘，直接抓住被子盖住脸。
　　容嘉衍低沈地笑起来，声音在空气里震动，让我越发的恼怒。
　　然後，他掀开了被子起身。
　　他并没有再次取笑我，相反，他给我留了足够的空间。
　　从那个时候起，容嘉衍就透著一股子诡异。
　　他跟我一起用早餐。
　　他让厨房准备我平日里吃的，然後他对著鱼片粥愣了一会儿，转头看了看，“哇哦，我知道你为什麽可以单手掌握了。”
　　我完全没理解他在说什麽，我假作没听到，埋头在粥碗里，然後热气从颈子蔓延到头顶。
　　容嘉衍这个不要面子的混蛋，他在说我的腰！他娘的在第一次摸我的腰的时候，嘲笑过“你的腰比一个女人差不多，说不定比女人还细”。
　　哦，那件事别让我再回忆起。
　　容嘉衍的个人爱好，他喜欢在品尝的时候评头论足。他说，我皮肤极好，摸起来感觉不错。他说我的手指头长得太丑，没见过那麽丑的。他说幸好脚趾甲生的很可爱，於是他一直啃啃啃。
　　噢。噢。噢。
　　上帝来个地洞让我钻进去。
　　我猜我正在冒烟，我无地自容。
　　容嘉衍难得好心，居然没有说任何话。
　　我悄悄地抬起眼帘觑他，结果正好对上他若有所思看过来的视线，心里咯！一下，赶忙收回来，专心致志地喝粥。
　　太安静了，安静得让我浑身不舒服，我找话题，“你今天怎麽不上班？”
　　天知道容嘉衍做什麽的，但是他早出晚归是事实。
　　他傲慢地扯了纸巾擦嘴，我发誓那纸巾绝对什麽都没擦到，富家公子的做派，我嗤笑他。
　　他语调缓慢，反问：“怎麽突然这麽关心我？”
　　不，我没有关心你。
　　我讪笑，“今天星期几？”
　　“星期四。莫良生，你日子过得很不错。”他嘲讽。
　　当然。我如同猪一般的生活，过得很好。
　　我继续讪笑，突然想尖叫，啊啊啊啊，今天周四，安雅那个女人说周末见面！！！於是我脸上的讪笑变成了讨好的笑，“那个……容先生……”他瞪我一眼，我摸摸鼻子，“嘉衍。”糟糕我差点就觉得反胃，“我想要部手机。”
　　他挑起了一边的眉毛，该死的好看的人做什麽讨厌的动作都好看，“手机？还有其他的什麽？”
　　“周末我想出门。”
　　“想去哪里？”
　　我小心翼翼地瞅他一眼，“那个……我的意思是，我单独出门。”
　　容嘉衍笑得跟恶魔一样，看著我谨慎地缩小了身体，突然大发慈悲，“可以。”
　　我松了口气。
　　容嘉衍说话从未不算数，晚上我就有了一支手机。造型尊贵，手感极佳，看起来就很烧钱，幸好我对品牌没什麽概念，抱著反正不是花我的钱的心态，我没有任何抗拒地接受了那馈赠。
　　我拿著手机给安雅发短信，等待她回信的空隙里，我忽然想，其实容嘉衍是个不错的男人，至少是一个很大方的主顾。
　　你看他有财有貌，床上的技巧又超高，你提个要求他同意了就会立马满足你。而且，你生活在这里，除了不太自由，你没有得到过任何的不尊重。
　　我笑了。
　　看样子我运气不错。
　　周末的约会十分愉快，我跟安雅花了大部分时间在吃饭上，边吃边聊，一些琐碎的话题，喜欢的电影、动画片、音乐还有小说，然後转到现实里，喜欢的类型。
　　安雅询问我近况，工作是否顺利。她一直都很不错，稳定的工作环境让她觉得舒适。我适当地说明自己正在找工作，但是生活完全不用担心，我说我在念书进修。
　　“什麽科目？”她饶有兴致。
　　“……语言，日语跟韩语。”我顿了顿，“有点没事做。我已经重新拾起画笔，只是休闲娱乐。虽然工作时间不长，但是很累。我想休息。”
　　安雅很赞同我的观点，她总是把生活摆在第一位，说，活著，就是为了快乐。我们不能为了一些无所谓的事情把人生弄得一团糟糕，我们要认清现实，并且从中寻找愉悦。
　　之後，安雅带著我在这座城市溜达，她给我介绍城市里最有名的地方，街道，好吃好玩的场所。
　　等我回到容嘉衍的别墅，已经半夜十一点，安雅不爱夜生活，我万幸。
　　保镖给我开门，管家询问我是否需要服务，我通通拒绝，几乎是用飘的上楼去。洗澡，然後拥有不错的睡眠。今天一整天都很高兴。
　　容嘉衍已经在卧室，我以为他这个时候还会在书房，但是他在卧室，开了床头灯，戴了副眼镜，翻一本砖头一样厚的书。
　　“嘿，你看起来很不错。”我赞美他。飘到放置衣物的房间，挑出我的浴袍，再飘去浴室。
　　“你心情很好？”容嘉衍耐心等到我再次出来才发问，挑起一边眉毛，不动声色的低调性感，还有深不可测。
　　我不在意，“嗯，见了一个一直想见的朋友，过得很愉快。”
　　“什麽样的朋友？”容嘉衍表现得很有兴趣。
　　我不知道怎麽形容安雅，只好说：“是很不错的朋友。嗯，很喜欢的朋友。”
　　容嘉衍相当的敏锐，“女人？”
　　我微笑，“当然，是个可爱的女人。”我补充，“恋人未满，我们不来电，凑在一起老夫老妻没有激情，没火花，有感情没爱情。”
　　“你的理论相当有趣。”容嘉衍低头，继续看他的书。
　　这样平和安静的容嘉衍真奇怪，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他就收敛了他的锐气他的张扬他的恶毒，表现得极为和善，似乎还带些莫名其妙的温柔。
　　温柔？我为这个词被形容容嘉衍而颤抖了一下。那太玄幻，不适合，就跟容嘉衍穿得跟乞丐一样，完全不搭轧。
　　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困了？”容嘉衍问。
　　我点点头，掀开被子上床。看著容嘉衍拿下眼镜，合拢书放到床头柜上，还关了灯。我问他：“今天可不可以不做？”感觉怪怪的。尤其我跟安雅才约会完毕。
　　容嘉衍的声音听起来很陌生，带些遥远，“睡吧。”
　　世界变化太快，我跟不上时代。
　　“晚安。容嘉衍。”
　　下一秒，我的意识就沈入到了水底，我敢肯定我晚上会有一个好梦。
　　BC。

　　第一人称（六）

　　六
　　容嘉衍突然带我出去见人。
　　他打电话给管家，让他给我准备衣服，然後让司机送我地方。我甚至还没搞明白这是怎麽回事，就被管家的雷厉风行给折服，回神过来，我已经站在某家大酒店的门口。
　　容嘉衍噙著笑，迎上来，抓著我的手肘。
　　“呃……容先生？”我有些恍惚。
　　“嘘。”他的手指纤长优美，比在嘴唇边简直魅惑得要人命，他往上一挑眼斜看著我，凑到我的耳朵边，啃了啃，然後说：“只是一场戏，我相信你能演好。”
　　“报酬是？”
　　“如你所愿。”
　　他舔了舔刚刚啃过的耳垂，温热的气息从後颈抚过，我敢说这样子的容嘉衍绝对有浓情蜜意的气场，我看到其他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我需要台词否？”我侧头，稍微闪躲，小声询问。被那麽多的视线观看，这个人握住我的手肘带著我往场子里走，灯光璀璨，人们光鲜，姿态优雅从容，我似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不小心闯进来，我格格不入。
　　容嘉衍轻声笑，“不需要。”
　　我松了口气，“单单随便他带领我只需迎合，那整件事就容易得多。”
　　容嘉衍带著我去认识人，对其他人介绍，“这位是莫良生，我男朋友。”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让错愕表露出来，差点把手心给掐破出血。
　　容嘉衍有阴谋，但是他整场除了带著我到处现，什麽都没有发生。那些被介绍的人也真真好脾性，通通赞美说“莫先生真是一表人才，真是翩翩佳公子”，完全没觉得容嘉衍一个大男人跟莫良生一个大男人在一起有什麽不妥。
　　偷得空，我问容嘉衍，“你已经出柜？”
　　容嘉衍似笑非笑，“你以为？”
　　我他妈的以为是个毛啊！
　　我不说话，要我说什麽话？我能说什麽？比如赞美他你真有勇气，还有抱怨男朋友这顶帽子扣上来我担当不起？
　　上帝，我不想事情变得糟糕跟复杂，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随便容嘉衍做什麽，在他做什麽的时候保护自己不要受伤。
　　容嘉衍吻了吻我的脸颊，对我说：“亲爱的，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办个事。”声音真他妈的温柔，“等我回来。”
　　我恍了个神，只能眼睁睁看著容嘉衍手执香槟朝之前介绍过，明显有话要说的几人组走去。我对他们没什麽兴趣，已经不记得他们的姓名。容嘉衍有自己的事做，那我就乖乖地用晚餐好了。
　　宴会的自助餐看起来不错，我刚啃了两块排骨，把第三块排骨扔进嘴里，就有美男靠近，他问：“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美男穿了身白西装，衬得那腰身，那身形极为修长跟气质，不知道为什麽，我觉得他有一股……演员气质，看起来像化了妆。他从一旁经过的侍者盘中拿了两杯红酒，递给我一杯，然後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卓然。”
　　“卓先生你好。”
　　我看著他。
　　他看著我。
　　我继续看著他。
　　他……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抿一口酒，说：“莫先生果然是位妙人，难怪容嘉衍会承认你。”
　　“呃。”我只能回答他这麽一个单音。我还没整明白容嘉衍要演哪出呢，为了我的安全著想，我最好什麽都不问，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凭容嘉衍动作。
　　他摇晃著酒杯凑上来，碰了我抓在手心里没动的酒杯一下，“干杯。莫良生，祝你跟容嘉衍生活愉快。”
　　“谢谢。”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要怎麽回应。
　　我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怀好意，但是看起来不是来探听八卦内幕的。
　　他一口喝掉杯中的酒，突然凑上来，手指差点碰到我的眼睛，幸好我躲得快。
　　他低声地说了一句：“莫良生，你可是第一个被容嘉衍承认的男朋友呢，好好珍惜啊。”他诡秘地笑了，“希望你不会被甩得很难看。”
　　“……呃，多谢提醒。”
　　“别爱上容嘉衍。”
　　“……呃，谢谢警告。”
　　沈默了几秒。
　　“莫良生？”
　　“……有。”
　　“我承认你真是个妙人。”
　　“……呃，谢谢夸奖。”
　　我还记得最後一次与卓然见面，这个家夥笑得快要在地上滚来滚去。
　　笑完了，他擦著眼泪对我说：“莫良生，我还真没见过你这种人，你……你……你真是太有趣了。”他深深地看著我，“我多麽的希望你能一直保持那样。我都快要爱上你了。你真是太讨人喜欢了。”
　　我懒得答他话，我根本不知道要跟他说什麽。
　　风太大，火太旺，呼吸不够，思维缓慢。
　　卓然最後跟我说：“莫良生，真的，不要爱上容嘉衍，无论他对你有多好，因为他不会爱你，永不。”
　　他从第一次见我，就在不停地给我忠告，他是对的，我却一次都没听他的。
　　容嘉衍回来的时候，我在啃著酒杯，空的。
　　卓然跟我喝了不少杯，从红酒到香槟到鸡尾酒，他像是要跟我介绍这宴会有多少种类的酒一般，不停地跟我干杯。
　　我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那个……我不太能喝。”
　　他斜睨我一眼，波光潋滟，“喝。”
　　我就乖乖地喝了，我是个没原则的人，总是心太软，没性格，任人揉搓成圆的或是扁的。
　　容嘉衍伸手把酒杯从我手中拿走，我扑上去不给他拿，“不……不……”
　　我口齿不清，我觉得很奇怪，怎麽会口齿不清起来？
　　於是我清了清喉咙，然後对上容嘉衍的眼。他的眼神……怎麽说呢，让我很不高兴，於是我拿额头敲了他的额头，抢过了我的酒杯，“不能再满上了，我喝了很多。”我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慢，很满意它们被说得很清晰。
　　“你喝了多少？”
　　我觉得容嘉衍的声音很模糊，好像浸在了水里，听在耳朵里遥远得很。
　　我打了个嗝，开始认真回忆我到底喝了多少杯，思考让我头疼，我抱著头，可怜兮兮，“我忘记了。我酒量不好，我不能再喝了。”
　　“好，不喝了，杯子要还给别人的，你把它给我。”
　　“不会倒满酒递给我？”我不信他。
　　“不会。”
　　“真的？”
　　“真的。”
　　“那……好吧。”我递出酒杯，但在他手指碰到之前我又收了回来，“不……不成，不能给你。你说，你说……”
　　“说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