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西卜半天没有说话,拉哈伯的态度似乎就是他的态度。只是那双橙色的妖冶眸子一直深深的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刚才再意识中和他的交流,明明透露着难以掩盖的悲哀,可是为什么现在反而看不出来了那?而他的眼睛,又为什么和意识中的不一样颜色?别西卜真是奇怪的人。
这时,天空忽然闪过一道白色的光芒。那是在贝利亚身边时曾经看过的,路西法的命令吧。
只见白色闪光的球体直直的降落在拉哈伯面前,带着耀眼的光芒突地炸开,飞出一道道字体。拉哈伯惊愕的表情让人费解。贝利亚显然也有些奇怪了,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几行字。既然路西法没有加隐秘的魔法,就是让所有人看的吧。
贝利亚说:“拉哈伯。你是要执行陛下的命令那?还是要贯彻自己的决定?”
殇说:“按照这个态度,看来路西法陛下让他把赛瑞卡的身体交出来了?”
贝利亚说:“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聪明,不过到底是狡猾的血族族长那。你猜的还不错。”说完又转过去,等待拉哈伯的回答。
路西法……他到底在等待着什么那?明明已经答应了拉哈伯却在最后一刻将他舍弃了?若是朋友,这就是背叛。只是拉哈伯是他的属下,说是背叛无从谈起。或许只能说他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难道他希望赛瑞卡找到自己的身体?地狱的君王,正如所有人所说的,是个完全看不透的人。包括他对七君主和其他人的态度,都是反复无常的。
拉哈伯似乎也挣扎了很久,我看到他手中的拳头握的使劲,知道指甲刺入血肉。这个高大却并不强壮的男人,终于松开手掌的时候,抬头说:“好。”
别西卜一直用毫无感情的眼睛看着拉哈伯。
拉哈伯对他说:“将陛下给你保管的东西拿出来吧。别西卜,这是陛下的命令。”
别西卜点头。他的长袍由一根漂亮的垂满宝石的带子系住,眼下他忽然摘下宝石中一颗最不起眼的透明石头,递到拉哈伯手中。
拉哈伯有些犹豫的样子,却还是稳稳的接在手里。贝利亚这时候倒是不慌不忙了,好像为了补上刚才掉了的烟杆一样,猛吸芙蓉膏。殇走上前,伸出了手。
拉哈伯看了看手中的石头,放在殇的手心。
贝利亚说:“早交出来也不至于受一身伤。”
没等贝利亚说完,拉哈伯就展开翅膀迅速的飞走了。他大概是笃定贝利亚不可能飞着追他。只是殇接过那石头以后,疑惑的看了看:“这就是赛瑞卡的身体?”
贝利亚也顿了顿,然后说:“陛下的命令,他应该照做的。”
吉贝尔也走了过去,我这才更清楚的看到那颗石头,完全就是钻石的模样,不特别,没有表现力量的光芒。吉贝尔说:“别西卜殿下,这就是陛下交给你的东西吗?”
别西卜点了点头,说:“东西已经给你们了。可以走了吧。”
虽然带着疑惑,不过贝利亚还是很快就说:“告辞了。感谢你的款待。”说完就挥了挥烟杆示意吉贝尔跟上他。殇倒是出人意料的也跟了上来,似乎是也打算尽快离开这里。我最后看了一眼别西卜,惊奇的发现他的眼睛变成了棕色,周围洋溢哀伤的气氛。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就闭上眼睛再睁开。只是那一眼之后,他就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薰衣草。
出去的路明显比进来时好走许多,推开走进来时候的门,外面的也不再是走也走不完的连廊而是正门口。好像刚才我们多走了很多岔路一样,其实不过是掉进了魔法阵中。
吉贝尔说:“那石头就是天使身体?”
贝利亚说:“或许是,或许不是。”
吉贝尔说:“这时候你卖什么关子?到底是不是?”不是的话也真够让人恼火的了,吉贝尔和殇都受了很重的殇,若是最后得到的确实一个玩笑,不是太令人愤怒了吗?
贝利亚说:“我的意思是,可能这石头本身就是天使身体。如果不是,那就说明,这只是通往寻找赛瑞卡之路的一柄钥匙。”
这个意思就是说,其实在遇到别西卜之前的种种历练不过是一点障眼法,而这块石头才是真正的,多玛所说的,通往赛瑞卡身体的道路?虽然问路西法是最快的办法,可是我不认为那个人会告诉我们。大概他就希望看着我们拿着作为谜面的石头团团转,然后卑微的寻求谜底。拉哈伯显然也不会说,多玛又被关了起来。那么现在还有谁,可能知道这个石头的秘密那?
我想到了一个人,可是却又是个麻烦。塞利尔。想到这个人就让我头疼。他肯定掌握着什么,却一直比路西法还诡秘。他的邪眼,我现在想来还不寒而栗。如果不是他期待我的反应,大概我会一直陷在那个梦里。想到这里我抬眼看了看殇,他面无表情的走着,偶尔飘过来的视线看到我,就和我的视线粘在一起,似乎被定住了一样。他的眼睛总是让我好像溺死在里面一样,闪动着月亮一般的光华。
很久,我才回神。他已经不看我,于是我也收回视线。吉贝尔轻声的笑:“他真是强撑着来的那……虽然不爱你,不过看来父亲还是很在乎你的。”
我眨了眨眼。如果我现在能说话,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吉贝尔,你那都是什么理论那?
走到一半,就见带着苍兰玫瑰图腾的马车等在路边。贝利亚说:“你们先去研究吧。我回去休息了。残……你欠我一个人情哦。”
殇说:“明明自己要跟来的,这时候倒是想起要好处。”
贝利亚白了他一眼,说:“又没让你还,死吸血鬼。”
殇说:“真抱歉,这里的三个人都是吸血鬼。”
贝利亚说:“残和你们是不同的……”说完就转身登上马车,用烟杆敲了敲车厢。马车缓缓的开始走动,贝利亚做了给飞吻给我,说:“拜拜,残。我等待你的痊愈。”
吉贝尔笑着说:“简直就是坐享其成。他到底来干吗?”
殇说:“谁知道那?好像堕天的时候摔坏了头一样。”
……贝利亚听到肯定又是一场堕天使与血族大战。不过殇的玩心倒是被贝利亚刺激而表现的淋漓尽致。连这么幼稚的话都说出来了……
回到路西法的宫殿时,只有若水站在房间中心迎接我们。嫒姒已经不知所踪。
吉贝尔说:“解决的真利落。连血迹都没留下。”他把我放在床上,坐在一边喝着葡萄酒。
殇说:“若水。你回族里来。”
若水笑着说:“族长殿下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敢用这个词的,大概也就是若水了。似乎族里现在比殇大的,只有她了。
殇说:“外放了这么久,再不招回来,大概就像丹达里昂那样叛逃了。”
若水做出烦恼的样子说:“可是人家已经失去力量了,又帮不到您什么。”
殇好像心情很好,说:“你来族里当宠物也不错啊……”
若水的表情明显顿了,然后才一副羞涩的模样说:“族长大人您在说什么啊……什么宠物不宠物的!”
若水不是已经1000多岁了……那幅“少女”一样的表情到底是什么啊……我还好,吉贝尔的杯子都快掉在地上了。看来和我一样,他眼中的若水不是这副样子。可是殇不是讨厌若水的吗?怎么会忽然要把她招回来?
殇把手中的石头丢给若水说:“你觉得这个东西,该是怎么使用的那?”
若水伪装的表情也恢复了正常,她自己的看了看透明的石头。然后抬起好像没有瞳孔的眼睛看着殇的方向,露出狡讦的一笑,要多坏就有多坏。若水说:“应该和您想的一样……”
殇说:“果然,虽然个性有点讨厌,不过还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部下啊……”
吉贝尔的杯子彻底掉在地上:“你们打哑谜吗?”
119章
若水说:“吉贝尔到底还是孩子啊……”
殇笑着说:“三百多岁,到底还没成精。若水,你算算成功的可能好了。”
三百岁当然不成精。眼前这两个妖精都过千年了。那我不是最小的?有点郁闷。才两百岁,看来离成精还有个千把年啊。
若水说:“还用算吗?肯定就是这样。”
殇看着吉贝尔的样子,眯着眼睛说:“你想真正得到残,看来还真需要多练几年。尤其是现在,路西法还瞄着他那。”说着,就起身走过来,在我脸上吻了一下。
吉贝尔说:“父亲怎么会允许他落到别人手里?”
殇说:“怎么会那?你不也是别人吗?”一句话就把吉贝尔说无语了。虽然看起来好像双胞胎,但是到底水平不再同一个层次,或者真如殇说得,练的不到家?
若水说:“族长殿下对吉贝尔也太苛刻了,既然是孩子就要多宠宠。做再多次也没什么,做就做了呗,反正夜残也没跑到外面去,嫁来嫁去还是德库拉家的人。”
我觉得这个女人来,就是来捣乱的。
殇说:“没错。不然吉贝尔早就消失了。”
吉贝尔说:“我是孩子,你们两位老人家就快点告诉一下谜底吧。”
殇说:“还记得那个‘夜残’吧……”
吉贝尔也恍然大悟。那个假‘夜残’是以希望之钻为肉体,枫落的灵魂做魂魄做的假人。现在能将赛瑞卡的身体藏的这么好,当然是将他藏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那么是不是有一个人是用某颗石头做了灵魂,而用赛瑞卡的身体做的肉体那?这个人,有公开的身份,没有办法被拆穿的权势。这样想来,别西卜,就是赛瑞卡的身体。如果再加上玛门的说法“路西法常常玩这样的把戏”,一切都水到渠成。可是,要怎样才能将那个路西法制作的灵魂逼出赛瑞卡的身体那?
吉贝尔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那刺他一剑,会不会拿到他的身体。”
若水马上喊了出来:“笨!”好大声啊……整个房子都颤了颤。
殇说:“那只是我设的破解术,而这个别西卜的破解术是路西法设得。除了他,没人知道。”
再次进入沉静,殇和吉贝尔都在考虑怎么才能从那个男人手中拿到秘密,若水则东看看西看看的,好像跟她没有关系。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巨大的响动。门被踢开了,小孩子模样的玛门拖着一个大枕头站在门口。
“谁……吵我睡觉!!!谁啊……”揉着眼睛的玛门龇着小虎牙,一身睡衣。
吉贝尔说:“玛门殿下,您来做什么?”虽然刚才都说1000岁以上是人精,可是眼前就有个2000岁的小孩,吉贝尔大概是想到这点,不自觉的裂出一个微笑。比起殇来,吉贝尔的笑容带着一点春光的味道,融化了高山的冰雪一样。初见他时冰冷的感觉似乎一扫而光,只是这份改变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殇。吉贝尔和殇站在一起,他的清冷才被殇的狂傲生生压了下去,了无痕迹。
玛门手上依然挂满了链子和戒指,金灿灿的晃眼,手指胖胖的指着若水:“死女人。你吵到我了。”边说,边把手中拖在地上的大枕头丢了过去。
若水的笑容都没变,没有动作没念咒语,就在空中让枕头停了下来,还笑着说:“玛门殿下火气真是不小。”冰紫色的眸子若不是转向那边还真看不出来在看谁。
玛门展开两只小翅膀飞了过来,像只苍蝇似的绕着若水打转,不停的说着什么。嗡嗡嗡嗡的。
殇说:“若水你出去吧。”说得是若水,实际是懒得理玛门了。殇的眉头轻轻皱着,扬了扬手。
若水伸手揪住玛门的翅膀,说:“麻烦的事情都交给我。族长殿下真是好命。”虽然这样说,还是拉着玛门走出了房间。
玛门吱吱的叫着放开我。虽然他是这里最“年长”的……不过我怎么就是没有任何真实感那?
吉贝尔走了过来说:“父亲有没有办法那?”
殇的眉头还是没有舒展,伸出细长的手指却只用指尖贴在我的皮肤上轻拂。
吉贝尔说:“父亲不是已经决定不爱了吗?”
殇忽然回过头,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吉贝尔后退了一步,然后稳稳站住。殇用过于平淡的声音说:“我爱或不爱都与你无关。”
吉贝尔说:“若不爱就不要做戏给他看。不是已经把他嫁给我了吗?”若他不提,我倒觉得好像已经忘了。手上的戒指不见了,耳朵上的耳钉也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自从被塞利尔摘了以后,就一直挂着一只羽毛。看吉贝尔耳垂上的黑亮的华美,大概该认真考虑一下到底他对我来说是什么了。
殇的声音还是依旧,说:“你先出去。”
吉贝尔这次没说什么,开门走了出去。只是在打开门的时候,还能听到玛门的怒吼。
外面真热闹啊……呵呵。
如果我能说话,我肯定说这句。
下一句就是:殇,你别这么看着我。
他的视线又胶在我身上,好像没看过一样。不要这样看我,好像我抛弃了你一样。决不是哀怨或者别的,就是冷冷的看着我,让我浑身都不舒服。他的另一只手还扶在自己的腹部,被刺伤的地方。银白的发丝顺着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身边,也不动了。
想想开始时,还挺在乎吉贝尔说得,他从没爱过我。经历了这么多,反而不在乎了。该说是我天生性子冷漠,还是怎样?我忍不住在心底苦笑。如今摆出一副舍不得样子的男人,你到底心里还有我多少分量?说到底,殇没有任何理由恨我,他对我做的一切我都原谅了他。可是我隐隐觉得,他就是带着莫明的恨意。因为他曾说,他想杀了我。从七和其他人的口中,隐约知道德库拉家族的血统诅咒,但是我从不觉得那会成为他的阻碍。若我确实有那个能力,或许已经如他对吉贝尔说得,消失了。我身上还有什么会威胁他的吗?
到底若水当年的预言是什么?
我盯着他的眼睛,透着过于清凛的光。直到好久之后,他才说:“总会有办法让你恢复原样的。”
他又说:“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只要你说,我便愿成为你的手脚。”他再次说出了以前曾经说过的话,可是我竟还是相信了他,如同当年一样。眨了眨眼,简直就是要笑了出来。
若你要恨我就来恨好了。我想。既然我已经溺在你的眼睛中,就已经不打算离开。
殇明白了我的想法,笑着吻上我的眼睛:“还是原来的样子漂亮。”
“给你机会你不做,这时候也该后悔了。”路西法悠哉的出现在我身边的床榻上,一只手拄着自己的头,另一只手还玩我的头发。
殇倒是不吃惊,说:“陛下有时间来看看我们烦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