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只吃七戒煮的绿豆粥……豆子没了,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去买呢?”]
[“……现在是半夜2点,同学!”]
[“七戒怕走夜路吗?那么,空空陪七戒一起去买豆子,七戒不怕哦!”]
[“……你想让我带着个疯子在大街上走么,你不怕丢脸,我还怕丢脸,你司徒空大少爷谁不认识啊……”]
[“和空空一起出门,七戒会害羞吗?呀呀,会害羞的七戒真可爱啊,我们一起去买豆子吧!抱~”]
[“别过来!你个疯子!”]
如果日子可以那样过下去,或许也是一种完满的结局,但是,那栋白色的房子并不是你世界的全部,你的世界,是外面那个广阔无垠的天空。
“哼……”轻轻地冷笑,把那些荒诞的画面在脑海中抹去,夙微笑着说,“请你相信我,我在努力走进你的世界,我想凭自己的力量爬上和你一样的高度,当我们能拥有同样的视平线时,也许我们就能找到一种互相理解的相处方式。空,也许你并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但是请你体谅一下我的感受,我不能让自己只是以依赖你的方式留在你身边,我同样希望能得到你的肯定,还有认可我的能力。”
司徒空一声不吭地待在夙的怀中,在这安静的一刻,夙能够平缓地说下去。
他说:“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活着不为别人,只为你。为了我们能并肩站在一起的那一天,我不会死在别人手里,不会让我的尸体落在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手中。所以——”
他吞咽了一口气,在绞痛的咽喉中厮磨的感觉,刺激着神志保持清醒,再度开口说:“——今天,请你放了我。”
在“咔嗒”一声保险栓重新被锁上的同时,司徒空感觉到后颈的肌肤触碰到某种坚韧的锐器,那种独特的冰凉的触感以及危险的讯号逼迫神经产生了一丝诧异。
夙手里握着一把手术刀,横着置于司徒空的脖子上,孩子的颈子娇嫩而柔软,锋利的刃口嵌进富有弹性的肌肤中,那种恰如其分的掌控力让夙的手看起来稳妥得一丝不动。
他的脸上泛起抑制亢奋似的笑容:“——要是你不答应,那么我只好借用一下你的脖子。”
司徒空沉默了片刻,“欲擒故纵?这招你是跟谁学的?”
“跟一个高竿的谎言专家学的,俗气点说,那家伙占了我的身体又骗了我的感情,那么我向他偷学几招也不为过?”
半响之后,司徒空笑了:“……名师出高徒,很好。”
第六十二章 胜利者
尹少将才是整出戏的主角,其他人靠边站。
【247】
“嘟——嘟——嘟——”
警报声如蜂笛一样聒噪刺耳,对哪怕是一小根神经被触动都会疼得龇牙咧嘴的夙来说,周遭一切的吵嚷都混成了一片。
舱门被破坏后,外面冲进来十几个拿着步枪的士兵,夙若无其事地冲了出去,根本不去设想那些士兵会不会对他开枪。他明确自己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必须抢夺到一架战斗机离开这!而他的筹码就是手中的孩子!
他用沙漠之鹰抵着孩子纤细的雪颈,将孩子的双手箍紧在手掌中,用臂膀禁锢住孩子的身体。十岁大的男孩子,不管他是司徒空还是别的什么人,都不可能在他一个经过严酷训练,身怀数十种格斗技巧的特种兵手里挣扎逃脱。
当然,他也没有刻意地去放轻力道,以至于被劫持的司徒空咬紧牙关,半个字音都发不出来。如果不这么做,他很有可能因为孩子脆弱的胸骨被压迫而疼得咬到自己的舌头。
但是,夙沿着通道冲了几百米后,尹正在甬道中央截住了他。
他面前闪过一道黑影,细细长长的,也没看清是什么,缚住司徒空的臂膀上就赫然多了道长十几公分的血印子,开裂的皮肤内露出肌肉的新鲜颜色,血痕是像蜈蚣一样的形状,这一下下力精准而迅捷,避过他怀中的男孩,只在他身上留下伤口,掌控力惊人的准确。
夙忍了忍,没有放松臂膀的力道,定神瞧去时,大约隔了十来步的距离外,军装笔挺的尹正手里扯着一根军鞭,在掌中绕了两圈,而后拉紧。军鞭柔韧,弹性极佳,漆黑色的皮质上泛着鱼鳞形状的光斑,辉映着尹正嘴角的一丝冷笑。
“放下他!”尹正毫不含糊地喝到,嗓音适中,清冷而威严。
他脚上的长筒军靴在往前迈了两步子时,与地面敲击出清脆的响声。夙身后的士兵都没了动静,就好像他们知道,逃犯过不了他们的统帅这关,即使夙看起来像个杀人魔一样可怕,他们也不为指挥官担心。
“喂喂,本少将可不是好耐心的人,最讨厌别人在回答我的时候磨磨蹭蹭了。”尹正叉腿挡在路中间,用军鞭的握柄抵着军帽帽檐推了推,英气十足的一双眼笑起来邪气而狡诈,“我手里的鞭子打人可疼了,看你细皮嫩肉的,能挨得了几下?”
“让开!”意识有点模糊,恍惚中夙咬牙低喝,枪指向了尹正。
尹正咧开嘴角,一副恶霸的模样,冷不丁地就朝地板上挥了一鞭子,响亮的声音惊悚骇人,金属的地面竟留下了浅浅的磨痕。
“我们改变一下策略好了。”尹正昂头笑道,“我看你也不在乎自己身上再多几条疤痕,那我下次要么……往他身上抽一鞭子?小孩子脆弱的身体,可经不起凌虐啊~”
他这一威胁十足让夙体会到什么叫卑鄙!而在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前,鞭影忽然晃了过来,夙吓得一身冷汗,连忙护着怀里司徒空的脑袋,略微侧身用肩膀和背脊去挡。
鞭子擦着他的领口划过,领子破了些口子,尹正犹如控制着自己的手那般自如地把鞭子收回。
“这世上还真没见过替人质挡鞭子的劫犯,我看你们根本是串通一气的吧?”尹正笑嘻嘻地说,“不过可惜,本少将的旗舰可不是让你溜达的游乐园,你上了我的船,哪那么容易随你高兴,要走就走?”
司徒空在刚才那一下中的确也吓得脸色发白了,不过他更吃惊的是上官七戒会用自己的身体去替他挡。本来尹正的作风就一贯蛮横霸道,现在这局面到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抬眼瞄了下夙,夙咬紧的牙齿缝里渗透着血丝,脸色则白的泛出了青色,面目可怕得像地狱里的幽鬼,一双眼狠狠地瞪着尹正。
“你不怕我开枪?”夙用枪指过去,吐了口血水,冷喝。
尹正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你开吧,想对谁开枪都行,死不了人。非常不好意思地告诉你,我一向主张小孩子不能玩枪,所以里面的子|弹被我换成麻醉弹了。”
夙和司徒空同时愣了下,这个转折,实在是谁也没料到的。整出戏,原来全部都由尹正所编导,如果司徒空在房间里开了枪,夙也不过是睡上一觉而已。
“麻醉弹也是一样的。”夙忽然将怀里的司徒空撒手放开,司徒空的小身板撞上旁边的金属栏杆,肩部骨骼错位,像吃了记闷棍似的,让他顿时脸色惨白。
他故意这样抛出司徒空,是为了分散尹正的注意力,就在这一瞬间,他朝尹正扑了过去。
鞭子是长距离攻击武器,一旦在近距离内就发挥不了作用。尹正虽然反应敏捷,及时挥了下鞭子,不过夙的反应比他预料的快并且狠,他徒手去抓住了横空飞来的鞭子,缠在臂膀上,把尹正连人带鞭一起拖拽过去。
两个人缠抱着一同滚落在地板上,并且翻滚出数十米。
当夙正想对尹正开枪时,被尹正一击膝盖的踢击,枪脱手飞了出去。剩下的,就是两个人纯粹的肉搏上的技巧和体能。如果这是在身体状况对等的情况下,尹正没有丝毫胜算,尽管他在特种兵训练营待过很长时间,在那里所相匹敌,但即使是毫发无伤的他面对满身浴血的夙的一击扭臂过肩摔,就差点缺氧昏厥过去。
夙这家伙陷入战斗状态是,根本就是个疯子!
司徒空扶着栏杆慢慢地站稳,在他身后堵得水泄不通的大队人马像是看傻眼了似的,只有警报声还在孤独地震耳欲聋。
新的身躯这还是第一次受到重创,疼痛的感觉比他预料的强烈,也不知是不是孩童未发育的关系,又或者是这个身体没有经过格斗训练,身体的韧度和耐击打力都不够理想,没有肌肉作为缓冲,骨骼直接受到冲击,滋味自然是不好受的。
他额头上冒起了蒸蒸热汗,镇定地看着不远处扭打得难解难分的两人,这种情况下,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尹正一声愤怒的咆哮:“他|妈|的,你以为老子真的制服不了你么!!”
就像忽然觉醒的猛兽,尹正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翻身占据了上位,把夙的臂膀扭到背后,然后用整个身体去坐在夙的背脊上,把他死死按压在地面上!那股狠劲,就好像他彻底被激怒以后,打算坐断对方的脊椎似的。
并且这还不算,他用军靴去踢了夙的脑袋,毫不留情地使用暴力让夙在他身下昏了过去!
人昏过去了,也就算是彻底安静了,这场战斗大概持续了半分钟,尹正脸上挂了彩,左边的膀子严重骨折,算得上是惨烈。
不过他还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地从夙身上爬起来,像是还不解气地一脚踩在夙的背上,拾起军帽抖了抖,往脑袋上潇洒地一扣。
“妈的,爷我最讨厌别人打我的脸,你这叫没职业素养!以后我死也不会再找你当对手,切!”尹正两手叉腰,大大地喘了口气,回头,“喂!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养你们是让你们冲锋陷阵,不是嫖|娼看戏的!还不快把这家伙绑成|人棍关起来!谁再看戏,我抽他二十大鞭!!”
尹正火气正旺,吼起来犹如猛虎雄狮,那股子惊人的气概足以震塌五岳。
他故意抖着眉头,鄙视地看着司徒空扶着肩膀,有点凄惨地走向他。
“怎么样,服不服?有时候强|硬的办法,比你说上一百句都惯用。”歪了歪脖子,他又意味深长地笑了,“又是左边?我看你这家伙大概真是前世欠了他什么,注定今生今世要遭罪!”
司徒空不解:“什么意思?”
“没什么。”尹正故意无视对方一脸的怀疑,把脚从夙背上挪开,看着一干手下七手八脚地把人抬走,他还忙不停地指指点点,用鞭子敲他部下的脑袋:“笨啊!悠着点!怎么对待俘虏我没教过你们吗!要让他饱受痛苦,但不能弄死了!”
司徒空听着如此这番叫嚣,也不知说什么。他心情不好,甚至是糟糕透顶,中了上官七戒的苦肉计,不但让他近了身还把刀子架他脖子上!当了回人质负了伤,结果反而是靠尹正出手补救,这种情况,实在不能让他露出半点笑容。
他大大地舒了口气,看着被抬走的小美人儿,冷冷道:“你打算把他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尹正到是有点轻佻地嬉笑道,“当然是带回国喽,我辛辛苦苦抓到他,怎么能那么容易让他跑掉!”
“……”司徒空不出声,远送的目光冷静中透出些许落寞。尹正很难得地看穿了他的心思:“怎么,舍不得?舍不得他被送上军事法庭,还是舍不得他刚才被我教训了一顿?”
“……”
“其实他要是没有负伤,我大概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尹正扶正军帽,中肯地说。
司徒空轻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转身:“我累了,没事别来打扰我。”
“喂,你的肩膀——”
“错位了,找个人来帮我接一下。”
沿着甬道远去的小身影,看起来既单薄又有些凄凉,尹正其实还想跟他扯几句玩笑,譬如说嘲笑他这个自以为是的政治家在谈判上出现了如此重大的败笔,取笑他这只精打细算的狐狸也有沦落为被别人计算上当受骗的一天,但是这些都在司徒空转身时,眼底一瞬而逝的失落感下难以启齿。
无论多少次,似乎他都会在危难中保护你,而你也总是在为他的受伤心疼吧?
尹正习惯性地拉拉帽檐,收拾心情,嘴角勾起笑容,暗暗道:“差不多,另一条鱼也该上钩了。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本大爷收拾残局啊……嘶,哎呀呀,痛痛痛痛……妈的,上官七戒,你下手也忒狠了点!不是司徒空的身体,你就一点也不留情面啊!(——好像你没资格这么说人家= =b)”
【248】
清理了自家后花园的小闹剧,尹正清清爽爽地回到舰桥,他的指挥部心腹部下们都看着他甩掉身后金鱼串似的十来个军医,也不知从哪扯下块布头随便往手臂骨折的部位裹缠了几下,豪迈地坐上统帅席,用牙齿咬着粗略地打了个结。
尽管从他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和微微轻颤的唇其实能看出肉体上剧痛的程度,不过却被他爷们的潇洒笑容一笔带过了。他的模样看起来并不是外表所见那么精瘦健朗的样子,到给人以尹少将应该是个健硕魁梧,如同山一样,甚至留着点胡渣的彪形大汉的印象。
“统帅大人,您的伤势……”副官离开了助手席,似乎对于指挥官如此粗糙马虎的行为有所不满而特地近身想劝。尹正却威严地挥了挥手:“没事,在这场战争结束前,断一两根骨头都是小事情,没差。——全军听令!”
在他提高了声音以后,舰桥里工作的通讯兵立刻打开所有内线频道,保证最高统帅的指令能让本军所有战舰听见。
尹正昂首挺胸,意气风发地道:“解决掉敌人,我们才可以回家抱自己的女人孩子,和兄弟喝酒助兴,和家人团聚!这不是报效祖国的问题,而是为了我们男人自己的尊严!——啊,我忘了舰队中还有女性军官。”当副官在背后轻声咳嗽以示提醒后,尹少将半开玩笑地调整了话语,舰队中是一片愉悦的气氛。
狂舰队正如它的名字,在尹正坦荡无畏,勇往直前的意志下,像龙卷风一般扫荡敌人,即使尹正所施行的是严酷的军队高压政策,可是指挥官豪爽不羁的作风也感染了全军上下,从而创造最大的生还率!
尹正保持最佳的精神面貌,再度道:“总之,我的同胞们,不管你们是男人还是女人,活下来才能去体验轰轰烈烈的爱情,取得胜利,才能向你的爱人夸耀你的理想和抱负!”
他拿起通讯话筒,振奋地高喝:“在此,致以全军最高指令!以本帅旗舰为首,我身为本国少将,将一如既往冲锋在阵列最前线!想要取得战功者,请大胆地冲到我前面去!让敌人和懦夫都见鬼去吧!!”
高昂的呼应犹如提前奏响的凯歌,十万艘战舰浩浩荡荡向预定与敌军接触的地点挺进。尹正坐在高高的指挥席上居高临下,这时候他在心房上握住了拳头,把食指含在嘴边,闭上眼默默念了一个名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护身符,尤其是即将奔赴沙场挥洒热血的战士,在涌动自心脏的灼热血液中,流淌于他的灵魂深处的,是外表的坚毅所看不到的柔软和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