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天上鬼

当他关上门的同时，静静躺在客厅的手机发出声音、散发出炫目的光芒，但这一切都被隔音门阻隔再外。手机萤幕上紧凑的显示号码，凯歌的、酷少的、阿J的、烈火的、幸美的，还有……
Vic 和 King 的……

在琴室里呆呆坐了一会儿，才想起今天还没吃药；摸著黑，到饮水间倒水。

水撞击玻璃杯的声音，由低到高，在黑暗且宁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清晰。

拿药、喝水、放入嘴里、吞下，再摸著黑，顺著墙回到和录音室连接的琴室里。

双手放在黑白琴键上，纤细修长的手指， Rain 好像没发现自己的手正隐隐颤抖。

双手落下，一首首古典的旋律在空中盘旋，原本活泼欢乐的曲子变得死寂平乏，显得死板僵硬。

泪从眼里溢出，缓缓从脸颊上滑落，坠入白色的琴键上，一滴皆著一滴， Rain 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面无表情的继续弹奏，直到夜，很深很深……

泪留得很静，像是有意识般从 Rain 的眼眶中落下， Rain 很平静，第一次如此平静。

这样的平静，却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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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清晨，阳光乍现， Rain 缓缓又从琴室醒来。

腹中绞痛著，那是饥饿的感觉，僵硬的从琴椅上站起，到厨房寻找食物，但却什麽都没发现，在屋里搜寻著， Rain
看到柜子就翻，将屋子里弄得乱七八糟，但就是没发现任何可吃的食物。

看著昨天随意乱丢著牛奶罐， Rain 上前拿了起来，用舌头舔舐著……

饿……好饿……还是好饿……

Rain 用力咬著衣服，不时咀嚼著，但……饥饿的感觉如此清晰，胃在绞痛。

「呜……」 Rain
在地上滚著，用手紧紧按住腹部，接著蜷曲著身体动也不动的停在原地，那种痛楚好清晰，真的很痛很痛……以前开刀时都没有的痛楚，「恶……咳咳……」

一阵反胃，酸水从胃部涌上， Rain 难受的呕吐，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被痛楚逼出的泪。

此时门口传来巨响，有人撞击大门，发出很大的声响， Rain 瞪大双眼看著大门。

「变态！离开 King ！我杀了你……碰！」爆炸的巨响，伴随恶狠的言语。

瞪大双眼，恐惧看著被撞击的大门，顾不得腹痛，他退後著……直到背顶上了冰冷的墙。

「碰！有种你就别出来！要你死的很难看……别拉我、我要杀了他……贱人！」

「快！将他压出去！」

许多声音在门口来回，最後变成一片宁静。

这个小插曲，让 Rain 一步都不敢离开家里。

他躲回琴室，将自己缩成一团，在空虚的宁静中尝尽各种孤独，一双眼紧紧盯的门口，深怕有人将门打开，伤害自己。

时间又过了许久，当 Rain 从昏睡中醒来，已经精疲力尽，他躺在地上挣扎著，努力从琴室爬到浴室里，撑起身，打开水龙头。

水……水……无数的水顺著喉咙，涌进腹中。

Rain 呛到了，难受的咳著……水花溅湿全身，他倒在水泊中发寒，却没有力气从地上站起来。

会死吗？我会死……

临死之前看不到 King ……他在好远世界的另一头……

我会死，再也见不到你了……

好不甘心……

Rain 意识越来越薄弱，再度陷入昏睡中……

14

　　　　　　　　　　　《整点新闻》

『1300整点新闻，和 King
赫传同性恋情的高中生夏之雨，在午间被一名机车骑士载走，这个人是谁呢？没有人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绝对不会是目前离开国内飞往美国的 King
，具夏之雨高中同学透露，夏之雨是个私生活不检点的人，经常课後流连在PUB、同时牵扯当地的黑帮……』

『1400整点新闻，我们访问到夏之雨国中同学和老师，他们纷纷表示夏之雨在国中时期相当神秘孤僻、经常翘课请假……当时就有人目击夏之雨在街头和不良份子厮混在一起、还曾经在学校门口被类似黑帮人士带走……交友圈相当复杂……』

『1500整点新闻， King
所爱上的夏之雨的身世如何呢？我们手上有一份户口名簿，夏之雨在美国出生，从小失去生母，父亲夏之凡是个放荡不羁的人，长期在国外工作并未做到父亲应有的责任，并将夏之雨交托给日本好友小泉夫妇，他们同时也是夏之雨在日本的监护人，目前我们的记者联络不到小泉夫妇，他们并不在国内……这些身世背景，难道是造成夏之雨如此叛逆、交友复杂、生活圈混乱成为同性恋的主因吗？不经由此省思，在离婚率节节攀升的年代，我们的下一代，是否生存在太多不完整的环境……』

『1600整点新闻，日前轰动白沙湾，让人趋之若鹜拥有天籁般歌声的神秘少年，原来是夏之雨！我们现在来看看当时白沙湾现场直击的影片……』

『1700整点新闻，根据我们在美国驻地记者表示， King
在前日没有交待只言片语的突然抛开所有录音室和专辑制作人员，让一干人等错愕不已，直到今天在本国爆发惊人绯闻，他们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录音室成员们纷纷表示不满，现在已经……』

『1800整点新闻， King 在日所属的经纪公司终於出面表示对此事一无所知，目前完全联络不到 King 本人，据说 King
现在已经搭往美国航班，赶回制作专辑……最新消息，插播一则新闻，我们连线白塔公园特派记者。』

『各位观众您好，记者现在的位置在夏之雨的住所楼下，现在我们发现失去踪影长达五个小时的夏之雨出现在自家名为白塔大楼附近，现场已聚集许多记者，采访事发到现在仍未透露任何事的夏之雨……目前所在的地点，就是前天晚上
King 回到日本和夏之雨在此公园拥吻的地点。啊！夏之雨请问你对此事有何感想……』

『……』

『群众失控了，人群中有人丢掷石头砸中夏之雨！他流血了……天啊！在夏之雨附近的群众开始对他吐口水，连、连记者也是……』现场话面进行著，『目前有一些失控的歌迷开始对夏之雨说出难听的话……夏之雨进入白塔大楼，所有人都被警卫挡下，虽然如此，歌迷们的情绪依然激动不已……』

『1900整点新闻……目前这件绯闻已成为世界媒体头条新闻，国际的CNN、CBS、ABC、CNBC……等，亚洲的TVB、东森、东风……』

『在不知不觉中现场出现许多散发出危险气息的人士，气氛变得非常吊诡，记者能从市民眼中看见恐惧。啊！那不是红麒门的右堂主、还有那是西组和南斗的成员……果真应证了夏之雨跟黑道有很深的渊源……』

『2000整点新闻……世界各地 King 的歌迷们纷纷走上街头表达意见，各种年龄层、社会阶级都有，这是史上第一次起因於艺人而引发的游行，足见
King 对世人的影响是无远弗届……幸好目前各地的游行皆相当和平，没有发生任何暴力事件等意外……』

『2100整点新闻，有关今晨被T杂志揭开 King
和高中男学生夏之雨的恋情，为您播报最新消息，从午间聚集的群众越来越多，到现在还没有散去的迹象，他们高举标语、高喊口号，都要夏之雨离开 King
！其中这些标语很多都写著关於鄙视同性恋等侮辱等字眼，现在已经引起人权团体和国际瞩目……

『在民众聚集的这期间，发生无数失控的情况，在稍早市府警察已出动维持治安，目前警方已经依集会违反法举排警告这些聚集的歌迷……』

『这栋大楼在全日本的房价数一数二，里头住了许多政商名流和不平凡之辈，已经在政商界引发效应，警方更是严阵以待，防止冲动的歌迷侵入大楼……』

『我们看到这些深爱 King 的歌迷们，高唱 King 的歌……』

『没想到一件绯闻会引发一连串意想不到的连锁效应，足见 King 在全世界已经成为数一数二的中心人物，他的声势，以非昔日可比，在不知不觉中没想到
King 的音乐早深植所有人心！根据最公性力的专业民调，虽然 King
的身份是个巨星歌手，但声望媲美美国总统，但影响人心的力量，却比美国总统还要巨大、还要广泛……』

『请锁定JET新闻，我们将为您做追踪报导……』

15

　　　　　　　　　 《奔》

　　　　　　　　　　　　　　　　　　　　　　　　　　　　　　　　　　　　　　　　　　　　　　　　　11月5日　午後

国际机场突然出现一个匆忙的身影，他的出现立刻引起机场相当大的骚动。

下了飞机、通了关， King 一刻都不敢停留的跑著，全力冲刺著，不敢有丝毫迟疑。

写在他眼底的，是强烈的不安。

这种感觉，以前也曾有过一次，那一次，让他失去一个可以让他看见阳光的女人。

「 King ！这里！」机场门口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是 Vic 。

他早 King 一步抵达日本，当 Vic 通过 CNN 新闻得知事情曝光後，便在第一时间赶回日本。

而 King 在搭往美国飞机的电视上看见那一个雨夜的画面，心顿时凉了一半，在转机的同时他马上买票回日本，但这一来一往的时间，却也过了三天之久。

这段时间，他无法想像 Rain 会独自面对到什麽！

当他在飞机上看见日本JET电视台转播的新闻消息，心随著一则一则报导凉了。

他好怕，怕自己赶不回去，怕来不及赶回去……

坐在车上， King 将脸埋在手中，全身无法控制的颤抖著。

「 Vic ，开快一点！」几乎僵硬的说出这句话。

「放心，一定来得及的！ Rain 会没事的！他一直待在家里，只要不出门就不会有事的！」 Vic 安慰一旁的 King ，他同样焦急著， Rain
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就像自己亲生孩子般。

「电话打不通……一直没通，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无助的看著 Vic ，惶惶不安的心，写著满满的担忧。

在手机来电显示中， Rain 打了不下百次的电话给他，但他却一通都没接到，直到刚才从行理中拿出电话， King 才知道 Rain 急切的求救。

捏紧手机，整个手都泛白了。

「……没事的。 King ，你必须冷静。」 Vic 虽然这麽安慰他，看著路况的他心中不比 King 好，事实上他对 Rain 的状况一点把握都没有。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谁也想不到事情就这麽曝光了！

同时也在心中暗叹， King 一向以冷酷理智自持，但只要一牵扯到 Rain ，一切都不同了。眼见 King
完全乱了谱，善於掩饰的他，现在全身上下透露明显的脆弱，因为在乎，所以害怕失去而恐惧， Vic 不由得心中怅然，他明白 King 的心中永远都只有
Rain 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受伤了，我在电视上看见他被受伤。当时我离开他时，他的病才刚好，一个人待在屋子里，要是有个万一……」 King
表情木然的陈述收到的资讯，彷佛在说一件不相关的事物，但隐隐颤抖的声音透露了心中巨大的不安，「如果有个万一……我也不想……」

「你别乱想，他不会有事的。」 Vic 低头大喝，责怪的瞪著 King ，看著面无血色的他，不禁放下声调柔声的安抚，「猜测只会加深你的恐惧，你要坚信
Rain 是平安的。」

「没错！没错，他会没事的。」他马上停止胡思乱想，坚信 Vic 所说的，也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平缓混乱的思绪。

快速的行驶著，没一会儿他们回到家的附近，在隐密处看过去，大楼附近满满是人群和大批的媒体，气势惊人。

King 用一种忿恨的眼神看著人群，凶狠的像要将广场上所有的人杀光！

Vic 当然知道 King 的想法，看见这个情况，也不由得拧起眉，心中暗想 Rain 一定是吓坏了，同样身为医生的 Vic 又想到 Rain
的病情容易随情绪波动， Vic 不安的看著顶上的大楼，心沉了。

Vic 在心中盘算著，开著车，突然往反方向驶去。

「 Vic ，你要去哪？」 King 诧异的追问 Vic ，他现在巴不得飞奔回去， Vic 却在这时开往别处。

Vic 叹口气，不得不耐著性子解释，否则依 King 偏激的性格，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反抗脱逃的。「 King
，你冷静一点，我现在要做一些防范措施，以备不时之需，看这情况，如果 Rain 在家里好好的自然没事，如果……」

「如果怎麽样？」

Vic 突然停车扳著 King ，用认真无比的眼神坚定的与他对望，「如果真有什麽万一，我希望你能冷静！假使你不能冷静下来帮我、帮助 Rain
，说不定你会失去最珍爱的一切！」

King 愣了， Vic 的话，让他呼吸紧窒著。

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King 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他很快的收敛心神，当双眼睁开时，冷静已回归，虽然担忧还深埋眼底。

「我明白。」 King 僵硬的点头，用头脑整理所有的情况。

一冷静下来，所有思维纷纷回笼，分析情况， Vic 言下所指的意思 King 马上意识到了什麽，脸色瞬间苍白。

冷眼看著 Vic 将车停在一间药房前，买著预备可能用得上的物品，在想起广场的情况，如果 Rain
真的有什麽万一，没能即时送医的话，後果除了死亡，没有其他後路了。

大楼周围满是人群，只要他一出现，人群失控，要将 Rain 送医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即使送医，恐怕他也已经是……冰冷的尸体。

想到这里， King 的脸又苍白几分，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的气在喉间抖动著。

眼眶红了、鼻酸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也不活了。

此时 Vic 抱著满袋药品回到车上， King 看著 Vic ，不自觉的从旁抱紧 Vic 。

Vic 僵了僵，他能由肢体接触清楚感受到 King 巨大的恐惧，拍拍 King 安抚他。 King 隐隐颤抖，他知道 Rain
对他来说有多重要，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 Vic 你一定要帮我……我不能、我不能失去他……」几近恳求的脆弱。

他们都知道，如果 Rain 的病一发作，心脏病、气喘、贫血……随便一种都可能要了 Rain 的命，加上 Rain
本身有一些轻微忧郁症，发病的机率实在很大。

如果因为急切而毫无准备轻易鲁莽的冲上楼，加上许多不定因子，那真的是必死无疑！

「别说了，我知道他对你的意义，你会失去冷静也是人之常情。」 Vic 无所谓的苦笑著，接著拍拍 King ，故作轻松的耸肩笑道，「也许没事呢。」

Vic 坚定无比的看著脆弱的 King ，心中暗道，绝不能失去 Rain ，为了 King ，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平安活著。

Vic 的坚定，成功的让 King 暂时放心。

King 苦笑， Vic 说的是事实，只要牵扯到 Rain ，他的理智总像绑著发丝的一只风筝，异常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