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火连天 第四卷————拉克西丝·杨

作者:拉克西丝·杨  录入:05-01

  梅杜卡看了直摇头:“你尽管叼着他飞吧,累了下面有我们垫着,起码摔不死。”

  接着梅杜卡长长吁叹的尾声,鸦皱紧眉头,强调:“不是!”

  “诶?”

  鸦的心情很不好,从连相柳出现,在房间里好像很若无其事地抱着他到现在,他心情是越来越差,几乎提不起精神来。

  如果每个人都可以简简单单的,相处起来不用动脑子去猜忌,那多好?如果每个人都做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时而冷漠,时而又温情脉脉,分不清是对你好还是对你不好,那多累?

  他喜欢和皇乙轩相处,那个人简简单单,高兴与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不用他去胡思乱想。

  可是相柳……

  “梅,”他定了定心绪,神情严肃,“相柳是不是在我药物发作时,一直都在照顾我?”

  “他一来就直奔你房间,房门紧闭,我们可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梅杜卡没心没肺地叹了口气。他本来以为两个人在房里亲热呢,后来才知道,连相柳只是抱着乌鸦而已。

  他看乌鸦脸上简直是一副吞了毒药似的表情,不禁笑道:“你怎么啦?总不会对那条毒蛇看不上眼了?”

  “呃……”窘迫感让鸦感到自己无地自容。他现在比起去猜测连相柳对他照顾的原有,不如继续去坚信相柳对他没有感情来得轻松些。

  他想追问下去的时候,林威把他们召回去,上了车,车子往市中心方向,在宽敞的公路上缓速行驶。

  从外部看,他们的房车被装饰得像移动冰激淋店一样可爱,领教过了碎野蛮的驾驶风格,这次,鸦无论如何都要自己开车。

  他们的车子绕着辉夜城内阁院转了好几圈,皇未寂忽然下令,让他们暂时按兵不动,计划有所更改,行动推迟,鸦再度怀着急躁不满的情绪,把车子开进了某条小巷,离内阁院大约2公里左右。

  “为什么突然改变计划!”他跳下驾驶座,立马冲到车尾,踢开车厢门。

  里面,碎、林威、梅杜卡如出一辙地瞪着他猛眨眼睛,在同伴莫名的目光中,他一阵脸红,抓抓后脑勺别过头去:“不,没什么,你们别在意我……”

  三人当然看出了队长的反常,碎皱了下眉头表示质疑,林威叹了口气。梅杜卡跳下车,搭着鸦的肩膀说:“走,去便利店买几罐啤酒,爽一爽。”

  内阁院附近一带的街道都洋溢着浓重的政府规划气息,宽敞的马路,冷僻的氛围,建筑物都用欧式围墙分隔开,街灯是精巧特别的铃兰花苞形状。

  没有什么店铺,鸦和梅杜卡走了两条马路才看见一家24小时便利跌,扛了一箱啤酒回去。

  林威还蹲在车厢里看“张扬组合”的录像,梅杜卡笑他是真迷上杨帆了,没准回头不是想把人家杀了,而是准备捆绑了带回家丢上床干了。鸦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想到以林威那种糜烂淫荡的生活态度,没准梅杜卡的玩笑会成真。

  碎蹲在车尾,靠着街边围墙打瞌睡。这女人只要不发声音不仔细接触,基本上没人会把她当成女的。

  梅杜卡怕叫上他们俩,酒喝得就不够尽兴了,于是和鸦两个人找了处街灯下蹲点,各取一罐啤酒,“啪啪”两下清脆的拉环声,痛饮之后,一致地长吁了一口气——

  “爽!”

  梅杜卡看了看鸦脸上坦诚爽朗的表情,苦笑:“小乌鸦,你的肺穿了个孔,这样喝酒等于自|杀。”

  “没事~”鸦脸上干净的笑容如沐春风般,无忧无虑似的。

  只是,他看似迷糊,却不是真迷糊。

  皇羽门没有酒喝,也没有烟抽,何况在柔柔弱弱的冰美人面前,鸦向来都规规矩矩的,简直就像半年没当过男人了,有烟有酒的日子,到底是滋润的。

  他捧着酒罐,满不在乎地往马路上一坐,冷清的街道上没有一辆车,杳无人迹,就像是被遗忘的异空间。

  鸦到了龙凰城就一直深居于皇羽门宅院里,没有见过龙凰城的夜街是什么风貌,至于辉夜城的夜晚,就像它的名字,敦煌繁华,纸醉金迷,孕育着无尽的奢华美梦,然而醒来时,才醒悟那只是一场梦。

  空夜城主的城市,司徒家族本家的领地,享有代代世袭统治的权力,受封于古老的帝国,无人可以动摇的郡邑。

  人会因为一个人而喜欢上有那个人的地方,因为有和某个人的美好回忆而爱上某个地方。鸦不喜欢辉夜城,因为这是属于司徒空管辖的城市,然而如今,却又多了一种不愿离开的情绪,因为那个人在空夜城主的城堡里。

  ——皇乙轩。

  “不行!”他忽然跳将起来,浑身充满了干劲,眼神变得锐利警醒,“我今晚就想潜入内阁院看一看!”

  “啧啧啧啧……”梅杜卡一边发出古怪的声音,一边摇头,闲散地伸伸懒腰,而后起身搭着鸦的肩膀说,“队长有令,我们做队员的当然誓死追随喽。”

  碎和林威一同投来目光,冷漠地叹了口气,既而给了个默契的微笑。

  【166】

  辉夜城内阁院,也是作为辉夜城政治金融统辖核心的办公场所——城主府,自从五十年前扩建以后,它彻底成了梦幻的城堡,仿佛只有童话世界里才会出现的华丽宫殿,即使是首都的漓宫也比不上它的气派。

  谁继承了辉夜城主之位,便可入住这座城堡中,享有元老院赐予的城主侍卫队。可是司徒空上位以后,很不喜欢这套礼俗,依然在自己原来的别墅住了很久,直到总统将其软禁在内阁院。

  古老的建筑有着致命的缺点,那就是防盗系统设施毕竟不如溶入高科技的现代化建筑严密先进,有了碎这样精通密码破译和系统破坏的能手,鸦和梅杜卡基本上如入无人之境,更何况司徒空不在,这座辉煌的城堡就是座无人镇守的空城。

  梅杜卡因而开玩笑说:“小乌鸦,你知道空城计么?”

  “诶?”

  梅杜卡用舌头舔舔唇,爬在屋檐上瞅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内部长廊,说:“司马懿兵临城下,大军浩荡,诸葛亮当时没有可以抵抗的兵力,结果来了这么一招空城计,故意大开城门,在城楼上弹琴迎接司马懿。司马懿生性多疑,以为城中必定布下了陷阱,就没有闯进去,放着空城的大好机会不攻,怯而撤退,结果后来后悔莫及。”

  “孔明先生这一招真的很狡猾。”鸦摸摸鬓角,笑嘻嘻地说。

  梅杜卡咧开嘴角:“你说,司徒空那么狡猾,会不会也给我们来这么一招?空城计,看这名字都像是符合司徒空口味的!”

  鸦认真考虑了一下,皱起眉头:“你是想说,皇未寂忽然让我们今晚不要行动,就好像是司马懿中了诸葛亮的空城计?”

  “哼,天晓得,司徒空脑子里藏了多少计谋,说不定空城计这种玩意,他还不屑一用?”

  他们两人潜伏的地点正好是能清清楚楚看见对面的建筑里,三楼的某一间会议室灯火通明,会议室的门忽然打开,蜂拥地涌入二十来个西装笔挺的男男女女,围着椭圆形的会议桌坐得整整齐齐,那些人的架势一看就是内阁院的官僚,半夜三更被急招入府开会。

  不过主座的位置一直空着,旁边站着女秘书,发髻盘得一丝不乱。

  毫无疑问,那个位置是属于司徒空的,梅杜卡因而疑惑:“司徒空应该还在首都吧?他早上才去的,难道那么快就回来了?”

  鸦没有出声,双目如炬,紧紧盯着一辆从内阁院大门方向驶进来的黑色宾士车,停在了对面那栋楼的回廊入口,不一会儿,穿着酒红色制服的人群从楼房里涌出来,整齐地在回廊口列队。从他们的着装可以辨认,那是城主侍卫队,他们所迎接的,一定是重要的官员。

  “哟哟,这排场——”梅杜卡吹嘘道。

  鸦接口:“——是迎接空夜城主的!”

  【167】

  六列侍卫队精锐的护卫分别在两边纵队,当车门打开的一瞬,整齐划一地收枪行礼。

  侍卫队队长恭候在车旁打开车门,司徒空跨出轿车,高筒靴厚厚的鞋底落在大理石上,声音清脆悦耳。

  他是从那位对礼仪规范一丝不苟的司徒静王总统那回来的,所以此刻,他的穿着打扮也俨然是一位墨守陈规的贵族绅士,黑色的直筒长靴镶嵌着考究的代表权贵身份的金色花纹;手里一根漆黑的短杖挂着银色的链子,吊坠是本国的象徽;量身定做的白色晚宴西装在黑夜里依然清晰地勾勒出他挺拔高大的身材,规整到每一粒纽扣扣上的角度,肩膀完美的弧度以及衣摆无一丝褶痕;领巾上的扣链镶嵌着碎钻,仿佛是故意炫耀着贵族的奢侈;就连衣领翻折的角度也精准地对称无误,衬托得美妙的脖子都英气十足。

  他的黑发梳理得比往常更油光可鉴,光洁的额头干净清爽,毫无一丝耷拉的发梢,英武修长的眉峰锐气逼人,就像是工匠特别为了宣泄神武的气质而雕琢出来的。最不可忽视的,依然是冰蓝色的眼睛,一如往常那样深邃迷人,意气风发。

  微笑就像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优雅、沉稳、含蓄、谦和,恰如其分地透出一点野性和邪气,深深地隐藏野心与霸气,从而不失温柔,又不会太过张扬。无论何时,他都这样无懈可击地屹立在众人瞻仰的高位,走过人们的视线,不留下一丝可以挑剔的瑕疵。

  而如今,他步伐稳健潇洒地走在廊中,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侍卫队,守在会议室门外的走廊里。也就在他走入会议室的那一刻,毕竟是刚刚脱离营养液和抗生素的输送,麻|醉|药的药性虽然退了,却残余了一些副作用,让他出现了一丝乏力感,扰乱了他完美的精神状态。

  身旁的侍卫队队长扶了他一把:“空夜城主,您没事吧?”

  他挺直胸膛,以淡雅的微笑作为回答,而后昂首高傲地走入众官员的视线中。

  林娜在休产假,不过顶替的秘书官办事也算颇有效率,接到空夜城主临时召开内阁会议的指令后,在短时间内就安排好了会议的手续。

  在座列席的全部是辉夜城内阁最高官员,他们起立迎接空夜城主,待城主示意他们免礼,并一同入座后,会议室里的气氛和之前一样,凝重得仿佛被抽干了空气的密封袋,让人透不过气来,可能在下一秒就会爆炸。

  司徒空坐在首座上,姿势笔挺端正,严谨慎重,脸上威严的表情让人猜不透是故作深沉,还是有那么一点个人风范的轻佻。

  秘书官在他身旁宣布此次会议为内阁院最高级别正式会议,官员们紧随而至越发的紧张起来,各个面容严肃,不敢有丝毫怠慢。

  司徒空耐心地等秘书官念完以惊人的记忆力背下的最高内阁决策会议的法律效力和注意事项,清了清嗓子,将气氛调解得轻松明朗一些,随后带着属于自己的独特微笑,说道:“各位,我以空夜城主的最高治理权威,在本次会议中要宣布三件事。”

  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只等着首座上俊美的男子再度开口,他那令世人瞩目却又望而却步,无时不刻不散发着属于阳刚男性魅力的脸庞上是无懈可击的沉稳表情,就好像连嘴角轻扬的那一丝弧度都是经过精确计算的,丝毫不会影响会议的严肃性。

  “第一,此前有关辉夜城城市规划的新计划,麻烦请建设工程部暂时中断,财政部请配合统计出目前已经产生的费用支出,相关项目也请立即冻结。总统会亲自批示这个计划是否还有继续进行的必要。”

  “第二,城内军事设施建设如我之前所说的,在一期工程完成以后,也请停止。向军部提请的地方军队编制方案,不管已经进行到哪一步骤,请立刻撤销程序,将之前已经实施的进度进行善后处理,文字档案必须销毁,方案企划封结留底。”

  当司徒空宣布完两件事后,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一致露出困惑的表情,他们投向这位只有二十二岁的年轻城主的目光里饱含了怀疑和揣测。

  而司徒空若无其事地笑了一笑,明亮的冰眼睛星辉璀璨,不深不浅的微笑让人恍惚间会觉得他是一位面对千军万马的统帅,即将高举权杖,雄姿英发地发号施令。

  然而,他只是淡淡地说:“第三,明天将召开全国公开性演讲,我将宣布退位。”

  他微微的笑容,留在众人眼底,高深莫测,优雅迷人。淡定的神采就好像他在说的是一项普通的决策,从来没有人能看透那双深邃的蓝眼睛。

  第四十章 密谈会

  因为有比这些更重要的事想做。

  【168】

  从远处观望,会议室里只不过是在召开一次普通的临时会议,司徒空入座以后,过了不多久,官员们把一些文件摊在桌上,时而有窃窃私语的讨论,偶尔讨论会变得很激烈。秘书官为在座众位送上咖啡,看样子会议一时半会不会结束的样子。

  “小乌鸦,从这个距离射杀,凭你的‘帝王枪’,必定能得手。”梅杜卡欣欣然地说,鸦想了一想,“不。”

  “咦?怎嘛,不舍得下手?”

  “不是,因为……”鸦犹豫地低头,神色复杂。脑子里俨然闪过皇乙轩的话,司徒空是乙轩的弟弟……

  “唉……人家三年大改造,你半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梅杜卡感到乏味地打打哈气,蓦然间注意到趴在身旁的乌鸦像鸵鸟一样伸长脖子,身体跟着不由自主地往前倾。

  “喂!”他连忙拉住鸦,往下张望,看看行踪是否被人发现。

  他们两个匍匐在两栋大楼间的连接桥顶上,由于各自都是精于藏匿的狙击手,哪怕有人从同一层楼道的窗户望来,都很难发现桥屋顶上有人。

  可是乌鸦忽然很不专业地动起来,让梅杜卡煞是纳闷。

  “小乌鸦,你看什么啊?”

  “乙轩……”一个名字从少年口中含糊地逸出,梅杜卡顺着鸦视线的方向望去,与会议室同一层的另一排窗户中,其中的某一间房间灯忽然亮了,一个白幽幽的人影在窗口边晃来晃去。

  隐隐约约的,那是个若似鬼魅一样轻飘飘的身影。

  “告诉碎,我们开始行动!”鸦斩钉截铁,似乎任何力量都阻挠不了他。

  梅杜卡又瞧了一眼那个窗边的白影,摇头叹气:“小乌鸦,你执着归执着,找准了方向再飞啊……我这脑袋都被你搞晕了,你的心到底向着谁?”

  鸦用力咬了一下牙齿,感觉到牙龈的紧绷,让他放松下来,露出一个微笑:“你不是说我总是见一个爱一个,等不及的就想要表白,也不管对方是什么想法。也许的确是这样,不管是乙轩还是相柳我都放不下,如果他们俩同时掉下水,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先救谁。”

  梅杜卡愣了愣,以熟悉的朋友身份很快给予理解,安慰地拍拍鸦的背脊。话语虽然听起来轻率任性,但他觉得鸦是苦涩的。

  泛着暗红色光泽的黑眼睛里有着少年人的青涩和懵懂,或许不够成熟,或许不够专一,然而鸦的脸庞和往常冲锋时一样坚决毅然,勇敢无畏,眸光清澈不含有杂质,似乎任何的迷雾都不会让他迷惘而犹豫不前,这正是鸦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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