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鹃————原上小草

　　「好吧！」
　　虽然这麽说，阿健仍是把薰手上的奶粉拿了过去，薰感到好窝心，他想晚上一定要加倍报答阿健。
　　不知不觉又与阿健有了距离的薰赶紧地追了上去。唉！脚长的人真好，走路好快又宛如带了阵风，如果阿健穿上长长的大衣一定会更帅气吧！虽然现在已经冬天了，不过气温完全没有降低的趋向，令人颇为怀疑是不是温室效应把地球搞坏了。
　　薰总是想著如果自己能再长高点就好了，因为这样就可以使自己更有男子气慨，而且还可以保护弟弟阿健，可惜事与愿违，薰望望眼前高挺的阿健，那是一个自己再也无法赶上的目标了，毕竟发育期早就过了。
　　大概是自己太挑食所致吧！薰为自己想了一个合理的答案，他没有太多有关在家吃饭的记忆，所以无法得知阿健到底是吃了何种食品才长成这样，也许是母亲准备的膳食有著均衡的营养，薰只能如此猜测，因为他在十四岁时就离家了，那是刚升上国中三年级的时候，薰仍旧记得很清楚，因为某件事情所以他离家了。
　　那一天他没有与阿健一起回家，为什麽呢？对了，因为阿健那天向学校请假，阿健长了水痘，身上起满了红色的水泡还发烧，下了课的薰只想赶紧回家探望弟弟，到了校外的薰偏偏却又被爱欺负他的同学拦下，少了阿健庇护的薰只会显得更形娇弱，更快就被那群可恶的同学包围调戏，就在薰放弃希望打算束手就擒的时候，上天听到他的求救了，薰看著那人直觉地认定那一定是天神派来的使者吧！
　　弹进薰眼眸的是一大片的雪白，那人穿了一套纯白的浴衣，不仅如此，那人的头发也是白的，还有那特引人注意的花白长胡须，在薰的眼中简直是条闪闪发亮的银色瀑布，彷佛无声无息地流泻著，从那人的头顶发源静静地往下流了下来，好美呀！如果薰有看过中国的神仙那麽一定就是眼前这位了。
　　与那人截然相反穿著的数人，似是那人的手下，黑色西装装扮的人三二下就制止了欺负他的小鬼们，将那几个小鬼反剪在身前等那人的命令。
　　就在那人靠近时，薰的眼光立刻就被吸引住，他伸出颤抖的手想抚触那淙发光的溪流，然後他如愿了，薰捉住了眼前的白色胡子，那人就像和蔼地圣诞老人将薰扶了起来，薰的欲望霎时窜升，他好想要那丛胡子喔！
　　忘了跟老人道谢，薰只是直觉地说道：「老爷爷，你的胡子可不可以给我。」
　　那人为难地笑道：「小弟弟，我的胡须可是留了很久，它就像是我身体的一部了，这可不能给你呀！」
　　「这样呀！可是......」薰真得很想再次跟老人说他好喜欢、好想要，可是薰知道不能为难人家，他只能不舍地继续握住老人的胡子。
　　「看你好像真的很喜欢，虽然不能给你，但是你如果要看我会随时欢迎你的。」老人亲切地对薰说道。
　　「真的吗？谢谢你。」薰高兴地捧起猛瞧，他想好好地研究一下每一根胡子的长度跟色泽。
　　「小兄弟。」老人叫他，「伯伯现在有要事要办，你要不要下次再看，还是......」望著未听入耳的薰，老人只好无奈地说道：「小兄弟，我们到车上再瞧，好不好？」
　　「好、好、好。」薰猛点头就跟著老人上车了，因为他实在是太喜爱老人的胡子了，於是，薰真的完全忘了这项违反常理的举动应该可以被归类为薰被绑架或是诱拐。
　　「放了那群小鬼，好了，开车。」老人肃穆地下令，嘴角擒了抹无法解答的笑意。
　　於是，薰跟一个老人离去的景象，不知为何成了薰跟一个男人跑了的离谱而脱线的消息，也许是托那群坏同学的竞相传闻，薰才会给人有不好传闻的印象。
　　不过，其实薰到最後知道这些都是老人的杰作，因为他喜欢自己，想要薰当他的女婿。虽然不晓得老爷爷用了什麽手段让自己的家人放弃了他，不过，薰并不觉得生气，因为他知道老爷爷非常地需要他。
　　所以，薰一点也不在意，因为老人对他很好，老人给了他很多东西，也带他到很多地方玩乐，这全是平凡的薰所无法想像的世界，他活得非常愉悦有趣，虽然薰也见到了这个世界残酷血腥的黑暗一面，但是，他并不觉得反感。
　　长相本就颇为讨喜的薰，老人更是对他疼爱有加，还把晚年得子的惟一女儿节子嫁给了薰，薰想那是应该是他感到最快乐的时候吧！
　　望望自己斜前方的阿健，薰感到一股过去的快乐宛若回来的欣慰，他笑著跑上去抱住阿健的臂膀。
　　不久，薰向阿健打扰的住处就在眼前，他拿出了钥匙预备，转开门把说了声：「我们回来了。」
　　回忆起第一次来到这里的记忆，那时的薰没有钥匙可以进去，只能跟小佑在外头等著，结果等著等著就睡了。其实薰对这个地方很熟，因为自己手下的黑衣人全帮自己调查清楚了，所以薰才会放心地睡著。
　　既然可以做到这种地步，那麽为何不顺便打把钥匙？薰记得自己的手下这样问道，他只是对手下微笑并没有回答。如今想起，也许是希望阿健能够在第一眼就看到自己发现自己吧！
　　当薰知道阿健离乡背井来到这里念书的时候，薰当然很高兴，可是他不能去找阿健，只能偷偷地观察知道他的近况，薰不想把青木带到这麽一个危险的世界，结果反倒是自己沈不住气，先露出马脚了。
　　「哥，你这次一定要自己喂好小佑知道吗？」阿健对薰严厉地说道：「我不会帮你的。」
　　「我会的，这次一定会成功。」薰信誓旦旦地说著。
　　用手腕试试泡好的牛奶温度，确定不会太烫後，薰把小佑抱在自己的胸前，将奶嘴嘟进小佑的小嘴里，小佑真的很可爱，只见他开心地吸著牛奶，薰抬起头来瞥了一眼阿健，瞬间，他觉得这个空间好温馨，到处洋溢著温暖。
　　他觉得自己好似母亲又像父亲，这个小生命在自己的怀里孕育著，软绵绵的小佑吸饱了牛奶又更有重量了，薰真希望他快点长大，因为这是节子留给他的最重要礼物。
　　「薰，喂好了吗？」阿健已经洗好澡换上了睡衣。
　　这是一个讯号，每当阿健这样叫自己的薰知道是自己该到床上的时候了，光是听到阿健叫自己的名字，薰早已全身发烫，身体好像在做准备了。
　　「再等一下，马上好。」薰低声回道。
　　阿健已在不知不觉间绕到薰的身後，把他热烫的手伸进了薰的衣服里。
　　「等、等一下，阿健！」被抓住要害的薰低叫了一声，无力地发出类似呻吟的话语：「......先让我把小佑哄睡.....啊...」
　　抱紧小佑的双手不小心施了点力，幸好没吵醒即将入眠的小佑，薰只好赶紧把小佑放到特地为他买的育儿篮里。
　　「薰，你喂小佑喝奶的样子好诱人喔！」
　　「哪、哪里诱人呀！」薰边回吻阿健边说道。
　　「很像母亲呀！如果你能把上衣解开喂就更像了。」
　　薰呵呵笑道：「阿健，你在说什麽傻话，呵。」
　　两人用著相当紧密的姿态跌进了房间里，顷刻便在床上滚动了起来。薰沈醉在这种感觉里想著，自己是何时爱上这种感觉的呢？这种令人沈沦的堕落快感，彷佛能将他的全身、他的骨头都酥麻得溶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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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薰，你好，我是节子的表哥高桥俊彦，也是未来要接管北门的继承者。」眼前一位相当俊挺的人影自傲地对薰说道。
　　「喔！你好。」薰微笑回道，心中暗暗打量这人一番後发现对他没有兴趣，薰便转头继续观看手下调查回来的资料，里面有几张阿健最近的生活照。
　　「听节子说你是个很有趣的人，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如何？」俊彦带了几分和蔼地说著，不过薰只是从趴在塌塌米上观看照片的姿式抬起头来望了一眼而已。
　　「薰，你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年龄与薰相仿的俊彦忍耐地再说了一次，他脸上的笑容快要僵了。
　　「嗯。」
　　嗯是什麽意思？俊彦再叫了一声。
　　「薰？」
　　「你如果要找节子的话她跟老爷爷去医院了，所以她不在。」薰宛如在对照片说话般，这次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好似要把人打发走。
　　大概是薰的不屑态度有点惹恼了俊彦，他有点不客气地回道：「这是你跟别人说话的态度吗？竟然用老爷爷来称呼帮主，你到底懂不懂规矩呀！」
　　果见薰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反倒发出了一点轻微的笑声。
　　「你笑什麽？」
　　「我在笑阿健呀！你看这张拍得好有趣喔！嘴巴都歪了一边，哈。」
　　根本就是对牛弹琴，文不对题，俊彦懒得再跟薰扯下去，碰了一鼻子的灰他打算离去。
　　「哼，我还会再来的。」俊彦抛下这句话後就走了。
　　薰把看完的照片收拾起来想著刚刚那人真是奇怪，他不是来找节子的吗？为什麽要自己跟他做朋友？自己对他又没有任何兴趣，真是怪异的人。既然对那人没有兴趣，薰就不打算思考下去。
　　隔了一个星期，正当薰跟十五岁的节子在书房里下围棋的时候，那人又来了。
　　「嗨，节子，还有、薰。你们在下围棋呀！」
　　薰听著俊彦叫他的名字时特地念得很重、很长，这真是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於是薰对节子说：「节子，我不想玩了，你跟这个人下吧！」
　　离开书房的薰只好无趣地走到外庭来，看著人造小水塘里的彩鲤缓缓地游著。
　　顷刻，一个声音从背後传来。
　　「哼，这次你总算有在意我的存在了。」是那个叫俊彦的人。
　　「有什麽事吗？」薰仍然盯著一条红白相间的鱼看道。
　　「你就不能看著我说话吗？」俊彦有点怒意地说。
　　等了约五分钟，薰依旧没有反应，不耐烦的俊彦只好讽刺地道：「你是帮主捡回来的吧！听说你也有个好好的家庭，怎麽不回家去反留在这里煞风景？难不成你在觊觎本帮的财富还是权势？」
　　「我的事用不著你管。」薰默然地说道。
　　这人真是烦，明明都不理他了还一直跟自己说话。其实自己也是很想回家的，不过他真的离家太久了，是六年呢还是七年，薰想想反正都差不多，就是一段很长的日子，在这时间中他早就习惯这里的生活了，因为当初错过回家的好时机，父亲已经把自己除籍了，现在薰也就不敢回去了。
　　一旦发起火来的父亲可是相当严肃可怕，薰总是在一旁看著父亲责骂阿健，无法制止父亲对阿健的责罚，同时也在自己的心底留下了害怕的烙印，虽然父亲对自己很好，但，生起气来的父亲可就不同了，薰觉得自己在这里过得很怡然自得，那就不必回去惹父亲生气。
　　被薰的话堵住继续话题的俊彦，只好低低地骂了一声：「你这只留在帮里无用的米虫、废物，要是我当上了帮主肯定把你撵走，哼。」
　　「等一下。」薰总算转头盯著要离去的俊彦，「你刚刚说什麽？」
　　「我说要把你撵走，怎样？怕了吧！」
　　「不是这句，你说我像什麽？」薰好奇地问著。
　　「废物。」
　　「不是这个啦！」
　　「嗯，米虫？」
　　「米虫？虫，哈，真有趣，原来我像虫呀！」薰在脑袋里想像描绘自己倒吊在树上的情景，嘻嘻哈哈地咯咯笑著。
　　「你的头脑有问题吗？」俊彦有点不知所措，思考著这种人该如何应付。
　　「才没有咧！因为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像别的生物，觉得挺新鲜的。」
　　「啊？那别人说你像什麽？」
　　薰理所当然地想起了阿健，那些过去与家人在一起的珍贵时光与记忆让薰洋溢著笑靥。
　　「走鹃，我弟他老是骂我笨手笨脚的笨鸟，呵。」
　　薰看著脸上有点讶然又带著厌恶的俊彦，笑得更开心了。

　　大宅内外都洋溢著喜气，不时有堆不认识的人在此进出，薰对著招待客人的时光有点疲惫。他要跟帮主的女儿节子结婚了，这真是一个令人轰动的消息，其实节子这时才刚满十八岁而已，薰想著这场婚礼对节子来说真的太早了，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因为节子患有心脏方面的疾病，如果不进行手术的话，医生说她的生命大概一年都不剩了，老爷爷尊重节子的决定，他听著节子一字一字地腼腆说出：「人家想跟薰哥哥结婚。」
　　看著从小到大的节子有大半时间都在医院里渡过，大概是想让这位像自己妹妹的节子实现愿望吧！薰答应了，并且祈求在婚礼之後预定的手术能成功。
　　那对薰来说应该是个转捩点吧！让他发现其实不管任何性别都能接受的转捩点。
　　手术完後的某一天夜晚，俊彦带著敌意到来，薰并不会感到特别的可怕，因为他知道这个人本来就讨厌他。
　　「帮主呢？」俊彦大刺刺地问道。
　　「在医院陪著节子。」白天都待在医院的薰略感疲累地打了一下呵欠。
　　「你为什麽要跟节子结婚？」
　　薰歪著脑袋答道：「嗯，我想实现她的愿望呀！」
　　「有这麽简单吗？对你来说应该是条爬往帮主职位的好捷径吧！」
　　「我没这麽想。」
　　「可恶，为什麽外公要把节子嫁给你这种来路不明的外人？」俊彦已经有点算是在怒吼了。
　　「这跟老爷爷没有关系吧！」
　　薰看著渐渐压近的俊彦心底有种恐惧在窜流，他有点後悔把这人请进隐蔽的书房，如果外头弟兄在这儿的话，薰就可以不用听著俊彦对他莫名的怒吼了。
　　那双有点像捕猎者的眼睛让薰从椅子上离位，倏地，还未跑开的危险领域已让俊彦给占据。
　　薰听到对他喊著：「别跑！」
　　被盯上捕捉的感觉好可怕，薰的迟钝本能使自己立在当地，流下了颤抖的泪水。
　　「哈，你真得很娘娘腔耶！这样就哭了，我听节子说的时候还不信呢，没想到是真的。」俊彦把薰局限在书柜与自己的怀里，「每次都听那个白痴节子高兴地说著薰好温柔，薰好好笑，哼，现在你笑不出来了吧！」
　　「......你到底想做什麽？没事的话就快点回去！」薰提起惟一的胆量回话。
　　「当然有事呀！既然得不到节子，我看你好像也不赖嘛！真像个女人呢。」
　　看到俊彦的手解开了自己的钮扣，薰的脑袋只有更慌张，他现在才知道男人跟男人真的可以做那种事。
　　没有任何轻柔的爱抚，更没有任何柔情的蜜语，感到被一股疼痛贯穿的薰只能抱著对方无力地喘息。
　　「好、好痛，放开我！」薰唤回刚才所剩无几的力气，捶打著俊彦的背部，可惜对俊彦来说似乎不痛不痒。
　　「哈，真是愉快呢。」
　　「...啊...痛....」豆大的汗珠混著痛楚的泪水流了下来。
　　「薰，你也是用著这样的声音抱节子吗？用著这样的姿式？回答我呀！」
　　横躺在地毯上的薰早就痛得晕了，哪还能回答俊彦的问题。

　　节子的手术相当成功，这让帮里的众人都相当地开心，尤其是薰，因为节子怀孕了。没想到初夜就能让节子怀孕，老爷爷还特地夸奖了薰。
　　只不过，幸福的日子随著俊彦的到来彷佛慢慢崩解了，但，并不是节子或岳父发现薰跟俊彦的事，而是节子的身体状况，怀了孕的节子没想到健康情形却是每况愈下，到了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就只能住进医院里细心观察，薰每天都会去探望节子，而夜晚则是与著俊彦做著令自己麻痹的事。
　　薰并不喜欢这个叫做俊彦的人，也并不会特地想要与他做这样的事，只是俊彦只要一有空就会过来找薰，一见到薰二话不说就蛮横地拥抱他。为什麽不反抗呢？有一次俊彦这样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