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依然灼热,可齐牧却没有感到丝毫的暖意,他开始喜欢在下午的阳光下晒一晒,好像只要这样就可以让心里暖起来,就可以把那冷意一分分的驱散。
布克依然来得很频繁,齐牧开始试着去跟他接触,就算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讲,但他就是喜欢跟他扯上两句,刚开始佣人们还会带着些惊讶的神情打量两人,到后来也就习以为常了。
这天下午,齐牧在院子的石桌上坐着,感受着阳光肆意的暴晒,原本白皙的皮肤经过这些天的洗礼,逐渐的也黝黑了不少,不过这对齐牧也没有什么影响,晒黑了看上去反倒是健康了不少。
小不显然对太阳没有爱,躲在离齐牧不远的树荫下,打着盹舌头长长的伸在外头,看上去好不颓废,至于墨洛维斯正在书房里处理着文件,这几天旱情加重,再加上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他也是异常的忙碌。
布克从大门口进来时,齐牧一眼就看到了,原本被太阳照得微眯着眼睛,霎时睁大了许多,眼底快速的掠过一道精光,面上也勾起了友好的笑容,“又来了,今天有好吃的桔子,你要吗?”把玩着手中的那颗小桔子,齐牧问得浑不在意,半个身子都趴在了石桌上,看上去好像就要睡着了。
“当然,这天气可真不是一般的热,才走几步就渴得厉害。”听了齐牧的话,来人也轻扬了嘴角应着,话音刚落就见那桔子被直直的扔了过来,本能的伸手接了个正着,“谢了!”把桔子放进口袋里,男人礼貌的道着谢,跟齐牧擦身而过,转身进了屋。
看着那人的背影,齐牧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等人消失了,齐牧才收回了目光连带着把脸上的笑容也掩了个干净;目光渐渐变得幽深、深邃,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这已经是最后的一部分了,再过不久也许一切就都会成为记忆里的一部分,关于这里的一切,包括那个人都将被他埋葬起来,用目光把这自己曾待过两年时光的地方打量了一圈,再看那在角落里打盹的笨狗,齐牧早已麻木了的心也泛起了涟漪,脑海里掠过的那个人更是让他心痛不已只是那淡淡的失落又是为什么?
这是一个不算完美的逃亡计划,从计划形成之时,齐牧就想到了可以助自己一把的人,那个显然不太喜欢自己的人,那个巴不得把自己的君皇从过往中拉出来的人,正是利用了他的这种心里,齐牧才找上了他,当然这里的找上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找上。
上回从那自然保护区回来,再加上之前的官员整风事件,齐牧知道一定有人在暗地里监视着自己,如果堂而皇之的去跟那人讲计划,那无疑是自投罗网,自己拆自己的台。
齐牧记得第一张字条是被放在一盒雪糕里的,就夹在盖子上,那还是齐牧硬塞给对方的,那上面的内容齐牧至今还清晰的记得,写着:“帮我离开,这样对大家都好!”简单的一句话却足以表达出那一刻齐牧内心的不平,他最大对方一定会帮他,即便是没有任何的报酬,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他的好友,对方会义无反顾的答应的。
七四 逃离
果然不出两天齐牧就在对方送自己的游戏光盘里得到了回复,于是一切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进行着,不算频繁的接触,却也足以让一场计划渐渐的形成。
在这段时间里,齐牧把自己所有的钱都分散到了各个银行,把钱都转到了齐子木的户头上,当然这些都是齐子木帮他做的,身为母亲,对于儿子的事,他也不多问,一切都照着齐牧的意思去办,不过齐牧这笔数目不小的钱也着实让她小小的吃了一惊。
现在一切都准备好了,齐牧只是在等着一个时机,一个绝佳的逃跑时机,小不这回他是不能带上了,在这里那聪明的小家伙总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吧!
直觉告诉他这笨狗以后估计会比自己过得还要逍遥,所以齐牧对它是一点也不担心,倒是对那每天与自己‘同床异梦’的人,齐牧那深深的痛苦里还包含着浓浓的眷恋,让他倍受煎熬。
当初齐牧帮助布勒克离开是占着自己对那座岛的熟悉,外加喜欢旅游、冒险的兴趣,让他发现了那位于海岸上的岩洞,如今那岛是回不去了,齐牧也只能依靠布克的帮助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小不,想吃什么?鸡块怎么样?”客厅里的冷气开得很足,齐牧拿着零食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送着,小不就趴在他的脚边,继续颓废着,似是有点看不过去,齐牧伸脚踢了踢它,嘴里念叨着起身进了厨房,这别墅里的仆人因着主人不喜繁复的原因,通常都是不见人影的,只在必要的时候才会出现,对此齐牧是再喜欢不过的。
厨房很大足足有一个教室那么大,齐牧给小不炸着鸡块,油兹兹的跳跃着,淡青色的烟一层层的往外冒着,他也没在意,不时的用手里的铲子翻上两下,就连那油星子落在了手上也没有半点感觉,早已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小心点!”突然从边上冒出一只手把正滋滋作响的炉子关上了,另一只手揽住齐牧把他往后带了带,“在想什么?”把下巴抵在齐牧的肩上,隐隐有些责备的意味。
“……”齐牧静默了一会,才有了动作,挣了挣那束缚着自己的手臂,见没半分的效果,方有些默然的放弃了动作。
“巴里是谁?”这个问句从自己的嘴里冒出来时,齐牧自己也吃了一惊,很轻的声音,说是在问对方还不如说齐牧只是在喃喃自语,可男人还是听到了,身体明显的僵住了,冰冷的气息从他的身上弥散出来,这个名字似乎触犯了他的某种禁忌。
“你接近我是因为他对不对!”带着某种豁出去的决绝,齐牧决定在离开前做一个了断。
“恩!”男人的回答有些生凉,没错!他最初接近齐牧的确就只因为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他从来就不屑于说谎。
从别人的嘴里听到是一回事,直直由这人嘴里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齐牧从没有像这一刻一般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悲凉,原来到头来自己也只是别人的替身,一个绝对可悲的存在。
“你喜欢他!”这四个字,齐牧是带着种漠然说出来的,用的是笃定的语气,就像是在陈述着一个不容人辩驳的事实。
“别跟我提那人!”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赤裸裸的揭开了一般,墨洛维斯瞬间就冷了下来,整张脸都阴沉了下来,口气更是冷漠非常,就连原本束缚着齐牧的手也放了开来,生生的离了齐牧半步,说完这句,男人冷着脸直接甩手就走了,再不看齐牧一眼。
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齐牧握紧了手,面上也是如同被冰雪覆盖了一般的冷清,下颚紧绷勾出倔强的弧度,嘴唇紧抿有些凌厉、冷毅,目光由原本的清澈变得迷离。
末了竟是像想通了什么东西似的,轻勾起了嘴角,有些自嘲有些释然,只是笑得竟是比哭还难看,眼睛里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被他轻抚了去,于是齐牧便还是最开始时的齐牧,只是那心上空落落的痛,似乎再也无法填平了。
第二天一早,墨洛维斯就出了门,这一去便会是三四天的时间,这是男人之前就告诉他的行程,齐牧等了怎么久等的也是这几天了,这几天是他离开的唯一机会,墨洛维斯的离开也就意味着将有一部分隐藏在黑暗中的暗卫会随同他一起来开,这点是布克在纸条上跟他提过的,只有这时他逃离的几率才会高一点。
墨洛维斯离开的第二天,齐牧一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只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衣服背上包就出了门,连他最爱的摄像机也没有带走的意思,出了房间,齐牧按了按摇铃,不一会这个别墅的老管家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殿下!有什么要吩咐的吗?”看着对方恭敬礼貌的样子,齐牧轻皱了眉头,轻摆手示意他不用这样子。
“我今天要去山上转一转,你让人帮我准备点吃的。”齐牧拉了拉背后的书包,示意他自己有些急。
“殿下稍等一下,我这就让人去准备。”没有任何异议的,老管家接了命令,转身消失在了长长的走廊上。
这并不是齐牧第一次出门,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爱旅游的人,对此也就见怪不怪了,拿着东西出了门,天边也才有些灰白的光亮,院子里寂静非常。
小不的狗窝就在那郁郁葱葱的草木之间,不得不说居住环境绝对是优美异常的,齐牧走上前,伸手拍了拍那木质结构的小屋顶,“起来了,你这只只知道睡的笨狗,再不起来我可就走了。”似乎是嫌用拍的不能够把那东西吵醒,齐牧又伸脚踢了踢。
这回小不终于有了反应,有些不爽的从自己的小窝里蹿了出来,张嘴就要给那扰他清梦的人来上一口,可鼻子一吸,嗅了嗅味道,它就乖乖的认栽了,只不满的低吠了几声,就被齐牧招呼着出门了。
夏天即便是再热,森林里的树木还是长得很是葱茏,郁郁葱葱的连成一整片,倒是有点遮天蔽日之势,偶尔还会遇到几条小溪潺潺的流着。
经过那个以前男人给他介绍过的那湖泊时,齐牧莫名的放慢了脚步,最后干脆在湖边停了想来,怔怔的愣了会神,才苦笑着继续自己的路程。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齐牧渐渐的往森林的深处走去,小不就跑在他的前面,不时的叫唤上两声,把清晨安静的氛围打得粉碎,惊分了无数的飞鸟,一时把整个森林变得热闹无比。
暗处的人,一直远远的跟在他们的身后,只是这样一通七拐八拐下来,再加上那茂密的树叶,灰暗的光线,前面的人早已脱离了他们的视线,好在那不时响起的狗吠声,充分的给他们指明了齐牧所在的方位,于是他们便寻着那叫声一路尾随着。
等到他们发现异样时,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身处于暗处的人同时显了身下去查看,只见那只牧羊犬正不断的向前奔跑着,身后的少年早已不见了踪影。
而与此同时,齐牧早已坐上了藏匿在山顶空地上的直升飞机,飞在了去往另一个国度的路上,飞机越飞越高,下面的一切渐渐的也缩成了模糊的黑点,最后便什么都看不到了,有些惆怅的靠在玻璃窗上,齐牧突然有些不知该何去何从了,未来对于此刻的他而言竟是有些要不可及的感觉。
不出一个小时,飞机就飞出了这个国家的国界,这还得庆幸于这个国家首都地处西端的地理位子,只要飞上一个小时,便可以出它的国界,那也意味着齐牧终于自由了,可现在他却没有半分自由的欣喜,有的就只是那伴着心跳而蔓延开来的痛,空荡荡的没有了任何的支持!
墨洛维斯接到消息时,齐牧已消失了三个消失,当时他正在召开着一场紧急的大臣会议,开到一半就接收到了暗卫发来的信号,当下便中止了会议,不理会任何人的异议起身离开了会场,留下一班官员大眼瞪小眼,也只得悻悻的散了去。
自始至终布克都是一脸好整以暇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没有任何的不满,目光幽深的直直的落在那空空的主位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倒是有些看透一切的意味。
此时,这个国家的核心部位——君皇的行政室内,男人端坐在豪华的办公桌后面,光线从落地的窗户上照进来,落在书桌上,把房间分割成黑白分明的两部分。
冰冷的气息在房间里充斥着,让地上的人大气都不敢出,这回的事是他们的实物造成的,这点无法否认,汗水一层层的从额头上冒出来,不断的滑落,上位的人早已寒气肆意,面上黑沉阴郁,手紧紧的握着,骨节泛青,仔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到那手微微的轻颤着。
“你们三个自行去暗堂领罚。”听到这答案,地上的三人都暗暗的舒了口气,这样的惩罚已经算是手下留情的了,起码只是躺上几个月命还是留住了。
等人都走了,男人身上的冷意又上升了几分,已然临近于冰点。心里猛然冒出的失去那人的念头,让从来都高高在上,掌握一切的君皇,感到了从来未有过的恐慌。
“零!”话音刚落,一个人就是现身在了桌前,一身黑色劲装,一张平凡到让人过目既忘的脸,只有那双眼神锐利得让人无法正视。
“发动所有的暗部力量,把他给我找回来,让军部把那座山给我搜一遍,全城戒严,给我封锁各个路口,所有飞机都不得起飞,通往机场的道路,每辆车都给我查,……”命令一道道的下达下去,等人领命走了,男人却依然不能平静,逃跑了!竟然逃跑了!瞬间放在桌子上的花瓶‘嘭!’的一声变得粉碎。
七五 追寻
这天晚上,安静古老的莫斯科城被一团黑云所笼罩,黑漆漆的天幕如同被泼了浓墨一般,划不开的粘稠,透不出半点的光亮,白日里还喧嚣繁华的国际大都会,此时却沦陷在一种剑拔张弩的紧张氛围里。
电视上无时无刻不在滚动播放着全城戒严的消息,提醒市民最好不要出门,路上更是十米便有一个警察,密集度之高足以让人咋舌,一时间所以人都感到了丝丝的惶恐。
人们纷纷在揣测着是不是要发生什么政变了,就连另外两个国家,也迅速的有了动作,无数的探子在黑暗里穿行着,让这个暮色下的城市带上了点一触即发的躁动。
男人端坐在办公室内,久久的没有任何的动作,整个房间都笼罩在黑暗里,可他并不在意,依然故我的坐着,身上散发出的是与这个盛夏完全相反的强大冷意,
各种各样的消息以每十分钟一次的频率,不断的向这里汇集,可想要等的那个消息却迟迟没有等到,心上好似被人生生的挖出了一个洞,鲜血还在淋漓的流淌着,看上去十分的狰狞不堪,可这些都不重要了,那生生的痛不断的蔓延,从心口蔓延到全身,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着,永远都高高在上,强大到不可思议的男人,竟感到了丝丝的恐惧。
“滚回去给我找,城里找不到,就向外面蔓延,把整个国家翻过来,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瞬间桌子上才重新换上的东西,又归于粉碎。
男人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想毁灭一切的暴虐因子,如果能料想到今天,他一定会不惜一切的代价把那人束缚在自己的身边,即便是折断他的翅膀也可以,只要能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就行,黑暗中男人的狭长凤目里精光四溢,带着些狠绝、邪魅、。
齐牧消失的二十四小时之后,墨洛维斯派出的探子早已遍布三国,可消息依然没有半分,而在这二十四个小时里整个王朝都被低气压笼罩着,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皇怎么了,没有人知道那席卷过各个角落的皇家军队到底在找什么,整个国家都处于警戒状态,一时风起云涌。
齐牧消失一天后,男人回到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里,佣人早已被他退散,他挨个的推开那些房门,幻想着在某扇门的后面,男生正笑着摆弄着自己的东西,可什么都没有,整个别墅空荡荡的,再也没有了那个人。
茶几上还留着半包未吃完的零食,沙发上随意的丢放着本翻开的杂志,就好像那人只是离开了一下下,等一下就会回来了,男人依稀还可以看到对方做在那里边吃东西边看书的样子,可一直等到日落西山男生还是没有回来。
窗外吹来的风把那杂志吹得‘呼啦啦“的作响,翻过了一页又一页,男人的脸被遮挡在阴影里,没有人知道此刻的他在想什么,却仍可以在那冰冷的气息里嗅到丝丝的受伤捆兽的哀痛味道,透着高傲的决绝。
就这样一坐便就是一夜,第二天仍然没有好消息传来,男人修长的手上不知何时被划开了一道伤痕,早已结痂,可那凝固在手上的血,看上去还是很刺目惊心,绝美的下巴上也泛起了青黑色的细小胡渣,金色的头发也失了光泽,看上去整个人都颓败了不少,始终被那冰冷的气息笼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