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天空————葱葱

以后你进来不用先敲门。钟墨奇头也不抬地说。我难得遵守礼节一回！
与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成直角摆的是一张挺大的电脑桌，上面有崭新的电脑。我坐下，手托着腮开始发呆。整个办公室静静的，只有他不知在写什么，沙沙沙的声音。真是太催眠了……本来嘛，昨晚根本没睡够，今天都这样了还来上班，我实在太敬业了……边夸着自己，边去梦周公了。

一阵很熟悉的香味飘进我的鼻子，肚子第一时间咕噜咕噜地叫起来，我猛的睁开眼。是红豆饼！
唉，又输了，老哥，你就不能让我赢一回？没劲！
我什么时候跑沙发上来的？
喂，喂，那是我的，你不能吃！啃我红豆饼的是谁？长得很大家闺秀，可怎么吃相比我还难看？
帅哥，不是这么小气吧！不就一红豆饼吗？老哥，明天就买一屋子的饼撑死他！女孩一边咬着我的红豆饼，一边翻着白眼说。这女孩真是表里不一的典型！
我哪得罪你了？有第一次见面就想把别人撑死的吗？尽管这是我唯一可以接受的死法……
得罪大了！我刚和老哥打赌，谁能让你醒来谁就算赢。你是不是几宿没睡了？怎么折腾都不醒。最后还是老哥说用那饼，还没伸到你跟前呢！你是不是猪投胎？女孩继续翻白眼，而且那手一直指着我。
我蹭的站起来，几时受过这样的抢白？她要不是一女的，早被我踹天边去了。
你这臭丫头片子——
墨妮，别闹了！我正想抛开绅士风度，钟墨奇轻喝了一声。
我才不想跟一猪头闹腾呢！你！！我气结。
墨妮！钟墨奇的声音提高了。
好了，好了。女孩皱眉，居然把才吃了一小半的红豆饼扔进了垃圾桶！我快目呲欲裂了我！
老哥，我走了。至于你，还没睡醒吧，继续。其实——她突然凑到我跟前，你睡着的时候可爱多了，哈，拜拜！刮着一阵香风出门了。
我呆若木鸡。钟墨奇在一旁搔头。
她是我表妹。我俩差十岁，可挺亲的，她今年刚大学毕业，准备到我这帮忙……墨妮不错，就是、豪放了点……钟墨奇说的有点艰难。
豪放了点？我看孙二娘比她差远了，虽说长得很漂亮，个性实在不敢恭维。
那个，我怎么睡沙发上了？如果是钟墨奇，说不定……
我弄的。你还真重，我老人家的腰都快闪了。钟墨奇口吻戏谑。
哦。谢谢。我发觉最近我越来越懂礼貌了，不过——
你没占我便宜吧？那女孩说我睡得跟死猪一样，难保他干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好象摸摸这，亲亲那的……
我答应你不会做那种事，就不会做。他开始笑。
真没有？谁叫他笑？感觉话都没一点分量。
你这样追问我会想歪的。难道你希望我食言？钟墨奇分明是在揶揄我。
希望你个头！看来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十九
和钟墨奇一个办公室工作我才发现他真是挺厉害的，处理事情非常果断，判断准确，考虑周全，时不时不按理出牌，出奇制胜。处理人际关系世故圆滑，八面玲珑，当真是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我在旁边看着，学到不少东西，对他有点点的佩服。想想除我哥外还没对什么人佩服过，钟墨奇你挺有面子！叶飞有次说我有点象一大老爷们了，也算是拜钟墨奇所赐。不过我有点比他厉害，那就是排除电脑故障。钟墨奇的手提出什么问题都是我弄好的，他说在这点上他要拜我为师，我可是得意了好久。对我的工作他很严格，有时为了一个小小的数据维护我也要加班到深夜，他就象监工一样守着我直到解决问题。对他的苛刻我发过牢骚，辞职的念头也冒过，不过既然我已经有点象一大老爷们了，也就没以前那么冲动了。现在我有那么点喜欢这份工作，也赚到不少的零花钱，独立自主的感觉是不是就是这样呢？我有时候会看着工作中的钟墨奇想，我以后要能和他一样也不错……

没多久我开学了。去学校报到后，我就拿着课程表去给钟墨奇。我是越来越听他的话了……刚走到公司门口，一女的迎面撞上我。
哎哟！我捂着鼻子叫。钟墨奇都是你！我什么事都能怪他头上。
你没长眼呀！那女的尖叫起来。
喂喂，你有没有搞错！是你撞我的！这女的比钟墨妮还蛮不讲理！
撞你怎么了？你、你？那女的紧盯着我，突然闭嘴。
没怎么，好歹说声对不起吧？这点礼节我都懂！咦？这女的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你是不是叫高响？女人恶狠狠地问。
？我是。甭管是谁你也要道歉！我也恶狠狠地说。这女的怎么知道我名字？
啪！我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你——
不要脸——
泼妇——
凭空同时响起了三个声音，我只觉眼前一花——
啪啪，又是两声脆响！
你别给脸不要脸！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撒泼？做了那些破事还想跟我哥重修于好？！做你的大头梦吧！臭女人，快滚！
挡在我面前的是钟墨妮，象女神似的正义言辞，那两下不用说，肯定是她。
你！你！打我那女捂着脸张口结舌。我说怎么眼熟，原来是钟墨奇的前妻之二。我怪他没错吧？
快滚！再不滚叫保安了！钟墨妮继续保持女神形象，前妻之二鼠窜离去。
呸！钟墨妮往她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别说出手，我连出口的机会都没有。这小妮子一手全包办了。
没事吧帅哥？钟墨妮转过身问，指着我脸上的五指印。
还好。谢谢你。脸上火辣辣的，不过想到那女的比我多挨了一下，算了。
不用。我早想打她了，好容易逮个机会。钟墨妮明显的意犹未尽。
她干吗打我？我实在弄不明白。这还是我第一次被女人打，给我个理由先！
我哪知道？八成不正常，你碰上了算你倒霉。钟墨妮皱眉，和钟墨奇还真象。我够冤的！
高响，看在你给我这个机会的份上，上次你得罪我就算了。钟墨妮搓着双手，那两下肯定用了死力。
？是她和钟墨奇打赌那回。那是我得罪她吗？真是的！
你那脸要敷敷，我哥办公室里有冰柜，找他去。钟墨妮拉着我就走。

二十
高响，对不起。钟墨奇很郑重地向我道歉。
哈、哈，也没什么。是她打我，又不是你。你跟她又已经没关系了。看他那样认真，我有点不自在，而且你表妹已经帮我打回来了。
你俩别婆妈了，老哥，有冰块吗？钟墨妮不耐烦地在一旁打断。
有。钟墨奇去拿，不一会递我一个冰包。我轻轻放到脸上，还是痛得抽了一下。那女的指甲太长，划破了。
老哥，那女的又来干嘛？你就不能干脆点？钟墨妮开始发问。嗯，我也想知道。
我没有不干脆，是她不死心。我今天已经把话说绝，她不会来了。钟墨奇看着我回答。
那她为什么去打高响？钟墨妮继续问，我竖起了耳朵。
……钟墨奇保持沉默。
她还骂高响不要脸，哥，有点奇怪唷，你能不能解释一下？钟墨妮再接再厉。对对，比起那巴掌，这三个字更让我生气。这种话好象是用在那些第三者插足什么的事上面吧？我怎么被扯进去了？！
……仍然是沉默。钟墨奇移开眼光，既不看我，也不看钟墨妮。
怎么变闷葫芦啦？平时训我的时候不都一套一套的？
老哥，不会吧？难道、难道你——
墨妮，好了！钟墨奇猛地一声吼，打断了钟墨妮。
真的？居然——哈哈哈哈，有趣，有趣。老哥，你还真不是盖的！比我都前卫，我真服了你了！钟墨妮先楞了下，然后就高兴起来，上前去拍着钟墨奇的肩膀说了一串我莫名其妙的话。
墨妮！钟墨奇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老哥，真看不出来。不过好象还没搞定哟，要不要我出马？钟墨妮活似一大姐大，撑着钟墨奇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这小妮子比我还不正经！
免了。你快上班去，别跟我这偷懒。钟墨奇拍掉钟墨妮的手，板起了面孔。
要支开我？明说嘛！我还不至于那么不解风情——好了好了，我走我走。老哥，需要帮忙尽管说，为了老哥的幸福，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钟墨妮很侠气的抱拳，经过我身边弯下腰说了句，高响，你有福了！傻小子！

高响，好了点吧？要不要再换个冰包？钟墨妮走后，钟墨奇坐到我旁边问我。
不用了，好多了。我拿掉冰包，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怎么我象听外星人说话似的？从头到尾我就没能插进一句嘴，我想知道的也没得到回答，还有，我有什么福了？
墨妮瞎扯呢，她就一疯丫头，别管她。
你前妻干吗打我？我还是想知道怎么回事。
这个——我没想到她会碰到你。是意外，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还是没回答我。
上次你也这样说。我不满意地撅嘴，尽管这次没那么严重，可我心里挺委屈的。
真的抱歉。绝对不会有下次了，绝对绝对……我只是没想到你今天要来公司，你不是要报到吗？
你不是要课程表吗？我报到完就给你拿来……真够倒霉的！说起这个，我不知怎么更委屈。我也太听他话了。
高响——他叫得有些奇怪，我不禁转头看他。
你脸还是有点肿……他的声音变得奇异的沙哑，伸出手，轻轻放到了我脸上。温暖的触感抚上冰凉的脸颊，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
容我食言一回。还没弄懂这话什么意思，他的唇就盖到了我嘴上。
他温柔地吮吸我的双唇，双手搭上我的肩膀，慢慢拉近他，然后用舌尖轻抵我的牙齿，仿佛诱哄似的让我张开嘴，跟着他的舌窜进来，舔舐口腔内部，缠住我的舌尖一起舞动。整个过程缓慢而溢满甜蜜，悠长而充满深情，我的胸口涌动的是幸福，就象三年前哥出现在我面前一样。等他离开时，我已经整个人都被抱在他怀里，而我的双手不知何时也搂上了他的腰。
讨厌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鼻尖若有若无的碰着我的，随着话语，他的气息在我唇边轻轻拂过。
不、不讨厌。为什么他第一次不能象这次一样吻我？这样的话我也不至于自怜这么久，都不想想为我的初吻牺牲了多少脑细胞？
那我就再食言一回……

二十一
哈哈，高响你又死了，已经第九个了。你小子退步得也太厉害了吧？叶飞猛按键盘，我的“尸身”又被他狠狠踹了几脚。
叶飞，你说我哥的口水理论是不是对每人都合适？我没心情去管被他打的面目全非的“尸身”。今天又被钟墨奇亲了，而且不止一次，事后我对自己的顺从百思不得其解，绞尽脑汁想到一个可能性：难道我喜欢他？！从认识他到现在的各种片段走马灯一样从眼前闪过，经反复确认，我想反问句可以改成肯定句。然后又开始想他为什么要不止一次地亲我？对自己只被男人亲过这个事实我还是容易接受的，谁叫我周围有我哥和叶飞？还有小乐和穆德、贺离和邵单……可钟墨奇应该没我这样的环境熏陶吧？排除客观因素，难道、难道他也喜欢我？于是各种片段再次走马灯一样从眼前闪过，求证求证再求证，反问句还是——反问句。一筹莫展时想到了哥的口水理论，按这理论来推出的结论就是一肯定句。可这理论拿来分析他适合吗？
嗯？什么？呀，你又死了！喂，你干嘛——
我抢过叶飞手上的键盘，再关掉机器。难得请教你一次，你能不能识相点？
我问你我哥的口水理论是不是对每人都合适！我对他吼，不这样他无法从打败我的兴奋中回过神。这是他第一次赢我，应该算胜之不武吧……
小声点，我还没耳背！你说的每人是什么人？叶飞挖着耳朵眼问我。
是、是结过两次婚，离过两次婚，情场失意，商场得意的半成功人士，就是我上班那个公司的老板。这样说钟墨奇还算给他面子吧？
男的？叶飞脸上有惊讶的表情。
阿。这点就不用我说了吧？
高响，你、你、莫非——难道——不会吧？！叶飞跟变脸似的。
你结巴个什么劲？我都没他这样惊讶，本来嘛，你和我哥天天对我耳濡目染，我喜欢上男人根本实在稀松平常。
我想我是喜欢他的，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不过他又亲了我好几次，如果依照哥的理论，他也该喜欢我才对。我还是有点拿不准……我苦恼地皱眉，初恋耶，和我的初吻一样麻烦。
高响，你真喜欢他？叶飞终于控制住了他跳动得快滑丝的眼皮和嘴角。
嗯。没什么好害羞的，喜欢就喜欢嘛！才不象以前叶飞，明明喜欢我哥什么似的，还闹那么多事！这不给自个添堵吗？
好小子！今天我算服了你了。我问你，是他亲你，还是你亲他？叶飞总算有了人样。
都是他亲我。我老实回答，而且挺舒服的，所以他一再食言我都没什么意见。
都是？有几次吗？算了算了，你就从头招来，省得一句句问我累得慌。叶飞看来是受我哥影响不浅。
我就乖乖的从头说了一遍，陪小乐去应聘，被逼去上班、被抢去初吻、差点丢了命、换了工作岗位、被前妻之二打、被他一吻再吻……说完我有点喘。叶飞深思地看着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哥和我都还纳闷你小子怎么一下就长大了？原来是爱情的滋润，啊！爱情真不赖！现在高响你也栽进去了。好、太好了！叶飞跟唱咏叹调似的。
喂，那你说他是不是也喜欢我？我没闲情理他的伪花腔。
废话！你哥的口水理论可是真理，我们都当过试金石的。不过，你要等他先说。叶飞搂着我的肩膀说。
说什么？你放开！我挣脱他，怪怪的，还是钟墨奇抱我舒服。
就是要他先表白，他说了喜欢你你再说喜欢他，中间还要掉掉他的胃口。叶飞笑得坏坏的。
有什么区别吗？我不是很明白，既然我俩互相喜欢，他说我说有什么差别？
……也是。叶飞楞了楞，象是想起了什么，那就顺其自然，时间、地点、气氛都对了，一切就OK了。叶飞打了个响指。
我点头表示同意。对呀，哪能冲上去就说喜欢你？这种事恐怕只有钟墨妮做得出来……反正天天都可以见到钟墨奇，不急不急。
高响，除了亲你，他——对了，他叫什么？多大年纪？——你们没做其他的吧？
他叫钟墨奇，年纪可能和你差不多……其他？嗯，他有时会训我，现在越来越少了，因为我对工作已经很熟悉了。我修他的手提，嘿嘿，这个可是我强项。哦，还有我们偶尔会一起吃饭……你笑什么？人家很认真回答你，你傻乐个屁呀！
哈哈，我果然不会当老师，你也没什么记性。算了算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那个钟墨奇结过两次婚，一定没问题。你哥回来我要告诉他，他的响子终于有人要了。哈哈……
？？什么话！我给了叶飞一拳。

二十二
尽管已经开学，但因为到了大四，课少事少，需要忙的只是毕业论文和找工作而已，前一个我考虑请哥帮忙，反正他已经帮熟了。后一个简直没有操心的必要。所以，我还是成天往公司跑，只是一星期去学校露一、两面。现在，天天能看到钟墨奇才是我最在意的。自从和叶飞讨论清楚以后，我就顺其自然，刚开始有点点别扭，因为那几个吻老在我脑子里浮现，搞得我心神不定，后来也就习惯了，因为钟墨奇还是会时不时食言，好象是当做工作的调剂，他总说亲了我做起事来更有劲，而我则每次两腿发软，气喘吁吁，昏昏沉沉。钟墨妮隔三岔五地来骚扰我们，但自她有次无意撞见钟墨奇正对我食言后，钟墨奇就吩咐琴姨她以后来都要先通报。我当然没意见，这小妮子太野，真不知谁能收得了她……钟墨奇到现在还没说喜欢我，我也没说，叶飞不是讲时间、地点、气氛对了自然就OK了？也许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还没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