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真蠢!因为爱上一个人,便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实在不是个聪明人会做的事!
罢了——
连清篱垂下眼睫,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如果舒庆想回来的话,我不会反对!」
炎青的嘴角刚刚扬起,只听得阿进一声闷哼,舒庆已经冲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连清篱,急切的道:「我不想回青红,一点也不想!」
连清篱看了眼抱着腹部,踉跄后退的阿进,才转向舒庆:「如果我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你想不想回青红?」
舒庆僵住,脸上露出错综复杂的表情,最终,低声问道:「你是开玩笑的吧?」
连清篱看了他一眼,却没出声回答。
炎青此时站了起来:「你们好好谈谈吧!我就不当电灯泡了!这里的湘菜非常地道,我来做东,请连先生务必品尝一下!茶叶我会让石头给你带过去,那么连先生,我先告辞了!」
走了几步,想起什么似的,他又回头道:「舒庆,整个青红都知道你因为迷恋一个女人,硬被我送走,如今那个女人已经不存在,你也知错了,我才放你回来——知情的人都被我封了口,你到时候别给我说漏馅了!具体的情况,石头清楚,你有不明白的地方直接问他。大家都很想你,你最好尽快给我滚回来。」
说完,他径直向门口走去。
阿进急忙跟上。
「老子还没答应呢!」
舒庆扭头吼了过去,却只来得及看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阳光穿过竹帘的缝隙,投射在青色石砖铺成的地板上,白瓷茶杯的碎片反射着斑驳的光影,亮得刺眼,连清篱直觉的眯起双眼,却想不起要转开视线。
他觉得自己仿佛正置身海底,隔着透明的海水,眼前所有的事物都有种虚幻般的模糊感,包括突然出现在视线中的、男人的脸。
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孔明明看了无数遍,此刻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深邃黝黑的瞳仁映出他表情呆滞的倒影,再怎么用力寻找,也看不出任何足以迷惑人的特质,这男人为何对他如此执着?
「不许这样看我!」
粗糙的手掌覆上他的眼帘,视线一片黑暗,他嗅到熟悉的汗味与烟草味。
「不许你用那种眼神看我!不许你有离开我的念头,绝对不许!」
饱含压抑的语调低沉沙哑,敲击他的耳膜,他一震,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离开的念头么?那始终存在却连自己也不曾意识到的事情这暴躁鲁莽的男人从何而知?
「什么都不要说,我不会回青红的。」
黑暗中,他被重重吻住,唇舌辗转,尝到尼古丁特有的苦涩。
被放开时,他已经有些喘息。粗糙的大掌缓缓移开,还他光明,阳光刺目,却比不上舒庆执着的眸光那般夺人,他舔了舔肿痛的唇瓣,哑声问道:「为什么不回去?我明明已经答应……」
话未说完,便被粗鲁的打断:「那又怎么样?你答应了又怎么样?我说不回去就是不回去!我不会给你任何离开我的理由!说出『青红与你只能选择一个』的人是你,我也给出的答案,如果两者之间只能选择一个,我只可能选你!动不动就说出『你回青红吧!』这样的话,你根本就是时刻盼望着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我真的回到青红,你一定会拼命找藉口离开我吧?我承认我说不过你,但是,只要不给你藉题发挥的机会,你也没办法收回你的诺言,这样说你明白了么?所以,我是绝对不会回青红的!」
连清篱愕然瞪视着眼前一脸暴躁的舒庆,突然觉得这张面孔耀眼得让人无法逼视,急忙伸手掩在脸上,不想让舒庆看出他的狼狈:「抱歉……」
是他看低了舒庆,是他玷污了这份感情,是他,做错了事:「我真的很抱歉……」
显然被他的反应吓到,停顿片刻,舒庆才急切的出声:「你在说什么?为什么道歉?难道你……」
「不是!」知道自己的举动被舒庆误会,他连忙摇头否认,喉头干涩得要命,他咳了几声才找回正常的语调,「因为我对你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所以才会道歉!抱歉舒庆,是我不对,利用你对我的在意,说出『只要你离开青红,我就留在你身边』的话,这种行为真是太狡猾了!总是说这样做是为你好,将自己摆到救世主的位置,可是真正的目的,却只是想保护我自己,希望自己的生活不会因你而更加混乱。
如果你是个『好人』,那么『喜欢上你』这个事实也会变得合情合理,可是你偏偏是个『坏人』,恣意妄为,无视法律,喜欢的东西便直接抢到手中,为了达成目的,可以满不在乎的清除所有的阻碍,甚至包括人的生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所厌恶的,我告诉自己,不应该喜欢你这样的男人……可是喜欢的感觉那么强烈,我根本无法否认,所以只能不停的否定你,否定你的人格,否定你的性情,否定你的价值观,执拗的想将你导入所谓的正途,如果你放弃的话,那么我也放弃……
你说的没错,我一直在等你开口认输,等你主动提出『想要回去』的话,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有未来,我总是做好放弃的准备,只要你开口求去,我就会干脆的放手,可是……你却一直坚持了下来。舒庆,在你眼中,我的所作所为也是荒谬且难以理解的吧?可是你却尊重了我的选择,虽然难以理解,却还是肯定了我……是我错了,是我玷污了这种美好的感情,我希望你能原谅我,然后,让我们重新开始!」
他从未像今天这样坦白的说出心中所想,一口气说完,只觉心跳得几乎要跃出胸腔,四周一片沉寂,他屏住呼吸等待最后的审判。手腕被紧紧握住,缓缓向两边拉开,他没有睁开双目,已能感觉到那注视着他的、灼热视线。
「你说了这么多,什么利用、什么否定的,我都不明白!不过,我听见你说,你喜欢我,你说——你喜欢我是吧?」
还未来得及答话,身体便被揽进熟悉的怀抱,越来越兴奋的男人如孩子一般摇晃着他的身体,口中不停重复:「你说你喜欢我!我听到了!」
刚刚的紧张感此刻已消失得一点不剩,只觉有种酸楚的感觉从胸口涌出,袭遍全身,他侧头看着舒庆飞扬的眉眼,正容道:「所以,回青红吧!我保证,只要你还需要我,我会永远守在你的身边,再也不会有逃开的念头!」
舒庆一怔,如木偶般僵硬的转向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我是不是在做梦?你掐我一下。」
「你没做梦!」
他没有掐他,反而靠向他的肩头:「我一直是在意你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在意』变成了『喜欢』,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无法否认了!舒庆应该始终都是舒庆,总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仿佛将什么都踩在脚下,那样的傲气十足、璀璨夺目!这才是我喜欢上舒庆的理由吧?黑夜中的宝石才能反射出最璀璨的光芒,舒庆也只有做回自己才会更有魅力,如果不希望我所喜欢的那个人消失,就要让他回到他该待的地方,你真的不适合平凡的生活呢!所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做回你自己,然后……」
他叹了口气,喃喃的道:「说不定我会比喜欢更喜欢你呢!」
长时间的停顿后,放在腰间的手臂倏地勒紧,他抬起头,迎视上那双比夜幕下的海洋更加深邃的眸。
「比喜欢更喜欢,那就是爱了吧?你说你会爱上我,是么?要多长时间?一天还是两天?」
没有否定,也没有承认,连清篱只是无奈的苦笑:「这次倒是领会得很透彻啊!刚刚说了『喜欢』,就喊着要『爱』,你不觉得你太贪心了么?」
「如果不贪心才怪!」
舒庆大声反驳:「你给我的东西,关心也好,愤怒也好,对我而言都是表明你『在乎』我的宝贝,按珍贵的程度而言,『喜欢』虽然已经是顶级的珍贵,可是比较起来,『爱』不是更珍贵稀罕么?这样的宝贝摆在眼前,谁会傻得不要?当然是越多越好!」
连清篱无法反驳舒庆的话,更承受不住那越发灼热的视线,于是转开头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舒庆笑出尖尖的虎牙,语音低沉:「再怎么会说也比不上你,而且,你应该很清楚,做才是我的强项!」
灼热的唇落在颈上,连清篱一惊,连忙阻止:「别这样!这是公共场所!」
舒庆头也不抬的道:「这能怪我么?说出那样的话,我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如果我一会儿伤到你的话,你也只能忍一忍了!」
当连清篱领会出这番话中潜藏的危险时,已经没有挣扎的余地了,几乎没任何前戏的情况下,就那样侧坐着被插入,舒庆甚至没试图调整出一个舒适的姿势!
他咬牙咽回溢到唇边的痛呼,祈求门外的侍者不要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被告知这间房子有着很好的隔音措施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而因为咬破嘴唇,被卫空远当成做得太激烈的证据大肆嘲笑,则是第三天早上的事情,所谓「惊喜」这种礼物,即使要赠送也是要看人的,缺乏自制力且随时会有疯狂之举的家伙绝对不是理想的施予对象。
第十六章
舒庆离开半年,龙漕竟然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因为炎青与练红之间内耗较大,根本无暇顾及龙漕,竟被抢去了一大块地盘。
场子里又多了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生面孔,藉着龙头不在,便捣起乱来。
舒庆离开后那段时间,人员编制被练红动了好些手脚,差进了不少他的人,这都要一一调整。桩桩件件都要舒庆经手,让他忙到不可开交。不过,这对于舒庆而言,却是能让他运动运动拳脚的好机会,闷了半年多,差点将他逼疯,终于过上之前的日子,舒庆简直连作梦都会笑醒。所以就算再累一点,他也绝无怨言。
唯一可惜的就是,跟连清篱见面的时间竟然少了许多。他晚上十点就得离开,凌晨三四点才能回来,而此时连清篱早就睡下了。
仔细算算,自从他返回青红,到现在为止已经五天,这五天来,他都没有好好抱过他,想起来就郁闷!
走进客厅,壁灯朦胧的光线虽然不亮,但已足够照明。
石头道了声晚安,就钻进了书房。舒庆则蹑手蹑脚的向卧室走去。
橘黄色的柔和光线中,连清篱的睡脸安详而静谧。他侧躺着,露出白皙的颈项,略略弯曲的线条,柔和的不可思议,他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连清篱睁开双目,眼中有着浓浓的睡一:「舒庆?」
「吵醒你了?」
舒庆不怎么愧疚的说着,手顺着半敞的领口伸了进去。反正都吵醒了,他也用不着再强忍下去。
连清篱撑着他的胸膛,不让他压过来:「你先去洗个澡。」
「你跟我一起洗。」
他揭开床单,将他揽进怀里。
「我还想着你会忍到什么时候呢!」
连清篱抱住他的脖颈,懒懒的笑道。他的眼眸仍有睡意,但口齿已经慢慢清楚起来。
「都是你!睡得那么死!害得我都不忍心叫醒你!憋死我了。」
舒庆抱怨着脱下衣服,将莲蓬头打开,肌肤刚刚沾湿,他便将他压在墙上。
「我本来睡得就沉,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
连清篱笑着反驳。
睡衣被拉下,灼热的唇顺着肩颈滑下胸膛,他略略分开腿,方便他的手指进入。紧闭的地方被狠狠撑开,随后又用一种轻柔的手势在周围按压,很快的,便松软起来。
他感觉着他指尖的温度,还有种他熟悉的湿滑。
他不觉喘息着笑道:「你动作还真快,我都没看到你拿。」
润滑剂明明放在抽屉篱,他不记得舒庆曾开过抽屉。
「我动作一向很快。」
舒庆笑着伸出手指,将他的双腿抱起,一举没入他的体内。
松软的地方被蓦然撑到极限,立刻痉挛起来。连清篱痛得皱起眉,偋住呼吸,红润的脸色也变的苍白起来。
舒庆会意的放缓动作,将手插入两人之间,抚弄他软下的欲望。
紧绷的肌肉缓缓放松,包裹着他的黏膜蠕动着开始渴求他的进入,再也无法忍耐,他立刻开始毫不留情的掠夺起来。
疾风骤雨般的进攻让连清篱忍不住呻吟出声,炙人的热度从两人相接触蔓延到四肢百骸,他闭上双眼,努力迎合他的掠夺。
「你……越来越……要命了……」
舒庆低哑的声音传入耳中,他回应般的将他抱紧:「有……没有……要你……的……命……」
话音刚落便被再次深深贯穿,喉中发出啜泣般的呻吟,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
结束的时候,连清篱发现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悍,舒庆身上的烟味也沾了过来。浴缸里已放好了水,舒庆将连清篱放进去,自己则站在莲蓬头下冲洗起来。
被热热的水包围,倦怠的四肢越发无力,眼皮越来越重,连清篱靠在浴缸篱,几乎要睡了过去。一双大掌突然撑在他的腋下,将他抱起,他睁开双目,看到舒庆沾满水珠的脸。
「你差点滑到水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脚跨了进来。
原本还算宽敞的浴缸因为他的加入,立刻变得拥挤起来,水溢出边缘,流到地上。
「你洗好了?那咱们去睡觉。」
连清篱打了个优雅的哈欠。
「喂!太过分了吧!自己爽完就把我扔一边儿去睡觉?」舒庆不悦的抗议,动手帮连清篱清洗着身体。
「好像只有我一个人爽到一样……」
他在他怀里翻了个身,连眼睛都懒得睁。
姿势改变,舒庆才注意到连清篱白皙的背上,有道带状的红印顺着脊椎延伸而下,一定是刚刚自己将他压在墙上的时候弄出来的。
「痛不痛?」
他伸手抚过。
半天没人说话,他低头看去,连清篱竞已经睡着了。
他看了看他沉静的睡脸,再看了看自己腿间再次挺起的欲望,无奈的看了口气,任命的将怀里睡得烂熟的男人,抱起,擦乾,然后一起躺在床上。
正大叹自己苦命的时候,一只微凉的手突然抚上他火热的下身,他一震,皱起眉头,将本该睡着的男人翻了过来。黑白分明的眸子满是戏谑的看着他,哪有半分睡意?
「你竟敢骗我?」
他气得直喷气。
「好了好了!我只是不想在浴缸里做!背痛死了,我在上边。」
他说着翻身爬到他的身上,,然后看着他,笑着问:「做不做?」
「废话!」
他一把拉下他,狠狠吻住。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连清篱正楚于半梦半醒之间。
意识告诉他上班的时间快到了,可是身体却坚持要多休息一会儿。
「连先生,八点了。」
熟悉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连清篱想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石头的声音。
什么?八点了?睡意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他连忙应道:「我知道了。」
身体刚刚一动,腰间就缠上一双健壮的手臂。
「再睡一会儿──」
男人语音模糊的咕哝着。
重复这几天来,每天早上要做的事──低头吻住男人干燥的唇瓣,柔声哄到:「我要去上班了,乖乖睡……」
一边轻手轻脚的拿开箍在腰上的铁臂。
唇分,牵出一条透明的细丝。
男人满足的咂了咂嘴,咕哝两声又闭上眼睛,在枕头上蹭了蹭,睡着了,简直像只吃饱喝足的大猫。
将双脚移到床下,扶着腰站起,股间清晰的不适感,让他不由得皱起眉头,冰凉的体液顺着大腿流下,他扶着墙,以最快的速度向浴室走去。
他之前的确曾动过让舒庆戴上保险套的想法,可是只试了一次,便主动放弃了。戴上那层橡胶,会延缓男人的射精时间,这一点,在舒庆身上体现的尤为突出,哪怕用最最超薄型的,结果也是一样,做到自己连反应的力气也没有,舒庆竟然还不射,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所以……就只好这样了。
看着地板上的白色液体,蜿蜒着流向排水道的入口,然后消失无踪,连清篱的脸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