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海岸 上————莫莫

　　然而眼前的情况根本不容许他这么冒然冲动的将对方置之不理，关乎到生命危险的他只能选择这种继续下去的方式。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千一迅速的将手边的电脑显示器关掉，拿掉耳机后才让门外的人进来。
　　助理进来后，将图纸放在了他办公的桌子上，说这是近日大家努力的成果，让他拿着图纸去总经理那里验收。
　　将图纸卷起，抱在怀中走出门口。
　　黎洵办公室的隔壁，秀美正在忙碌地接着电话，经过的时候各自互相打了手势，千一径直走向总经理的办公室。
　　磁性的嗓音从里边响起，千一才推开了门。
　　看到埋头处理公事的人此刻正忙得目不暇接，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是该进还是该退，犹豫不决间猛然对上了对方抬起头来看他的疑问眼神，下颚指了指手上抱着的一大捆图纸，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你好像很忙啊。
　　是啊，应付那些老客户罢了。虽是这么说，可是依旧掩饰不了脸上的倦容，伸展了一下双臂，等回神一看，眼前的人忽然不见了。
　　千一想到什么似的，起身走到旁边的饮水器旁，冲了一杯咖啡，走了回来。
　　黎洵的眼睛随着离开又回来的人的身上转了一圈，笑着边道谢边从千一的手上接过咖啡，一口气喝了半杯后，才在对方皱眉的眼神下开口，找我什么事情么？
　　这个是今做出来的图纸，刚刚由小陈拿给我，我也还没顾得上看，就拿来给你先看了。说着把手里的图纸堆在桌子上，拿起其中一张展开来看，上边工整而严密的建筑图案呈现在眼前。
　　千一凑上前去，认真地看着，顺便给黎洵解释着有着异议的地方，这里是，这个地方应该用，那结构上也可以，
　　说起来，这是两人第二次研究方案了，黎洵心里这样想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此人，内心那种熟悉的感觉冒了出来，边不时地听着千一说着的构思，听完过后，他还不忘在其中不妥之处提出他早已考虑过的成熟的想法。
　　看重办公室里忘我工的两个人如此地投入，门外正要往进送咖啡的秀美踌躇不定，手里的咖啡渐渐凉掉，味道也变得更苦涩，可是秀美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里边浑然不觉的两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如同她自己跻身不进那个空间而感到惆怅，可是反过来又对自己的心情感到莫名其妙，暗自提醒自己不要这么幼稚的同时，悄悄地转身离开开房门。
　　走廊上传来一阵嘈杂，而且声音越来越大，似乎是个女子的叱责声，放开我，我说过你们公司的总经理认识我，你们让我进去。
　　被这声听起来相当熟悉的女音惊醒回过神来的秀美，听到身后传来急急的脚步声，匆匆转过身来的时候就和后面疾步而来的人撞了个正着。扑一下子，手里端着的咖啡数喷在了对方的身上。
　　秀美？！
　　少蓉？！齐声而出的惊呼，惊讶得如出一辙的表情，看得后头的职员们面面相觑，虽然很好笑，但是却没人敢把笑容显在脸上，更别说是笑出声来了。
　　首先反应过来的秀美拉着还在呆愣中的少蓉，缓过神来的人脸色尴尬且面容抽搐地瞪着后边的保安，还不忘指着秀美炫耀似地对着他们大声说，你们看清楚了，秀美可是我的好姐妹，你们要是不让我进来我就让秀美炒你们鱿鱼。
　　保安也被这个女子弄得不知所措，待得到秀美说没事了，才各自分散开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做事。
　　你怎么会这幅样子出现在这里？秀美的眉毛已经拧在一起了，这个少蓉搞什么鬼，为什么今会这么冲动，鼎鼎有名的程编辑如今就像个泼妇骂街般的毫无形象可言。
　　胸前滴滴答答的还在往下掉咖啡渍，可是看少蓉的面容和心情似乎根本就毫不在乎这个，拉住秀美给自己擦污渍的手臂，秀美，千一呢，千一是不是在你们公司，告诉我他在哪里？我找他有事。言语之间的怒气连秀美都未曾见过，错愕的秀美也来不及多想得忙指了指身后的办公室门。
　　没等她将少蓉身前的污渍用面纸吸干就见少蓉如同来时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办公室里，两扇玻璃门被她推的前后摇晃不止。
　　从外边看，秀美可以清楚地看到被打扰了工的黎洵，脸色阴沉的可怕，而被找的人也是一脸的惊讶表情，看着三人中，两人的脸色可媲美包公，心下便担心起双方会闹起不愉快来。
　　秀美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推门而入的同时，便听到了黎洵对千一的质问声，我要你给我一个交代，这是怎么回事？
　　黎洵来回瞅着两人，从刚才一进门便不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的女子更是让他产生厌烦，这个女子他认得的，就是秀美的好友程少蓉，但问题是似乎现在好像不是什么喝茶聊的时间吧，想到此眉头就皱的死紧。
　　千一面带歉意地看着黎洵，对不起，能不能让我跟少蓉说几句话，半个小时就好。感受着少蓉气愤地同时，恳求着一旁一脸不满的上司。
　　少蓉的到来令他措手不及，而且看到对方这么的失控就想到跟自己脱不了什么关系，少蓉对自己感情到了近乎痴迷的地步，似乎一旦牵扯到自己，对方就是完失去理智般的不讲道理。可是这一次，少蓉进来后只是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的盯着他看，仿佛要将他的身上灼出一个洞来，让他也跟着不由得紧张起来。既然对方来找自己了，不如趁机一下子说开了比较好。
　　黎洵考虑了几秒钟，便没有再为难下去，只是硬梆梆的丢出一句话来，时间给你半个小时，这里也借你用，但是半个小时不管结果如何，都要让她给我走人。说完不待对方出声，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去，经过秀美难看的脸色的时候根本停都没停下的低声斥责着秀美，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没发觉脸色变得惨白的秀美的他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
　　留下一脸错愕的秀美慢慢的退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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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只剩两人的房间，变得似乎很压抑，千一想要找个话题开头，可是到了嘴边却什么说不出，少蓉，过来这边坐。伸手想要拉起对方，却不想被少蓉一脸怒气的甩开。
　　你不要在这里装好人，我今来这里，就是想问你，蔡正那个家伙是不是去找过你？
　　千一听到这里好像明白少蓉的怒气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心知已经瞒不过对方的同时也只得承认事实，学长是来找过我，可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也只是想要让你好啊。既然自己给不了少蓉幸福，那为什么不能找其他人来带给少蓉幸福。
　　难道这也错了？
　　我跟你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其他人来参合，而我跟他的事情也不希望你来瞎操心。我跟你做朋友也都好几年了，既然你不愿意接受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将我让给别人？此刻的少蓉是前所未遇的愤怒。
　　自己的感情归属将来会怎样，关其他人什么事了，又碍着谁了，她自己只是个喜欢了一个不喜欢自己而且还是个不可告人的同性恋而已，自己何尝要别人用同情的心思来安慰自己？
　　想想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很不甘心的少蓉，心中一时聚集了长久以来的委屈和遗憾，数都涌上心头，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哗啦啦的不受控制的往外流，抬手甩给上前安慰自己的千一一个耳光而口中却说着混蛋，混蛋的，不停地扑打着对方连带的跌进千一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
　　抱着少蓉的他，脸上是苦涩，自己何尝想要这样，可是又不是自己控制得了的，自己喜欢男人是事实所以才不能够给少蓉任何承诺，可是固执的少蓉就是不肯放手，而追逐着少蓉的学长又不甘心这么放弃，如果就这样下去的话，根本没有停止的终点站。到头来谁也消耗不起这样的青春与生命。
　　脸上火辣辣的痛，似乎能够想象的到左颊已经红肿一片，可是任脸上如何痛都不及心底的无奈和无力。
　　抱着少蓉，直至对方渐渐地停止了哭泣的声响，感觉到怀中的人蠕动的抬起头来，对上一张哭得稀里哗啦而又凄惨的脸庞，附上手背轻轻的擦拭，对不起！不管他要说多少对不起，似乎都不能够抚平少蓉内心的重而留下的疤痕，如果可以的话，宁愿让蔡正来当这个良药。
　　少蓉抽噎个不停，可是却觉得哭出来发泄过后是自己也想象不到的轻松，多年的情感累积就如同沙子放入手中般随着流出来的泪水将那些酸甜苦辣的感情也一并随着指缝随风而散。
　　剩下的是两人之间多年建立起的友谊，可是这个友谊也跟着撤下千一为自己擦眼泪的手的同时破碎了许多，隔阂的产生往往就那么一瞬间的事情，内心的刺微微地造成了心伤，让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回不到过去，可是千一知道自己心中的秘密是少蓉唯一知道的，而少蓉也是让他唯一信的过的朋友，如此也只得各自尴尬的面对面站着。
　　送走经过秀美安慰过后而好了很多的少蓉之后，办公室里似乎变回了先的样子，可是却又不是那么回事，也因为千一他自己的多心，在讲解图案的期间老是觉得旁边若有若无的有个人盯着自己，力不从心再加上刚才的混乱让他的心情越来越烦乱，甚至都有不愿干下去的想法。
　　后来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公私不分的人，既然答应了人家就要做到底。本着这样的理念，才硬是坚持了下来。
　　黎洵很生气，实在看不下去就索性让这个神游太虚的人到外间的沙发上歇着，并不是自己好心，而是待会还有问题要问这个人，可是看看对方一脸不在状况内的表情，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看走眼了，抓起一旁的电话摁了几个数字，对方接起电话后，像吃了火药般的命令电话那端的人过来办公室。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黎杰匆匆自他的办公室里赶了过来，推门而入便看到自己的堂哥脸色很差，忙问，总经理，什么事情这么急？公司里他不轻易叫对方堂哥这个称呼，不是规定而仅仅是个习惯使然。
　　对着面前的一堆图纸，指给来人看，这是图纸，你拿去看看，没问题的话就联系对方吧。
　　沉着的声音让黎杰觉得此时是堂哥正在压抑怒火的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了，瞥见沙发上似乎有人，抬眼一看拿着图纸的手停顿了一下，明白八成跟那个似乎看起来很苦恼的人有关。
　　想到这里才又转回去坐下，低头认真地研究起图纸来。
　　趁着里边注意力转移的时候，秀美悄悄地又端了杯水进去，走到千一身边坐下。之前的情景，她看在眼里，震惊于少蓉的冲动的同时也不由得皱眉担心起身边这个压抑的人来。
　　是啊，千一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这样，从渐渐熟悉起来开始，就觉得千一的眉眼之间有着总有挥不去的淡淡的惆怅和不甘，到底是什么她根本无从得知，因为千一的不言不语和避重就轻的功夫让她根本问不到重点。话到嘴边的时候又被堵了回来的滋味，她体会了几十次，可是任何一次都不及这一次来的堵心。
　　在大学期间，他们两人之间事情，她是一路看过来的，可是她也一直都知道千一的心似乎不在少蓉身上，曾经劝过少蓉不知道多少遍的她到头来因为少蓉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态度弄得不再去管了。不过话说回来，少蓉对千一的心意是好的没话说，即使千一曾经拒绝了她还是一副没事的样子，说说笑笑之间仍然是那个关心着千一的少蓉，甚至有些时候羡慕的同时也不由得怪千一的冷淡。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少蓉今对待千一跟之前的反差如此之大，可见事情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简单感情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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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他们之间到底瞒着自己什么事情呢？秀美这么问着刚刚回过神来接过咖啡道谢的千一，然而回答她的却是千一的一贯沉默。
　　转念一想，又说到，如果你不说，那我只好去找少蓉问个清楚了。没等她把话说完，千一迅速地抓住了她的手指，紧紧的掐住，说了一句似是恳求的话，不要去。
　　那你就跟我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这回秀美的语气当中多少带了点强硬胁迫的味道。
　　千一说出了自己是如何拒绝少蓉的，蔡正是如何来找自己的，少蓉是因为什么才这么生气的，从毕业那到现在发生的种种一一说与秀美，只见对方的眉头越来越紧，不赞同的眼神越明显，听到最后秀美似乎忍不住，脱口而出，千一，你怎么这么糊涂，你知不知道最伤人心的不是你的直接拒绝，而是在拒绝了对方之后又把对方推给别人，任凭对方再怎么忍耐，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吧，你让少蓉的脸面往哪里摆，我们都知道你是为了她好，可是当事人的心底到底是如何的想法，你我都不知道，尤其是少蓉这种自尊心特别强的人，相处了这么多年，你应该清楚她的为人，我想不到你做事也会这么糊涂。
　　现在我才觉得自己错的有多么的离谱。说完这句话，脸上是遮掩不住的就连坐在里间的人也无意瞥见的清清楚楚的后悔与疲累。
　　自己的所所为没有想到还是会无意间伤害到了对方，是自己的自私才造成的吧，如果当初早一点找个机会跟少蓉说清楚就没有这么多是非了，秀美，帮我劝劝少蓉行么？现在自己这种没有勇气的样子是不是很可悲，就连安慰一下少蓉都做不到，那么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秀美和蔡学长那里了。
　　放心，少蓉又不光是你一个人的朋友，我认识少蓉的时间要比你长吧。
　　说完，两人都勉强般的笑了起来。
　　说起来，这次也许是千一和少蓉之间的关系最后的也是真正的单纯了吧，以往在千一单方面的拒绝和少蓉单方面的追求，在别人的眼中都是出于暧昧不明的状态，照着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答应了千一的请求，秀美那方面的劝说行为还没有个明确的结果的同时，千一根本没有其他心思认认真真地做手头上的工，就应为他是个容易感情用事的人，所以工在他的眼里似乎并没有其他人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此时此刻，聘用这位不在状态的人的上司已经到了实在是忍无可忍得地步了，如果不是看在这个职员的工能力，他是不会这么下功夫的，这位上司这么说服自己，因此他决定亲自去看看这个下属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为过吧？
　　找上千一的公寓的时间恰好是这个炎热时节的傍晚，是否有意或者是无心，其实到了这个时候，黎洵其实是有一点其他的想法，至少目的不纯。
　　摁了五次门铃后确定是屋子里没人，黎洵才不得不确定自已没有挑对时间，看来只有改日再谈了，按理来说自己可以在公司里跟千一说，但是当事人这两根本就没去公司，自从那日的闹事之后，他居然自动请假说想要休息两，在公司面临的信誉问题暂时被解决的情况下黎洵一时间找不出其他理由来反驳对方，只好同意千一的请假，幸好的是对方没有提出离开公司。
　　转身待要离开的时候，远远的俯身看下去正好看到这屋子的主人往上走。
　　千一走上来时，没想到黎洵会突然来到自己的家门口，看了看这架势似乎是等了自己有些时间了吧，想到这里赶紧将客人让到屋子里来，什么风把你这个大老板给吹来了？说了一句像是客套的话，但是随即想起之前自己一副状况之外的样子，脸上立刻尴尬起来。
　　黎洵盯着这样别扭的千一，有种想笑的冲动。
　　进屋后，顺手把自己买的东西放进了冰箱里，从里边拿出了一罐冰镇的啤酒，我这里只有这个，将就着解解渴吧。把手里的啤酒抛给对方，漂亮的完成了一条弧线。
　　黎洵接过啤酒，有些不自在的看了千一一眼，最后还是啪的一声揭开了易拉罐的扣子，似乎在忍耐着什么似的，可是还是喝了起来。
　　千一没有注意这个异常的行为，为自己也开了一瓶后走到对方的面前坐了下来，这么热的，到处跑来跑去的实在是太热了。
　　嗯，黎洵回答的有些含糊，对着啤酒在频频地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