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随心————绘陵

「哼，你老是永鑫永鑫的，像你这种同性恋变态有资格规定永鑫和谁交往吗？」哇哇，是大新闻呢。
「原来我和你是同性恋耶，火火。」
「你住口。女人，别再岔开话题。你再说什麽都没用了，永鑫已经和你分手。这是公认的，别忘记了。」
前女友马上眼泪汪汪地望著我说：「永鑫，难道你真的不想想我们过去的快乐吗？」为什麽棒子会飞回我手上啊？
我在脑中回想起过去和她一起的情况，回答她：「不想，因为根本没有快乐可言。」现场除了我和前女友外，大家都笑了出来。前女友抛下一句「你会後悔的。」後便离开了。
真是期待，她说我会後悔呢。即是说她会向我报复罗，她会怎样报复我？想起就好奇，好奇便高兴了。
「别想了，她只是说说气话。」火火如是说。
我失望了：「只是气话吗？但是书上说女人被甩後，都会用尽心机报复的。」
「你以为每个女人都是这麽勇敢的吗？那女人啊，只有胆子说大话，可不敢真的作任何报复。」
「是这样啊。真没趣。」
楚哲云好奇的问：「你想她报复你吗？」他的问题一出，火火便露出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我呢，当然是高兴地回答了：
「当然想。人类的历史是由战争构成的。为什麽会有战争呢？就是因为人类的自私，换句话说，是要令自己得到最大的利益。即是说，每个人都是自我中心的。
当受到伤害时，为了令自己心里舒泰，人便会采取报复行动。虽然有人认为报复是一种无用的行为，但其实当一个人在报复过程和结果中得到快乐，他已经达到报复的目的了。这就是自私心理。

从此引申出去，人们攻打，入侵其他人的领域，即俗称战争，是源於因嫉妒而报复，从而得到自己想要的。战争可以是国与国之间的，但亦可以是一个人的内心争斗。
於是，战争基於报复。当一个人被报复，或是报复别人时，也可算是一场小型的战争。基於这个理由，我强烈希望她能够报复我，以作为探讨战争形成的始末及方式。
这是其中的一个原因。其实我对『最毒妇人心』这说法也很有兴趣。若是她真的会报复我，这将是……」

 

二·
「Shut up！」火火突然大叫。
我不解地看著他，说：「我还没说完呢。」
火火没好气地说，这好像成了他对我说话的习惯了：「我当然知道，我和你做朋友可不是做假的。若是再让你说下去，我的影展就不用去了。」
「说的也是。」
楚哲云这时突然说道：「真巧，我们也是要参观箫先生的影展。」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才刚刚回神。真过份！不过我都习惯了。不知为什麽每个听我解释原因的人都会进入神游状态。我只不过是想让别人更加清析了解我行动的原因吧了。
咦？我什麽时候走到影展的展览场地附近了？真奇怪！
「醒了吗？真是的！若是你还不改改你这种随时云游太空的习惯，有一天你被人卖了也不知道！」火火拗一下我的头发道。
「嗯~~知道了。没关系啦，现在有你在嘛。」
美女──她的名字应该是赵雅──整个人几乎全挂在楚哲云，在这般的情况下，她竟还可以一边行走，一边完整地表达出她的惊讶：「你们真的是gay吗？」
「你这样说不对喔，你应该说homo，而不是gay。」
「你住口！明明智商也算高，你就不能说一些正常一点的话麽？」
「我说的话很正常啊……」
「啊？」
看到火火的唇角现出一个美丽的弧度，亦即是生气的signal；我狗腿於心，严正於身地说：「赵小姐，你误会了，我和萧先生之间并没有任何超越友谊的感情。」这样子答够妥当了吧。

「真的吗？但你们之间……很暧昧。」这位小姐还真好奇啊。我和火火之间多暧昧都和她没关系吧。
火火虽然不高兴她的说话，但还是很有绅士风度地回答：「赵小姐，我和永鑫只是感情比较好而已。」但她还是半信半疑的用一些暧昧眼神看著我们。
我插口了：「赵小姐，不知楚先生有什麽要好的朋友呢？」楚哲云听到我这样说，好像有点讶异，但很快便回复如常了。
其实我也不想这麽麻烦的，不过没办法。我是不介意别人的误会，但火火介意啊！所以呢，同性恋谣言→火火生气→我便遭殃，这已经是一个不变的定律了。
「有啊，每个人的家世都很好呢！」哎呀呀，家世不能当饭吃吧。看来美女不但自大、八卦，且喜欢做凤凰呢。
「当中不乏杰出的男性吧。」这时楚哲云好像已经知道我的做法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当然！」赵雅骄傲地说。奇怪，杰出的不是她，认识杰出的人也不是她，她有什麽可骄傲的？
「那你是否该担心楚先生和朋友们的感情有否过深？始终像楚先生这样英俊非凡的男性，可是连同性也会被吸引的。」
她开始认真地思考：「说的也是。」啊，不行，好想笑……但笑出来又会被火火来一场「女性应该受呵护」的专题演讲……
一直听著我们说话的楚哲云说：「你觉得我英俊非凡？」
「是啊。」
「这样称赞一个男人，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不明白……
「我说的是事实啊，有什麽好奇怪的？」怪人一个！
「普通人会这样随便称赞人吗？」不可以的吗……
「那你当我不是普通人不就成了？」
说著原来我们已经到目的地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从影展离开的人，总会对我多望一眼。
进入影展，一行四人都无心於门口附近的展示。火火呢，相片是他拍的，要看什麽时候没有；而我呢，这里有的照片，我早就在火火的家里看过了；其他二人想什麽我就不知道啦。不过火火总是会在影展展览一些连我也没看过的照片，所以我急著走入回廊。

一路上，我仍是被一些人指指点点。反正他们又不会阻扰我，我便由得他们了。
然後，我看到原因了。在回廊的尽头，挂满了以我为主角的照片。有在酣睡的、沉思的、欢笑的、哀叹的、淘气的……所有照片的唯一共通处，就是相中主角我没有看到镜头，直说就是照片是偷拍的。

赵雅诧异地来回交看著我和火火，而楚哲云表情依旧，就像是我的照片合该被展览似的，果然是怪人。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我要收Jane Austen的Pride and Prejudice完全版兼电影版VCD作为肖像权的费用。」
火火也很爽快地说：「没问题。」
「还要一个木书柜作为让我被人指点而失去的私隐权赂偿。」
火火皱眉道：「书柜？你的书柜不是还有位吗？」
「前阵子迷上克莉丝汀的推理小说，所以没位了啦。」
「真是的……」
「你们……真是gay吗？」赵雅犹豫地，眼中带著意图掩饰的鄙视说。
火火生气了，他最讨厌不识好歹的人〈不分年龄性别〉，他冰冷但不失温度地说：「我拍他的照片就一定是情人吗？」
「但……没特殊关系的话，人又怎会让其他人偷拍自己？」白痴啊，说得是偷拍就不会有「让」字出现啦。拍都拍了，难不成还要我一哭二斗三上吊吗？
想到这，楚哲云还真有点可怜。带著这个有外貌没脑袋的女人上街，真是一棵泰树种在牛粪上。我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他回我一个有点无奈的笑容。样子看上去很有趣，我不禁笑了出来。

「你看你看，他笑了桖BA好可爱唷。」
「是呀，就像那张抱著兔子的照片一样。」
「不对吧，像那张在树下睡觉的照片才对。那张照片最棒了！」
「才不是呢！那张望著被遗弃小猫的照片才是最好的。噢！见到他那带著淡淡哀愁的眼神，真想为他抚平他皱起的眉头。我以後绝不会抛弃动物的！」
赵雅看到一个朋友，说要打声招呼便走了；火火则不知被展览场地的主人拖到那了；所以只剩我和楚哲云周围走走。说真的，真是没什麽好看。要看自己的样子，照镜子就可以啦。不过听到以上的对话，我开始考虑是否应该向火火徵收额外费用。

这时楚哲云在我身边说：「看来你蛮受欢迎的。」
「啊？受欢迎？」看看附近，不少女人和男人都看著我们。仔细一点，就会发现他们看的多是我身边的帅哥。「受欢迎的是你才对吧，每个人都看著你呢。」
「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找你洽谈的了。」
「洽谈什麽？」
「当广告模特儿。箫先生摄影技术的高超是有目共睹的，一直以来也有不少公司希望他替他们拍广告照。但都被拒绝了，因为他说他不会替特定的人拍照。」谁说的？他以前就只替一个特别的人拍照呀。

「所以就找我做模特儿，顺便拉火火做摄影师。然後就以『天之贵族的专宠模特儿』为号召，创造出一个耀眼的营业额。」
「天之贵族」是火火在摄影界的称号。因为他夺取第一个大赏的参选照片就是一片天空的景色，加上他像贵族一般尊贵俊美的脸，所以就被称为天之贵族了。我觉得和他很配，不过他不喜欢这称号。若是我以外的人这样唤他，他一定整得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致也说中了。不过单是你作模特儿，不以任何东西辅助，也可以创造出一个耀眼的营业额。」
我噘起嘴：「我才不要当模特儿呢。」
「为什麽？你一定会红的。」
「因为做模特儿不是要陪一些老头上床的吗？」
他的唇角泄漏出一丝丝笑意，但他压抑下来了，变回一向的无表情的笑面。「你又知道了？」
「书上都这样说嘛。」
「你相信那些无稽之谈。」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楚氏从不逼迫模特儿的。」
我停下来，靠著墙歇息，望著他道：「你在劝我当模特儿吗？」
「是的。你有这种资质当顶尖模特儿。」
我侧头想想，还是不明白：「你怎知道？我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当顶尖模特儿。」
「一看就知道了，这是商人的直觉，很难解释给你知道。至於我，我对从商较有兴趣。」即是说他承认他比我更适合当顶尖模特儿……
「但我对当模特儿没兴趣耶。」
「不仔细想想便回答了？」
「不用想啦，没兴趣就是没兴趣。」
「真可惜。」
「别说这个了。你和赵小姐是什麽关系？」
他慢慢地说：「这个嘛……」
「别吊人胃口好不好？」
「嗯哼，突然不想说呢。」
「不说就不说。」
「喂喂，你就不可以执著一点，问多我几次吗？」
「你不说就是不说，我问一次和问十次也是一样的。」
「说不定你问多我一次，我便会告诉你呢？」
「不问了。每次问你问题，你都不答的。」
「谁说的！刚才在餐厅时，我便要告诉你我的名字的了，不过箫先生早我一步说出，我也没办法啊。」
「马後炮~~谁不会~~」
他失笑摇头，摸摸我的头。什麽嘛，火火也老爱摸我的头，我的头很好摸吗？
「小雅是我世伯的女儿，刚从美国回来。」
「美国回来？不像耶。」
「怎麽不像？」
「对同性恋的态度呀。美国不是对同性恋者比较尊重的吗？她刚才问我是不是gay的时候，很鄙视似的。」
「呵~~这是个人自由吧。」
「你说的不错。对了，你们都是火火的迷吗？」
「都不是。」
「那你来干嘛？」
「我听说今次箫先生的影展会有展出一个特定人物的照片……」
「啐，为了钱啊。」
「是呀，你不喜欢？」
「也不会，只是觉得太浪费了。」
「浪费？」
「没什麽，只是老生常谈而已──钱不是万能。」
「这时候，通常谈下去也是无意思的。」
「就是啊。」
…………
「为什麽她们一直望著这边窃窃私语的？」窃窃私语？是啊，在我们停下来後，就不断有人在我们不远处窃窃私语，眼神左右移动。是挂在我旁边的画有问题吗？
旁边是一张高三十五点五寸，阔二十五寸的照片。相中的主角坐在大树下的一颗大石上。嘴唇微启，从经过口前的叶子的弯曲，可看出他是在歌唱；眼睛微张，望著山的另一方，目中流露出点点的悲哀，那是十六岁的我。

十六岁的他，技术还不成熟。但粗糙的摄影技术，仍能表达出他当时那深挚的感情。我缓缓地唱出当日所唱的歌……
　　　　　　　「你那紧闭的双眸，曾映著我的身影……
你那合上的红唇，曾唤著我的名字……
你那紧扣的双手，曾握著我的幸福……
若是我满身的鲜血，可令你的眼睛睁开……
若是我虚伪的光辉，可令你再唤我的名字……
若是我拥有的一切，可延续你的生命……
我愿倾出所有……
多想听到你的笑声，看到你的娇容
多想听到你的歌声，看到你的舞姿
在那云山的彼端，你正在欢唱吧
我可以看到你背後的光芒
比太阳更耀眼，比月亮更温柔，比星光更永恒
我的思念，只会令你的纯白沾上黑点
我的渴望，只会令你的翅膀脱落……」
那时候……
「你在哭吗？」
「没有。」
「不要紧，我现在还不了解……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代你哭的……」
现在的我……可以吗？突然……想起和前女友的过去……心中浮现一种苦涩的感觉……
火火在人群之中出现，他苦笑著，轻叹似地，不发出一声地说：「你啊，不要太善良好麽？」他伸出手，纸巾轻轻滑过我的脸，它湿了。
「你没事吧？」我跟著声音，转头望著楚哲云，在他的黑瞳中，我看到我颊上的泪痕。
「我没事。」是的，我没事。火火把相拿出来展览，他也没事！
我紧紧的抱著走到我身前的火火，「太好了，太好了……」讨厌！为什麽我的声音像是发抖似的……

 

三·
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放任自己心里的茫然。火火出门了，他总是周围走，找一些美丽的景致人物拍摄。所以我现在一个人留在火火的屋子。
升上大学後，我便被家人丢到一间小房子独居，以训练独立能力，生活过得惬意无比。可惜在二个月後，火火在看了我可爱的房子一眼，二话不说就拖了我到他家里住。其实我的房子也没什麽的，我知道是比一般人的屋子乱了一点，但我还是有地方站，找得到东西啊。不过既然火火要我搬，我就搬吧。

火火的家又大又漂亮，五房二厅，有二个浴室。一个在火火的房间，而另一个浴室大大的，看出去有一个美丽的夜景。火火是连著天台一起买下顶楼的，除了夜景外，还有建在天台的温室。以温室为中央，有一个以竹子搭出来的棚子。

在棚子下，是一组桌椅，是我放在那里作看雨用的。不说赏雨，是因为我自问没有那种才情去「赏」。但是火火仍旧说我老是对著雨水伤春悲秋，其实我也不过是呆呆的看著雨点落下而已。心里什麽也不想，也是一种享受呢？！

现在没有雨，最近再次迷上的亦舒小说也没心情看了。唯有一个人无聊地躺在床上，研究著亲爱的天花板。过了一阵子，我决定上街游盪去。
在街上，由於是周末，人多是难免的了。我随著人群慢慢地走著，途中受到不少人的眼神关照。火火的影展还没结束，所以有不少人以为我真的是模特儿，跑来跟我要签名。一段时间後，我都习惯了被人当是名人一般看著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