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之名（野蛮档案Ⅰ）————小渡

“阮千澄，看到我为你担心的连觉都睡不着，你不敢出来了是吗？”
扔下书本，逢魔浩谁也没告诉就私自离开了总部。

和昨天是同一个时间，那个女孩果然出现在许愿泉边。
“喂，对我、你、有话、是不是、说！”逢魔浩用并不熟练的意大利语问道。
女孩一愣，然后翘起嘴角笑了，“我听得懂英语，你还是说英语吧。”
逢魔浩有些意外的哦了一声，问道：“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是的，我想求你救一个人。”红衣女孩收起笑容，表情有些阴郁地说。
“果然——”逢魔浩抱着肩膀，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就知道，是阮千澄叫你来的吧。”
“阮千澄？”女孩迷惑的摇摇头，“我不知道这个名字，从没听说过。”
逢魔浩有些意外，“那是谁，谁让你来的？”
“没有人让我来。我找你，只因为你是蔷薇海峡的人，只有你才有能力救他。”女孩咬咬嘴唇，然后坚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蔷薇海峡的人？”逢魔浩警觉的问。
“因为我是克里斯帮派的成员，我们和蔷薇海峡有过过节的，所以我知道。”女孩冷冷的说道。
克里斯帮派——逢魔浩好像听说过，那是一小撮罗马尼亚人组织的盗窃集团，他们的头头似乎冒犯过琉璃，不过那是一年前的事了，而且早已经解决了。
“你说的救人，救谁？你让我救人，是诡计吗？”逢魔浩不屑的问道。
“不，我是认真的。”女孩盯着逢魔浩的眼睛，“那个人你可能不认识，但是对我却很重要。”
“如果你答应救他，我可以……”女孩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然后说道：“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发现与想象的结果不同，逢魔浩已经失去了兴趣，他挥挥手，转身要走，“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事，我也不会无聊到受你指使。”
“难道你们蔷薇海峡也是欺软怕硬的吗！”女孩追上来，拉住逢魔浩的胳膊一字一句地说道：“难道连你们也会害怕R-14吗？”
“R-14！”
逢魔浩一把抓住女孩的手，睁大眼睛问道：“那个人——是谁？”
女孩不解的嗯了一声，却被逢魔浩用力的一晃，“说！你让我救的人是谁！”
“他的名字叫翔华！是我最重要的人。”女孩说道。“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崇敬他，因为他失踪已经三个月了，我们四处打听，结果得知他被R-14的人软禁在马六甲。”
“你知道——”女孩挣开逢魔浩的手，有些自嘲地说：“我们这些乌合之众，是不可能去那个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救人的。”
她下面的话，逢魔浩根本没有听进耳朵里。惊讶的后退了一步，逢魔浩丢下满怀期待的女孩，飞快的向总部跑去。

“为什么翔华会被R-14软禁！为什么说找不到千澄！你们一定知道千澄在哪！”逢魔浩看见花眺，劈头扔下这句话。“你们有事瞒着我，是不是！”他厉声地问道。
花眺向后缩了缩，慌张地低下头。在他身旁的琉璃走上前，“没错，我们是在瞒着你。”
“琉璃，拉古沙管家交代过的……”花眺想制止琉璃，却在看到琉璃的表情之后吞下了后文。
“在你回罗马的两天后，我们就找到了千澄的下落。”琉璃抬起头，望着气得脸色发白的逢魔浩说道，“我已经受不了了。拉古沙管家不让我们告诉你，因为他怕你担心。可是——”
“我也在担心啊。小浩，求你去救救那个人吧。”琉璃别过脸，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落的这样的下场。每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的心，我的心就痛得像刀割一样。”
逢魔浩惊惧的望着哭得像泪人一样的琉璃，牵牵嘴角勉强的笑着问道：“你在开玩笑吧？他怎么会？你说的，他，落到了什么样的下场？”
胡乱地摇摇头，琉璃掩面跑出去。
扑在枕头上大哭了一场，抬起头却似乎看到了克罗蒂亚公主微笑的目光。琉璃喃喃地说：“你在笑我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本来我是很讨厌他的，可是……”
这三个月来，夜夜出现在自己梦中的不再是逢魔浩阳光般的笑脸，而变成了那冷酷无情说着“如果十分钟后我没有回来你就找把枪自杀”的话时那令人战栗的清澈目光。

拉古沙管家的病情已经好转，他躺在宽阔的大床上，看着面前一脸阴霾的少年，忽然觉得心又痛了起来。
“我要去找千澄。”少年低声说。他并不是向面前的老人请示，而是在宣布自己的决定。
点点头，拉古沙管家望着天花板，拱形的天花板上描绘着与众不同的图案，站在玫瑰丛中的青年捧着枯萎的花瓣，美如处子的裸体被刺得鲜血淋漓。
“这个房间，是克罗蒂亚临死时住过的地方。”老人喃喃地说道。
“请别跟我说这些。”少年有些伤感，随即说道，“我说我要去找千澄——”
老人的目光充满了慈祥，“逢魔少爷，你已经是曼秀莱恩的主人，所以你有权决定自己的一切，你想做就去做吧。”
“拉古沙爷爷……”
“对不起，我隐瞒了千澄的事，但是我并不是想让你恨我才这么做的。我一直认为，当初同意千澄留在你身边的决定就是错的……只要千澄存在一天，你就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曼秀莱恩之王。他让你变得软弱，像个孩子一样对自己做的事不负责任。”老人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我想让他离开你，自生自灭好了。但是我好像又错了。每个人的一生都有属于自己的光和影，属于自己的牵绊是别人无法开解的——”
“如果你觉得自己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那你就去做——即使因为自己的决定而落到更加凄惨的境地，也要记住，那是自己的选择。”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当你品尝自己一手酿造的苦酒时，你也就是在成长呀。”
“我不会尝到什么苦酒。”逢魔浩目光炯炯，“我会亲手抓到千澄，我要惩罚他！我要一切都像从前一样，我做得到，我一定做得到。”
一抹浓重的失望划过眼底，当空旷的屋中再次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拉古沙管家望着天花板上宛如天使的青年，发出一声叹息。
“克罗蒂亚，我好像又作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只希望他的行动，不会造成更加难以挽回的遗憾。

第十六章

逢魔浩并没有打算蛮干。在这件事上，如果直接派遣地面部队袭击无名之岛，很可能会变演成蔷薇海峡和R-14的冲突，到了那时一定会引起国际上各方面的注意。而且对于R-14的大本营他们一无所知，贸然行动可能会全军覆没。所以他先派人与当地的驻军取得联系，要求对方协助解救曼秀莱恩被抓的人质。司令官崃卡很热情，他表示R-14早就成为他们打击的目标，迟迟未能动手只是因为经费紧张而已。解救人质是他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他们会提供全力支持。一大通官样文章之后，崃卡随即邀请逢魔浩前往驻军基地，共同商议行动的细节。
崃卡的名声在当地还算不太坏，虽然有资料显示他与恐怖分子有过接触，可是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证明他们勾结。尽管逢魔浩并不信任这个脑满肠肥的中年人，但是对于他的邀请却也没有拒绝。不顾花眺的劝告，逢魔浩没带一名保镖就只身前往会面地点。
光线不足的大屋中除了坐着胖的像酒桶一样的崃卡，角落里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逢魔浩匆匆一瞥，并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
“逢魔少爷，欢迎欢迎。”崃卡伸出长满黑毛的大手，笑得有些夸张，“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在心里冷笑着，逢魔浩并没有伸手，“我的到来令你很惊喜，崃卡长官。”
有些尴尬地坐回椅子上，崃卡挥挥手，说道：“是喜出望外，是喜出望外。”
“没想到真如你所说，那个阮千澄对于逢魔少爷真是看不出有这么重要呢。”崃卡对着黑暗中的青年男人说道，“本来我是不相信的，多米尼克。”
抬起头，金色的眼睛带着残酷的笑意望向逢魔浩，多米尼克高大的身躯从阴影中走出来，一直来到逢魔浩的面前。
“见到我，你好像并不意外。”
“你难道忘了，我的目标就是你呀。”逢魔浩毫不示弱的回望着面前的男人，“你的出现反倒省了我不少事呢，多米尼克先生。”
“哦？”多米尼克搂住面前只比自己矮一点点的少年，“你的胆子好大，居然一个人都没带就来赴约。”
推开多米尼克，逢魔浩笑道：“没有阮千澄，别的保镖跟在我身边的唯一用途就是送死。”
“这就是那个人在你心中的价值——只是一个保镖？你就为了一个保镖而孤身犯险？”多米尼克再次拥住少年的肩膀，“我开始对你感兴趣了。”
“多米尼克，你不是说过要把这小子交给我处置吗？我要杀了他替拉尔夫报仇。”崃卡突然开口道。
“就这么杀了他，不觉得可惜吗？” 伸手捏了捏少年的下巴，多米尼克冷笑，“我想你的表弟在地狱里也非常希望看到一出好戏呢。”
崃卡恍然大悟，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翔华……你到哪去了呢？”站在被白色的栏杆包围的面海天台上，千澄眺望着被细密的铁丝网分割成一块块的蓝天和白云，沉沉的想。由那个黑暗的金色大床，现在千澄的活动范围已经扩展到了这个被铁丝网和栏杆密封的像笼子一样的天台。身上总是软绵绵的，曾经可以撕裂人体的左手，现在连举起碗筷的力气都没有。手无寸铁加上这样的身体，千澄并不存在逃出去的幻想。
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千澄躺下来，沐浴着倾泻一地的灿烂阳光，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满足感。这不正是自己从小梦想的生活吗？
也许熟悉的林卡已经变成了陌生的多米尼克，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每天都不间断的肉体契合，使自己竟然可以越来越清晰地听到那个人的心跳。那是与林卡完全相同的心跳声。如果只有自己的话，就这样活下去也不错。
但是，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翔华了。千澄有时在幻想，翔华已经被多米尼克处置掉了——但是他觉不出悲伤，所以翔华应该还平安无事吧。然而，即使翔华真的死了，他是否就能感觉到悲伤呢？千澄摸着耳上的紫晶石，真的迷惘了。
那种可耻的接受，因为次数的增多，已经变的和吃饭睡觉一样无所谓了。既感觉不到快乐，也感受不到痛苦，随着肉体的习惯，心灵也变得越来越软弱。千澄用力地咬着拇指，强迫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
将左手的拇指放进嘴里，咬的鲜血淋淋，这种自虐的方式，是如今唯一可以令千澄保持清醒的办法。

翔华并没有死。他只是被关在废弃的灯塔上，专心的思考着彻底解除FALLEN-END毒性的方法。也许是隔行如隔山，也许是制出毒品的解毒剂本身就是人类的痴心妄想，连对自己的医术很自信的翔华也渐渐丧失了信心。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认真钻研过药理学和那些相关的知识。自己付出艰辛所掌握的本领只会为自己带来灾难，而当年不屑一顾的知识，却是可以拯救最重要人的关键。
不知道千澄怎么样了？一想到厌恶身体接触的他被那个男人一次又一次的侵犯，翔华心如刀割。
从废弃的灯塔里唯一的一面窗户望出去，入目的是蓝天白云和大海。翔华托着下巴，呆呆的眺望着远方，然后看到了那被阳光温柔笼罩的小小身影。
被铁丝网撕碎的光斑宛如天使飘落的羽毛。翔华无法看清他的脸，却知道他一定睡得很安详。
“也许，如果没有我在你身旁，你可以生活得更快乐……”不知为何心头突然闪现出这样的念头，翔华离开窗户，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

多米尼克有事离岛，到了晚上才回来。千澄攥着拳头，但是手上的伤痕还是被发现。
“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喜欢受虐待。”多米尼克眯起眼睛，拿起千澄的手指，放到口中咬下去。鲜血从皮开肉绽的伤口中流下来，多米尼克吮吸着那红色的液体，感觉到千澄全身的战栗。
“你的血并不比老鼠的血好喝到哪里去。”放开千澄，多米尼克的眼中竟意外的带着一丝怀念的柔情。
“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有感觉？”依旧徒劳的玩弄着千澄的身体，多米尼克无奈地发问。
感觉……是痛吗……
千澄伸展四肢，自己张开双腿，等待着男人的进入。这具身体，早已经失去感觉了。
“你在笑？”多米尼克停住动作，有些惊讶的望着千澄。
“用锯子……”
“什么？”多米尼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用生锈的锯子，把我的身体一段一段的锯开，”千澄目光迷惘的喃喃说道，“那样，我可能才会觉得痛吧。”
多米尼克赫赫笑着，然后把千澄抱起来，“想不想试试别的方法，做这种事如果还要用到锯子，岂不是显得我太无能了。”
千澄的身体像布娃娃一样被抱在半空，然后贯穿在男人的身上。“没关系，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来调教你的。”低低的耳语声，多米尼克肆意的发泄着内心的愤怒，“哪怕你变成一具尸体，我也会天天要你。”
身体宛如散架般，千澄无力的搂住多米尼克的脖子。粗糙的外衣摩擦着柔软的肌肤，除了强烈的恶心感，千澄感觉不到其他的不适。
抱千澄的时候，除了解开裤子，根本不会脱掉衣服，多米尼克根本不在乎昂贵的衣服被弄脏。此刻因为愤怒而太过投入的多米尼克，并没有发现，衣服上一个不起眼的饰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到了怀中男子的手中。

涑西娜静静的站在镜子前，凸起的腹部显示着她即将临产。她捋了捋长发，发现自己骤然间老了许多，连白发也长了出来。
身后的门打开，依旧年轻俊美的男人走进来。本来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随即就明白了原因的涑西娜盯着那张变得更加光彩照人的脸，露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
“你好吗？”难得在这个女人的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多米尼克忍不住柔声问道。
“不算好。”女人转过身，依旧笑着，“我好像变老了。”
扶着妻子的肩膀，多米尼克笑道：“怎么会，你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呢。”
“多米尼克，”女人向后退开一步，凝视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已经三十岁了。”
多米尼克沉默不语。
“你爱我吗？”女人捂着腹部，声音有些颤抖。
“……”多米尼克“爱你”两个字几乎脱口而出，却卡在唇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