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伦举起双手,说道:“有话好说,不要动手。”
“既然你们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还设陷阱捉我们做什么?难道你以为用我们当人质就可以打垮蔷薇海峡了吗?还是你以为杀掉我们,组织会和你们善罢甘休?”华伦盯着拉尔夫,目光闪闪的问道。
拉尔夫哈哈一笑,说道:“别怕,我既不会杀你们也不会为难你们,我需要用你们的小命来换一样东西。”
华伦问:“什么东西?”
“FALLEN-A的改进型——FALLEN-END!”拉尔夫脱口而出,然后有些醒悟自己失言了。
“FALLEN-END?”华伦与逢魔浩对望了一眼,心中涌起一片疑云。
“拉尔夫先生,我认为你的话太多了。”一直含笑旁观的与五逢次忽然说道,“你根本不用像俘虏解释什么。”
瞪了一眼与五逢次,华伦依旧不死心的问道:“FALLEN-END是什么?为什么要用我们来换?和谁换?”
拉尔夫走到华伦跟前,狠狠给了华伦一拳。“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老实,一直在套我的话,你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紫色的太阳镜应声而碎,血流满面的华伦按着眼角的伤痕,牵牵嘴角笑道:“可惜你现在才听出来。”
拉尔夫举拳想打,却被一只白色的手抓住了手腕。
“够了,华伦,别再说了。”逢魔浩看也不看目露凶光的拉尔夫,毫不在意的从衣袋里抽出丝巾,擦了擦刚刚碰触到拉尔夫毛茸茸手臂的右手。
拉尔夫为之气结,然后怒极反笑,叫道:“好!有性格,我喜欢!既然你们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
“五天前宫协美浓被人杀了,你们可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
逢魔浩点点头,随手将用过的丝巾丢在地上。
拉尔夫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接着说道:“本来死个小矮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她的身上刚好带着刚刚合成出来的、价值数亿美金、如果拥有便可以征服世界的终极毒品——FALLEN-END。那个女人背着与五逢次把所有的资料销毁,想将FALLEN-END的配方和母液交给多米尼克司令。但是,宫协美浓死了,配方和母液也不见了。我们查了所有对FALLEN-A有兴趣的组织,结果发现除了蔷薇海峡,谁也不可能做得那么干净利落,几十个全副武装的人一个活口也没留下。所以,如果你们想活命,就乖乖交出FALLEN-END,否则——”拉尔夫抽出一把尖刀,在舌尖上舔了舔,狞笑道:“如果不交出来的话,我会把你们一块块的切碎,然后——吃掉。”
看到逢魔浩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拉尔夫很满意自己的恐吓效果。他却不知道,此时逢魔浩的心中,想到的根本是另外一件事。
一件隐隐觉得不妥、令他非常不安的可怕的事。
“为什么说拥有FALLEN-END便可以征服世界?”好半天,逢魔浩才回过神来。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充满了恐惧。
“哈,你也知道怕了吗,假装贵族的臭小子。”拉尔夫凑过来,扳着逢魔浩的脸,面目狰狞的说道:“FALLEN-END,知道是什么意思吗?那是跌落地狱的意思哦。”
“……”与五逢次叹了口气,对着情绪亢奋的拉尔夫说道:“我看你还是赶紧将他们从我这带走吧。你不怕蔷薇海峡,我却不能不有所顾忌。”
“好吧!”拉尔夫回过头,对一旁的手下说:“去把那个拿来,让这几个小朋友尝一尝他们想要交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滋味。”
几个人牢牢按住花眺键和华伦·希诺,拉尔夫结过手下递来的注射器,将针筒中清冷如冰的液体推入了两个人手臂上的静脉。
“不!你快放开他们!”逢魔浩想冲过去,却被身后的人用枪托打倒在地。
“离药效充分发作还有一点时间,不如我来和你玩玩——”拉尔夫拉起逢魔浩将他压在宽阔的银色桌面上。得意地看着逢魔浩既惊又怒的表情,拉尔夫喷着臭气的嘴凑上来,舔了舔逢魔浩线条优美的脖子。
“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刚刚你不是嫌老子的手脏吗,不过现在老子不嫌你的屁股脏。我要上你!”拉尔夫按住身下奋力挣扎的身体,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撕开了逢魔浩的上衣。
“浩!”自身难保的花眺和华伦眼睁睁的看着即将受辱的少年,却苦于无法动弹。
“王八蛋!你去死吧——”逢魔浩狠狠的踹了拉尔夫一脚,却被拉尔夫的狂笑中一巴掌匡在脸上,一时动憾不得。
“早说让你乖乖听话——”拉尔夫用刀子挑开逢魔浩的裤带,然后强行拉开他的双腿,“就让我速战速决打一炮好了——”
“如果被凌辱还不如让我死!”逢魔浩痛苦的闭上眼睛,“如果那个家伙在身边,一定不会让这个恶心的东西侮辱我。”
可是——情愿现在被凌辱而死,也不愿被那个家伙看到自己的惨状。
与五逢次饶有兴趣的观看着面前的丑剧,却在一阵清冽的芬芳中看到眼前绿影一闪,脖子上已经缠上了轻如蛛丝的钢琴线。
与此同时,拉尔夫狂笑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因为他第一次可以这么近距离的观看到自己丑陋的性器。
黑衣人们还来不及举枪,就听到一个清冷如晨风的声音,用平静到没有音节变化的声调说:“全都站着别动。”
花眺键和华伦·希诺惊喜的张大眼睛,望着从天而降的救星。
逢魔浩拉起衣服,一掌打落了掉在桌上的人头,然后狠狠踢倒了穿着迷彩服的无头尸体。“千澄……”看到那个长发零乱、一脸憔悴的人,逢魔浩张着琥珀色的眼睛,心中涌起一种掺杂着羞耻与忿恨的喜悦之情。
“你不应该杀掉拉尔夫的。”与五逢次叹道。
“拉尔夫死有余辜。”千澄收紧手上的钢琴线,“你让他们放下手里的枪,然后你把所有的门都打开。”
“你是不是搞错了,他们的头子刚刚被你杀掉了,我怎么命令得动他们呢?而且你自己不是大摇大摆的进来,还用我开什么门?”与五逢次苦笑着分辩道,却感到脖子一凉。千澄说道:“少废话。宫协美浓是我杀的,如果你不能让他们听你的话,我不在乎多杀你一个。”
那些黑衣人一会儿望望拉尔夫的尸体,一会儿望望被挟持的与五逢次,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与五逢次感到一阵颤栗,身后的年轻人好像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尽管额上冷汗直冒,但是他的手指却纹丝不动,坚定有力。距离这么近,黑色的发丝拂过与五的脸颊,与五可以强烈的感受到他为了某种东西可以不顾一切的执念。
如果不按他说的做,大家也许会同归于尽吧。不,即使所有的人都会死,他也不会让他所保护的东西毁灭掉吧——
与五的头上也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看出有的黑衣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只得抬起手,露出腕上的手表。
“大家不要动,如果我的脉搏停止,这个启动器就会开始工作,3秒钟之后这里将会被安装在各处的炸弹夷为平地。”
乱了阵脚的黑衣人面面相觑,看看与五认真的表情,再一看拉尔夫的死状,不由丧失了斗志,纷纷弃械。
与五逢次启动机关,将所有的门全都打开。千澄抓着与五逢次挡在逢魔浩的身后,让搀扶着花眺和华伦的逢魔浩快速离开。
在通往地下车库的路上,与五逢次问道:“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进来的吗?”千澄紧闭双唇,停下脚步。见逢魔浩他们走远,与五忽然说道:“你该不会三天来一直潜伏在这栋楼里吧。”
千澄眯起翡翠色的眼睛,目光中杀机萌动,“你已经不需要知道了。”
“等等!”与五逢次举起手腕冷笑道:“你以为我刚才是说着玩的吗?”
“你不想逢魔浩死吧——他现在还在炸弹的杀伤范围内哦。”感受到千澄的迟疑,与五继续说道,“好在这次是拉尔夫的手下,如果是多米尼克的部下,即使拼着同归于尽也不会放你们逃脱。我劝你还是快点和逢魔浩回罗马吧。”与五逢次看到那双翡翠眸子里闪过的茫然,接着说,“蔷薇海峡的势力虽然遍布世界,但是在亚洲你们是斗不过R-14的。这一点,应该不用我解释了吧。”
千澄咬着下唇,感到一滴汗水淌到了眼睛里。“你走吧,下次我不会放过你。”松开钢琴线,千澄一字一句的说。
“唉。”故意用毫不掩饰的怜悯目光看着面前的青年,与五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拭去了千澄额上越来越多的汗滴。“如果我是他,一定会打造一座镶满翡翠的黄金笼子来关着你。”
丢下这句奇怪的话,与五越过千澄,不慌不忙的走进电梯。
“也许掏光内脏做成美丽的标本放在我的卧室这种待遇更适合你——但是那样就不能看到你那迷茫的目光了。”解下手表扔在地上,电梯中的与五发出无法抑制的笑声。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有幽默感的人。
听到电梯里传来的笑声,千澄攥紧拳头,汗水已经把衣服湿透了。
“又来了……”张开双臂,抱住自己抖成一团的冰冷身体。这种感觉如此鲜明,熟悉的令人惊骇。五年前被佣兵部队驱逐的自己,因为丧失了生存下去的勇气而酗酒吸毒,倒在泥泞的街头时,折磨自己的正是这蚀骨焚心的痛楚。三天来一直用毅力——不,应该说那已经超越了毅力,变为一种将灵魂和肉体强行分离的执着,就是用这种残忍的执着,坚持下来。而现在,已经到达极限了。
逢魔浩扶着花眺和华伦钻进车子,却发现千澄并没有跟来。
“该死,他还在磨蹭什么!”用力的拍着方向盘,却终于无法丢下他不管。
远远地看到千澄那纤细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中,竟似在渐渐远去。
“再不快点,我就不管你了!”逢魔浩睁大眼睛,喃喃的说。
千澄跑过来,翡翠色的眸子竟似带着笑意。逢魔浩惊恐的发现他身后的足迹竟然反射着晶亮的光芒。
“对不起,我……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千澄站在自己的血中,抬起翡翠色的眸子,对着怒目而视的少年,露出一个令人心碎的笑容。
第十一章
“逢魔少爷,你先休息一下吧。”香港圣慈心医院的院长陈伯轩,怜爱的看着面前这个已经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只是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发呆的少年,不知是第几次劝道。
用手指一遍一遍的勾勒着镶满玫瑰花纹的铭牌,主治医生的话一直在逢魔浩的耳边回响。
“患者呈现典型的麻醉品戒断反应,并因为大量外伤出血和饥饿导致昏迷。以他这样的身体居然可以支持到现在真是奇迹。这个人的意志力简直是铁做的。”
“不是人!”一拳砸在走廊墙壁的金属玫瑰上,逢魔浩喃喃低吼道,“靠喝凉水居然三天三夜都死不了!简直是畜生!”
你还不如死了呢,阮千澄!——也省的让我如此担心。
逢魔浩捂着脸,无力的双腿再也支持不住沉重的身躯,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陈院长扶起逢魔浩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陈院长,沈医生请您快去观察室,”护士小姐一阵风似的跑过来,神色慌张的说道,“花眺和华伦先生的情况不好了!”
什么样子算“不好”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逢魔浩绝对不相信沉稳的花眺和潇洒的华伦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被注射了FALLEN-A的花眺键华伦·希诺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十分钟前却突然醒转,并且变得力大无穷。如果不是沈冰鹤与四个男护士合力制服了他们,也许这两个陷入疯狂的人早就撞墙撞到颅骨粉碎而死了。
“应该是FALLEN-A的毒瘾发作了。”看着血流满面、状若疯狂、被按在病床上还在不停翻滚的伙伴,逢魔浩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FALLEN-A?”沈冰鹤擦擦头上的汗,不解地问。
“是一种新研制出来的毒品……”逢魔浩的声音低的几不可闻。
吹了声口哨,沈冰鹤歪歪嘴角,毫不掩饰的露出鄙夷的冷笑。“怪了,怎么逢魔少爷的手下全是瘾君子呢?难不成圣慈心变戒毒所了?”
“冰鹤!”陈院长止住沈冰鹤下面的话,沉声道:“所谓医者父母心,你怎么可以在别人难过时还要出言不逊,更何况花眺他们也是受害者。”
沈冰鹤耸耸肩,漫不经心的说了句“SORRY”,然后让人给花眺和华伦注射镇静剂。
“以后的事就不属于我的职责范围,好不好只能靠他们自己的毅力了。”玩弄着锋利的手术刀,沈冰鹤大大咧咧的从逢魔浩的身边经过。
“比起这两只笨猫,我对那个长头发的小猫咪更感兴趣。”他瞥了一眼面前的少年,挑衅的说道:“我就是想不明白,像你这种只会装腔作势的大少爷,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为你如此拼命呢?”
一个星期过去了。花眺和华伦度过了艰难时期,已无大碍。他们两人本来就中毒不深,而且具有顽强的毅力,所以抵抗住了毒品的侵蚀。但是经过这番虽生犹死的折腾,也令他们大伤元气,只剩半条命了。
看来FALLEN-A虽然极易成瘾,霸道非常,但也并不是无法戒除的。
几天前,逢魔浩曾和罗马联系,却得知拉古沙管家心脏病发作,已经病倒了。琉璃焦急地询问这边的情况,并想立即派人接应,护送他们赶回罗马,但是却被逢魔浩制止了。他不甘心就这样铩羽而归,而且最重要的是——千澄还在昏迷,不能长途跋涉。轻描淡写的安慰了琉璃,逢魔浩的心头却一片沉重。
圣慈心医院也是曼秀莱恩的产业,因此走廊中到处可见蔷薇图案的装饰物。逢魔浩触摸着那些冰冷的金属花瓣,时常在思考一个问题。
蔷薇海峡的存在到底有何意义——
曼秀莱恩正如世上的光,只要愿意,没有照不到的地方。统治世界的权力,虽然不会轻松到勾勾手指就能得到,但是依靠曼秀莱恩财富的国家无不仰其鼻息。金钱上的控制,事实上与主宰世界没有什么区别。
克罗蒂亚公主为什么要设立“避难所”?又为何会成立名为“蔷薇海峡”的犯罪组织呢?她为何会在自己的光芒下,人为的制造出一个与这光芒同样巨大的阴影呢?
拉古沙管家曾经说过,越是光明的事物就越容易被黑暗吞噬,正如白纸易被染黑的道理。而为了可以使曼秀莱恩永葆光辉,就必须制造一个黑暗的替身。光明的替罪羊——蔷薇海峡存在的意义,真的只是因为这个悲惨的原因吗?
那阮千澄,是不是也是做为替自己抵受黑暗的阴影而存在的呢?
还没有理清这份迷惑,逢魔浩又得知了一件不幸的事情。
严武馆的李剑丞遭不明身份的恐怖分子袭击身受重伤,而端木雪为了保护他却死掉了。
看来“R-14”不会轻易放弃“FALLEN-END”,认定东西是落入蔷薇海峡手中的他们,一定在某个地方布置好罗网等待着捕捉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