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情 上————破狐狸

“沐儿，知晓如何救我了么？”

不语，看向满脸期待的白炙，他是否也知，前世的我，为了救一人之命，而舍弃了他？

“沐儿？”

见我不答，白炙复又唤我，有了一丝惊慌。

我微叹，伸手执起白炙之手，抚上我的胸口，言：“白炙，要用我胸口的血，救你。”

白炙听闻，很是惊愕，全然没了回应。

紫阳也在此时走至我身旁，伸手抚上我的肩头，言：“沐儿，不可。”

一笑，我也知不可，如若前世我是无所不能之人，那，今生，我便是无能之人，救因前世被困之人，这，便是要了我的性命来救的。

白炙因了紫阳的话回了神，他甩开我的手，收回，复又慢慢向黑暗中退去。

“白炙？”

我不解，唤着白炙，白炙对我一笑，又是那凄凉之色。

“沐儿，竟是给了我如此束缚，沐儿要我，与你的记忆一般，锁在这永不可打开之笼。”

“白炙。”

我唤，我心中完全不明，为何白炙会向黑暗退去，为何我眼前会因白炙的后退慢慢变成黑暗，这一切，到底为何？

“沐儿，无碍，白炙不出去了，白炙不要见天地，是沐儿带着白炙出了白色之地，也是沐儿带着白炙见了色彩斑斓的天地，仍是沐儿，把白炙关入这黑暗之地。”

“不，白炙，不要退回去。”

白炙的笑再一次出现眼前，却是最后一丝光芒出现眼前，耳边听闻：“沐儿，再见，与你的记忆一起，忘记白炙吧。”

眼前复又变成了黑暗，我看不见那木笼，看不见紫阳，看不见幽垣，也看不见白炙。

双手微颤，却是握不紧了。

“沐儿，不要哭了。”

我落泪了？抬手，抚上眼角，竟是感觉到湿润。

为何，会落泪？镜中的我，不是无所谓般，把白炙赠予其他人么？为何，心口，会有一份忧郁？为何，如此难受？

“紫阳。”

轻唤紫阳，听闻紫阳一丝叹息，复又入了紫阳的怀中，这份温暖，使我心中的疼痛更甚。伸手，抱紧紫阳，竟是失声痛哭起来。

许久，终是哭累了，闭着眼，靠在紫阳怀中，听着紫阳的心跳声。

“沐儿。”

紫阳轻唤，顺着我的发轻轻的抚着。

“紫阳，我想救白炙。”

言罢，忽觉紫阳轻轻一颤，却听不到紫阳的回答。

睁开眼，仍是一片黑暗，抬首，竟是感觉到一丝紫色的光芒入了眼，是紫阳么？

许是我因我抬首看向紫阳，紫阳方才答道：“沐儿，不要拿你的命开玩笑。”

摇首，言：“紫阳，我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想救白炙。”

“但，白炙已退入黑暗，你找不到他的。”

第十四章

紫阳如是说，却是伸手抚上了我的眼角。

“紫阳，我终是无能。”

轻叹着，闭上眼，享受着紫阳的轻抚，心中的那份无奈，请容许我，暂时抛一边吧！

忽然，整个空间开始摇晃，紫阳复又紧紧抱着我，慌忙间，我想到幽垣，欲出言问，却听闻紫阳言：“幽垣已醒，在我们身侧。”

松了口气，抓紧紫阳，空间的摇晃更为剧烈，又是一阵风，把我们吹动，随风而起。

“啪嗒。”一声，终是落了地，听闻一声大笑，是那道士颜回。

抬首，睁眼，却觉得阳光很是刺眼，复又闭上眼。

“妖妇，你可知错？”

不答，只觉眼见很是疼痛，再次尝试着睁眼，眼前，却是一片黑暗，如待在乾坤袋中，我是，瞎了么？

“妖妇，回答我。”

那道士颜回似是生气了，走至我身前，拉扯着我起身，把我拉近了他。

“沐儿。”

“放了沐儿，臭道士。”

紫阳与幽垣的声音传来，他们也出来了么？为何不来救我呢？

“妖妇，你瞎了？”

眨眨眼，仍是一片黑暗，听闻到颜回有点惊慌的声音，觉得好笑之极。

一笑：“是，瞎了，这就是你所为，有必要如此惊慌么？”

“妖妇。”

颜回用力一甩，“碰”的一声，我复又跌在了地上，身上的疼痛加深，不顾，坐起身，又一笑：“呵，这就是所谓的修仙之人？所谓的清华派？”

“你怎知我是清华派人？”

不答，只是闭了眼。

“该死的妖妇。”

颜回似是气极，感觉到有谁一剑刺入我的手中，很是疼痛。

“沐儿。”

紫阳歇斯底里的喊声传来，一笑，寻着声音看去，虽是一片黑暗，心中却明了，紫阳在那里，看着我。

“无碍。”

“沐儿，沐儿...”

紫阳的声音带着痛楚，怎么了么？忽然，刺入手中的剑抽出，让我不禁倒吸了口气，还未反应过来，一剑，刺入胸口，瞬间，眼前复又恢复了光明。

在我身前，颜回拿着剑，气极的摸样。

伸手抚上剑，用力握住，然后慢慢的从胸口中抽出，疼痛让我咬住了下唇，眼前一切似又慢慢模糊。

“不。”

听闻一声嘶吼，是紫阳么？

颜回松了剑，剑掉落在地上的同时，我下意识的伸手抚上胸口。这是白炙要的血，可以救白炙的血，存着这样的念头，慢慢倒了下去，躺在地上，失了神智。

“沐儿。”

是谁唤我？这声音，是谁？

“沐儿，沐儿。”

为何声音如此绝望？想对此人说，不要绝望，还有未来。

“沐儿，求你，醒过来，醒过来。”

欲抬手，却没了力气，眼皮很重，完全无法睁眼，觉得很是无奈。该如何安抚这个唤我的人？该如何做呢？

“沐儿，不要死，不要，沐儿。”

死？我会死么？思绪间，黑暗中，复又出现了一人，他身边绕着蓝色的光，对着我微微一笑。

“沐儿，还不愿，接受记忆么？”

下意识的摇首，眼前之人，是前世的我么？

那人走至我身前，抚上我的脸颊，言：“那么，沐儿，跟着我念。”

“什么？”

“袭沐，割舍这段记忆，前世种种，与袭沐无关。”

听闻，却无法回应，更别提跟随他念了。

“怎么了？沐儿？”

摇首，看着眼前之人，与我一模一样之人，言：“你是前世的我么？”

那人摇首，一笑：“前世？沐儿，我便是你，承受着永生的记忆，为你收着那些所有的记忆，这是你的意愿。”

“为何会如此？”

“你愿做凡世的普通人，然，你是超越因果之人，便是超越了生死，承载了永生的记忆，即便是孟婆汤，也无法消除掉这份记忆。你又如何轮回？你把我制造出来，便是为了承载你所有的记忆。”

微愕，永生之人？我制造了眼前之人，承载所有的记忆？

“不信么？”

“你让我如何相信？我本为凡人...”

话未说完，那人一笑，皆是嘲讽。

“你本为凡人？是，你为了成为凡人，你制造我，给了我多少痛苦？现在，你却对我说你本为凡人？沐儿，如若你可怜我，请解脱我，跟我一起念，舍弃我，让我灰飞烟灭。”

那人收回抚着我的手，身边的蓝色光芒更甚，他一笑：“即便你不与我念，如今，为了救你，让你成了那凡世之人，我也要灰飞烟灭。”

“不。”

下意识间出言否认，见了那人的眼角竟掉下了一滴泪：“沐儿，终于到了今世，你终于可以舍弃永世的记忆，你终于，成了凡世之人。”

那人言罢，蓝色的光芒完全覆盖在那人身上，渐渐的，从光芒更甚到了完全没有，慢慢的消失，在那瞬间，下意识的，我轻唤：“镜。”

同时，一直漂浮在空中的浮镜，“碰”的一声碎裂，化成尘埃。

眼前复又变成了一片黑暗，心中的某一角落，是否已然空了？我不懂，然，很是难受。

睁开眼，眼前不是黑暗，却是刺目的白，看着正落泪的白炙，伸手抚上白炙的脸，一笑：“白炙，我救你出来了么？”

白炙一愣，忽地似是偿了无数欢喜般，言：“沐儿，沐儿，白炙知道沐儿不会抛下白炙的，永远不会抛下白炙的。”

起身，看向四周，似是处在一个潮湿的洞窟中，这是哪儿？

“沐儿，这是乾坤袋中。”

微愕，我怎会又回到了这个地方？望向白炙，他已恢复了自由之身了吧？

“沐儿，我带你出去。”

白炙言罢，伸手握住我，用另一只手一抬，“碰”的一声，洞窟开始强烈的摇动着，又一次风起，我随着白炙，出了这乾坤袋。

“该死。”

随着一声诅咒声，我看向四周，紫阳与幽垣竟是被捆绑住完全无法动弹，而另一方，颜回跪在地上，神色狰狞，而立于颜回身前的，竟是东方绪。

“东方绪？”

东方绪见了我，也是一愣，回神间，提了剑，架在颜回脖间，言：“你竟把袭沐抓了进来？”

颜回似是很怕东方绪，颤抖着声音应着：“弟子该死，弟子因一时气愤抓了此妖，不，此人，并不是故意...”

“啪”的一声，东方绪给了颜回一巴掌，言：“竟是连凡人与妖都分不清了？那还修仙作何用？”

言罢，东方绪收剑，嘴中却是念念有词，听闻颜回一声惨叫：“不，不，求你，不要...”

未反应之际，颜回已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似是一场闹剧，我站在白炙身边，冷眼看着东方绪做完这一切。

“袭沐，滚回你的云雨楼去。”

东方绪同样冷眼看我，言词间与清雅的外表全然不符，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东方绪整个变了性格？即便当初见我冷嘲热讽，也没有如此凶恶之色。

“东方绪？你怎会如此？”

欲走至东方绪身前，却被东方绪一挥手，身体全然不受控制的往后退。

“沐儿。”

白炙呼唤，适时的扶住我，看向东方绪。

我抬手，拦了白炙的眼。白炙看向我，我微微摇首。

“袭沐，少碍事。”

东方绪又一次出言，却是狂躁之色。这让我更为疑惑，东方绪是否走火入魔了？龙宇呢？为何不在他身边？

“我不会妨碍你，只欲带走紫阳与幽垣。”

言此，牵了白炙走至紫阳与幽垣身前，紫阳身上染了血，受伤了？

“紫阳。”

皱眉抚上紫阳的伤，竟是如此之深的鞭痕？

紫阳对我一笑：“无碍。倒是沐儿，伤好了么？”

“我无碍，伤已经好了，紫阳，受苦了。”

白炙似是明了我的心意，走至幽垣身前，念念有词，竟是把幽垣接了束缚。

见此，欲言，却见白炙已走至身边，挥手，紫阳身上的束缚一除，竟是直直往下倒。

赶忙扶住紫阳，心疼的看着紫阳身上的伤仍旧流着血，该如何让紫阳停止流血呢？

忽地，一抹白色的光刺入紫阳身上，眼见着紫阳身上的伤都好了，然，紫阳却昏了过去。

欲言，白炙已然伸手从我怀中扶过紫阳，笑着看我。

这白炙，竟是我所有的思绪的都明了的，一笑，也省了我多言。

“带走紫阳和幽垣？袭沐，我放了你便是天大的恩赐，还欲带走这三只妖？”

回身，看向东方绪，言：“不放？”

“哼，你真会开玩笑，是妖便人人得而诛之。”

东方绪的神色越显怪异，这是在颜回身上可以见到的，怎会如此暴戾？

“东方绪，你到底是怎了？”

“与你何干？”

东方绪答，便一步一步的向我走来。

“不要靠近。”

幽垣忽地一声吼，东方绪停了脚步，一笑：“你这猫妖，道行如此浅，却想阻止我？”

幽垣不再作答，咬了下唇站立于我身侧。

我看向幽垣，他的脸色苍白，这，在我入了乾坤袋中时，那颜回对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

“袭沐，快滚。”

东方绪复言，让我有一丝的不快，复又看向东方绪，仍是那暴戾之色。

“东方绪，你怎会如此？”

看着东方绪暴戾的脸，竟是心生不忍，叹息般如此说道，却见东方绪疾步而来，冲至我身前，在白炙与幽垣未反应之际扯了我的长发，用力一扯，竟是让我与他，额与额相贴。

第十五章

愕然的睁大眼，东方绪却是在我唇上轻轻一吻，感觉到唇间一阵湿软，我竟忘了反应。直至东方绪退开，对着我一笑，我才伸手推开东方绪。

头间一阵疼痛，竟是被那东方绪扯下了一根发丝。

气极，看向东方绪，言：“你这是干什么？”

东方绪不答，看向我，复又伸手欲拉扯我。

幽垣惊，直直伸手扯了我后退，手间传来一丝疼痛，想必是被幽垣抓伤了吧？

站于幽垣身侧，皱起眉，这东方绪，到底是唱的哪出戏？

许久，又是一份怪异的安静，东方绪不言，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欲走，却是走不得的。不说东方绪是否厉害，幽垣似是伤了元神，白炙不可能同时照顾三人的。叹息，竟是与东方绪僵持住了。

“沐儿。”

一声呼唤，让我微微一颤。这声音，是龙宇。

随着声音而至，龙宇立于东方绪身侧，看着我，神色间却是惊讶之色。

微垂眼帘，道：“龙兄。”

“沐儿为何要如此？”

完全莫名其妙的一句问话，我微愕，抬首看向龙宇，满是疑惑。我做了什么？龙宇是怪我偏袒妖物？

如此想，只觉嘲讽，终觉仙又如何？也如此肤浅。

“龙兄，我欲如何，与你并无关联，请龙兄，勿多管闲事。”

龙宇似是一震，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怎地？是认为我，不会对他如此说话了么？心中的嘲讽更甚，这就是所谓的仙么？

“与我无关？袭沐，你怎可如此说话？”

不语，不再看向龙宇。怎能忽略，自龙宇来了后，便一直立于龙宇身侧，神色安然的东方绪？又怎能忽略，龙宇到来之前，与东方绪那一幕四目相对？

龙宇见我不答，欲言，却被东方绪伸手一拦。东方绪对着龙宇微微摇首，龙宇便真的不再言语。

白炙见我们僵持，把紫阳让与幽垣扶住，走至我身前，轻唤：“沐儿。”

“恩？白炙？怎么？”

看向白炙，怎么？一脸担忧？

“沐儿，我们必须想办法逃，那凡人无所畏惧，但，那龙仙，却是全然敌不过的。”

听闻，皱眉。这该如何是好？一抹思绪闪过，或许，那种方法可以吧？

闭眼，深呼吸，平复心情，再睁眼，看向龙宇，轻笑：“龙兄，方才是我言过了，袭沐在此道歉。”

龙宇看着我，不答，让我有一丝尴尬。

轻叹一声，续言：“龙兄，不知袭沐可否带着朋友回楼里了？”

龙宇仍是不答，看向我的神色也未变。

这，难道要靠白炙硬闯？然，龙宇，又该如何过？

沉默再一次蔓延，我闭上眼，仍是寻思不到办法，已然有一丝焦躁，咬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