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头发送你,你给喝点水好吗?”水妖沙哑着喉咙请求。
可是孩子却吓跑了,丢下失望的水妖茫然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处死妖怪后就是村里的大英雄了。索雷尔举起了一只手,村人便安静下来。
“村民们,你们听好,今天我要在这里宣布一件同本村的命运休戚相关大事。大家都知道,七年前,英勇的克雷泽过世,死因一直从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为了探究事情的真相,我追查了七年,终于在昨天抓到了真凶。”指向被绑的水妖,他说:“就是它!这只妖怪的作祟害死了死克雷泽!”
村民面面相觑,对村长的说词议论纷纷。
“我知道你们不信,但是请看看我手里的证据。”将那黄金制的面具展示在所有人面前,索雷尔得意的走到水妖面前:“说,是你杀了克雷泽,夺走了他的面具。”
“……那是艾荷文忘记在我这里的。”
圆胖的脸拧了起来:“下一个目标是艾荷文吗?怪不得他回村后一直行为古怪!是被你迷惑了吧!”想起连日来无故失踪的人,线索一点点的串起,索雷尔勾勒出认定的真相。
“……好渴。”喃喃的念了一句,水妖苦着脸,一点也不配合他的盘问。
麻烦的妖怪,索雷尔冲动的想掐死他。才开了个好头又被它搅了!真是浪费口水!
水妖干渴难忍的样子引起他的注意。眼珠一转,索雷尔叫取来水,一点点的洒在水妖面前。只见那对美丽的眼眸一下专注起来。
“想喝水吗?想喝就老实的回答问题。”
水妖饥渴的望着一点点渗入泥土中的清水,动了动唇。
“说吧,克雷泽怎么死的?”
只要说了就能渴吗?水妖抬起视线,答道:“两个孟波顿的士兵杀了他,因为伯恩出卖他,说出了克雷泽的藏身处。”
语毕,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尖叫,年迈的老妇跪到在地,嚎淘起来:“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好熟悉的身影,虽然苍老许多,水妖定睛一看,道:“莉丝莲?是你?”
人群分开,被扶上前的老妇人——艾荷文的母亲走上前来,颤魏魏的身姿没人相信她还不到五十岁。
“你来复仇吗?克雷泽?晚了,伯恩已经死了。”嘶哑着声音,老妇隐入半疯癫状态:“出场你也是不得以。你也从村里抓走不少孩子,算扯平了,还是说你连我的艾荷文也不放过?”
索雷尔忍不住掏掏耳朵:“大妈,你说什么呢?它是妖怪,不是克雷泽。”
老妇咧着嘴笑:“什么?我会不认识克雷泽吗?化成灰我也认识,抢走我丈夫、抢走我儿子的人就是他!克雷泽·曼古埃尔!……哈,你来迟了,艾荷文已经走了,他要到邻邦出任大使,再也不会回来,你害不了我儿子!”
艾荷文走了?水妖微楞:“不,他答应我来找我的,你胡说!”
老妇猛然跳起来扇了它一巴掌:“我的儿子不爱你!不准你诱惑他!”
脸痛痛的,眼睛更痛,滴落唇上的泪水既咸又苦,水妖呜咽起来:“你们放开我,我在去找他,他答应过来找我的。我要去找他。”
人群骚动起来,克雷泽的死所有人都看见了,面对这只自称克雷泽的妖怪,有谁会相信它是无辜的?火把递到了索雷尔手里,几个年青人拉开老妇,空出了地方。
一步步的逼近,索雷尔把火炬扔在它脚边的柴堆上。
伤心的水妖只听见一句诅咒:“死吧!妖怪!”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知道的也推论的差不多了,在水妖被烤成鱼干之前,尤金英勇的冲了出去,一脚就踩灭了才着起的火。
幸好没经验的村长忘记洒上油。暗自咋舌,尤金回过身,笑容可鞠的挡在了村长跟前:“村长大人,滥用私刑可不好吧,你还没弄清事实真相呢。”
被搅了好事的索雷尔火冒三丈:“尤金先生,你护着的是一只妖怪!”
“妖怪?不会吧?有手有脚,也有影子嘛,怎么看都象人啊。”
“它是!”被拉开的老妇开口:“克雷泽小时候就死了,之后出现的是危害村子的妖怪!”
“尤金先生,你仔细看看它的样子,如果添上两道疤就和雕像上的人一模一样吧?它是化身成克雷泽的模样危害村子的妖怪,毫无疑义!”索雷尔又说:“水妖会变成被害者的模样,你找不到第二张同样的脸了。”
“这就……难说了。”不论之前想找什么借口,村长的话在尤金是正中下怀。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下,他提了桶水来从头顶倒下,淋了个混身湿透,然后不紧不慢的把长发尽数拔在脑后,露出整个面庞。
一样清秀的宛若少女,除去发色外,有着浅色眼瞳的尤金与水妖仿佛一对双生子。
“村长大人,别忘记长样相同还有一个原因……我们是亲戚。”笑得很奸的尤金暴出了骇人听闻的内幕。
“他的耳朵是尖的。”
“那是龙耳,我们家遗传。”
“他的皮肤和头发都是无色的。”
“那是白化症,您没听说过?”
“……他的手脚还连着蹼,是人类长这个?”
“……”尤金换掉水妖额头上的湿巾:“皮肤粘连,一种皮肤病。”
“狡辩!狡辩!”索雷尔拔高嗓音,见尤金丝毫不心虚,不禁怀疑起来:“……白化症就长白皮肤吗?”
“白头发、白皮肤、什么都是白的,连眼睛也是无色的。”尤金坐到床边的椅子上:“家族遗传,有不少先例,几乎是家族的象征,他也是其中之一。”
“他真的是你亲戚?”
尤金这回笑的很诚恳:“村长你为什么不信?克雷泽的全名叫克雷泽·曼古埃尔;我给你看的证明上则写明了我是尤金·曼古埃尔不是吗?这孩子叫克雷亚·曼古埃尔,我的小堂弟。老实说我和你一样没料到他会在维拉罗。”煞有介事拍拍额头:“他从小就喜欢跟着我,一定是偷偷跟来的。”
“可是我找到他的时候……”心头疑云重重,对他的话还是将信将疑。
“奄奄一息?好象立刻会断气?他从小就身体不好,看情形也许是和仆人失散了,还受了伤……”顿了一下,尤金立刻哭丧了脸:“该怎么和叔叔交待呢?生病又受伤,他一定恨不得剥了我的皮。”
“……那么他为什么知道克雷泽?”
尤金白了他一眼,怎么不表示点同情呢?“这不奇怪吧?我们不清楚克雷泽的事,难道你清楚?到是村长你……”手搁在下巴上,尤金状似无心的问了一句:“不觉得行事太过夸张了?”
索雷尔象被抓到把柄似的避开了话题,没几句就借口要向村发解释前因后果便离开了。
尤金凑到床前,吻了吻水妖披散的长发:“为了救你连一年份的谎都扯完了,不能让我白费力气啊。”自诩极为诚实的人顽皮的吐吐舌头。
第九章
“亚里莎?”妖王打开结界,亚里莎到不愿出来了。
“伤心什么?克雷泽不是没事。”
后怕不已的亚里莎无法谅解妖王的坐视不理,怒目相对:“它差一点就被烧死了!”
“假如不能得到人类的爱情,死去也好。”妖王冷笑:“你忘记了?传说中的妖精都是如此。”
衣角轻荡,妖王抬起右手,收走了行帐,腾空而起:“今年玩得很愉快,明年再见吧,代我向克雷泽问好。”
跟随妖王而去的是所有停留的水系妖精。姿态万千的齐齐飞起,拥挤着、纠缠着、融合着追逐晴空中一个顶点——妖王。于是,地面上搭起一座扭曲的尖塔阵形,有如一条盘旋升天的大蛇,从领头的妖王到最未的一只,盛况维持了许久。亚里莎知道它们是要回到寄居的深海直到明年再来。劳驾到任性的妖王明智吗?
肩头一重,一只水精灵在她肩上乱跳,见她注意到自己,便害羞的趴在她耳朵上嘀咕起来。
“先去找他?……为什么?”亚里莎别扭极了,搞什么留言?不会当面说吗?
水精灵用力摇摇大脑袋,打了个滚,表示同样无法理解妖王的怪异心思。
“若是地精的妖王就会沉稳很多。”抱怨了几声,亚里莎也离开了。只留下空旷的平原得回自己的宁静。
比想像中还要艰难的谈判,自孟波顿的使臣看着衣冠比挺的霍克和自己露出轻蔑的微笑时,艾荷文就有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的周旋和种种故意刁难令他怀疑本该处于弱势的孟波顿有了外来援助才敢于如此。数年来的边境交战零星几点,停战是不言而明的,何以事到临头又反悔?
午餐间歇,他少有的走到首席外交官身边低声请教起来。那不是站在他们这一派的人,可是从军的士兵没多少懂得外交事务,一直是旧时的官员被任命。和国内反对派走的相当近的外交大臣,无论求教还是试探都有交流的必要。
“是次席执政官大人。厨子还不错,我们的孟波顿客人很喜欢嘛。”首席外交官摸着胡子,短短的一截修的非常整齐。
“希望谈判可以和他们的进食一样顺利。”艾荷文不胜唏嘘道。
“您显然不习惯外交事务。”仗着比他年长几分,外交官戏谑道:“如果是曼古埃尔的外交官,恐怕坐着谈一年也可以笑面迎人。”
“曼古埃尔?”
“没听过?啊,当然不是士兵出身的您知道的,曼古埃尔家族,即使在你即将出使的滨海之国也是望族,真不放心阁下外出就任啊,要和曼古埃尔们共事可不清松。”
艾荷文轻哼:“难道是皇族?”
“在皇族覆灭时,他们也依旧存在吧?所谓名门,可不是老兵油子娶个穷人家姑娘就可建起来的。乡下来的土包子也一样。”
举起酒杯同外交官碰了一下,艾荷文面带笑容回敬:“我没有把某个起内哄的家伙从二楼扔出去……”瞧见对方发白的面色,他继续道:“代表我比臭老头子有前途,不是吗?”
叉子从焦炭牛排上叉下,提起时下面的厚木垫也一起连着,艾荷文轻笑:“祝你胃口好。”
僵着脸接过,外交官刻薄道:“这就是外交,小子,别想有人会帮你。”
这时,霍克发表完祝酒词,又从酒杯里喝了一口酒,艾荷文礼貌的告退,走进休息室稍事放松。
拉开领口的饰物,思考着意料之外的情况,他想他们是被“暗算”了,完全的孤立就是要他们出错,然后宣告霍克的不可靠以达到逐步推翻他们的目的,到底是旧上层阶级的代表,这样不顾大局、阴险狠毒的计策,想来是在他俩离开首都的时候计划的。
所谓孤立无援啊,看着天花板发呆,艾荷文歪了歪脖子,除了书记以外恐怕没有文职人员会帮忙了。背水一战的凄然,怎么他并不觉得心寒?反到遗憾没什么时间找替代人选?
太冷静了吧?……也对,要说痛苦绝望,他早就经历过了,心再痛也不会比那时更甚。
“克雷泽啊……如果是你……也许会安慰我吧,还是冲孟波顿的呆子发脾气?”分别不久,心里念着的是与俗世无缘的水妖而不是孤寂冷漠的亡者。
休息室的门打开了,来了几位不速之客。孟波顿人剽悍的身影三个一排站直就象面墙一样。显得艾荷文瘦弱起来。
“你就是艾荷文?”年轻陌生的声音向起。高山地区的民族服饰外系了一条黄金制的腰带,风格与文雅的维拉罗脱节许多。
礼貌的站起,暗自嘀咕着“不让人安静片刻”伸手去握,下场却是被一掌打开。
“多年的安乐生活你已经不是一个战士了。”轻蔑的视线又让艾荷文眼皮直跳。没有欧打别国使臣的谈判,一定要忍住。
“现在是和平年代了,没有在战场上相见不算遗憾吧。”
“孟波顿的习俗是不和废物罗嗦!”年轻人高傲的昂起头,“我们宁愿选择狐狸也不同没了牙的狼合作。”
“……”真是什么和什么,艾荷文头痛不已,示威吗?要是和以前一样能打一场解决问题就好了。“我想我不能接受这种赞誉。”
三个孟波顿人立刻大笑出来:“这个蠢才,我们是在骂你!”
“你们才是蠢才,这是外交辞令。”忍不住回嘴,艾荷文不打算当君子了。
“什么辞令!维拉罗狗就是喜欢无用的东西。”
“孟波顿猪!没进化的畜生除了乱咬人什么也不懂!”
“维拉罗除了克雷泽以外没有男人了!要是让我学维拉罗人说话,我老婆宁我可死!”
“哦,是吗?那要是让我和孟波顿的女人在一起,我宁可不做男人!”
互相瞪视两秒,吵架升级到低级谩骂,不堪入耳的词多到让人晕倒,幸好的是会晕倒的人并不知道这里在进行什么。休息室的隔音效果异常的好。
其实再骂个三天对艾荷文来说也是小菜一碟,战场上叫阵时的谩骂他没漏过一次。但是在他开骂到一半时,孟波顿人背后的情景打断了他。
休息室的沙发侧对着洗手间,他可以相当清楚的看到光照充足的洗手间里,洗手池的水龙头自动打开,放满的水在溢出水池后聚拢,凝成一个熟悉的人形。
“亚里莎?”
“你说什么?”以为艾荷文在说自己不明白的下流暗语,年轻的孟波顿人并不晓得自己身后有一只暴怒中的水妖。
“你到是过得不错啊!”虽然艾荷文的实际情况不如她想的自在,到底是比险些被烧死的小水妖好过多了。
哪有?很想辩驳的艾荷文一时蒙住,要和别人怎么解释亚里莎的来到。
“你是谁?女人?”年轻的孟波顿人终于发现了自己身后的不速之客。
“闭嘴!人类!”亚里莎厌恶的推开它,未收敛的力气居然把三个大男人象骨牌一样一齐推倒。
“亚里莎,他们是客人,你不能……”话未完,亚里莎便伸手揪起他的衣领抬高过头顶:“还想着为外人辩解?你不知道我现在最想杀死的人类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