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玳大概怕我生气,可怜兮兮地解释。
「啾啾长……呃,我是说你们长老的祖训是什麽?裤族可没有不能附身人类的规定,只要做事别太高调,并不会那麽严格禁止。」
「我们不能为了满足私欲,强行附身人类。」
「他还真幽默,难道以为这种能力是为了救国救民才有的吗?」
景玳无奈地笑了笑,「别说这个了,我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平常家豪都比你的主人晚起床,要不是……时间不多,总之待会我把你穿在你主人身上,你就要立刻附身上去。」
景玳总是在特殊的时间点才会展现他那几乎不存在的魄力,好不容易重见光明,最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
纲纲的飞机。
本裤阅机无数,倒也不是因为突然看到飞机才吓到,只是这样大剌剌光著下半身躺在床上,皮肤还泛著不自然的微红,见者很难不去多作联想。
「你对纲纲做了什麽事?」
景玳抬起纲纲的脚,先把一脚穿过我的裤管。
「没什麽,脱了他的裤子而已。」
脱裤子还而已?难道在我当天照大神时,纲纲和沈小子的飞机表演空中三十二转?不,不对,纲纲的样子看起来很古怪,很可能不是自愿脱下衣服。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麽,怎麽可能脱条裤子就变成这样……」纲纲像是昏睡般,我毫不费力就将灵魂附在他身上。
我马上从床上坐起,伸手揪住沈家豪的领子,「是你还是姓沈的干的好事?」
「别激动,他是病了。」
「病了?是哪里病了,快说啊!我当纲纲是我的弟弟,要是他发生什麽意……」
我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抓住领子的手掌松了开,全身无力往後倒去。
早知道刚才就别大吼大叫,现在耳边像是有一队胡乱组成的送葬队在敲锣打鼓,後脑杓一定有个工人拿著锉刀像凿冰雕般拚命敲打我的脑袋。
我捂著额头,噫噫哎哎叫著钻回被窝。
「原来人类感冒是这种感觉。」我难受地闭眼想减轻那份不适,突然想起下半身只穿著我,「纲纲这样是不能去学校,拿一条轻便的裤子给我,不然感冒会更严重。」
尽管本裤阅历丰富,也不曾遇过感冒这种光想像就很疲惫的事,倒是有被糊涂的爸爸当作毛巾,沾水拧乾被放在小孩发烧的额头上。
穿好裤子後,看到沈……景玳还呆坐在床边。
「你去学校吧!」人类学校有病假这玩意,我先看过床边的药包,确定纲纲可以在家休息一天。
「不要,我要待在你身边。」
「喂,沈小子都已经穿好制服要去学校,你这样害他旷课太过分了吧?」
景玳站起身,突然抱住我。
「帝谛,我们可以用这个样子一起生活,以後能够随心所欲碰触对方,而不是近在眼前却摸不到对方。」
他是疯了吗?怎麽会有这个疯狂的想法?
从古至今,擅夺人类身体的物品灵魂在肉体死後必会遭受该族制裁,除非是想要自杀,不,是让灵魂灰飞烟灭,才会做出这麽荒唐的事。不过以我们这种需要常替换的物品无法永远穿在身上,自然也不能完全取代主人。
以前曾跟远亲肚兜族聊天,听闻有颗子弹因为卡在人类的骨头上,子弹本来就有篡夺之心,不出几年还真的取代了对方。
「景玳,你冷静一点。」我伸手拍拍他的背安抚他,「纲纲和沈小子还只是朋友,你不能拿他们的身体开玩笑。」
没想到景玳的怀抱收得更紧,「他们喜欢的是对方,我不会看错。」
不知道他在我死去的那段日子受了多大刺激,怎麽会变成如此顽固?
「我知道,但你不能剥夺孩子的幸福,」我想起之前沈家豪送纲纲吊饰的画面,那份罪恶感我是不会忘的,「每个年纪都有该得到的经历,不能让他人随意夺走。」
本裤难得真情流露,讲出这麽一番赚人热泪、情深意挚的话,果不其然景玳松开怀抱,我马上挪动位置以免他再冲动扑上来。
「帝谛,你不喜欢我吗?为什麽你不愿意接受我的提议呢?」
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你在说什麽啊?」眼皮有些沉,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精神不济地说:「你自己也知道不能随便附身在人类身上,怎麽现在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有道是乌龟怕铁锤,蟑螂怕拖鞋。我小蓝白最怕的就是气势,之前景玳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本裤一时蒙了眼,仗著年纪比他大,以前只有我训他的份,哪来他在我面前说嘴?要不是因为纲纲的身体有恙,管他现在是附身在沈家豪身上,吃我一顿「还我正常拳」再说。
「帝谛,你不希望你的主人得到幸福吗?」
「哦?然後呢?」
「沈家豪要出国留学。」
「天下无不散筵席,人生无不破衣裤。高中生嘛,毕业後会想去国外看看也是理所当然。」
「下学期他就要出国,他是因为怕待在你的主人身旁,总有一天会冲动伤害他,毁了彼此的友谊,才会想要躲开。他没告诉你的主人,我没帝谛那麽聪明,申请书今天就要交出去,如果帝谛没任何打算,我们回各自的身体,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景玳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说谎,飞机和飞机飞行时本来就无法近在一起,更别提比翼双宿,人类的爱情要思虑的事情太多,连对方的身家背景都要放入考虑,但若是连对方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未免太可怜了。
「本来你是要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强迫他们表露心意吧?」
景玳害臊地挠著後脑杓,点点头,「帝谛真是聪明,都知道我在想什麽。」
「废话,你当我这几千年是白活的。」真是拿他没辙,想当初我也是因为他这蠢呼呼的个性才死心塌地……
不讲了不讲了,这麽不知羞的事观众也都在之前的拉扯戏中看过,不需要我再明说。
「帝谛有什麽好办法吗?」景玳眼巴巴地盯著我。
「你想要生米煮成熟饭,要煮还得先浸水,内裤脱了我也没办法附在纲纲身上煮,你的方法行不通。」
本裤也曾当过男同性恋的内裤,生米脱下内裤,还要清洁、扩张等浸水程序,最後才能送进电锅开始煮,总不能内裤一脱就把飞机冲进去,这样迫降一定会发生惨案。
景玳的脸很红,张口欲言又止。
「怎麽了,我说错吗?」
「不是,本来我是打算……唉,不要讲好了,讲了帝谛一定会打我。」
「有什麽好不能讲的,搞不好是个好办法。」
「先说了不能打我……」景玳哀怨地扁嘴,「本来我是要让你只穿著你的身体,背对著我拉下一点点内裤,我直接从後面……哎唷!帝谛,是你说要听的,怎麽可以打我?」
我用床单擦了擦刚施暴的拳头,冷冷哼笑,「我没有跟叶大神发誓不打你,何况他一定赞成我揍你。是谁教你这麽肮脏的方法?」
「电视教的,我看画面上的女性人类内裤被拨一边,飞机放进去的样子看起来很舒……噢,好痛!」
他不说我还没想到,不巧本裤也曾经有幸客串这类影片,导演还先用剪刀在我身上开了一刀。影片开始没多久,可怜如我就被猥琐男子撕裂,崭新的身体连水也没下过,还来不及惨叫就一命呜呼。
「笨蛋!你不知道那是演戏的吗?」
「怎麽可能?演戏怎麽能……」
看到景玳一脸惊恐不信,都多大年纪还不知道爱情动作片,我还比他受到更大惊吓咧!
「不说这了,你到床上躺好。」我往床侧一挪,空出半边床让他可以上来。
他依言上床,「什麽事?」
「别动,纲纲的重量应该不会压死你,既然你要生米煮成熟饭,我就成全你吧!」我勾动嘴角,露出自认为最能魅惑人的表情。
果不其然景玳的脸红了起来,虽然知道他面对的是我,但总觉得不太对劲。
「喂,你该不会是假装喜欢我,其实是想对纲纲做什麽事吧?」
景玳听及立刻瞪圆了眼,「你这样想太过分了吧?我喜欢的是你啊!」
「哼,我才不相信。」
即使我是尊贵的内裤,还是比不上能动能跳的人类,尤其纲纲长得一副美味可口的好模样,要不是觊觎他的身体,有必要费尽心思把他弄到床上吗?
是哪个观众打电话说我不可理喻,打翻醋桶还装公正无私?是是,本裤最爱计较、最爱道人是非,犯错还不敢承认,嫉妒景玳脸红的不是我真正的身体,喜欢看乡土剧、八十年代琼大妈的连续剧,特别喜欢背那些把自己贬低到地心去的台词……相信观众朋友都很清楚,本裤的确是再次脱稿,但却是为了眼前这个死没良心,明明只是条百多岁的领带还妄想吃几千岁的本裤。
那个笑得很开心的现场观众,本裤是老化石有很好笑吗?还有装扮俏丽的小姐忙著抄笔记,年纪相差几千年的情侣也没有这麽稀……好吧,是还挺稀奇的,当然是对你们人类而言。
正当我忙著脱口秀,景玳不知道什麽时候钻到棉被里,他竟脱下我的睡裤,一张嘴就这麽贴到我身上。
他笨拙地舔著布料,我伸手推著他的肩膀,无奈力气不足,倒像是情趣般的拉扯。
「帝谛,这样可以证明我爱的是你吗?」他吻著裤裆,抬眼问。
「谁要你证明,自作多情!」
呕恶,刚刚那句话是谁说的?
雄性人类的身体真的很奇妙,飞机既有排放污水功能,还会因为其他机师的挑衅而起飞,丝毫不受自家机师的掌控。
「帝谛,你这里凸起来了。」
好啦好啦,药效发作害我好想睡,祝你玩摇杆玩得愉快,如果摇杆驱动程式过期了记得上网更新。
「帝谛,你这里好硬。」
废话,要是软的我给你当热狗咬。
「已经湿了呢……」
嗯哼,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一点刺激也忍耐不了。
我躺在床上任凭宰割,景玳倒是愈来愈得心应手,拿手到令人不悦。
「欸,可以停了。」我抓住景玳的原身,拉往自己,「作到这步已经够他们俩解释好一阵子,我们可以回到原本的身体。」
景玳满脸不愿意的样子,就算我不厌烦,观众都想转台了。
「可以再等一下吗?」
「不行!他们都还未成年,你还想作到什麽地步?」
「可是……」
「别可是了,待会你先睡觉,只要沈家豪比你早醒就会让你回到领带。」
把他推回床上後,我也躺在他身边,俨然盖棉被纯聊天的姿态。
眼角瞥见他紧闭双眼急著想入睡,想必这是他第一次在人类身上尝试睡眠。
景玳的身体横在沈家豪的胸前,我撑起身体侧躺,伸手抓起领带靠在嘴边。
「帝谛?」
「要回去了吗?」
景玳抿唇,我知道他心里又别扭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我伸臂揽住他,「睡吧,把身体还给他们。」
景玳依依不舍地凝视著我,我们拥抱许久,久到我也倦得睡去。
尾声
之後,沈家豪也染上了感冒,感冒不愧是加温感情的最大帮手,只差临门一脚的两人很快就在一起,而那什麽国外学校申请书的也要等到高中毕业後才去,看来家里那个欧巴桑要烦恼那笔庞大的学费了。
「帝谛,你醒著吗?」
你们看看,这死鬼每次都趁沈小子穿著制服睡觉时偷上身,鬼鬼祟祟打开衣橱拿出我,一边担心纲纲会醒来,蹑手蹑脚躲进浴室,像个变态坐在马桶上自言自语。
哼,本裤有这麽听话,你来找我,我就一定要醒著跟你哈拉吗?
「别不理我嘛!」
不理就是不理,就算你硬把我套在纲纲身上也是不理。
景玳摊开我,摸著我的身体,不断揉捻每一处。
「你真的很变态,半夜躲在厕所摸内裤,你不要脸就算了,沈小子的脸也不归我管,但我和纲纲都还要脸,要是你哪天被偷拍勒索怎麽办?」
要不是他露出奸计得逞的怪笑,我肯定会再念上七七四十九字。
「帝谛,可以让我碰碰你吗?」
碰碰你……我还碰碰车咧!不是早就已经碰了几百下,有人可以摸了别人飞机才问「我可以对你性骚扰吗」的吗?
「爱碰不碰随便你啦,爱吃还装客气,伪君子真变态,跟你主人一个样,明明就爱想著对方驾驶喷射机,还喜欢跟纲纲说我会等你准备好,如果没有邪念还需要特地讲这些吗?」
景玳笑眯了眼,是有那麽好笑吗?
他捏起胸前那条无灵魂的领带,贴上我的身体。
「你想做什麽?」
「让你舒服。」
在我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紧接著被施以九浅一深、老汉推车、莲花座……
「裁缝机的你去哪里学的?」被折磨得气喘不已,好不容易才逮个空档。
「跟前辈讨教的。」
「好的不学竟学些不三不四的事!等等,你脱裤子干嘛?下面有个硬硬的东西顶著我,你到底想做什麽?」
景玳嘿嘿笑著,「别回头,一下子就好了。」
裤在人手上,不得不屈服。
电视玫瑰蜘蛛网上的杀人犯也都是笑著跟被害人说:「别害怕,一下子就好了。」
景玳杀裤杀得很乐,反正沈小子纵欲到未老先衰也不干我的事。
反正现在这画面看起来纯粹是个变态小子用内裤自慰,我只是辅助,绝非共犯。
「帝谛,你好棒!」
就算你这样说,本裤也没什麽好高兴!
「帝谛,你好性感。」
纲纲,拜托你去网路上搜寻一下,看看还有哪家精神病院有空房。
歹年冬,多萧郎。空缺不好找,等久了就是你的。
「我爱你,帝谛。」
「爱用说的不值钱啦,行动表示比较实在。」虽然我也不知道要怎麽用行动表示。
「就算这样,我还是要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景玳固执起来跟牛一样,我索性不理他,随便他要怎麽说。
「你在做什麽?」
这声音还真耳熟……
景玳的手明显震了一下。
「纲……咦?宗纲?欸,我怎麽在这里。」
景玳这胆小鬼,没几秒就缩回身体里。
纲纲的目光冷了下来,他看著我。
冤枉啊大人,这很显然是逼奸不是和奸,您不能将我用介入家庭的罪名判刑!
说来人类也奇怪得很,看到爱人用自己的贴身衣物自我安慰,反而会因此献……导播有交待,讲出这种事会被恩西西罚钱,还是别提了。
「帝谛……」
「你闭嘴啦,做错事还不敢面对。」
「我爱你,你不爱我吗?」
「不爱了,你那麽喜欢裤子,就去喜欢那条断了命根的太监牛仔裤。」
那条牛仔裤掉了钮扣,家里两个大男人都不会缝,已经搁著许久。
「我爱的只有你。」
「你很吵,闭嘴。」
「我爱你。」
「闭嘴,九官领带。」
很好,他果然又笑得成领结状。
本裤这辈子只想当条蓝白裤,平平凡凡过一生,为什麽就是有条领带试图创造生活的刺激呢?
虽然这样也不太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