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千，你——”
“嘘——”白宇千将食指放到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优寒的心，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看着他那紧张不安的样子，白宇千本来正垫在他臀下的右臂，这时慢慢滑上去，搂住他的腰，另一只胳膊也伸过去，抚上他的肩，然后，拥进自己怀里。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没事的，只要你不出声，没人会发现。”
优寒愣了一下。白宇千，他——
门口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伴随着一个清脆疑惑的女声，“林老师？”
“吱呀——”门被推开，门口的女生探着脑袋走了进来。是学生会的生活部长江燕。
“林老师，您在吗？我来领点感冒药，班上有好几个学生都突然感冒了。”江燕走进来，却依然没人出声。“奇怪了，门都没锁，林老师去哪儿了？”
休息室的门没关，江燕走了进去，帘子后面的第二张床边，放了一双男生的鞋，应该是哪个学生的，“请问，你知道林老师去哪了吗？”江燕隔着帘子轻声问。
“刚才有人找，她出去了。”白宇千将优寒的头紧紧按在自己胸口，大声回答。
“喔。”江燕退出去，“我是学生会的生活部长江燕，也是林老师的助手，过来领点儿感冒药，老师回来了拜托你帮忙转达一下行吗？”
“行！”白宇千说着，心里巴不得她快点走。
“谢谢！”由于经常会来校医室，所以一般药品放在什么位置她都知道，拿了东西之后，她便带上门离开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看样子是不会回来了，两人不由都松了口气。“好了，裴优寒，没事了，我们继续——”
“继续个鬼！”优寒一拳打在白宇千脸上，趁他现在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松懈着，赶紧将他推到一边，迅速提起裤子下了床。
优寒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胸膛还在剧烈的起伏，他咬着牙，对白宇千怒目而视道，“白宇千，你给我适可而止吧！除了这次工作的事情，我不欠你什么，不要真以为抓到点我的把柄就可以控制我的一切，总是自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点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真不觉得过份又无耻吗？你再这样逼我，大不了我带着小冰离开这所学校，再大不了，我退学！”怒气冲冲地说完这句话，优寒便一边整理衣服一边急急往外走。
“裴优寒！”白宇千也赶紧翻身下床，踉跄一下扑过来，正好倒在优寒身上。“扑通”一下，两个人都倒到地板上了。
优寒用力推他，“你给我起来！”
“不起来！就在这里做也不错！更刺激！”白宇千耍赖似地紧紧压着他，脸贴在优寒的背上，不知什么表情。
“白宇千，你不要让我更加恨你！”优寒已经有些气极败坏了，说了半天却是鸡同鸭讲，这个人分明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白宇千趴在他身上，却一动不动，手也不再乱摸，“你已经够恨我了，让你再恨一点也无所谓。”
“咔——”被关好的保健室的门，这时候又突然开了。门口，手里拿着感冒药一只脚正踏进来的江燕，看到这幅场景，始料未及地停住脚步，眼睛顿时也瞪得大大的。
“裴——裴优寒？”看清楚下面那人，江燕终于有所反应，诧异地叫了出来。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白宇千抬起头来皱起眉，心里无恨懊恼，好事通通被搅和完了，看到那女生还一脸无辜又惊讶的样子，恨不得随手找个东西朝她扔过去。
“啊——我想起最好再拿几幅口罩，所以就又——回来了。”江燕支支吾吾地说，“你们——这——这是在干什么？刚才，我以为——那床上只——只有一个人。”
“本来就只有一个人！”优寒爬起来，将白宇千掀到一边，看着躺在地上那人，脸色由红转白，“有病的是他，又不是我！刚才我只是坐在床沿上，你没看见！”说完，拿脚在白宇千身上踹了踹，“你自己爬回床上去，我懒得管你了，我要回去上课，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浪费！”
说完，也不敢看江燕的眼神，低头擦过她的肩膀匆匆离去。
江燕转身，看着优寒奇怪的样子又看看地上的白宇千，不由歪头咬了咬唇。好半天，才讷讷地问道，“哎，你没事吧？地上很凉喔，我扶你起来吧？”
被裴优寒扔在那里的白宇千，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眼睛定定地盯着天花板，眉头紧蹙，想起优寒刚才那表情那些话，不由扬起嘴角，轻轻勾起一抹笑。
第二十章
下午放学的时候，风开始刮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猛，坐在教室里，可以清晰地听见外面呜呜呜的风声跟鬼哭狼嚎似的，一只没关好的窗户突然被吹开，“啪”一声打在墙上，吓了大家一大跳，寒风立刻灌进来，所有人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一边抽着凉气一边咕哝着“好冷”,郁冰心急地往窗外看去，阴沉沉的天空像是要塌下来了一般。
学生会的会议刚一结束，郁冰就迫不及待地收拾东西往外冲，其它成员见状不由笑道，“那么急，像是赶着要跟女生约会似的。”
走到门口的郁冰扭过头来，不屑地哼了一下，“嘁！跟女生约会用得着那么急吗？我这是要去打工呢，我哥还在等我！”
“打工？”走到他身边的江燕像是想起什么，转脸看向他，“对了，裴郁冰，你哥还好吧？”
“我哥？”抬脚欲行的郁冰立刻又打住，转身紧张地问，“干嘛突然这么问？”
“我今天上午在保健室看到他，他不知是在跟同学打架还是怎么的，两个人一起趴在地上，脸色都不好，看样子闹得很凶，不过见到我进去，他们就没打了。”江燕擦过他继续往前走，有些意外，“中午吃饭时他没跟你提起这事吗？”
“打架？”郁冰诧异地跟上去，“我哥怎么可能会跟人打架？哎，你别开玩笑了！”
江燕停下来，转头看他，手指指向自己的脸，认真的问，“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
“那你会不会是认错人了？”郁冰还是不相信，打架？就凭他哥那身板？还有他那个性？
“喂！”江燕不高兴了，大眼一瞪，“我又不是近视，更不是瞎子，你哥我也不是认识，怎么可能认错？要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也不相信你哥看起来那么斯文的人会跟人打架啊。”
“不可能啦，我哥那么瘦，就算是打架，也一定是别人在欺负他，告诉我，欺负他那人是谁？”郁冰用力辩解，板起脸来的样子真可怕。
说到这里，江燕忽然将食指撑到下巴上，眼睛往上翻，“说起来也是，我进去的时候，你哥确实是被压在下面，但是他很快就爬起来了啊，走的时候还凶巴巴地踹了地上那同学一脚，那同学不但没生气，反而在那儿笑耶？结果我又感觉倒像是你哥在欺负人家多一点！”
郁冰听得满脸黑线，“你在说什么啊，给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讲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打架？”
“我怎么知道？说起来我还奇怪呢！我第一次去保健室的时候，明明看到休息室那张床上只有一个人，你哥从哪儿钻出来的我都不知道，我拿药走了之后，想起还有东西忘了，于是又重新跑回保健室拿，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你哥正趴在地上，另外一个学生趴在你哥身上。”江燕一边想一边说，也是一脸迷茫，“现在仔细想想，他们两个又好像不是在打架，打架应该不会打到地上去吧？而且那两人的姿势和动作，好像有点怪怪的。”
听到这里，郁冰的心开始不安，脸色也开始变得很难看，他沉下声，问道，“另外那个学生是谁？你认不认识？”
江燕嘟起嘴摇摇头，“不太认识，应该是他同班同学吧？那男生一只手上缠着绷带，咦——，裴郁冰，你怎么了？”
“没事，那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哥爬起来踹他一脚就跑回教室了呀，慌慌张张的——”江燕话还没说完，郁冰已经迅速抛下她跑掉了。
郁冰脚下如着了火似地急匆匆往校门口赶去，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一颗心“扑嗵扑嗵”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长久以来积压在一起的各种不满和敌视情绪几乎要一起喷发出来，现在全都在胸腔里搅和着，翻腾着，急需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寒风在耳边呼呼咆哮，将怒火越吹越旺。
看来，这回是真的要爆发了！
白宇千你这个死变态，竟敢把我哥压在身下，我可不像江燕那么单纯，你就等着被我撕了吧！
校门口，白宇千和优寒正在那里拉拉扯扯，旁边还停着一辆私家车，一个四五十岁年纪的人正站在两人后面跟着说什么，神情明显偏向白宇千，看那样子，应该是来接白宇千回家的司机。
“你就让你裴郁冰一会自己过去呗！天气这么冷，等一下说不定会下雪，有私家车不坐，硬要去挤公车，你脑子怎么想的？”白宇千将优寒往车里拉，看着他的样子既无语又不耐烦。
“白大少爷，我是你的员工，没福份跟你一起享受，平民嘛，就应该去挤公车，所以就不劳您大驾了！”优寒不买帐，任凭白宇千怎么拽他就是不进去。
“上午那事我不是已经跟你道过歉了吗？你还想怎样？”白宇千有些火了。
“上午那件事你能不能不提了？”优寒更火。
白宇千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又气又无可奈何，“裴优寒，你——”
优寒勾着唇角看他，眼神斜斜地飞出去，带着几分挑衅几分鄙夷。
两人正僵持着——
“嘭！”不知何时冲上来的裴郁冰，忽然对准白宇千的脸，猛一拳揍了出去。引来周围所有人的一阵惊呼。
“不准碰我哥！”郁冰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眼神直直地盯在白宇千脸上，阴沉得有些吓人。
“小冰，你干什么？”优寒也吓了一跳，赶紧将他拉开。眼神向白宇千看过去，只见他先是一愣，眼里一丝阴霾一闪而过，接着撩起舌头在牙上搅了一下，低头吐出一口血水来。“哎，你还好吧？”心里过意不去，优寒只好别扭地问他一句。
白宇千笑起来，笑得随意，笑得轻松，“裴优寒，你看到了？我刚才什么也没做吧？莫名其妙就吃了这么一下，我可真够倒霉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跟学校告状，也不会以此作为借口解雇他，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怎么样，你是不是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优寒咬了咬了唇，无奈地看了郁冰一眼，却不带一点责备。
裴郁冰丝毫不买帐，冲白宇千冷笑道，“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了！你对我哥做了什么，我为什么要打你，你应该心知肚明！”
优寒一听这话，脸色大变，一把抓过郁冰，紧张地问道，“小冰你在说什么？”
白宇千也眯起了眼睛，兴趣盎然，“哦？”
裴郁冰却显然并不想说下去，只是拉过优寒转身迅速离开，“哥！从今天开始，你也不要再去美佳上班了，那地方，咱们不稀罕！”
“为什么？小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突然这样？”优寒心神不定，站在原地不想走。
“那家伙在学校对你做那样的事，你还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吗？我都知道了，保健事里发生的事！”郁冰看着他，眼底有着说不清的情绪，“我知道那不是哥你愿意的，但你为什么要容忍他？”
优寒的心突然一片冰凉，他垂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家伙难道不是想对你——”郁冰说到一半，终于还是说不下去。
“如果我跟你说那只是误会你信不信？”优寒的声音低沉且冷静，看不见表情的脸让人有些担心和害怕。
“哥——”郁冰讷讷地叫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信不信？他当然不信！
“我不知道你到底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什么，但是我真的只是送他去保健室而已。”优寒的声音低下去，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那样子，看得白宇千和裴郁冰心里都是一紧。
小冰，你一定是知道什么了对不对？你是不是早就开始怀疑我了？说要陪我一起去打工，真的只是故意试探我吧？你不但不让我跟倪聿接触，还总是故意排挤白宇千，你以前不是这么任性和不讲道理的人。小冰，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了那你就直接说出来好了！你这样紧张我保护我，处处担心我，只会让我越来越心神不安！我心里那根弦每天都绷得紧紧的，再拉一下就真的要断了！
裴郁冰一下抱住他，“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回去吧！”
“你还是不信吗？”优寒站在原地，固执地问。
“我信！”裴郁冰像哄孩子似地搂住他，“哥，我真的信！我们回去吧！”
优寒开始不说话，郁冰感受到他的沉默，感受到他的不安，却感受不到他内心的挣扎与疼痛。
一阵北风席卷而过，一片雪花飘下来。
周围开始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这个冬天里的第一场雪，终于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到来了。
“小冰，你一个人回去吧，我还要去打工。”优寒终于开口，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看起来已经轻松释然，抬起手，让雪花落进掌心，眼神淡然清澈，“你玩了那么久，也该够了！就算是你自己不开口，我也不打算让你继续在美佳做下去。超市里面人那么多，白宇千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说完，转头看看旁边的白宇千，笑了笑。
后者嘟起嘴，一脸黑线。
“哥——”郁冰不知道优寒怎么了，虽然看起来若无其事，但那平静的样子却更叫他担心。
“乖——，回去！说不定我今天也是最后一次在那儿上班了，有始有终嘛。”优寒声音温柔，语气里却有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真的？”郁冰眼睛一亮，这个回答实在叫他满意，他终于笑起来，“好吧！十一点钟我去接你。”
“不用了！天气这么冷，这雪看样子会越下越大，下班了我会打出租车回去，你在家里帮我把洗澡水准备好，乖乖等我就行了。”优寒笑了笑，抬手拍掉他头发和衣领上的雪花，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他围上，“明天出门记得围围巾，最好把帽子也戴上，不要只顾着装酷耍帅。”
“哥——”虽然听到优寒那句话很高兴，但不知为什么，郁冰一直觉得他突然变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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