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城春色 上————舒匀

　　优寒“嘤咛”一声，然后趁机问道，“是不是让你做了，你就会放过我？”

　　“怎么可能！”白宇千一面在他身上舔咬一边喘气，“你让那些男人抱了那么多次，让我抱一次就想打发掉我吗？告诉你，裴优寒，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我什么时候想要你，你就乖乖的什么时候服从我！要不然，我就毁掉你的一切！”

　　优寒用尽全力将他一把推开，怒骂道，“你个变态，疯子！抱一个整天脏兮兮的男人你就觉得那么过瘾吗？”

　　“当然过瘾，因为那个男人是你！”白宇千再次压制住他，双唇扫到优寒的胸口处时，被那里一枚鲜艳的红色朱砂给吸引，他忍不住用手抚上去，叹道，“拍照的时候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原来还真是一颗朱砂痣，竟然刚好长在心口处，专门用来迷惑人吗？你果然是个天生的骚货！”

　　“白宇千，这个秘密你可以守多久？”优寒放弃挣扎，声音有些飘渺地问。

　　如果事情被学校知道，怎样被人骂被人唾弃他都无所谓，可是，小冰可以承受这一切吗？自己引以为傲的哥哥，竟然是个人尽可夫的午夜牛郎，自己的生活费和学费，都是自己的哥哥用身体换来的肮脏钱，他以后要怎么面对同学的眼光？小冰，就算我被天下所有人伤尽，我也想保护你！原谅我选择了最为愚蠢的方式，相信我，等我把债还清，存够了咱们上大学的钱，我一定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定摆脱这个大恶魔！

　　“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不会背叛你！这个秘密我可以守一辈子！”白宇千在他耳边呢喃。

　　“那么，好好疼我吧！白宇千，我会给你至高无上的快乐！”优寒低吟着，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双腿像蛇一样缠住他的腰，他的眼睛水汪汪的满含春意，嘴角噙着笑，吐气如兰。

　　无论现在有多么疲累，但只要被客人抱在身下，他就会是个称职无比的床伴。

　　凌晨一点钟，酒吧里面依旧喧闹无比，平时的这个时候，优寒已经下班了。但是今天，他不想回去，那满身的伤痕，一碰就会痛，他无法向弟弟解释。白宇千在沙发上睡着了，酒吧四点钟打烊，到时候他会被人掀到大街上吧？优寒咧着嘴，恶毒地想，并没有要叫醒他的意思，自己穿上衣服，蹒跚着下楼，穿过大厅的时候，还被几个顾客缠住要陪酒，幸亏马哥过来圆场，他才得以安全走出酒吧大门。

　　午夜的寒风吹在脸上，刀子一般割得人生疼，不过，比起那种伤，这样已经可以算得上温柔的抚摸了。天上飘着细细的雨丝，落进眼中，飘进脖子里，冰凉彻骨，刚好，可以刺激一下快要麻木的身体麻木的心。

　　“原来你在这里上班，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啊！今天第一次来就遇上了你！”身后传来一个温柔好听的男声，优寒怔了一下。

　　转过身，开始，没认出来，直到那男人突然一下打横将他抱起，强壮有力有臂弯带给他一种想要依赖的感觉，他才猛然记起：哦，是他！

　　那个那天在大街上偶然遇到到的男人，唯一一个认识了却没有追着他满街跑的男人。今天的他依旧穿了件长大衣，脖子上系了围巾，精神的短发，明亮锐利的眼，下巴的线条依旧完美而倨傲，真是个优雅而帅气的男人，而且，很有魄力。

　　“喂！你干什么？放我下来！”优寒突然羞红了脸。

　　“在这种地方上班，还会脸红吗？”男人不知是打趣还是讥讽，优寒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不用你管！”平时在这种时候总是牙尖嘴利的他，此刻除了生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男人并不理会，只是抱着他径直往前走，“我是不想管你啊，可是见你一幅摇摇欲坠就要倒地的样子，我于心不忍，见死不救可不是我的作风！”

　　“你才要死了！”优寒气结。

　　“你信不信你要是倒在这里，第二天早上准变成一具尸体？你想以身试赌的话我不介意，但你看不到赌局的结果我会觉得很没趣！”男人不顾优寒的挣扎，步子依旧稳健，很快走到自己的座驾前时，旁边冲上来一个人迅速拉开车门。优寒这才意识到两人旁边还跟了个电灯泡，不由更加难堪。

　　男人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车上，关好门，然后拉开另一边的车门，也坐了进去。

　　“你要带我去哪里？”被人呵护的感觉很让人感动，优寒不自觉地放软声音。

　　“你不是要回家了吗？我送你。”男人说着，示意前面的司机开车。然后又转头问他，“你住哪里？”

　　“既然来‘梦醉’消遣，那说明你是个同性恋吧？真奇怪，见到这样的我不直接带去酒店却要送我家，你明知我现在没能力反抗吧？想跟我玩欲擒故纵这一套吗？您还是省了，只要有钱，我谁都不会拒绝，想要我自动献身，那绝对不可能，先生我看您也不像是没钱的人吧？”

　　“你的话还真多！”男人笑着，明亮的眼睛深不可测，“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是同性恋了？”

　　优寒愣了愣，有些尴尬，“不是吗？那为什么来‘梦醉’？”

　　“我说了我今天是第一次来！既然我的客户好这一口，我当然要陪同前往了！不过，看到你，我就正好找个借口丢下我的客户跑出来了。”

　　优寒坐直身子，眼神跳跃了一下，“是吗？原来如此。”

　　男人笑起来，“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有点失望？”

　　失望吗？也许吧，本以为真的遇上了一个正人君子，原来是人家根本对他不感兴趣。

　　优寒闭上眼睛，身体往后躺下去，“我不想回家，送我去附近的一家旅馆吧。谢谢！”

　　“原来你在闹离家出走，想用这种方法来气父母吗？”男人问。

　　“不是，是不能回家，这个样子不方便。”

　　“既然不想家里人担心，那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做？”

　　“为了钱。”优寒说着，缩起脚，侧过身子躺进沙发里。

　　男人一时语塞，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好一会，才又问道，“你应该是‘醉梦’最红的男孩吧？今天我听到有不少客人都在指名说要找一个叫‘小寒’的男孩，你叫优寒不是吗？”

　　“对，最红的，也是最脏的。”优寒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快要睡着了。

　　男人看着他蜷成虾米的样子，忍不住把手覆上他的额头，这个男孩很让人怜爱。

　　优寒一震，忽然睡意就没了。他翻过身来，莫名地看向男人，“先生——”

　　男人笑了一笑，“果然还是会对外人的碰触条件反射的排斥吧？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去那里做？你的眼睛里面有很多无奈喔？钱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

　　优寒不悦，他讨厌别人的试探。

　　“不是排斥，是不接受没有准备的碰触，我靠这个挣钱的，当然不能随便给你摸！”

　　“真是嘴硬！”男人摇头，“你这么好的男孩，做这种事情太可惜了，需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

　　“我不接受施舍！再有，你觉得可惜那只是你，我不在那儿做，会有更多的人觉得可惜！”

　　“不是施舍，而是，想让你呆在我身边。说实话，我很喜欢你！”男人的表情很认真，眼神很温柔。

　　优寒咯咯直笑，“天天都有很多人在我耳边对我说喜欢我，而且你不是说你不是同性恋吗？”

　　“对！我不是同性恋，我恋上的是你这个人，跟性别无关。除了你，我对别的男人不感兴趣！我的喜欢也跟他们口中的那种喜欢不一样。”

　　优寒接着笑，笑得眼睛都红了。

　　“你对很多人说过这种话吧？”

　　“没有，你是第一个，你是特别的！”

　　优寒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该死的甜言蜜语！该死的竟然会觉得感动！该死的是自已连这个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却轻而易举地相信了他。

　　第七章

　　男人伸出手来，怜爱地替他抹去颊上的泪痕，笑道，“干嘛哭呢，这么感动吗？说明你还很单纯嘛，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我会突然喜欢上你，真的，就是刚才喔！在你刚才差点睡着的时候。”

　　优寒看了看前面那个听着两人对话却依旧能够稳稳当当开车的司机一眼，“可以突然喜欢的话，也可以突然不喜欢，能够旁若无人地说这种话，旁人还能够无动于衷地听，果然你的话是并没有多少可信度的。”

　　“展翔不是旁人，除了睡觉和洗澡上厕所，他从不离我左右，他是我的左右手！”男人说，然后又笑，“告诉你，我这长么大。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你能够让我突然喜欢上，已经很厉害了！”

　　“你是黑社会吗？”

　　“我是生意人！”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倪聿！”

　　“倪聿吗？好像在哪儿听过呢！”优寒喃喃念着，然后忽然凑上前来，忽然搂住男人的脖子，忽然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然后，放开。

　　倪聿怔住了，被个男孩亲吻的味道，居然这么甜美吗？柔软冰凉的触感，香甜的气息，那样惹人回味。

　　“谢谢你的喜欢，这个吻是送给你的！”优寒笑着，眼睛一闪一闪像星光，“我从来没吻过客人的唇喔，你是第一个。”

　　“你把我当客人？难道你不打算跟着我？”倪聿不相信自己的话居然打动不了他，有点隐隐地失望。

　　“先生，任何东西的新鲜感都是有期限的，所以，要让你永远对我保持新鲜感，就只有尽量与你保持距离，那么，下次想要见我的话，到‘梦醉’来吧，我会好好为您服务的！”优寒的笑容开始变得职业化，可就算是职业化，也依旧是容易让人沉沦的。

　　倪聿不想勉强他，大掌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揉了揉，“有趣的说法，跟你相处了才知道，你真是个很容易让人着迷的男孩，优寒，我喜欢你！”

　　“谢谢，你不用说很多次！”优寒转过头，害怕自己会跌进那人双眼的温柔里爬不出来，甜言蜜语是刀子，爱情是深渊，稍不注意就会万劫不复，他不想以身涉险。

　　“我喜欢你，优寒，尽早到我身边来吧，不要让我等太久，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耐心消磨完的时候，也是新鲜感结束的时候，对你而言是解脱，对我而言，不过少了一个赚钱的对象而已。”

　　“不，耐心消磨完的时候，就是我开始使用手段强行掳走你的时候，我不想对你用手段，所以，优寒，你要乖一点，欲擒故纵的把戏我也不喜欢别人对我玩。”

　　倪聿的声音依旧温柔，但优寒却听得打了一个寒颤，这个男人，会是个比白宇千要可怕上许多的家伙吧？或许，自己不该跟他扯上关系。

　　“对了，不回家的话，不用打个电话说一声吗？”倪聿忽然提醒。

　　优寒这才记起来，嘴巴一张惊呼道，“啊！糟了，我忘了！”说完，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快捷号码，铃声才响了一声，对方就迅速接起了，“喂，小冰，你睡了吗？”

　　“哥，你怎么还没回来，你在哪里？”郁冰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明显的焦急和挫败，“你从来没有这么晚过，不是说了今天要早一点的吗？我都担心死了！本来想去接你，可是根本找不到你说的那家店的位置，打你电话，你又一直不接，我把附近的便利店都跑遍了，不是关门了就是找不到你人，我——”郁冰急切的说着，几乎有些语文伦次。

　　优寒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对不起，小冰，我忙忘了，外套我脱了放在一边，手机放在口袋里，不知道你有打电话，对不起！”

　　“那你快回来了吗？已经快两点了！我现在还在大街上找你呢！”

　　“你在哪里？这么晚了，太街上太危险！不要乱逛了快回去！”优寒紧张起来。一边的倪聿看着他说话的表情和语气，暗暗蹙了下眉。小冰？妹妹吗？

　　“那你呢，哥，你什么时候到家？”

　　“我——我——”优寒扭头看了看车窗外，这里是北坡路，离自己住的地方大概有三分钟的车程，“我马上就到！”

　　“那好，我也到附近了，你到家了就在门口等我！”郁冰说着，便将电话挂断了。

　　优寒也盖起电话。

　　倪聿见他收线，诧异地问道，“你不是说今天不回家住吗？”

　　“不行，不回去的话，小冰一定会担心得整夜睡不着，算了，大不了我今晚不换睡衣，穿多一点衣服睡觉，也尽量不出声。小冰要是问，我就说怕冷。”

　　倪聿听他如此说，像是明白了什么，忽然拉过优寒的胳膊，将他的衣袖用力往上扒。

　　“你干什么？”优寒挣扎。

　　衣袖被掀至胳膊肘处，一道道长长的红色血痕从看不见的地方一直延伸到手腕，青紫的瘀痕更是随处可见，拉过另一支胳膊，再掀起，依旧是一样，用手轻轻戳一下，立马听到对方一声痛苦的吸气声，精致的脸也皱成一团。倪聿放开他，盯着优寒的脸，一直带着笑意的眼睛突然变得危险无比，凌厉的目光似要将他整个人都刺穿，“全身上下现在都是这样吗？”

　　优寒咬着下唇，不敢看他。

　　“被人虐成这样，你还要坚持在那种地方班？那些顾客为了自己高兴什么都做得出来，总有一天你会被他们折磨死的！”倪聿吼着，整个人的气压变得好低好低，浓重的压迫感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会的！在那之前，我会离开！”优寒的声音虽小，但坚定无比。

　　倪聿的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忽然，一拳用力地砸在旁边的玻璃窗上，优寒被吓了一跳。前面一直专心开车的司机展翔，这时也终于转过了头，叫了声，“老板？”

　　倪聿放下拳头，深深呼吸了两下然后回道，“没事，展翔，把车开到一家现在还在营业的百货公司去。”

　　“是的，老板。”

　　“去百货公司干什么？”优寒不解，“我要早点回——”

　　“嘭！”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被带到对面那个厚实的胸膛里，倪聿的胳膊伸过来，紧紧搂住他，声音有些无奈，“去给你买两件可以让你舒服睡觉的衣服。”

　　回到两人所住的公寓前面时，优寒远远就看见郁冰站在楼下大门口一边呵气搓手一边东张西望。

　　“我就在这里下车吧，不然小冰看到你我不好解释。”

　　倪聿点头，汽车停下来，优寒推开车门走下去，然后弯着腰看向里面的倪聿，扬扬手中的袋子，弯起眼睛柔柔地一笑，“谢谢你的衣服，下次去‘梦醉’，我免费接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