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具”拖了很长时间,就是没出来。我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而她似乎也是吃了一惊,正惊讶不已地瞪着我看,眼里满是赞赏的神色。
身后的御天和御地也是一副恍然的样子,带着欣喜的神色看着我,御雷还是那副冷静的样子,可是眼中也闪过一抹异彩,唯一不变的只有那个少女,似乎世上任何事情她都不会关心在意。
“快快,红叶,去把那幅我珍藏的画拿来!”御风急急地道。
那少女淡淡的答应了一声,便自去了。
他们一个个用这种眼光看我,真的让人不太舒服。只听御风叫着:“我现在总算相信你就是少主了,果然是少主啊!”
这说的什么话,已经语无伦次了……
我打断了这怪异的气氛,说道:“请等一等,目前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还有,即便这些都是真的,那你们找我来又是为了什么?”
御风神秘兮兮的道:“少主,等你看到红叶拿的东西,一定不会怀疑我说的话。”
一边的御地开口说道:“少主,我御陵阁今日总算寻得真主,以后自是听你的调遣。”很好,对我的第二个问题居然避而不答。
想到金庸的《侠客行》里,那傻头傻脑的石破天不就是被人骗了,做了个冤大头的帮主么?难不成我也一样?
“那你呢?”我转头看向御天,“你那日怎会来夺药?还有,苏大夫都查不出你有功夫在身,是怎么回事?”
“这,”看来御天这老人家还是比较厚道的,支吾了一会,还是开了口:“属下是在查当年遇袭之事时,不慎中了贼人的暗算,至于我的武功,那是因为我练习的内功比较特异,可以隐于脉中,旁人看来我就与常人无异。”
“原来如此。你说当年的事?怎么这么多年还没有查出来吗?”
“属下无能。”
“我不是要责怪你们,只是都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们还在调查罢了。”
“此仇不报,如何对得起主母的恩情。”说话的是御地,那和气的脸上竟然也显现出肃杀之气来。一边的御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郑重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那少女,也就是御风口中的红叶,捧着一个长长的木匣子走了进来。
御风接过那匣子,小心的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卷轴,然后拿到我面前,缓缓打开。
随着那画中人渐渐的显露,我的嘴也不自禁的张了开来。只见那画中是一个淡粉宫装的绝色丽人,容貌竟然与我有七分相似,星眸半闭之间,飘逸的气质浑然天成。这画工笔细腻,传神之极,而且从纸张到上色无一不是凡品,看得出是出自名家之笔。
“这是……我娘?”
“是,”御风笑看着我,“少主肖母相,嗯,还是肖母相好啊,看看,比那位……”
“咳咳。”御地突然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御风的话,就见御风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那位?是哪位?”这两人眉来眼去,当我不存在么。
“是我远房的一家亲戚,他家的孩子是肖父相的。”御地有些无奈的回道。
虽然心下有些疑惑,不过我知道,看御地一副精明的样子,我肯定也是问不出什么的,索性就不问了。
这画年代已远,他们又是才看见我的长相,应该不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就造了一幅假画来骗我,那他们所说的总有一些是真的。难道我真是他们所说的什么少主……
“少主,你便安心在此住下,待我慢慢将御陵阁的事情说与你听。我御陵阁共分天地风雷四部,各部司职也有不同……”
“等等,”眼看御天有滔滔不绝的打算,我连忙制止他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酉时了。”
“什么?”我翻身下地,急急忙忙穿了鞋子就向外走。
“少主要到哪里去?”御天拦住我道。
“老人家,这御陵阁的事一时半会也讲不完,如果以后有机会,你再仔细讲与我听。只是今天这么晚了,你还是让我先回去吧。”
“少主叫我御天便是,少主是要回那苏神医处么?”
“不错。”
“不瞒少主,那苏神医身份有些……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御地走上前来。
“有些什么?你们果然有事瞒着我么?”我直直看着貌似比较老实的御天,“或者说,是想从我下手,对苏大夫做些什么吗?”
“少主,御天……御天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只是此事现在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可是属下愿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做出对少主不利的事情。”
“你们不必再说了,我与苏大夫毕竟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他的为人我再也清楚不过。倒是我与你们今日才第一次见面,如果站在我的立场,不知你们会作何选择?”
御天见我态度坚决,也不知如何劝我。倒是一边的御地思索了一会后,说道:“少主既然心意已决,属下等自是不能勉强。只是那苏神医确实有些问题,为了少主的安全,烦请少主不要将今日之事说出去。属下等自会再寻个时机与少主详谈。”
御风走上前来,将那面具交到我手中,接着道:“少主,这面具骗骗常人或许有用,可是对着我这种专业人士,它便一无是处了。下次若得空,还请少主记得到御风处来,好让御风教你两手。”
这御风直爽大方,虽然是第一次见面,我却已经很是喜欢她了。总觉得她很像个大姐姐,让人亲近。于是我便笑着点点头,谢过了她的好意。
御地道:“少主,此地乃是御雷的地盘,就由他送你出去吧。”
“那就麻烦你了。”我冲着御雷说道。
“少主请。”他当先就走了出去,真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待见我走得远了,屋中剩下的几人就开始争辩起来。
首先是御风,只听她不满的道:“为何不能将事情全部告诉少主?这样他也不会对我们怀有这么大的戒心。而且,让他知道了危险的来源,他才能好好防备。”
御天反对道:“不可,贼人依旧隐在暗处,而且少主身份特殊,也不知那位知道后会作何感想,此事还是先不要提的好。”
御风道:“他们可是兄弟……”
御地接道:“便是亲如姐妹,胜似姐妹,那又如何?还不是遭人暗算。我御陵阁主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少主。”
“既如此,”御天看向御地,“为何你竟然不拦着少主,由我们保护他不是更好吗?”
“你也看见了,少主必然不会愿意留下。只要没人发现少主的身份,他就是安全的。那苏神医功夫不错,应可护得少主周全。再说,你之前暗中输给少主的真气,难道是假的不成?”
“更何况,”他看了看站在一边的红叶,续道:“还有红叶在暗中保护。”
御天听罢,也不再言语。御风款款走向红叶,娇笑道:“也对,有咱家的冰美人护着,我就放心了。”
红叶依旧静静站着,不发一语。
第26章
我随着御雷走了出来,原来门后是一条长长的走道,尽头处斜斜向上。这么说我刚才待的屋子还是在地下的。
看这地底不时有分支岔路,若不是有人带着,我肯定已经走失了。通道内每隔一段路,总会嵌着几颗夜明珠,照亮道路,而且不时有人从暗处探出,向我们行礼。这御陵阁究竟是做什么的,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造了这么个地下暗殿,而且用料不菲,似乎人也挺多的。
忽然间,对我这身子的生身父母竟有了一丝好奇。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又哪来这么大的手笔和魄力?又是谁暗算了我的生母,出于什么目的?这谜团竟然直至今日还没有解开,可见那人城府之深……
走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总算是到了通道口,御雷轻启机关,那门就无声的滑向了一边。眼前又是一条通道,不过光线明显的充足了些,应是到了地面。原来那暗道便是隐在通道尽头的墙壁之后,切合处天衣无缝,有谁会想到一整面墙壁都是一扇门呢?
再走一段,人声渐显,拐过一个弯就到了一个小厅之中,一阵吆五喝六之声从前面传来,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穿过两个厅堂,御雷将门帘一掀,一阵喧闹嘈杂迎面而来,我愣了愣,这是——赌场?!御陵阁居然想到在这种地方隐藏形迹。
“少主,御雷便送你到此处,否则太过显眼。“
“好。”我轻轻点头,忽然想到一事,便道:“我养父母处还请你们多加照顾。还有,当年那个救我的孩子,还是希望你们可以继续帮我找下去。”
“是。”
“那么,我走了。”
“请少主多加小心。”
“嗯,我会的。”我转过身,走入那菜市场般热闹的厅堂,小心的躲避着拥挤的人群。
走上那高高的台阶,正要伸手去掀那厚重的门帘,外面却有人先我一步掀起帘来。待在地下久了,忽然被阳光刺了一下,我下意识里便向后退了一步。谁知脚却没踏到实处,眼看着要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就在我哀叹着今日要变滚地葫芦之时,腰畔忽然多出一只手来,只轻轻一揽,就把我拉了回去。总算有惊无险,我轻拍了拍胸口,惊魂稍定,便向那人道:“多谢这位公子。”想着天色将晚,还是快些买了东西上山去,也不再多话,就匆匆掀帘而出。
原来这赌场还是建在京城的闹市之中,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走出赌场,我甩了甩头,把御陵阁的事情都抛到了脑后,这事太过复杂,也太过突然,还是先放到一边吧。
辨明方向,急急向着米市走去。
刚才掀帘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面相中正,一身暗紫的锦袍,虽是便服,却透出一股官家的气息。只是这时他却有些小心的陪在自己身后跟着的一名侍卫身边。那侍卫脸孔黝黑,面貌普通,正是刚才出手救人之人。
那中年男子低低的道:“主子,您还是回去吧,前一阵才有过刺客的事情,还让他逃走了。此地又是龙蛇混杂,咱们的暗桩还是由我去见,这样比较稳妥。”
那侍卫却不回话,只见他正看着自己刚才救人的右手,呆呆出神。
他身后的另一名侍卫凑上前去,轻轻叫着:“主子?主子?您可是想起了什么?”
“……我不知道,”他皱着眉,举起左手轻按自己的太阳穴道:“只是很熟悉的感觉,或许,我认识他……”一股淡淡的奇香萦绕在四围,手上似乎还残还留着搂住他腰际的感觉,纤细滑腻,温香软玉,而且自己的心跳居然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起来,这是绝无可能的事情,难道他与自己那失踪的一年多有关系?
自己那日醒来,就感到头部一阵阵的晕眩,据茗剑所说,他找到自己时,自己的头部已经受了重创,因此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奇怪的是,失去的记忆竟然全是自己走失之后的,至于自己那时遇到了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却是全不记得了。可是,心底却一直有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在薄雾中若隐若现,而且自己一想到他,就会难受得紧,就会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整整七年的时间,那身影还是经常浮现在自己的梦中。
这次借着使团来陵国的机会,他也偷偷乔装跟了过来。表面上,是说为了调查那日有刺客行刺自己的事情,实际上,却是想在陵国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他知道,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遗忘在了这片土地上。
另一名侍卫拿眼偷偷打量着自己的主子,心里有些担忧。当年是自己找到了奄奄一息的主子,点了他的睡穴将他抱了回去。在客栈躺了好些天才醒过来。谁知他一醒来,就千方百计的寻死。虽然有自己在旁看着,还是让他弄伤了自己好几次。有一次,趁着自己不注意,主子竟然一头撞到了墙上,当时血都差点止不住了。好在最后还是救了回来,从这之后,主子便把失踪那段时间之内的事情都忘记了。这样也好,最起码他不会再折磨自己。可是,这次他却请命潜入敌国,就是为了找回那段记忆。如果他真的想起来了,又要寻死,自己该怎么办?主子一向是个意志坚定的人,恐怕他不达目的是不会干休的。如果想不起来,他不愿回去,自己又该如何?
唉,那侍卫暗地里叹了口气,心想自己跟了这么个主子,也只有认命了。
这时,身边的人却动了,只听他对那中年男子道:“你留下会那暗桩,茗剑,我们去找刚才那人。”说着就一掀帘子,走了出去。
茗剑连忙跟上。
走出赌场放眼四望,人海茫茫,哪里还有刚才那人的身影。两人也不停留,就四处打听着找了起来。
此时,神仙居最里间,苏涟衣的书房内,正坐着一位二十许的年轻公子。虽只是中上的容貌,眉间却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来。
他湛湛有神的眸子,正盯着下首处端然正坐着的苏涟衣。
“你歇了这么久,也该出来帮帮我了。”
苏涟衣听那公子开口,正要站起回话,那人轻抬右手制止他道:“你我之间,这些俗礼就免了吧,你还是坐着回话。”
“是。”
“那女人前一阵子弄了些烦人的事情出来,竟然派了刺客去刺杀显国太子,真是疯了。还让人追踪到我国境之内,如今别人都找上门来了。”
苏涟衣静静听着,也不说话,可是心思却转到了那人身上。自己所料果然没错,那侍冰言确实有问题。只是他虽不知情,却也被扯了进来,若是让人发现他与那侍冰言之间有什么关系,总是不好,应该如何替他摆脱这些烦人的事情呢?
“……以为这样,就可以动摇我的地位了吗?真是可笑。她想权势已经想疯了,这个疯女人。”那年轻公子不屑的轻声笑着,嘲弄着那人的无知。
“还有一事,”那公子突然停了下来,沉吟着道:“你可知道御陵阁么?”
“听师父说过些。”
“嗯,这本是我陵国的一大秘事,不过对象是你,我也不怕直说。御陵,御陵……顾名思义,即是驾驭我陵国之意啊。这是我陵国秘密培训的一个组织,又脱离于朝堂而存在,每届阁主一般就是当朝君主。只是你也知道,自从出了那事,父皇龙驭归天,御陵阁也就沉寂了下去。原本他们与我还偶尔有些联系,近日里却疏远了起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毕竟很多事情,我都要靠他们去做,如今他们一走,我手下能用的人也少了些。你我同出一门,你就帮帮你师弟吧,如何?”
苏涟衣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你让我再想想,过一阵子给你答复。”
那公子轻叹道:“我也知你最烦的就是朝堂上的事情,朝堂这地方……也不适合你。原本你在这里一样可以替我出谋划策,不过毕竟是离得远了。我便是想见你一面,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