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们去苏大夫那吧。”我拍拍它的大头。
“嗷。”欣喜的摇着尾巴,似乎是大小姐的姑姑不喜欢动物的缘故,球球得以留了下来。自从大小姐走后,它也舒心了不少。
我们跟着球球走了进去。
夏日闷热,苏涟衣只穿了件薄衫,正站在一排书架前,翻看着什么。
招呼我们坐下以后,他先是替我诊了诊脉,问道:“我开的方子可有按时吃了吗?”
“有。”自从那日之后,侍冰言就接替了我熬药的工作,连着他自己的那份也一块熬了。这药也果然有效,连我自己都可以感受到那种精神和身体上的变化。
他满意的点点头,道:“找我有事吗?”
我开宗明义,就把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
只见他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赞道:“这个主意确实可行,我想效果应该也很好。林公子不妨说得更仔细些。”
于是我们两又细细商讨了一些细节之处,聊得不亦乐乎。这可苦了随我同来的侍冰言,因为和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所以很无辜的被遗忘在了角落里,只好继续在古墓里时和球球常玩的游戏——瞪眼。
末了,苏涟衣道:“主意既然是林公子想到的,不知林公子可愿将此事揽下呢?”
“求之不得。”嘿嘿,我的老本行,哪有不会的理。
“那就麻烦林公子与侍兄了。”他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张薄薄的纸递到我手中:“这里是些散碎银两,你先拿去支着。”
我接过一看,一百两的银票,散碎?
算了,反正知道他有的是钱。侍冰言有句话说对了,他收贵人的钱从不手软。抬眼看他,恰好他也在看我,只觉他的眼睛深邃的很,看多了会有种陷进去的感觉。耳朵又要红了,连忙僵硬的转过头去。
然后,伟大的医疗改革运动就在我的主持和苏涟衣的银票支持以及侍冰言的体力协助下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杰作。曾今的喧闹已经不复存在了。病人们也很配合我们的行动,或者说是出于对苏大夫的感激,总之改革十分成功。
首先是打扫各个房间的卫生,打开窗户,注意空气流通。让家属们将自带的床单被褥拿走,换上了统一的白色系列,让房间里看上去明亮的多。
按照轻重缓急,将患不同伤病的病人分到不同的房间。老人喜欢清净的,就安排在一起;孩子要热闹些的,也放到一块。
每日里我就和侍冰言下山采买蔬菜水果之类,知道我们是苏大夫派的,商贩们都会以极低的价格卖给我们,而病人的家属偶尔上山来也会带很多自家的土产。这样分摊到每个病人头上的钱就只有一点点了,比停下工作来照顾病人的花费小得多,大家自然愿意,这就是所谓的双赢。
除此以外,我也试着将前世所学的护理知识用到实处,有空的时候就教教病人的家属,侍冰言在我身边看得多了,也学了不少。
附近的村民们有时也会把孩子寄放到我这里,时间一长,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小小幼儿园。孩子们大多对球球很感兴趣,不过也只限于摸摸而已,好在球球似乎也不排斥这种“按摩”。
生活是忙碌而充实的,让我觉得好像回到了前世,只是这里更加的自由。
沈大小姐来信,说是天气太热,她与姑姑找地方避暑去了,要待到秋天凉些了才回来,众人自是欣喜不胜。偷眼看苏涟衣上翘的嘴角,想着如果沈怡容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师兄,得知她不回的消息这么高兴,还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呵呵。
烈日当空,夏日炎炎。但这神仙居真不愧神仙之名,丛林掩映间,消除了不少暑气。
二进大院的一片树荫下,我正领着一帮孩子学着识字。侍冰言这几日好的差不多了,说是出去练练腿脚,一大早的就不见了踪影,我也不管,只要他别下山就好。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正念得起劲,忽然听见门口传来声音:“请问苏神医在吗?”
不等我回话,苏涟衣已经推门出来了。这人的顺风耳真是一绝,连门铃都省了。
示意孩子们自去玩耍,我跟着苏涟衣向门口走去。就见门外围了一圈寻常打扮的人,个个样子狼狈,有几个还鼻青脸肿的。其中有两人架着一个小二模样的年轻小伙,那人正哭哭啼啼的,一条腿上满是血迹。旁边一个似是掌柜的开口道:“苏神医,请你替这孩子看看腿。”
“他怎么了?”
“您也知道,咱这客栈里什么人没有啊。这不,今日两位客官一句话失和就打了起来,这孩子就是遭了池鱼之殃啊。”说着指了指身边那哭泣的小二:“烦请您给他治治吧。”
“也罢,把他抬进来吧。”
于是一大群人就呼啦一下,全挤了进去。
苏涟衣走在这一大帮子的前面,我跟在后头,发现这其中有一部分人,看着是瞧热闹的,却又似乎很是小心的围着一位并不如何出众的老人家,这就有些怪异了。
第23章
进了里间,苏涟衣让人将伤者扶到床上躺好,替他仔细看了,说道:“不碍的,只是皮外伤。”然后便吩咐我去取些救治外伤的东西。
等我取了东西,回到那屋子时,只见人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让出一条道来,把那老人拱到前面去了。
我心下起疑,却又看不出什么异样,只好在那监视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苏涟衣包扎好了那小二的腿伤,转过身来正要站起,却忽然停住了动作,只是盯着面前那刚刚挤上来的老者,细长的眉轻轻蹙了起来。那老人似乎是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呵呵干笑了两声,瑟缩着就要躲进人堆里去。
苏涟衣伸出手来,制止那老人道:“老人家,你刚才也在那客栈中吗?”
那老人微低着头,感觉就像寻常的市井小民见到大人物时一般,有些惶恐的道:“是啊,苏神医,那是俺随便凑凑热闹,那些高人飞来飞去的,咱这辈子还没见过呢。”说完这话,又憨憨的笑了起来。
苏涟衣又问道:“靠的可近?他们打斗时可是撒了药粉出来?沾到没有?”
“药粉?”那老人想了想,拍手道:“噢,对对,有的,撒得可好看呢,所以俺就走得近了些。”
“恐怕是沾到了……”苏涟衣自言自语着,又伸出手来搭在那老人手腕上。
沉思了许久,他抬起头对那老人说道:“老人家,那药粉可能有些不妥。不过你也不需惊慌,我这里有一颗药丸,你吞了它就没事了。”
接着他从袖中取出一颗莹白剔透的小药丸,就要放到那老人手中。
真元丹!
辛苦一年才炼出一颗的灵丹,他想也不想就送给了一面之缘的人,只因为那是穷苦的百姓……寻常的人怎会有这样的胸襟气魄,我出神的想着。
忽然瞥见那老人眼中闪过的喜色,脑中灵光一闪,不对,事情不简单!
“慢着!”
众人的眼光都向我看来,苏涟衣伸着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不解的看着我。
就在这时,奇变陡生。
只见刚才还畏畏缩缩的老者,忽然伸出左手,迅捷无比的夺了那真元丹,右手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大概自忖不一定是苏涟衣的对手,就向我刺来。
那剑来得太快,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脑中空白一片,便是想躲也躲不开。
那老者刚动,苏涟衣也动了。双指并剪,就攻向老者之必救。那人暗赞,好一招围魏救赵!可是手下却没有一丝变缓之状。
周围的人也纷纷不知从哪里抽出了各式兵刃,就向着苏涟衣招呼,只是下手不像要取他性命的样子。
苏涟衣被四周人一挡,就慢了一拍,待他赶到我身边时,那软剑恰好擦着我左手臂,斜斜的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时染红了衣袖。
那老人似乎也没料到我不会武功,有些诧异的张了张嘴,抱歉的看了我一眼,就趁着众人又围上来堵着苏涟衣的机会破门而出。
那些人见老者已经得手,也不做纠缠,呼啸一声后便鸟兽四散一般逃了开去,还没忘记带上那个受伤的小二。
苏涟衣也不去追,只是扶着我的手,急急问道:“伤的如何了?快让我看看!”
却说那群夺药的人,下了山后又聚在了一处。
那掌柜模样的人毕恭毕敬地对老者道:“天主,您现下如何了?”
此时那名老者已经褪去了之前的市井小民之气,一股生在上位者的气势淡淡散出,无形之中便压住了四周。
老者潜运内力,道:“果然神丹妙药,我身上的毒已经驱除的差不多了。唉,用此等下作手段强抢那丹丸,实非我所愿。那苏神医功夫不弱,我毒伤在身,还真不是他对手。只是误伤了那年轻人……”
话说到一半,其中一人惊叫道:“天主,您受伤了!”
众人随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是老者胸口点点血迹,那被称做天主的人低头看去,说道:“不是我的血,是……”
语声忽然断了,只见他满脸惊诧之色,将手伸入怀中,从脖子上取下一件物事。
众人都围了上去,待看清那人掌中之物后,所有人的嘴都惊讶的张成了O型:那掌中静静躺着一把精巧的血色玉锁,此时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翠绿色。
呆了半晌,还是那天主最先反应过来,颤着声音道:“少主……”
我静静坐着,由着苏涟衣替我包扎上药。看得出这次他是动了真怒,脸色极其的不好,不过手上的动作却是轻柔至极。左胳膊的袖子已经被剪掉了,那一剑刺得不深,不过血倒是流了不少。当时我只顾着庆幸自己捡了条命回来,直到这会才感到伤口还挺疼的。
处理好了一切,他就坐到一边沉思起来。
我试着开口道:“他们似乎没有恶意。”
“可他们伤了你!”听起来好像那些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似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他发火,不过为什么他越是生气,我心里就越是高兴呢。
“你之前不是替那老人把过脉吗?难道没发现他有武功?”
“这正是我不解之处,明明脉象上看就是个普通至极的人,他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连我的切脉也可以骗过去。”
“或许他练的是什么特殊的功夫也不一定。那他又是中了什么毒?”
“初始我以为是一般的化功散之类,后来仔细看了,似乎是一种新的毒药,只是看他中毒已深,我怕来不及配制解药,而且据我观察,真元丹应该可以对付,所以就想先拿真元丹救他一命,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骗局。”
他忽然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我道:“是我一时不察,连累了你。”
“哪有的事,哎哟!”我习惯性的挥了挥手,结果牵动臂上伤口,忍不住便叫了起来。
他一个箭步抢到我身前,按住我的手臂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感到他温热的掌心正贴在我赤裸的胳膊上,那股热气好像有生命一样,沿着手臂传了上来,不自禁的又红了耳根。
就听见苏涟衣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你总是脸红。”
“是吗?”我不甘的回道:“不知苏大夫是如何知道的呢?难不成你整天都盯着我的耳根?”因为我整日戴着面具,不仔细观察,谁会发现我脸红呢。
“呃……”
我只是随便说说,谁知他竟就此没了下文。转过头去看他,却也只看见一片有些泛红的耳根。
难不成是真的?这么想着,一股喜悦渐渐的涌上心间。
“你早点休息吧,今天的晚饭我来。”他背对着我说完这句,然后就急匆匆的走了。
眼看着天色不早,侍冰言却迟迟没有回来。实在是放心不下,我就跑到门口等着。
远远的看见一个黑影上山了,忙迎了出去。走得近了才发现是个不认识的少年,一身打扮寻常的很。
他看见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又拿手比划了一下我的身高,说道:“嗯,面黄肌瘦,比我高大半个头,噢,对了——”接着双手就向我的腰抱了上来。
“你做什么?”我还没躲开呢,那双手就被我身后伸出的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拍掉了。
回头看去,就见苏涟衣另一手端着个餐盘,正站在我身后。
那少年吃痛,哎哟一声把手缩了回去,道:“抱歉,我只是怕认错了人,想确认清楚而已。那人交代说是位腰肢特别细的公子,姓林的。”
“腰肢特别细……”我喃喃的念着这句,有拿腰肢粗细形容一个人的吗?让我想到了楚王爱细腰,不对啊,那是形容女子的……
“这位公子可是林逸人,林公子?”直到面前的少年重复了两遍,我才从那句“腰肢特别细”中缓过劲来,连忙道:“我就是。”
“有位姓侍的公子托我转交一封信给你。”然后他从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交到我的手中。
“那这位公子现在人在哪里?”一封信?这算个什么事情。
“我也不知,他交给我以后就匆匆走了。”
“那麻烦小哥了。”
“不客气,那位公子出手可大方了,给了整整一两银子的跑腿费。对了,那位公子说你的腰单手就可以抱,是真的假的啊?万一我的信给错了人就不好了,你还是给我抱抱吧。”
这,这该死的侍冰言,怎么找了个小色鬼来送信?
那少年的手才伸出来,一旁的苏涟衣已经先他一步,空着的手穿过我的双臂,轻轻的搂住了我的腰,给出了证明。
如此一来,我和他的姿势就变得极其暧昧,他的嘴几乎贴上了我的耳朵。
就听他低低的道:“果真可以单手抱呢,他怎么知道?”语调里带着一丝的邪气。
“我又怎么知道?”我有些羞恼的回他。这人什么时候转性了。
苏涟衣对那少年道:“看见了?既然信已送到,你就下山去吧。”
然后他也不松手,就这样一手托盘,一手搂着我进了神仙居。
第24章
一回到屋中,我就迫不及待的想撕开信封,只是碍于手臂的伤,左手使不上劲。
苏涟衣将手中的盘子放到桌上,然后拿过我手里的信封,替我撕开后,把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交到我手上。
不出所料,那信上有用的东西也没多少,就是那么两句,他有要事待办,短期内回不来了,让我好好待在山上,等办完事他就回来之类。
哼,不告而别,还神神秘秘的,说了等于没说。等他回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他。
一抬头,就看见苏涟衣灼灼的目光。
“看,看什么,你今天真是……不正常。”腰上似乎还留着他的体温,酥酥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