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猫安置在沙发上。他却死活不松手,我没辙,心想还是回趟医院将行李搬回来跟这孩子一块住得了。我就只
好又带着他回了医院,百里医生虎视眈眈的守在门口,只差扑过来咬断我脖子。
“这孩子是谁的?”他问。
“王骋东的。”我摸摸孩子的脑袋,孩子双眼无焦距的对着百里医生的白色大褂。
“嘁,我还当林霈榆的,看你喜欢的。”他说着要过去摸摸孩子的小脸,可孩子一下子就躲到我背后。我一怔
,莫名的感动。
“哟,才多久呢你们就混熟啦?”百里医生嘲笑似的将我推进病房,“你现在就跟只母鸡似的。”
我在他的注视下吃完药片,正准备收拾东西时,他忽然拉我坐下,眼光闪烁着,我直觉要出事,心里开始乱打
起鼓。
“江川,”
“是不是林霈榆出事了?”
百里医生点点头,“现在又暴出林霈榆几家公司偷逃巨额税款,作加帐的事。两罪并罚……被驳回上诉的可能
性很大,所以……”
我觉得自己瞬间堕到冰河底部,昨天听林霈榆的口气就觉得他平静的不似往常,他是早知道会这样才叫我领了
孩子的,他知道自己恐怕没机会去领孩子出来了。呵,都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是不坦白。
“他平时不管公司的事,只会翘着腿抽烟骂人,这样也够得上坐牢?”我很清楚管事的人都是谁,不经意的回
头看了眼孩子,他象是什么都知道,离开我的视线慢慢垂下头。
“于东,”我唤了孩子的名儿,他姓于,我猜是他母亲的姓,“过来。”
他不理会,自己抱着加菲蹲在门口,象只等候主人回家的小狗。
我拖医生照顾于东,坐了电梯去找唐漱石,他正站在窗边抽烟,见我进来立刻推开窗子。
这个动作会让我想到林霈榆,我在家的时候他就坐在窗台上吸,半开着窗让烟散去外面。
“云游都跟你说了?还是你想通了要跟我过日子?”
“不就是无期么,他以前那么对我也足够他在牢里忏悔个几十年的。”我故作轻佻的说着。
他就笑笑,过来拍我脸,说:“别死撑了,你现在就一丧夫相。”
我取了一支烟,自个儿点上,倒进沙发学着林霈榆的痞样开始猛抽猛抽。
“你干吗呢?”唐漱石夺了我的烟,皱着眉心问:“叫你做的胃镜呢?人家医生等你两个多小时,你就留了张
纸头跑了。说,干吗去了?”
“接孩子去了。”
“谁、谁的?”
我冷笑,“你慌什么,又不是你的。”
“去!别跟我说是你的!”他是一副要宰了我的样子,凭什么呢?我想,就象林霈榆结婚那会,我自己幻想坠
进地狱一样,那全是自找的 。
“王骋东的。”
就见着他的嘴巴慢慢撑了足有鸭蛋大小的空间,“不能吧!王骋东是出了名的‘和尚’,谁有机会得他的种?
再说了,那林老爷子不得杀了那女人?”
“孩子今年都六岁了,能假的么?”再说他们林家王家神似的倨傲在于东身上是显而易见的。
我这句话几乎触动了唐漱石的神经,他简直是从桌上掉了下来,愕然的瞪着我,“江川,你确定孩子是王骋东
的?”
“……是昨天林霈榆说的,让我今天一定要把孩子领回来。”
唐漱石退到办公桌边,回头猛一捶桌面,青筋爆裂着低吼,“王骋东!原来他是这个意思。混帐!”
他这样我开始急了,“怎么,怎么回事?”
“王骋东他早就算计好了!杀了林老头,嫁祸给林霈榆!那蠢货,王骋东跟他说要了解当年的事他就真的去了
,蠢货、蠢货!”
这事我不奇怪,既然不是林霈榆放的火,那铁定是和他身材差不多的王骋东了,可偏偏王骋东也被烧死,罪名
就直接落在林霈榆的头上。
“当年,王骋东他老婆死在林霈榆的车底下,为了这事,两个人反目成仇。”
“你说王骋东原来是什么意思?他对你说了什么了!?”我拽起唐漱石的衣服逼问。
唐漱石耙耙头发,懊恼着道:“七年前,王骋东不顾老爷子反对跟一女人结婚了。我那时还当老爷子认为门不
当户不对才极力反对,后来闹的老爷子把王骋东软禁起来。我听说林霈榆私自丢了笔钱给那女人叫她滚蛋,结
果那女人真的消失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个月后那女人又出现了,私底下跟林霈榆见面,谁知她一下子钻
到了车轮底下。当场就死了。法院判交通意外,还说那女人有自杀倾向,事情不了了之。就那时候开始,王骋
东要怎么闹林家也没人管了。”
我心烦意乱的整理着他的话,可依然云里雾里琢磨不透,“不对,照你这么说王骋东他根本就不知道孩子的事
。”
唐漱石冷哼了声,“是我小看他了,他隐忍那么多年当作不知道,其实他一直都清楚!林霈榆嘴巴又是死紧,
他们是怕老爷子知道才不敢说明。”
脑海里顿时闪过王骋东要掐死我时说的话,昏倒前他抱着我,不停的喊着别人的名字,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人不是林霈榆杀的,他为什么还要报复!?不是说是自杀,难道不是?!”
唐漱石深刻的看了我一眼,说我不会懂的,至少现在的我是不会懂的。“带我去看孩子。”
他跟着我回到病房,孩子还蹲在原处,百里医生倒躺在病床上吃水果。我坐椅子上,把孩子抱在腿上,问他,
“小东,你知道你的爸爸是谁么?”
孩子不答我话,紧抿着嘴,用眼睛瞪我。
“你爸叫王骋东,是不是?你知道的,快告诉叔叔,说了买糖给你吃啊。”唐漱石不耐烦的哄他,谁知孩子顿
时从我腿上跳了下来,抓起地上的加菲猫就往唐漱石身上打,狠狠的,面无表情的砸。
我拦不下来,谁拦他就打谁,一只绒布玩具砸到脸上居然感到疼。
“慢着!”百里医生忽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动作粗鲁的抢过玩具的胳膊开始撕。
孩子暴怒的冲过去,又踢又咬,我和唐漱石一人抓住他胳膊,一人拽住他的腿,将他压在床上。
“DV带!”
孩子一下子哭了起来,生涩的喊着:爸爸的……爸爸的……
神晓谕挪亚和他的儿子说,
我与你们和你们的后裔立约,
并与你们这里的一切活物,就是飞鸟,牲畜,走兽,凡从方舟里出来的活物立约。我与你们立约,凡有血肉的
,不再被洪水灭绝,也不再有洪水毁坏地了。
神说,我与你们并你们这里的各样活物所立的永约,是有记号的。
我把虹放在云彩中,这就可作我与地立约的记号了。
我使云彩盖地的时候,必有虹现在云彩中,
我便记念我与你们和各样有血肉的活物所立的约,水就再不泛滥,毁坏一切有血肉的物了。
──《创世记》
下了一场很大的雨,在我还没来得及打开伞雨就又停了。我有些不能反应过来上天的作弄玩笑,悻悻的踩着湿
步子上楼。尽管雨停了,可天还阴着,时不时的划着闪光附和的雷声也震耳欲聋。我两手提了很多菜,楼梯又
湿滑,好几次险些滑倒,幸亏拉住了扶手。“哪个笨蛋把水全带进了楼!”我忿忿着好容易爬到家门口,东西
地上一放,结果才发现钥匙没带出来,懊恼的叫了声,幸好留小东在家里。
“喂,”有人拍我后脑勺,我惊恐的转过头,他就欺压上来,一把擒住我腰身,恶狠狠的道,“你骂谁笨蛋呢
?”
我错愕着,心头象被开水滚过,又热又疼。眼睁睁的看着他侵略并占领我的嘴唇不能反抗,“会、被看到的…
…”
他在蜻蜓点水了几下后霸道的窜进来,火热的舌头绕着我的口腔内游走,眩晕又开始侵扰脑部细胞,两排牙齿
咬着舌头不放我被半强迫的伸进他嘴里,他突然间一咬,眼泪就从眼角飙了出来。
“你干什……”
“我爱你。”
一个猝不及防,在他最强大的攻势下我沦陷了。自发自动的攀上他肩膀,感受他有力的拥抱,温暖的舌尖覆盖
在冰冷的泪痕上,仿佛十几年来的含辛就为了承接此刻神圣的恩赐。我们深吻着,管不了会有人看见,任凭火
种不分场合的在全身上下迅速蔓延流窜……
忽然门开了,小东抱着被我缝好的加菲站在那里。我立刻窘迫的和林霈榆分开,一个劲傻笑着,“小东……”
小东根本没理会我,径自转身接着看电视。
这么盆冷水浇上来,再也没什么火种能让我站家门口失态的。我拖着菜要进门,林霈榆上来抱住我,贴在我耳
边问,“你的回答呢?”
“什么回答?”
他眉毛立刻就竖了起来,“跟我装什么傻!”
这时我才发现,天已经亮了,窗外头薄薄的云彩上架着一道半圆的弧度。
“是彩虹。”
“什么啊?”
“是上帝的约定。”
林霈榆扳过我的脸,盯着我看了半晌。
“不想回答我也不用拿这个搪塞,”他伸腿一勾,将门重重带上,“煮饭煮饭,我快饿死了。”
我望着他越发纤瘦的身体走进浴室,心里知道,他早就明白我说不口的回答。再回头看看小东,他正趴在窗前
看彩虹。
我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
“天晴了,一会带你去买书包,下个月就开学了。”
他乖巧的点点头,忽然手指着浴室方向,“林叔叔。”
我惊喜,他居然认得林霈榆,“恩,他也去,以后,他就住这儿了。高兴么?”
小东直直的看着我,从鼻子里呼了声气儿,“他叫我小混球。”
我嗤笑出声。
放晴了,不知道上帝是不是原谅了我们。不过我知道,再不会有洪水淹没我们,再不会有了……
完
后记:(到此为止,一个并不在我预期中的‘结束’,仓促、平淡。然而一个再此画上个句号是希望能有个全
新的开始,并不是说要写第二部,即使我想写,也未必有那么多大人想看了,呵呵~
所以,也许会以番外做一整个结束,我不想卖什么关子,再写的话就是唐漱石了。这个亦正亦邪的人是真心喜
欢川川的。我同情他。江川必须用他全新的视角去看待这段感情,而又如何维系与那不成熟的恋人间的感情呢
?鄙人相当想写,可我也清楚,追看此文的大人们也折腾不起了,汗……真是体会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
意境
-_-b 太夸大其词了~ 再顺便一说,已手下留情,没折腾的彻底……我心有不甘……只好迁怒于……)
PS:V过些日子要出差~(希望表出),所以要请假,俺要潜水了……想偶的那网子来捞~~嘿嘿~~~给俺留言啊
~~~~没时间写文,但有时间看留言~~偶想你们~~真滴~~~~
最后说一句:下个目标,情道。 OVER。
番外:灰烬下的重生
(这是预期外的番外,正式名称:补完<解释>
。应该加在29结尾前,就是那段诺亚方舟篇的前面~大人们说看不明白,呵呵,其实是漏了这一段重要的解释
,所以觉得加出来显得唐突。现在看看好些吧?)
先是沙沙沙的黑白雪花,慢慢的有了声音,小东立刻弹跳般的跑到电视机前,抚摩著屏幕中渐渐显现的人影。
‘林霈榆,我猜……你还没死。’屏幕中的王骋东胡子拉杂,眼下一圈深厚的黑色眼袋,象刚受完鞭挞的刑犯
站在几近奢华若宫殿的房间内微笑,微笑著沧桑冷酷的灵魂,“可我快死了,我要去见妻子了。”他说著,并
一再一再的用笑容展现出一副耶苏受难图。
我错愕不及,孩子用头撞屏幕,我赶忙将他抱进怀里,圈住轻微痉挛的小身体。他记得自己的父亲,不满七岁
的身体承受著父亲死前残酷的遗言,叫他一辈子都记得。
画面里漫不经心的绕著宫殿内部巡游,带领我走进禁忌中的城堡。
‘我猜猜看,江川也在看,对不对?’因为镜头的关系,王骋东的声音就象种诡异的旁白忽然闪现。我略为惊
讶,转念一想,他必定料到林霈榆会叫我领孩子的。‘江川,我告诉你,这里就是林霈榆本该继承的家族。这
里就是我们成长的地方……是不是有点恶心,那老头有恶俗的喜好。’镜头对准正厅中央悬挂的一副画,画中
人身著帝王时期的华服官袍,想必就是林家始祖。那一脸的冷傲几百年来不曾有过改变。
‘林霈榆,你这人哪……’他想了想,画面已经推进到了二楼,雕龙琢凤的木柱,天花板上画满了众飞天腾云
入海的幻境,‘自以为聪明。’他终於得出个结论,‘就是他的自作聪明才害死了我妻子。我和巧兮在老头食
物里加了几年的慢性毒药,老头子一开始就知道了,他能忍著不说,就凭你一个小花样能瞒天过海麽?呵呵,
要不是我搪塞过去,江川早死了十次八次。你想救我,还想救我的孩子,可到头来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皮子底
下。’
画面一直一直在攀高,除了脚步声,还有一种微弱的水声,液体倒落时的咕咚声。等爬到了顶楼,声音也随之
停止。DV被放在一边,我们可以清楚的看见被他随手丢在地上的汽油罐。接著又是一阵淅沥桫椤声响,打火机
的啪嗒声以及火苗窜起的声响,一一在寂静的城堡中清晰浮现。
DV又被拿了起来,镜头里一直跳跃著橙红色的火光,下楼走到一扇门前,放下DV,转开把手,再拿起DV。里头
是间富丽堂皇的卧室,镶金嵌玉的大床上赫然躺著一个面色如蜡的老人,青色的肌肤,枯瘦的身体,双目紧闭
。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他死了。为什麽死的?呵呵,我买通了医生,骗走了他的保镖跟护士……钱都是林
霈榆公司里拿的,也算物超所值。他现在只是假死,我对医生保证只是为期12小时的‘玩笑’,可死後的事我
保证不了。再过一会我就要放火烧了他,活活烧死他!’
镜头走出房间,来到另一个房间,走到床头边,那里放著一个小相框,镜头对准相片许久。
‘林霈榆,你还记得她的样子麽?’镜头里是一位年轻貌美,笑意柔和的女子,小东继承了她鹅蛋似的脸庞,
‘我恨你!是因为没让我和她一起死,让我活活受了那麽多年的罪!更恨你的愚蠢,把小东藏到那里,你自己
都不敢待的地方居然把一个婴儿留在那里!你这个混蛋!我真恨不能亲手掐死你!’
画面抖的厉害,伴随著呜咽声,还有一个悦耳的铃声,DV再次被放下,搁在柔软的床上。王骋东深呼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