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豪妈早端了把结实椅子放好,还给垫了自己亲手做的个坐垫,软乎乎的就等着刘襄君呢。
刘襄君脸皮薄,当下就有点脸红。不禁想起跟张豪第一次的第二天,张豪就跑回家偷了他妈做的坐垫……
张豪假装忽略刘襄君的大红脸,知道这时候可别去招惹他。安顿他坐好,张豪从门口鞋柜上拎起个袋子,朝刘襄君挥挥手,“我下去放爆竹!”
张豪妈跟着后面嘱咐他当心点,就随他去了。他们家的风俗是先放爆竹,再开席。
张豪一路就龇着牙,跟中了五百万似的。拎着袋子跳跳蹦蹦的下楼。到了楼下发现可不少些小孩跟着大人在闹腾。
张豪在楼下找了个空地,先是放好那一筒爆竹,早先年头这爆竹还是一个圆筒圆筒的,现在都十几支捆扎一起,不知道的当天没黑就放烟花呢。点了支烟一个个捻子点过去,然后立马跑到一边。
轰冬轰冬的一声声想起,震耳欲聋。
旁边不知何时围了几个小娃儿,仰着头看叼着烟的张豪,“叔叔,你的爆竹声音真大!”
张豪乐,“那是,也不看谁买的!”
小娃儿继续仰头,眨巴眼睛,“叔叔,下一波让我点行不行?”
张豪皱眉,低头看那几个小孩子,各个粉雕玉琢的,一脸顽皮样,忍不住逗他们,“有什么好处啊?”
领头的孩子扭捏,一嘴牙还缺,把手上的真味棒棒糖递给张豪,“您看这个行不行?”
张豪叼着烟,不屑的说,“你那个没我这个好,我这个还能冒烟儿呢,你们那个能不?”
那小孩子撅嘴,“谁说不能!”说完几个孩子就凑一圈儿研究棒棒糖怎么冒烟儿。
张豪乐的嘴要裂,手机冷不丁想起来,他接起来。
“喂?”
赵厦站在窗边,外面是绚丽的首都美景,耳边是张豪一贯的接听不耐烦语气。
“是我。”他咳嗽了一声,说。
张豪一边低头看那几个孩子,一边问候赵厦,“过年快乐啊!”
赵厦乖乖的“恩”了。
张豪看那孩子学他,拿着棒棒糖吸几口,再拿出来,可就是不见棒棒糖冒烟。张豪坏心眼起了,“哎赵厦,棒棒糖会冒气儿不?”
赵厦歪着头思考,“不能把?”
张豪哈哈笑起来。赵厦好奇,“难道你知道?”
张豪正色,“当然……也不知道……”
赵厦被他逗的快气歪鼻子。低骂了句“流氓”,张豪不以为然。
赵厦回头看看屋子门关好没,捂着电话跟张豪低声说,“张豪,我快烦死了。”
他的声音轻柔带着娇嗔,听的张豪心里酥酥的。
“刚回北京我爸妈就催我谈恋爱!”
“谈呗,多大点事儿!”张豪满不在意。
赵厦咬着唇,“你真不懂假不懂啊?”
张豪当然懂,“可是你爸妈也没急到让你随便找个谈,不论男女吧?”
赵厦深吸一口气,认真的说,“我的意思是,我愿意等你。”
张豪扔了烟头,单手插袋,流氓兮兮的说,“不然哪天你告诉我棒棒糖怎么冒烟,我就答应你?”
赵厦笑,“别打岔!我就等你一年,一年之后如果你还是不接受我,我就回北京。不让你为难,好不好?”
张豪闷声应了。赵厦听到他答应,笑的跟花儿,“那代我向你妈妈道个好,你忙把,我挂啦。”
张豪忙点头说好。等了几秒却还不见他挂,疑问的问,“赵厦?”
赵厦欢快的声音传过来,“张豪,大过年的你就不能亲下我?”
“啊?”张豪哑言,这下面还站了一圈抬头望着他的小孩子呢,怎么亲啊这?
张豪支支吾吾,“这……不方便吧……”
赵厦失望的说,“哦……”
张豪心又不忍了,捂着电话来个啵。刚啵完忙把电话盖合上。
下面几个孩子哗啦啦笑开了,“叔叔,那是你女朋友吧?”缺了门牙的小孩说话 嘴漏风,女朋友都念不准。
张豪一个高个儿,站在几个孩子里顿时觉得自己脸烧的跟烤鸡似的。扯着嗓子辩解,“小孩子懂什么!去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
那几个孩子又哗啦啦笑开了。张豪假装挥拳头,一群小孩作鸟兽状散了。
张豪收了袋子上楼。开门的瞬间对上刘襄君清亮的眼眸,张豪心虚了下,好像自己刚偷情回来。换鞋的空档他想,是不是该去拜佛了,这两桃花太烈了,咱受不了啊!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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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豪睡的不舒服,任哪个大个子睡在小小的折叠床上也不会舒服。翻来覆去睡,就是这样他还能赖在床上睡到8点。刘襄君穿着睡衣从里屋走出来,看到张豪的睡相不禁皱眉。他的腿已经拆了板,张豪死命要留他再多休养一阵,刘襄君知道不过是张豪想多赖在他这儿一段时间而已,也不戳破他心里那点小九九。
刘襄君悄声走近张豪,安静看他的面庞。好像也很久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的脸了。张豪喜欢趴着睡,脸压在枕头上,下巴上一片青色,再凑近点还能听到点鼾声。刘襄君笑笑,站起身不客气的抬脚踢过去,下脚不重,张豪翻了个身,抓抓头发继续睡。刘襄君懒的理他,自己去卫生间洗漱。果然没一会儿,听到客厅那边传来张豪咋呼的声音。刘襄君倚在卫生间门上看张豪忙着刷牙洗脸,张豪咬着牙刷奇怪的回看。刘襄君心情很好的朝他笑了笑,自己回房间换衣服。张豪还维持呆滞表情,刘襄君好像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刘襄君套了件大衣,边打围巾边走出来说,“下班回来的时候带点面包。”他在家里久了,有段时间没好好穿衣。今天稍微打扮了下,张豪看的眼热,抬手习惯的给他翻衣领。两个人离的近了,刘襄君有点不习惯的撇开头。张豪凑过去亲了一口,趁刘襄君没反应过来拿过包就跑出门。一路撒欢的跑去车库开车上班。
刘襄君无奈的摇摇头,转头看到客厅张豪那张床,凌乱的也不叠被子,本来想去叠一叠,想想还是作罢,没办法,他也不比张豪勤快到哪里去啊。
高集一身金领打扮,站在人来人往的书城门口,不时被人挤到一边。他手里拿着手机,怕在这人声鼎沸的地方错过刘襄君的电话。
刘襄君拎着两袋子书走了过去,高集远远就看到他,忙走过去帮他拎。刘襄君道了谢,两个人拎着书往车库走去。
“买什么书了?”高集好奇的问。
刘襄君把书放进后车厢,“都是些建筑室内上的书。”
“真的想转行了?”
刘襄君点头,“我本来就是弄室内的。”
高集笑了,这么一笑让他本来略显严肃的面庞生动起来,他侧过身,一手搭在靠背上,询问着刘襄君,“远达设计部,请问刘设计师有兴趣吗?”
远达是华特控股的房地产公司,无论规模和实力在同行中都是翘楚。刘襄君也转头看高集,高集眼神深远。刘襄君暗自咬了下唇,说,“谢谢。”
高集轻声笑出来,“有时候人应该圆滑点、世故点。”
“我不喜欢。”
高集看他冷淡回答的模样,笑着没说话,启动了车开出去。
开进小区的楼下,刘襄君在下车的时候回答了高集,“我想了想,谢谢你,高总。”他不卑不亢的抬眼看高集,那张脸像戴了万年面具。高集早知道依刘襄君高傲的个性,宁可自己去应聘投简历,也不会走后门这条路,也就没说什么。
下了车打开后备箱,帮他把两袋子书拎出来,刘襄君接过,又客气的道了谢谢。高集看着他要走,又情不自禁的拉住他。刘襄君疑惑的回头,高集拉着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摆手说了声,“再见。”
刘襄君点头,退了几步看高集调车头离开。却不曾想不远处绿化区的小树后面,张豪呆呆的站着。待高集走了,刘襄君才转身进了楼道。张豪看着他走进了楼道,这才自己走出来那片阴暗来。站在楼下抬头看,今天的天墨黑无星,没过一会那个屋子亮了灯。
张豪是闲着下来走两圈买烟的,不想却看到高集送刘襄君。他心里不太舒服,于是一个人闷着上了楼。
刘襄君坐在张豪的折叠床上整理那些书,张豪进来了也不抬头看。张豪气闷,很大声的坐在了一旁,弄出不小声响。刘襄君抬头看了看他,又低头翻他的书。张豪刚想提高集,心里又转个弯,想想还是不说了,他自己觉得也许以后得改变,不改变他和刘襄君就再走不回从前。如果说以前种种平和假象是因为有感情牵扯,而现在随着时间流逝当初浓烈的感情越发平淡之后,能维系关系更多是责任和习惯。那句话叫什么,相处比相爱更难。两个人总得有一个改变吧,刘襄君不能,那就让他张豪来好了。
这么一想便决定不提高集,换了张笑脸过去粘刘襄君。刘襄君奇怪的看了看他,也不阻挠他帮自己收拾,反正他是懒人。
刘襄君于是自己回房收拾了衣服去洗澡,张豪见了也忙去拿衣服想一起洗。刘襄君冷冷看他,“还真自觉。”张豪讪讪的,“两个人一起洗不冷啊!”
刘襄君啪一声把门关上。张豪讨了个无趣,只得放弃。
把那些砖头厚的书一本本码好,张豪又给刘襄君收拾房间。没干过活的人能收拾出什么来?于是刘襄君裹着睡衣一身水汽的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张豪站在他桌子前犯傻,不知道从何下手收拾。
不由得嘴角上扬,“去洗澡吧,有阿姨收拾的。”
“啊?”张豪转过身。
刘襄君不理会他了,径自去拿吹风机。见张豪还傻站着,不耐烦的说,“我说我会请阿姨过来收拾的。”
张豪不听,又动手开始收拾,“那不成,咱们以前老请钟点工,算算其实都是冤枉钱,以后我来收拾,包您满意!”
刘襄君白了一眼,“毛病。”明明是鄙视的话,带了点翘音,不觉有点娇嗔的意思。
张豪又腆着张脸凑过去,抬手就要抢吹风机给他吹头。刘襄君急忙躲过,瞪着眼睛,“你手脏不脏啊就碰我!”
张豪委屈,“那我去洗手?”
刘襄君实在是懒得多说什么了,“洗澡去,烦死了。”说着自己坐下吹头。
张豪像欣赏艺术品似的看了会,这才喜滋滋的去洗澡。边洗还边想着一会儿找个理由腻上床,哪里知道等他乐不颠颠的跑出来的时候,刘襄君的房门早关的死死了。
张豪气结,“靠,至于吗!防狼啊这是?!”
屋子里隐约传来一声笑,张豪敲门,“亲爱的,你总得把吹风机拿给我吹个头吧!”
刘襄君隔着门说,“没门,冻着吧。”
张豪在外面又是求情又是嚷嚷,刘襄君一概不理,最后张豪怕他睡着了,没办法只得窝回他那可怜的小折床。
刘襄君窝在暖和的被窝里,捂着嘴笑,笑着笑着就慢慢睡过去了。
赵厦手里拿着刚出的样稿仔细复查,翻到最后终于发现了问题,拿笔圈住,出了办公室走到负责这次朗盛公司百年纪念册设计的杨芸面前,“都说了多少遍了?出稿前要仔细校对!”
杨芸是王老头的外甥女,仗着自己有后台,一向不把赵厦当回事。她敲着手指,“不是还没出菲林吗?”
赵厦看她一脸别当回事的样子,声音不禁高起来,“如果出了菲林呢?再印刷成册,客户看到那么明显的错误,损失谁来负责?!”
杨芸站起来,“样稿出来就是让你校对的,如果没有校对出错误那也是你的责任吧?”
她抱着手臂在胸前,抬着头看赵厦。
赵厦啪的一声把样稿拍在桌上,“如果都像你这样,自己经手的事不负责,只想着推给别人来做,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同策不欢迎你!”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无声,大家都停下手上的事看向赵厦。赵厦留给人的印象一直很谦和,很少用自己的身份来压制办公室的同事。这一次杨芸也实在是倒霉,撞到枪口。
杨芸不屑笑道,“你以为同策是你开的?你说不欢迎我就得走?哼,赵经理口气不小!”
见赵厦皱着眉不说话,又继续说,“大家不过是见你总公司来的不与你计较罢了,请问您来这边做过什么实事吗?还有,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刘襄君是你逼走的!”
听到这里大家都是暗自心悸,刘襄君跟赵厦的不合其实大家早在私下里说三道四,却不想杨芸还真有胆量说出来,一下子把大家都拖下水未免太没义气了。
张豪也愣在一边,他私下并不喜欢参与同事间的嚼舌根,这话还是第一次听说。只是虽然是第一次听说,想想倒也觉得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赵厦眼睛转了一圈,停在张豪身上,张豪与他撞了视线,忙移过眼睛。赵厦暗自咬牙,
收敛神态,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的对杨芸说,“同策固然不是我开的,但是你也别忘了你现在还要叫我一声经理。”
言外之意是人都明白,赵厦拿起桌上的样稿交给杨芸对面的实习生马玲,“这个案子以后不用你负责了,杨设计师。”说完扫视了一圈办公室里的众人,“我还请各位多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努力工作能回报你钞票,努力嚼舌根可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处。”说完转身回他的独立办公室去了。
身后一地的人忙喘气,真是吓人,赵厦从来没这样过,今天突然爆发要把人吓死。互相交换个眼神,都各忙各的去了。张豪心里却怎么也没法平静,他很想知道刘襄君离开公司的真正原因,他实在不敢不愿想是赵厦逼他离开。刘襄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人逼走呢?可是……可是赵厦那么机敏,他能拐自己上床,又怎么会没手段逼刘襄君?
脑子里一团糊,张豪低头揉太阳穴,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好。于是掏出手机给刘襄君发信息:你为什么要离开公司?
刘襄君隔了很久才回复,跟你无关。
是离开的原因跟我无关,不希望我多想,还是你刘襄君做什么事都不用我多管?张豪粗神经哪里能想那么多那么深?索性郁闷着起身想去卫生间抽烟。
走过赵厦的办公室,透过玻璃不经意看到赵厦面无表情的坐在那宽大舒适的转椅上,两只眼睛空洞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张豪轻叹一口气,去了卫生间。
身后办公室里赵厦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蓦然一行眼泪轻轻掉下来。赵厦忙抬手擦掉,心里笑自己真是不中用,白顶着经理的头衔,被员工顶撞了两句就哭。
可是真正原因呢?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突然觉得特别累,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那种空虚无着落的感觉,就像现在的他,一个人飘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谁也不会给他安慰,谁也不会接受他。他埋下头,肩膀忍不住颤抖起来。
外面阳光及其好,洒进来照了一地,赵厦的身影投在地板上,深深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