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多了又刚刚经过白马川那个诡异的夜,此时见状更是心生畏惧,握刀向前却谁也不敢多挪一步,直到那个饮血的
厉鬼突然大叫一声,抛开尸体翻倒在沙堆上!
他吓得惊慌失措,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刚刚作了什么,众人见状个个面面相觑。而远远冷眼旁观的魈樊此时也冰寒的
一笑,微微皱眉。
你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喝够了就快上路!”魈樊趋马前行漠视的催促,不管马前的人是否已经意识到了迷失心智的恐怖,“还有两日就
是满月,不想死就快滚起来!!”
地上的那人闻后摇摇晃晃爬起身,花了些力气才爬上马背。即使已经马不停蹄的跑了六天,却还没有逃出李元昊的地盘
。他累了,累的恨不得立刻躺下来一睡不起!
耶律元洪,你在干嘛?!?一定要活着回去!你的命里还有猫儿的一条命呢!但一瞬间他仿佛听见浑身是血的白玉堂对
着他喊叫,李元昊手持钢刀围着他奸笑,吓得他整个人顿时从混沌中惊醒过来!
不!我不能死!!何止是展昭,我的命里还有你白玉堂的一条命啊!突然之间他又像是被雷击中,脚下一紧顿时驭马飞
驰!众人见他飞奔,也立刻尾随上去。负责押送的魈樊默然无语,想起了李元昊那道要他自生自灭的冷酷命令。
离开白马川至今,千里之遥大漠荒原却没张过一次口求援,耶律彦和的这个儿子到底还是有些骨气……也好,我倒想看
看你能不能真的撑到边关!
九十八、老鼠落难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到底和爷有什么过节,怎么老是跟爷作对啊?!”
“展某和你没有过节,是你胆大包天,明眼行窃,展昭身为朝廷侍卫,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置之不理!”
“呸呸呸!什么行窃?!原来你就是那只不要脸的赖皮猫!你给爷听好了!就算你是猫,我白玉堂照样行不更名,坐不
改姓!”
“白玉堂?你就是那个扬言滋事的陷空岛锦毛鼠白玉堂?!”
“哼,你已经知道你白爷爷的威名了呀,笨猫!有本事来捉爷啊,看爷怎么把你炖成猫汤!”
“你、你站住——!!”
站住?呵呵呵,爷是义贼,又不是笨贼!哪像你啊,痴傻呆愚,俟,落入公门的都无可救药!月黑风高正是逃跑的时候
,站住,想得你美!看爷的轻功到底是不是盖的!
“…………”
好颠。好疼。
梦境消散,意识慢慢凝聚起来,远远的传来吱牛吱牛刺耳的车碾声,像遍布周身的疼痛一样挥之不去。白玉堂鼓了鼓劲
儿,睁开眼睛却发现四周黑暗阴冷摇晃的厉害,原来是辆四面透风的马车。
“你醒了?”一个女人怪异的声音,沙哑而苍老,借着偶尔摇晃开敞的门帘透进的光,白玉堂看的模模糊糊却不禁皱紧
了眉头。这是不是十八层地狱啊?怎么都是些满身脏兮兮的老太婆?
那女人见他清醒过来便从车里钻了出去,不久以后就又回来,叽里咕噜的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白玉堂不明白也搞不清
自己到底身在何处,直到他试图挪动灌了铅似的身体,才终于注意到自己手脚上那连串的铁锁。
原来还是在李元昊的地盘啊……他蹙眉苦笑,阖眼静思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果然想不出自己能有什么逃脱的机会。可是
那个鬼怪般的男人不是被爷打中了吗?像他这样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何以会如此慷慨的留下爷的性命呢……
车突然停止,整车的女人都纷纷爬下车去。白玉堂独自一人靠在杂乱的稻草堆里,感觉浑身疼的厉害,特别是左肩像被
撕裂一般,他想起了李元昊当夜那只势如破竹的漆黑箭矢。
门帘突然再次被揭起,刺眼的阳光蛰得白玉堂眩晕不已。他看不清来人,却被一只沉重的皮袋砸了个正着!
“喝水!”一个女人冷冷说道,白玉堂拧着眉看了半天,才从耀眼的轮廓中认出是在辽国得罪过的那个紫衣女人,李元
昊的亲信!
“……你们要带爷去哪?”比起干渴的嗓子,白玉堂更关心这些西夏人接下来的阴谋。
见他发问,本来打算转身就走的段巧依犹豫一下,接着扭过脸来说道:“兴庆府!”
谁知白玉堂听了满脸迷惑的问:“兴庆府是哪?”
那女人猛地被他噎了一下,表情怪异好久才叫道:“你这人怎么这么笨啊,兴庆府就是兴州,是我们大夏的国都!”
“爷又不是你们西夏人,什么兴庆兴州的,大漠荒山好像谁都会稀罕一样……”白玉堂不屑的答道,丝毫不在乎自己眼
下的不利处境。
段巧依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忿忿的骂道:“兴庆府才不是荒山呢!你就嘴硬吧!要不是他折回来换你,你早就被皇上扒
皮作鼓了!哼!等到了大都有你受的!!”
——他回来换我?白玉堂听了怵愣一下,再想问时段巧依已经拂袖而去。耶律元洪,你这个白痴!难道又被李元昊捉了
去?!爷拼死拼活的让你逃脱,你不会真的笨成这样吧?!?
他越想越急,决定干脆再找那个女人问个清楚,便拖着沉重的镣铐挪到车棚边掀开帘子大叫:“来人啊!有没有喘气儿
的?!”
“吵什么吵?!找死啊你!!”谁知车外就站着一个站岗的西夏兵,抬手就给了他一鞭子!
白玉堂本想挥手挡开,无奈那串铁锁扯都扯不动,沉得好似千斤,结果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哼,反正爷现在浑身是伤
疼都疼木了,也不差你这一下!他自嘲的想,抬起头毫不示弱的瞪了那西夏兵一眼:“让那女人来!爷有事找她!”
“我呸!就你也配?!你也不打听打听她是谁?!段姑娘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连铧穆魈樊两位将军都让她三分,岂是你
能随便呼来喝去的?!?”那个西夏兵冷嘲热讽,满脸奸笑。
哦?那小女人如此厉害吗?白玉堂想起在辽国皇宫里段巧依那视死如归的犀利眼神,呵呵,的确不像是个好惹的角色。
不管她是靠何手段笼络君心,眼下爷四面楚歌,也只有这女人肯不计前嫌特意替爷送水过来,倒还真是讽刺。
见那西夏兵一脸的生涩骂骂咧咧,白玉堂虽然性格狂浪不羁却也并非这般不识时务。好汉不吃眼前亏嘛,爷又没病,干
嘛自讨苦吃?他想到这儿就钻回棚里,安静的闭目养神。不管以后会如何,只要眼下不死,就得保存体力。你李元昊不
把爷当人,爷可还憋着劲儿日后跟你没完没了呢!
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丑陋的老太婆们都回来了,带着浑身的烟熏味,白玉堂这才知道跟他同车的原来都是些炊厨做饭
的下等奴仆。且不算到底昏迷了多久,除了段巧依丢进来的水,白玉堂整整一日都没进过任何东西,此时闻着她们身上
的阵阵馊味直犯恶心。心想那西夏皇帝不来找麻烦爷求之不得,可要是连吃食都给爷忘了就不怎么妙了呀……
正想着,车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随即听到一个女人小声的吩咐:“去,把他带到我帐里来!”
“这……段姑娘,这可使不得!铧穆将军吩咐过此人要严加看管,小的们可没那胆子……”
“废话,你以为我要干什么?要是他伤重死了,看皇上不砸烂你们的脑袋!!”
“可是……”
但没过多久车帘还是掀起来了,白玉堂稀里糊涂的被两个士兵架了就走,丢进那女人的帐篷里。这里到处弥漫着草药的
味道,瓶瓶罐罐一大堆,挤得能够落脚就寝的那方羊皮褥子反倒成了次要,而他现在一个人就基本上把它给占满了。
不多会儿那女人举着一个水盆蹑手蹑脚的进来,逆着柔和的灯光,轮廓几乎透明,看的白玉堂眼睛眨巴眨巴直出神。原
来她年纪少小却是个如假包换的美人胚子!
“愣着干嘛,还不快躺下?!”段巧依发现他盯着自己,把脸一扭不悦的说道。
白玉堂见她凶巴巴的却是一番好意,也就顺从的躺下身,沉默的任她拨开残破的外衣和血迹斑斑的绷带,露出左肩上那
面目狰狞的箭伤。不过伤口已经被缝合了,白玉堂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皮肉外翻,只有断续的深色线头穿插在血肉中。这
时他突然觉得有点伤感,李元昊那一箭穿身而过,没死是好事,可爷这手难道再也抬不起来了?
段巧依看过伤口后用水清洗,即使十分小心,但还是疼的白玉堂满头大汗。她原本还以为这男人会多少哼两声的,结果
却见白玉堂只是闭着眼默默的咬住嘴唇忍耐。直到伤口被撒上一层白色的药粉,他猛地浑身一震,不由自主的攥紧拳头
,硬挺却就是不吭一声,看的段巧依禁不住皱了皱眉头。你们这些逞能的男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不用些猛药伤口会溃败,到时候连骨头都能烂透!!”
“哦!”白玉堂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继续忍受着那蹿遍周身的刻骨疼痛。再睁眼时却看见段巧依正注视着自己,当即
回以一个尴尬的微笑。等到包扎停当,段巧依站起来往外走,临到门口似是想起什么,转身抛给白玉堂一块面饼。
“呐,你快吃,我去把药端进来!”
夜深时分即使在帐篷里也很寒冷,白玉堂花海无涯怜香惜玉惯了,不禁脱口而出:“……你这样出去小心受寒。”
段巧依听了顿时愣住,这才意识到自己忙碌半天,紧张的额角挂汗。可她蹙着眉瞪了白玉堂一眼道:“管好你自己吧!
我哪有那么娇气!”说完就急忙逃出帐去。
帐外的风阴冷透骨,段巧依一出来就打了个冷战,可是全然不影响她脸上莫名其妙的阵阵红热。这个该死的宋人!!她
守着篝火披星戴月,好不容易才将白玉堂那关切的表情挤出脑海,一低头才觉察手底下的药罐子都快烤干了!
等她悻悻的端着所剩不多的药汤回到帐篷,却见白玉堂居然已经偎在羊皮垫子上睡得深沉。踌躇一下,她蹑手蹑脚的走
近,借着昏暗的灯烛长久的打量这个模样俊朗的中原男人。
他和那个辽国太子完全不同,好像最摄人眼球的不是那出类拔萃的谦谦君子之风,可是却有一种说不清楚的飘逸及引力
,令人眼光一旦落在他身上就很难再拔开。她越看越觉的不可思议,就像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当日那个辽国太子会舍生
忘死的回来救他。
“起来吧,把药喝了。”烛火暗淡之时,她掂着碗收拾思绪唤醒沉睡中的人,“要天明了,我得快点儿送你回去!”
白玉堂睡得迷迷糊糊,见她皱着眉不禁玩笑道:“你该不会是瞒着李元昊来给爷疗伤的吧?”谁知他这一问令段巧依无
言以对,只得撇过脸去。
“……何必呢?”
他起初睁大了眼睛,片刻之后却闭目苦笑。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丫头着实出了爷的预料!是阴谋,还是单纯的善心?若
是前者爷受的心安理得;但要是后者可就不妙了……一想到那个西夏皇帝是何等暴躁的男人,连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
的锦毛鼠都不禁皱紧了眉头。
“……是他临走时让我照看你的,可再过两日就到大都了,到时候就是我也不能再随便进出天牢。你的伤若是不能快点
儿好起来,恐怕就更凶险——”
段巧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眨眼的瞬间满是李元昊一根根折断耶律元洪手指的场面。眼前这个男人敢冒大不为伤皇上
的眼睛,皇上哪有善罢甘休的道理?就算那辽国太子最终能请的动辽王来医治,在此之前牢里那些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
能的刑罚也足够他受的。
“哼……。。”白玉堂不屑的冷笑一下。不就是西夏大牢吗,爷这辈子上天入地人能去得的都去了,就是还没坐过牢呢
!真是,谁怕谁啊?!他想到这儿,一把接过段巧依手里的碗,痛快的一饮而尽。
妈的,真苦。
九十九、 满月之夜
为了能尽快的赶到安丰,耶律彦和采纳大同府经邑都尉的谏言,舍大路取小道,轻装而行,才不过七日便已入关到达朔
州。大同府派人来暗中接驾,使得原本不多的一个伙人变得引人注目起来。好在再有一日的路程便到军前,耶律彦和见
随扈个个人困马乏,就决定进城休整一夜。
怪事就是在这日夜里发生的。
先是随扈里有一个人频繁的掉队,磨蹭了很久才鬼鬼祟祟的进了驿馆,见人问起就辩解自己水土不服吃坏了肚子。接着
后半夜换班的人发现驿馆厨房里好像被人盗了,晚饭前留作夜宵的烧饼不翼而飞。
这当然引起其他侍卫们的强烈警觉。就在那名晚归的侍卫又顶着晨雾悄悄摸回驿馆的时候,驿馆的大门在他身后砰然关
闭,院中顷刻间灯火通明,辽王与那侍卫的一干同僚早就严阵以待,等候多时了!
“那个人好像从上京就一直跟着朕……”辽王气定神闲的坐在院中的长椅上,悠然的品着奶茶,“这一路都是你在替他
留下标记吗?”
那侍卫一见事迹败露,顿时双膝一软咚的一声扑到在地!
“……回、回皇上,奴……奴才……”面对有‘北国鬼刹’之称的君主,即使是出生入死无数的他也手足无措,顿时吓
得口齿不清,汗流浃背!而他过去的一班兄弟见他认得如此痛快,都惊愕的目瞪口呆,而辽王近侍中资历最长的克鲁图
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阿不鲁,你——你居然敢吃里爬外!?!你这小人!!”
“我、我——”阿不鲁百口莫辩,惊吓委屈一应俱全瞬间全都演绎在脸上,“我……。我没有,没有啊!!”
“还狡辩?!”克鲁图一下子冲过去揪住他的衣襟吼道,眼中冒火,甚至忍不住抬手就要给他一个嘴巴,却被耶律彦和
示意给挡了回去,最终只是忿忿的把他往地上一丢,“还不快从实招来?!?”
阿不鲁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滚落在地,可就是伏在君主面前不讲一个字。就在众人等着这个嗜血君王一声令下便将他
拖出去严刑逼供的时候,耶律彦和却出人意料的起身在院子里慢慢踱起步来。
“你跟随朕多年,朕的脾气如何你应该很清楚。太子的事耽误不得,你既嘴硬就别怪朕……”
他背朝众人冷冷吐出这几个字,随即颜面阴冷的对地上的人说道,“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生是死你想清楚再回答
朕——”
“皇上,奴才、奴才真的没有——”可他话音刚落,阿不鲁就惨白着一张脸带着哭腔喊道,“皇上待奴才恩重如山,奴
才就是粉身碎骨也不可能妄背圣恩啊,皇上——”
辽王的贴身侍卫都是契丹全国万里挑一的精英,君王的无数征战没有一次缺过少过,护主战死的大有人在,没听说过哪
个是贪生怕死的狗熊!可眼见这阿不鲁居然吓得痛哭失声,众侍卫目瞪口呆,有的甚至觉得不可思议!天大的罪过你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