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居然被兵寡将少的留异追杀,现在倒让屁股将军来救自己,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回头再看韩子高面无惧色,横刀立马拦住留异等人,片刻之间连杀留异两员大将,若不是亲眼所见怎会相信,屁股将军
竟然如此勇力过人,原以为韩子高壮武将军的封号靠的是床上功夫,难道自己想错了?
此时战车已经返回阵营,侯安都立刻整顿人马,乱成一团的将士们重新归队,再看韩子高的部队正在追击留异,侯安都
大喜迅速率领众军随后跟上,远远见韩子高一人一马冲入栅门,侯安都又喜又怕,喜的是破城有望,怕的是子高有失。
待到侯安都追至栅城近前,听见栅门内喊杀声震天,有人惊呼“韩将军中箭啦!快救韩将军啊!”有人嚣叫“快去抢韩
子高,谁抢到赏谁黄金百两!”
侯安都心头一颤,韩子高可是皇上的最爱,如果被反贼留异得到那还得了,皇帝绝对不会轻饶自己,赶紧挥刀对着众将
士高喊:“都给我冲进去,无论死活都要把韩将军抢出来,不能落到敌人手上。”
栅门内外立时上演一场拉锯恶战,双方军士为争夺韩子高展开殊死搏斗,留异看得心惊肉跳,他担心更多的敌兵冲进来
,大叫道:“不要抢了,把韩子高给他们,快把栅门关闭要紧!”
十几个士兵簇拥着一匹白马夺门而出,马上俯卧着发髻散乱的韩子高,他的脖项上插着一支箭,鲜血顺着发梢洒落一路
,其后栅门重重地关闭,接着城头一阵梆子声响,顿时箭雨如蝗,侯安都冲过去挥刀拨打箭枝护住韩子高,并命令众将
士撤兵回营。
回到军营,侯安都亲自从马上小心翼翼地抱下韩子高,一边步入大帐,一边高喊:“把最好的军医叫来,快去!”
侯安都轻轻地把韩子高侧放在自己的睡榻上,慢慢揭开他脖项上已被鲜血浸透的颈巾,仔细打量他的伤势,那箭正插在
脖项的要害之处,只见韩子高脸色惨白、双眼微阖、牙关紧咬,侯安都在他耳畔喊道“韩将军醒来,韩将军醒来!……
”
呼唤了十几声后,这个漂亮男人终于睁开眼睛,侯安都喜道:“韩将军,军医就要来了,你一定要撑住。”
“司空大人……子高没用……刚上战场……就挂了……”韩子高气若游丝地说,血不断地从他嘴里冒出。
“韩将军不要说话,这样会加深你的伤势,”侯安都看着心疼,哽咽道:“子高很勇敢,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将军!”
韩子高眼眸闪光,嘴角微翘,这个漂亮男人在开心地笑,那笑容很妩媚,看得侯安都有点发呆,“听到司空大人……这
么说……子高虽死无憾……能为陛下战死杀场……是子高平生……夙愿……”韩子高含笑道。
“不要这么说,子高不会有事,你就别再说话了,”侯安都心头大恸,鼻子发酸,回头怒吼:“军医呢,怎么还不来?
”
吼声刚落,军医挑帘进来,侯安都起身让开,军医上前俯身察看伤势,然后摇头道:“司空大人,伤的不是地方啊,这
箭拔的不好,人可能马上就不行了。”
“那怎么办?可不可以不拔箭。”侯安都问。
“不拔箭?人就只能等死了。”军医道。
“拔也是死,不拔也是死,你倒底能不能救活他?”侯安都跺脚道,他是真急了。
“小的只能尽人事,韩将军能不能活,就看天命了。”军医说完扎起衣袖,命令助手开始准备手术。
箭枝刚被拔出来,伤口处顿时血如泉涌,侯安都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韩子高闪亮的眼眸一寸寸地黯淡下去,最后这
个漂亮男人头一垂,颓然地阖上双眼,眼睑下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任凭侯安都如何呼唤摇晃,他就是没有反应,人只
剩下一口气。
第九十二章: 血洗前耻,平定东阳(8)
三天后的中午时分,陈蒨正在议政阁用膳,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还有说话的声音,等了一会却不见有人进,于是吩咐内官
:“去看看谁在外面?”
内官领命出去,一会进来回道:“是守都官尚书到大人。”
“哦,他来有什么事?”陈蒨问。
“准备向陛下呈禀东阳的战报,见陛下在用膳,到大人说等您用完了,再进来。”内官道。
“混账东西,朕不是对他说过了吗,东阳来的战报,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立刻呈上!”陈蒨扔掉筷子,一下子从坐榻上跳
了起来:“快,传他进来。”
到仲举手捧奏折进来,跪倒叩首行礼,然后抬头看了看皇上,忧虑地说:“陛下,一会您看了奏报,千万不要着急啊。
”
陈蒨哪里听见他的话,上前一把抓起奏折,打开阅览,这是侯安都三天前写的奏报,开头讲他久攻桃枝岭不下,将士死
伤甚多,打到第七天时被留异突然袭击,亏得成州刺史韩子高出兵,转败为胜……,看到这里,陈蒨心里美滋滋的,再
往下看,“……子高单马入阵,为流矢所中,伤项之左,尚存一息,命在垂危……”当这段文字扫入眼帘,陈蒨咬牙切
齿,将奏折狠狠地掷于地下,跺脚怒道:“这头臭驴子,就是不听朕的话,叫你不要冲锋陷阵,你就是不听,气死朕了
,臭驴子,不听朕的话,你去死吧,死吧!呜呜……”
到仲举见皇帝发完脾气后突然放声痛哭起来,赶紧上前解劝:“陛下莫要伤心,子高命大,上回安成王说子高溺江而死
,他不是活着回来见陛下了吗,这回,侯司空奏折上写着尚存一息,就是没死,那就更不会死了,所以陛下不要白白哭
坏了身子。”
“不行!”陈蒨用衣袖抹去眼泪,转身对内官道:“去,把宫里最好的几个御医全叫上,朕要去东阳。”
“陛下万万不可啊,身为天子不可以轻易离开京城,更何况去东阳那么远的地方,万一在路上遭遇不测,则动了国家之
根本啊,陛下不要任性,”到仲举情急之下,也顾上君臣礼仪,抱住陈蒨的腿道:“臣绝不容许陛下任意胡为!”
“你滚开,朕要救子高,不要拦着朕,”陈蒨抬脚踹倒到仲举:“朕要去东阳,谁也拦不住朕。”
“臣自知拦不住陛下,那么太后能拦得住陛下吧?满朝的文武百官能拦得住陛下吧?”到仲举高声道。
“好你个到仲举,你竟然敢威胁朕?”陈蒨指着到仲举的鼻子骂道。
“等到那个时候,子高真是要被千夫所指了,陛下。”到仲举面无惧色道。
陈蒨颓丧地瘫坐在地上,世人都道皇帝好,其实皇帝事事由不得自己,这下半辈子就只能呆在京城里直到老死,他长叹
口气,泪流满面道:“朕知道你忠心,可是朕想救子高啊!德言怎么就不帮朕呢?”
“陛下,请让臣带着御医赶赴东阳吧!”到仲举道:“其实,臣跟陛下一样也担心子高啊。”
“唉──,也只能这样了,”陈蒨无奈地点点头:“德言见到子高,传达朕的口谕‘……’。”
到仲举听得直皱眉头。
第九十三章: 血洗前耻,平定东阳(9)
眼前飘落粉色的花瓣,一片二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我抬起头,发现自己置身在海棠树下。
“韩郎,你看这些飘落的花瓣,它们这个春天离世而去,下个春天又是一个轮回转世再来,人的生死,就象这海棠花一
样花开花谢,即便是活上百年的光阴,在佛祖面前,也只是拈花指一弹,转瞬即逝。”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见琛?!”我惊得猛然转身,见琛笑盈盈地望着我说:“妾一直站在这里等着韩郎呢。”
“真的是你吗?见琛!”我惊喜地迈步向她走去,突然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韩郎会记得奴婢一辈子吧?”
突然海棠树和见琛一下不见了,眼前是大朵大朵盛开的牡丹花,姹紫嫣红的在春风中摇曳着,不远处念奴从花丛中探出
头来,举手把一朵牡丹花摔在我脸上,嗔怨道:“你怎么把奴婢一个人扔下,自己走了呢?”
“我,我,我……”我结巴着,最后说:“我也不知道啊?”那天我从汉水里被救起,怀里已不见了念奴。
“韩郎,不要再扔下奴婢!”念奴向我伸出手。
“韩郎,难道还要妾继续等你吗?”身后是见琛幽怨的声音。
左边是念奴,右边是见琛,她们都向我伸出手,天哪!韩子高今生辜负的女子太多,用一个下辈子根本还不清所欠的情
债,那我该先还谁的呢?这真是让我左右两难。苍天啊,大地啊,能不能让我回去啊!“蒨,我不想死了,快来救我啊
,她们都来找我讨债哩!”
刹那间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见两个人在对话。
“唉,苦救了六天,人还是没了,我怎么和陛下交代啊!”是侯安都哽咽的声音。
“已经尽了人事,这是天意如此,大人不必过责自己,还是赶紧给韩将军办后事吧。”是军医的声音。
“也只能如此了。”侯安都长叹口气。
啊?!我能听见你们说话,应该是没死啊,你们为什么说我死了?!庸医,你过来仔细看看我呀!
过了一会,感觉有几个人毛手毛脚地给我洗脸、擦身、梳头,然后换衣服,妈呀,你们轻点行不行,弄得我痛死了。
之后我被抬起来,又被放下去,接着听到铁锤钉钉的声音,突然意识到,我这是在棺材里啊!哎、哎、哎,侯安都你这
个笨蛋,我还没死呢,你这是要干什么?想谋杀呀!快放我出去。
完了,连钉钉子的声音都停了,就听见侯安都拍着棺材板领头哭,后面有一帮男人跟着哭,那声音真叫难听,什么叫鬼
哭狼嚎,就是这样的。棺材里面好闷啊,我喘不上气了,呜呜……,侯安都,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司空大人,皇上派人来了,现等在营门口。”有人进来禀报。
“你们随某一道出去迎接。”侯安都说完,一群脚步声走远。
蒨,是你来救我了吗?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快把棺材打开,愣什么愣,皇上有口谕给韩子高。”是到仲举的声音,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蒨,你真好,果然来救我
了。
“可是,韩将军已经死了,怎么接旨啊?”侯安都在困惑。
困惑归困惑,君命难违,一阵起钉子的声音,棺材盖给推开了,空气的味道真好,我赶紧深吸一口气。
“你们且退下,皇上口谕只给韩子高一人听。”到仲举道,又是一群脚步声走远。
“韩子高接旨,传皇帝口谕‘韩子高,你这头臭驴子,朕没同意你死,臭妒子死到哪里都给朕滚回来,敢不回来的话,
朕就把你挫骨扬灰,让臭驴子永世不得超生。’”这话从严肃的到大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还是想象男人说
这话的样子,那才叫可爱呢。
男人该有多爱我啊,情愿被你挫骨扬灰,情愿永世不得超生,只做你一世的韩子高就够了。一颗眼泪,感动的眼泪,从
我眼角滴落。
“天啊,韩将军在流泪呢,快喊御医们进来。”到仲举惊喜道。
人说猫有九条命,我韩子高上辈子大概是猫,每次都以为必死无疑,可是每次都能活过来。
第九十四章: 血洗前耻,平定东阳(10)
十几天后,到仲举带着众御医回京复命,他们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因为我已经能下床走动了。等身体再好一些,侯安
都说有东西让我看,扶着我走出营门。
“子高,你看!”他手指岭谷各个山口。我看到有一批批的士兵正在那里抬土堆堰,“司空大人,您采纳末将的计策了
?”我欣喜若狂。
“后悔没有早用子高的计策,害得你受重伤!”侯安都面露惭色,我摇头道:“子高没什么,只是那些死去的将士,大
人一定要厚恤他们的家人。”
“当然,等仗打完,这是我第一要做的事,”侯安都回头看着我,说:“子高你……”似乎欲言又止。
“司空大人,有什么话但讲无妨。”我问。
侯安都停顿一会,还是讲了出来:“子高文武全才,为什么要委身于皇帝呢?这样会招人误会。”
我淡淡一笑说:“司空大人的问题我无法回答,因为子高从来没有委身于皇帝,一直都是我心甘情愿,这样说大概更让
司空大人瞧不起吧!我和陛下之间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可能根本也说不清,也许见到陛下第一眼时,子高就
爱上了陛下,所以才会追随陛下。至于误会,自我和陛下相识以来,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左右,子高早就习惯了。”
侯安都的眼神中闪出钦佩的目光:“我有个想法,不知子高愿不愿意?”
“司空大人请说。”
“我想与子高结拜为异姓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侯安都诚肯地望着我。
什么?陈国第一名将愿与招人非议的韩子高义结金兰,这简直让人想不到,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要和子高结拜?大人不怕被人耻笑吗?”我不解地问。
“我平生最敬重勇敢的人,子高,是我见过天下最勇敢的人,如此公开又如此坦然地承认爱上同性,问天下谁可以做到
。”侯安都点头赞叹道。
“不,还有一个人可以做到,”我远望建康方向说:“那就是陛下。”
我和侯安都在桃枝岭前撮土为香,叩首对拜立下誓言“苍天在上,黄土在下,我韩子高(侯安都)愿与侯安都(韩子高
)结为异姓兄弟,从此患难与共、同生共死、不离不弃,天地可以为证,若韩子高(侯安都)有违此誓,必遭天诛地灭
。”
回营之后,侯安都招集众将,当着他们的面,朗声道:“今日某已与韩将军结为兄弟,从今往后,若有谁说我义弟的闲
话,某对他就有如此箭!”说着,他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双臂用力箭顿时撇成两截,众将看得神色惶恐。
“大哥!……”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眸,感动得不知对他说些什么,这之后,再也没听到他们说我的闲言碎语。
天嘉三年三月,连日大雨,山上流下的雨水涨满围堰,侯安都引船入堰,在船上起楼,与留异栅城等高,然后于楼上放
拍木撞碎留异栅城,我军驾船乘势一拥而入,桃枝岭被攻破,留异与第二子忠臣脱逃投奔晋安陈宝应,我军俘虏留异妻
儿,尽收其人马甲仗,东阳郡平。
平留异后,侯安都率众军振旅而归。回京路上,侯安都对我说:“贤弟,不如你先回京向陛下报信,愚兄带领大部队随
后赶来。”我立刻心领神会,大哥他一定是看出我急于想见陛下的心情,也不再隐瞒笑道:“多谢大哥,那小弟就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