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怒意,可惜梅芸醉醺醺的并未看清,卓不凡赶紧插了一句道:“天冷,二师兄还是赶紧带着四
师兄回去吧。”
算是给他个面子,秦铮抱着齐文轩转身走了,卓不凡这才转身去拉游逸,秦铮却转过身来问了一句:“文轩说他收了你
的玉佩?”
卓不凡将游逸手里的酒坛子拿掉,点头道:“是。”
游逸伸手去夺,嘴里却嘟囔:“不行了……不能再喝了……”
梅芸嘻嘻的笑,倒在椅子里继续喝。
秦铮看着卓不凡安抚醉得一塌糊涂的游逸,又看看自己怀里睡得香甜乖巧的齐文轩,目光温和了几许,道:“恭喜。”
卓不凡一愣,正被挥舞手脚的游逸一拳砸中眼睛。
秦铮勾起一抹极少见的笑,转身走入黑夜中。
卓不凡捂着被打的眼睛,手指拧住某人的鼻子,“都是你,被二师兄看笑话了。”
游逸给拧的有几分清醒,认清眼前的人后吃吃笑起来,“原来你小时候还是个旱鸭子,真笨!”
卓不凡终于不再掩饰眼中的不满,梅芸把手里的酒坛子一扔,施展醉八仙的轻功逃了。
“原来……你二师兄和四师兄……也是断袖。”游逸笑弯了眼,拿手指头去戳卓不凡的额头,“我……要是你师父……
肯定……气死了……”
卓不凡伸手去抱他,游逸扭着身子躲开。
“小爷不是女人,不许用抱的!”
大眼瞪小眼,最后改用背的。
游逸伏在卓不凡背上,手指头不老实的戳戳脑袋抓抓头发,一身酒气沾染了寒凉水汽,酝酿出几分醉人的味道来,喷在
某人颈侧引起心里一阵阵猫抓般的瘙痒。
“你老实些,再动就把你扔下去!”
“你敢!”
“酒壮怂人胆,以后不许喝酒了。”
“你胆子大,连块玉佩都不敢送,还要教你师娘来帮忙,啧啧……。”游逸嗤笑一句,卓不凡停下脚步。
游逸哼了一声,勾着玉佩上的红线吊在他眼前,晃啊晃的道:“裴九以前也讨过这玩意儿?你有没有讨过他的东西?”
卓不凡伸手将玉佩抓住,两个人一拉一拽的不松手。
“讨过怎样,又没讨到。”
“没讨到也不行。”
“我倒是想讨你的东西,你也没有啊。”
游逸对着卓不凡的脖子就是一口,嚷嚷起来:“小爷没有爹娘师父又早死,哪里来的东西给你!”
卓不凡终是忍不住将人从身后扒了下来,对着软软的腮帮子咬了回去,两个人你咬我我咬你的,咬着咬着就咬错了地方
,游逸手一伸勾住卓不凡的脖子,开始啃他的嘴唇。
过于暧昧的气氛在寂静的夜色里蔓延开来,呼吸不及的喘息声听上去分外的煽情。
游逸最先受不住的撤了力道,满脸不甘的喘气,瞪着卓不凡。
卓不凡拿过玉佩,仔仔细细的套在他颈上。
“收了我的聘礼,可不许反悔了。”
“滚一边儿去!谁说是聘礼,明明是嫁妆!”
“你的嫁妆还没送来呢,别胡说。”
“你……”
又是一阵唇舌交缠,卓不凡堵住他所有的叫嚣,手也开始不规矩,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闪着晶亮的光,像狼一样。
游逸有些肝颤,毫不犹豫的一闭眼,装昏。
卓不凡恨得牙根痒痒,却也只是在他脖子上耳朵上啃了几口泄愤,最后重新将人背起来往回走。
边走边暗自念叨:逃得一时逃不了一世,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游逸趴在他背上心如擂鼓,脸烧得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憋的。
第二日又是宿醉头疼,游逸窝在被子里直哼哼,卓不凡请了苏清颜来,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他好好教训了一番,惹
得他更加郁闷。
苏清颜瞅见他脖子上的咬痕,眼光一闪。
“天凉了,还是加件衣服吧。”
游逸还没领会个中深意,只是胡乱点头称是。
卓不凡瞧了瞧寂静的门外,奇道:“怪了,今日怎么没看见水楼主?”平日里游逸有个大事小情的,那人不是第一时间
的要来凑热闹么?
游逸也觉着奇怪,于是拉着徒弟的袖子问:“清儿,水无漪人呢?”
苏清颜扯出袖子,伸手在他额头上施力揉摁,随口答道:“由君二爷陪着,在偏院审欧阳靖呢。”
游逸闻言跳了起来,眼前一黑险些载到床下,幸亏两人一前一后的接住拉住。
“你你你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苏清颜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揶揄道:“况且我瞧你这几天春光灿烂的,也就没多这个嘴。”
游逸脸一红牙一咬,还是决定不跟这小孽徒较真,自己飞快的穿上衣服套上鞋子,往偏院去了。
水无漪坐在太师椅上,边喝茶边审问被五花大绑的欧阳靖。
“你倒是真硬气,当真不怕我用刑?”
欧阳靖扁着嘴无辜道:“我说真话你要绑我,我说假话你要用刑,水楼主啊,你当真狠毒堪比妇人!”
君非然来气,手一用力,欧阳靖就开始呲牙咧嘴。
水无漪呵呵一笑,道:“你欧阳靖是江湖人人皆知的四恶之一,被你称作狠毒,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哪还有什么四恶?你少血口喷人!”欧阳靖嚷嚷道:“我大哥三弟四弟早就见阎王了,不信你去问游兄!”
“不用问我也知道,可不是还有一个你么?”
“我又怎么了,我行得正坐得直,你待如何!”
君非然忍不住了,对水无漪道:“还跟他废话作甚,直接废了武功再说。”
话音刚落,摇摇便听好大一声怒吼。
“住手!”
游逸急急忙忙的赶了来,气喘吁吁的扶着墙壁瞪眼。
“哟,你起来了?听说你昨儿晚上又喝高了,特意没去打扰你,你却起了个大早,啧啧,真是不懂得体谅人呐。”
游逸眼一翻,刚要开口回骂,卓不凡从后面伸手将他扶好,道:“欧阳靖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欧阳靖谁也不理,单就对着游逸闪出一眼泪光,几乎声泪俱下的叫:“游兄!你、你怎么才来,靖等你等的好苦!”
游逸脚一软险些摔倒,卓不凡脸色一黯,扶在他腰上的手用力。
“游兄,你那晚到底去哪儿了?靖等了许久都不见你来,真是想煞我也!”
君非然松开手踱回水无漪身边,等着看好戏。
游逸眼角抽了抽,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卓不凡,干笑两声道:“我有事,把你给忘了。”
“游兄说话不算,真叫靖寒心!”
水无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游逸瞪他一眼,“你先把人放了,事情我过会儿再跟你说。”
这回水无漪倒是没为难他,给君非然使了个眼色,那厮便施施然走上去,一掌将还要叫‘游兄’的欧阳靖劈昏了过去。
游逸瞪着摊在地上不醒人事的欧阳靖,脸色不大好看的看向水无漪。
“你怎么不问问我就把人绑了?”
“我倒是想问你,可你人不在,我又担心他不见了你大开杀戒,所以先下手为强。”
好一个先下手为强。游逸在心里咬牙。
“你把人给我松了。”
“你先给我一个理由,我考虑一下。”水无漪道。
游逸只得将事情又讲了一遍,水无漪靠在君非然身上,细长柳眉从舒展到微拧,显然对事情另有一番看法。
“所以试剑大会一结束,我就先不回杭州了。”游逸说。
水无漪似是没听见一般,兀自沉思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试剑大会推迟了数日,终于决定在九月十五日举行。
这一日天气晴好,前些日子凉飕飕的秋风也不见动静,太阳晒得人颇有暖意,倒是个绝佳的好天气。
各路人马按照席次就座,场地四周人满为患,喧闹不已。
游逸跟着水无漪坐在视线不错的位置,侧前方便是比武擂台,旁边紧挨着斗剑山庄的席位。还有一刻钟便要开赛,游逸
百无聊赖的窝在椅子里,一边听落影絮絮叨叨的介绍参赛的泰山弟子,一边眯缝着小眼打量四周。
右手边隔了四五个席位的地方坐着剑阁一群人,沈放站在程昀身后,见他眼神飘过来便抱拳示意,游逸懒洋洋的回他一
礼,眼光扫了那平凡无奇的陈啸峰一眼。
沈放大概也等的急了吧,估计等泰山事了便要回蜀地开始夺权了。游逸暗自琢磨,眼神转过来瞥了身旁的水无漪一眼。
那妖孽正毫无顾忌的跟君非然眉来眼去。
游逸翻翻眼,继续打量其他人。
归舞坐在他另一边,满脸兴奋的张望,时不时拉住落影说几句,态度竟是十分亲昵。
这两个娃娃……游逸挑挑眉,勾出一抹不大正经的笑来。
正笑着,却觉着某处突来一股视线,转眼一看,卓不凡站在泰山派的地盘儿,笑眯眯的瞧着他。
虽然段正风并不赞成他二人之事,却也没有直接干预,所以前几日这厮没事就来骚扰他,中午睡个午觉晚上吃个晚饭,
就差赖在他房里过夜了。游逸知道卓不凡越来越放肆的原因定是因为知道自己顾虑他受伤而不敢动手,所以干脆死皮赖
脸的,实在让人火大。
这不,大庭广众之下挤眉弄眼的,比水无漪那厮还不知遮掩。
实际上,卓不凡已经得了他的承诺,便越发的不想再藏着掖着了,因此动作眼神总有些放肆,游逸隔得远也没法阻止,
只得白他一眼转开视线。
卓不凡轻轻一笑,再不去逗他。
待到时辰已到,鸣鼓响彻云际,四周陡然安静下来,游逸这才坐正了身子,看着台上的一举一动。
段正风率先上台,先是感谢各们各派赏脸光临,然后就试剑大会推迟之事表示致歉,一番言语之后,比武正式开始。
泰山历来重礼,同门比武事关个人荣誉,却也规规矩矩谨守礼数,几番比试下来都是点到为止绝不伤人,虽然少了几分
血腥刺激,却也的确精彩不断。
游逸虽然不懂剑术,但毕竟师父徒弟情人都是用剑的,多少也能瞧出些门道来,于是一改先前没精打采的模样,眯起眼
聚精会神的看。
比到越后越有看透,前番比试胜出的弟子都是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之辈,如今对决起来便有看头,场上观战之人越加兴奋
起来,叫好呐喊声不绝于耳。
水无漪一直保持优雅的做派,素手饮茶姿势绝佳,也有人只看美人不看比武的,都被君非然阴冷的目光瞪了回去。
“你说,要是你上台去比一比,君非然会不会大开杀戒?”眼睛盯着场上,游逸调侃一句。
水无漪抿唇一笑,道:“你若想看,我可以让你见识见识。”
游逸心想这里是泰山,岂容你喧宾夺主?摇头,不接话。
水无漪又是一笑,亲身过来拉一拉他的衣袖。
“做啥?”
“场上比试是明里争斗,这场下嘛……从来都是暗箭难防的。”
游逸闻言心头一跳,不自觉的侧眼看去,擂台下候场的泰山弟子中,有一抹碧翠的身影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漆黑如夜的漂亮双眸里,满是厌恶愤恨嫉妒之情。
自从那日在山上之后,游逸再也没见过裴九一面,如今远远的一见,却发觉短短数日,那瓷娃娃一般的少年越发的脆弱
了,纤细的身躯裹在翠色的衣衫里,仿佛随时随地就能被风吹走一般。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游逸惊觉自己竟对裴九生出怜惜之情,或许是因为自己是最终的赢家,成王败寇,放在何处都是一样的,虽然裴九狠狠
的捅了卓不凡一剑,却也并没有因为这一剑挽回什么,他仍然失去了卓不凡,而这伤痛,或许一生都不会愈合。
思及此,游逸似乎觉得当初知晓卓不凡伤势的愤怒淡了几分。
他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但这一次,他意外的不想跟裴九计较什么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裴九捅不死卓不凡,并不代表他不恨。”水无漪说。
“他恨谁都没用,”游逸错开与裴九对视的目光,道:“事已至此,我若是他,除了自己谁也不恨。”如果不是他最先
放手,或许他们二人从来不会有自己立足的余地。
很可惜,裴九当年太小,没有预料到五年之后的光景。
“他恨我也无用,就算杀了我,失去的也回不来。”
水无漪有些诧异的瞧他:“想不到你竟如此看得开,我以为你会恨他入骨,谁叫他捅了你心尖子上的人一剑。”
“他是谁,犯得着我恨他么?”游逸哼了一声,放眼往回赛事正热的擂台之上,道:“我心眼儿小,得罪我的人太多,
哪能一一恨过去。”
水无漪只是瞧着他,唇角的笑容有几分欣慰。
赛场上胜负又见分晓,余下的人都是泰山这一代弟子中除却泰山九杰中的佼佼者,也就是说,实力直逼裴九。
“我一直有些不解,为何九杰中的其他几人不参加比赛?”水无漪问一句。
游逸抿口茶答道:“无欲无求,没那个想法罢了。”水无漪不解,游逸又解释道:“韩诺身为大弟子,将来是要继承段
正风的君子剑执掌泰山的,至于秦铮似乎他一心都放在齐文轩身上,齐文轩不好争斗,所以秦铮就跟着他一起不争。穆
熙也是心不在此,梅芸当年虽然跟卓不凡争过飞虹剑,不过输了,后来便再没什么兴趣。那个殷子瑜,说是要走遍天下
寻一把属于自己的好剑,当然也不会凑这个热闹。”
“那薛紫怡呢?”
游逸放下茶杯,表情不大痛快的道:“她倒是挺想跟裴九争碧霞剑的,毕竟飞虹碧霞齐名,听上去也像是一对,只可惜
……”
“什么?”
“她天资不足,驾驭不了碧霞剑,早就被排除在外了。”
水无漪悄声哦了一句,笑道:“原来你已经将他家的事情摸得如此清楚,可见这枕边风的厉害。”
游逸瞪他一眼,又道:“今年的试剑大会,其实就是裴九一人的擂台,没什么可看的。”
“那你还看得津津有味?”
“聊胜于无,况且我本来就是不是来看比武的。”游逸嘟囔了一句,对着远处的卓不凡投去愤恨的一眼。
似是有感应一般,卓不凡恰好回头,视线撞个正着,他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水无漪便掩嘴呵呵笑起来。
就在此时,擂台上爆出一阵惊叫声,游逸和水无漪闻声一看,却见裴九不知何时站上了擂台,只几招便将先前一直胜出
的弟子打下了擂台。
比赛至今,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如此不留情面的出手,众人皆是一愣。
“哎呀呀,看来裴小侯今日心情不佳,有人要遭殃了。”水无漪幸灾乐祸的抄手后仰,靠在椅子里看好戏。
游逸眉间微动,下意识去看卓不凡。
他面上有惊诧之色,目光落在裴九身上。
裴九甩了甩袖子,原本冷漠阴狠的目光在对上卓不凡时有波动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