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逸尘满意地笑,仰起脸亲吻他,江之航捕捉到他的舌尖缠卷吸吮,身体慢慢前倾,把他压倒在沙发上……
从颠狂中清醒过来,方逸尘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每一根骨头都被拆开来似的,连手指头都指挥不动。气恼江之航不知
节制,有心责骂几句,嗓子却嘶哑得发不出声音,只得悻悻作罢。
江之航把他抱进浴室,擦洗干净裹上浴袍,见他累得眼睛都睁不开,爱怜地吻了吻他的额头,抱回房间安顿好,自己返
回客厅收拾残局。
刚把地毯擦净吹干,门突然被推开,叶葳带着一股风闯了进来。江之航顾不上惊讶,手忙脚乱地扯掉沙发坐垫,生怕让
他看到激情时的遗留物。叶葳却没理会他的举动,张口就问:“牧野呢?”
“他和小天住酒店,怎么了?你怎么回来了?”江之航这才注意到他不太对劲,外套没穿,也没拿在手上,衬衫纽扣扣
得七扭八歪,头发乱糟糟的,眼眶泛红、神情异常。
叶葳没回答,样子像要哭出来。这么特殊的日子深更半夜跑回家,莫非和男朋友吵架,而且吵得很凶,江之航心里“咯
噔”一下,关切地追问:“发生什么事了?要不我给牧野打个电话?”
“没事,不用……”叶葳避开他的视线,径直往楼上跑。江之航想追上去问个究竟,走了两步又停下了,既然他否认,
那么八成自己问了也是白问,不如交给冯牧野处理,虽然常常被欺负,叶葳对他的依赖却还是远胜于对方逸尘。
冯牧野和蓝行天回来,大包小包拎了十几个。看到叶葳,蓝行天兴高采烈地拉着他秀脖子上的新围巾,“巴宝莉情侣限
量版哦,颜色是牧野哥挑的,好看吧?”
“好看。”叶葳头都没抬,有气没力地回答。他大清早就下来了,整个人蜷在沙发里,精神萎靡。江之航搞不清楚状况
,无从安慰,旁敲侧击地问他是不是病了,他却反过来叮嘱不要把昨天晚上的事说出去。江之航只道他不想让别人担心
,况且情侣间闹得天翻地覆,转眼又如漆似胶的也不鲜见,就没再多说。
“你别敷衍我啊。”蓝行天不满地扳起叶葳的脸,谁知迎面便是两个大黑眼圈,惊道,“咦,一夜不见,怎么变国宝了
,又没睡好?”随即眼珠一转,嘿嘿一笑,“昨晚太High了吧?”
叶葳蔫头耷脑地说,“是啊,High死了。”
蓝行天捅捅他胳膊,“哎,你男朋友很厉害吧?说说,做了几次?”
“这也能拿来说?”
“交流一下嘛,都是男人害什么羞,谁不做爱啊。”蓝行天的八卦劲一上来,哪有这么容易打发,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老公,呃,准前夫就很厉害,高手哦,技巧不要太好。”
叶葳被他的开放吓到,又听他提到什么“老公”、“前夫”的,更摸不着头脑,看着他接不上话。
冯牧野把蓝行天揪起来往一堆购物袋里一丢,“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厚脸皮,赶紧把垃圾收拾掉,别占着地方。”
“小气鬼,花你十多万买点小玩艺就唧唧歪歪,拿命换的钱不用来享受,还带棺材里去啊。”
冯牧野一记冰冷的眼风扫过去,蓝行天缩缩脖子不敢再多嘴,迅速拎起袋子上了楼。不触及底线冯牧野不难说话,但真
发起火来连他二哥都吃不消,机灵如他自然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
赶跑一个,冯牧野目光转到另一个身上。“没话跟我说?”进门就看出叶葳的异样,分明是心事重重,真亏蓝行天能联
想到那方面去。
“你怎么不戴那条围巾?很适合……”
“是我在问你。”冯牧野见他顾左右而言其它,越发肯定有问题,“跟你家小开闹矛盾了?”
“没,挺好的。”
“哦?”
“真的。”
“那就好。”冯牧野点点头,暗自叹息:恋爱果然能催人成熟,以前无论什么事都会告诉自己的小傻子,也学会睁着眼
睛说瞎话了,也越来越疏远自己了。
第二十五章
蓝行天在方家住了半个月,乐不思蜀,大有长住下去的趋势,冯牧野受够了骚扰,差点要直接把他扫地出门。终于在某
天去超市的路上,蓝行天遭到两个西装墨镜男劫持,冯牧野很不仗义地袖手旁观,目送他被拖上停在路边的车,优雅地
挥了挥手。买好东西回到家,只说他有急事走了,写了个地址给叶葳,让把他的行李打包寄去H市。
方逸尘有些遗憾,蓝行天是个开心果,话是多了点,但用来解闷很不错,有他在,时间比较容易打发。好在自己的腿恢
复得神速,帮助复健的医生都说是奇迹,照这样的速度,要不了多久就能摈弃工具自助行走,到时就可以重新和外界接
触,不用再闭关发霉了。
这无疑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意味着他即将过回健康人的生活。说起来也许可笑,他曾经不想好得太快,怕还来不及
让江之航爱上自己就没有了牵制他的理由,当时真的有想过只要能留住他宁愿残废一辈子,有点破釜沉舟的意思。所幸
命运还是挺眷顾他的,失去的不过是几个月自由,换来的却要多得多,最渴望的可能还未拥有,但已经可以笃信江之航
不会弃他而去。
叶葳停好车,轻手轻脚从厨房旁边的小门进了屋。冯牧野定的规矩,晚上十二点以后回来的,都只准走后门,方逸尘也
不能例外。他刚和男朋友看完电影,早就过了门禁,
如同江之航所料,他那怏怏不乐的状态没持续两天就雨过天晴了,每天下班后都要在外面逗留到很晚才回家。
脚步在楼梯边戛然而止,叶葳看见吧台还亮着一盏灯,冯牧野一手支额,一手端酒,正在昏暗的灯光下独斟。
“牧野……”
冯牧野转过头来,淡淡一笑,“回来了?”
“你怎么还没睡?”
“可惜小天回去了,不然我又赚到一笔。”冯牧野答非所问。
“赚什么?”叶葳没听懂。
“没什么。”冯牧野笑笑。
蓝行天还在的时候老拿叶葳“今天会不会外宿”和他打赌,每次都自信满满地押“会”,谈恋爱嘛,哪有不跟男朋友过
夜的道理,真的只是牵牵小手、亲亲小嘴,那纯属异类。可惜叶葳还真不在常理之中,不管多晚必定回来,蓝行天直到
被某人绑架走都没能赢上一回。
冯牧野认为外不外宿和上不上床是两回事,不能用以判断什么,这个赌注的立足点明显犯有逻辑错误,不过他没说,输
或赢都只是游戏,无法改变既定事实。
叶葳倒没有像以前那样追问,只轻轻“哦”了一声。
话题似乎接不下去了。冯牧野叹了口气,说:“累的话,快去休息吧。”转回头喝了一口酒,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得
这么生疏。
叶葳却又不上去,僵僵地站着。
这下冯牧野奇怪了,“还有事?”
“你在想他?”叶葳像是鼓足勇气才问出这句话。
冯牧野哑然失笑,“我干嘛想别人的老婆。我和小天就是朋友而已,信不信由你。”
叶葳不响,冯牧野招招手,“别乱猜,陪我坐会。”
叶葳走过去坐下,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冯牧野按住他,“你明天要上班,少喝点。”
“你不是不管我了吗?”
“谁说的?”
“以前我玩的晚一点你就会催我,现在不管多晚,你连一个信息都没有。”叶葳的口气有些落寞。
“那不一样啊,以前你和一帮人鬼混,我不能不看着,现在你是正儿八经约会,我怎么能煞风景?况且……你有男朋友
管,不需要我多事了。”
叶葳眼睛盯着玻璃台面,闷闷地说:“我不确定他算不算我男朋友。”
“为什么这样说?”
“牧野。”叶葳抬起头,“如果你谈恋爱,一定会和恋人亲热吧?”
“这还用问。”
“可是……我好像很抗拒他碰我……”叶葳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接吻……我都会不舒服,那个……就更不行了。”
冯牧野诧异道:“你们不会还没做过吧?”
“没有。情人节那天,我决定了给他的,可还是失败了。”叶葳低下头,“不过他很好,没有勉强我,还说会等到我愿
意。”
“看来他是真的很爱你。”这年头,能够忍受光看不吃的男人少之又少。
“你说我会不会其实不喜欢男人?”叶葳抛出这段时间困扰着自己的疑问。
冯牧野忽然想大笑,傻小子也迟钝得太离谱了,这样都还搞不清楚问题的症结所在。他不是不喜欢男人,而是不喜欢那
个男人,人家对他掏心掏肺,一感动就错当成感情,估计他男朋友也被搞得很郁闷。
“换个人试试不就知道了。”
叶葳垂头丧气,“男朋友都不行,别人更不用说了。”
“没试过怎么能肯定?”冯牧野凑近他,几乎鼻尖顶着鼻尖。
幽深的眼眸近在咫尺,带着酒香的气息扑在脸上,叶葳蓦然感到心跳加速,结结巴巴地说:“那……跟……跟谁……”
“试”字尚未出口,嘴唇已被封住,冯牧野的舌头温柔地撬开他的牙齿,一点点深入,在他口腔内盘旋。叶葳脑子里轰
然作响,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搅得一片混乱,理智迅速被冯牧野娴熟的攻势瓦解,身体不自觉地软倒在他怀里。
良久,冯牧野放开他,见他犹自晕乎乎地回不过神来,笑着舔了舔他红透的耳垂,用充满诱惑的语调问:“要不要继续
?”
叶葳一张脸像要烧起来,正眼都不敢看冯牧野,跳下椅子就跑。
和他的落荒而逃相反,冯牧野一派气定神闲,轻轻晃动着酒杯,眼角眉梢笑意盎然。
江之航满面笑容地放下电话。刚刚和方逸尘就一份新加坡的合同讨论了一番,如果能够顺利合作,公司的营业额又将大
幅度上升,为此,两人约好晚上小小庆祝一下。
经济危机对公司的影响微乎其微,这取决于方逸尘过人的商业头脑,早在前年他就逐渐把外贸市场从欧洲向东南亚转移
,并大力拓展内贸,成绩卓着。这方面江之航不得不佩服。
整理好资料,江之航拿起文件夹去参加周末例会。开完回到办公室,随手拿起落在桌上的手机看了看,显示有一个未接
来电,点开来是林雪原。情人节后他去外地办案,算算日期也差不多回来了。
回拔过去,那边接得很快,“之航,忙着哪?”
“抱歉,雪原,刚才在开会。你案子办成了?”
“成了,就一群小蝥贼。”
“小蝥贼还用得着你林大队长亲自出马。”
“咳,大家知根知底的,就别调侃我了。说正经的,下了班约个地方见面吧,有要事相告。”
“什么事?”江之航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也认真起来。
“我找到白鹭飞了。”
江之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一会,连声问:“什么?你说什么?”
林雪原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江之航紧紧握着手机,半晌说不出话。
“之航,你没事吧?”
“没事。”江之航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好吗?”
“还不错。你定个时间,具体见面再谈吧。”
“你有空的话,就现在好了。”
“迫不及待?”林雪原以为他急于听到全部讯息。
“不,我答应了逸尘早点回家。”
“哦……那好吧。”
第二十六章
白鹭飞回去H市,回到了前男友的身边。
江之航在放下心的同时,有隐隐失落,虽然这是他所希冀的结果。他知道白鹭飞迟早会回去,他深爱着那个男人,人离
开了心却放不开。他当初之所以没有表白,也是因为清楚这一点。
若把人心比作一个水壶,在它装满了水的时候再往里添,不仅徒劳还会增加负担,只能等它自己慢慢倒空。但是白鹭飞
的倒不空,连蒸发掉一分一毫都没有可能。
江之航开着车,脑子里翻来覆去回想着从林雪原口中得知的信息,一字一字咀嚼。那么真切,不是午夜梦回时虚幻的想
像,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象一个贪婪的人来到藏宝洞口,看见满目绚烂,恨不能把宝物全部挖掘出来。只是碍于
那个男人的身份,很多细节林雪原也不便调查,便只能凭已知的来猜测、推敲,拼凑出白鹭飞的生活现状。
现在的他,应该幸福了吧?在一家高级私人会所调酒,想必去的都是真正懂得欣赏这门艺术的人,白天在男友的花圃帮
忙,徜徉花海中的他该是怎样一副天使般的姿态?记得他很爱喝花茶,谈起花花草草的也头头是道,原来渊源在这里。
林雪原远距离偷拍的那张照片上,他们置身一片如烟似霞的樱花树下相拥而笑,很温馨、很美好,那熟悉的纯真笑容有
着江之航所不熟悉的动人光彩——和爱人在一起才会有的光彩。
这样的他,还会不会想起自己,想起自己为他熬的粥,想起他为自己调的鸡尾酒?
陷入沉思的江之航下意识地拐了个弯,完全是习惯成自然,下一秒却听到尖锐的刹车声,清醒过来惊出一声冷汗,这段
路没有隔离带,他竟驶入了对向车道,几乎和来车撞个正着。
急忙开回来靠路边停下,自嘲地笑,还是林雪原有先见之明,分开时反复叮嘱他小心开车,只是如何能不分心?紧握方
向盘停了好一会,才总算稍稍收敛心神,重新发动了车子。
回到家已经超过约定时间。江之航编了个借口,说客户临时有事,面上镇定,心里不是不虚的,就怕方逸尘问“谁?什
么事?”那还真答不上来。
方逸尘倒没追问,似乎毫不介意他迟到,大概新合同的事让他心情很愉悦,一直眉欢眼笑,席间更是主动夹菜盛汤,说
是江总劳苦功高,要好好犒劳犒劳。
江之航咽了一口柠檬乳鸽汤,只觉味道甜不甜、咸不咸,说不出的古怪,疑惑地看看冯牧野,后者偷偷使了个眼色。
江之航难以置信地看向方逸尘,“你做的?”
“好喝吗?我照着汤谱做的,没让牧野帮手。”方逸尘的神情带着小小得意。
江之航心头涌起一阵异样的感觉,方逸尘娇生惯养,一双手细皮嫩肉,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长这么大恐怕连厨房都没
有进去过,如今竟然为他洗手做羹汤,不由得他不心生感动。
叶葳又不失时机地给这份感动加了些份量,“是啊,我听牧野说少爷花了一下午在厨房里呢,手指都切破了,流了好多
血。”。
江之航忙拉起方逸尘的手来查看,左手食指上果然贴着块创可贴,心疼地放到唇边亲了亲,问:“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