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罪人——ひいろ圣

何地追上他。响一主动把手挽住他的臂弯。

温暖的秋阳喂得人懒洋洋的，两人沉默地凝视着清澈而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想到每次跟响一在一起时都在凝视水面，明

不禁轻笑了。

“？”

响一没有放过明的笑声，转过头来投以质疑的眼光。

“我们真是没有进步。明明每天都在看河了，难得开车到郊外来还是离不了水。”

“我们自己觉得幸福就好了啊。而且我本来就喜欢水，河也好，湖也好，如果能看到海那就更棒了。”

“觉得心情好平静。”

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眼光朦胧的响一，明忽然又陷进了强烈的不安当中。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只要一看到响一那如梦似

幻的眼神，就会不由自主的焦躁起来。

“响一。”

“……什么事？”

响一把视线从湖面移开，转过头来凝视着明。从他脸上的笑意中找不到一份阴暗，更没有一丝虚伪。

“……响一。”

“嗯？”

“你哪里也别去。”

响一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旋即又恢复了原本的笑意。

“我哪里也不去。”

“真的？”

“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啊！只要你愿意，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他轻轻地许下誓言。虽然在响一的誓言中明察觉到了别离的预感，但是为了排遣这份不安，明更紧地拥住了响一。

在街市被银杏染得一片晕黄的晚秋午后，三个陌生人来访。

明在吧台一角吃着迟来的午餐，而川添则和坐在吧台的两个熟客聊天。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它客人。

这位于市郊的店其实从来没有坐满过。因为喜欢喝咖啡所以才兴起开店念头的川添，由于意不在图利，所以MENU上也只

有少数几种咖啡及红茶而已。在价格方面，如果以品质来衡量的话并不算贵，但是以一般价而言就谈不上便宜了。

原本装潢加上可以远眺河景的落地窗，营造出雅致的气质。然而在这种远离城嚣的地方，除非真的是喜欢喝茶或咖啡的

少数客人，很少会有人专程到这里来花一笔不晓得消费。

听到门被推开的铃声，明满嘴食物地抬起头来。

先进来的是一个肤色黝黑的高大男人，他在店里游移的视线立刻就停在明的身上，锐利的目光中有着明显的怒火。

幸好随着男人背后进来的少年迅速缓和了店内紧绷的空气。他那隐藏在镜片之下的大眼睛，以看到明就泫然欲泣起来。

最后进来的是个褐发而线条纤细的青年。只有他没有看明，催促着其余两个人挑了一张桌子坐下。

虽然有点诡异，但是明还是不动声色地拿着MENU走过去。

“请问要点什么？”

明熟练地把托盘上的冷手巾放在各人的面前，用极普通的声调问道。

“三杯咖啡。”

最后进来的青年像阻止壮男开口似地率先说话。壮男对青年投以不满的眼光后，砸了一下舌转过头去。

“三杯咖啡。”

向川添说完，明坐回原来的位子继续吃午餐。

店中漂浮着一种异样的沉默。川添只是静静地泡咖啡，而原本在聊天的两个熟客也意识到空气中的异常气氛，所以没有

开口。川添把泡好的咖啡送过去后，空气中只出现啜饮咖啡的声音。

敏感的察觉到三人的眼光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明，强忍着从喉间涌上的不快。

不只那三个陌生人，连川添和其它的两个熟客注意力也都集中在明的身上。

这是突然有人打破沉默似的推门进来，是响一。因为明从门上的铃声一响就抬起头来向门的方向，所以响一脸上的表情

变化全都看在眼里。

响一那一响温和的笑容在看到坐在店内一角的三人之后立刻在脸上冻结。不过下一秒钟，平常熟悉的微笑随即出现在他

那已经失去血色的唇上。

响一虽然在微笑，但是他的笑容里却没有一丝喜悦。满溢在他黑眸里的只有悲哀、绝望和心酸。

被响一那虚弱的笑容弄得心里一阵纠结的明，还来不及起身走到他身边，壮男已经察觉到他的气息倏地转过头来。当他

的眼神捕捉到响一的时候瞬间就燃起了激愤的怒火。

在明还来不及阻止的状况下，响一已经被男人揪住衣领压在门上。

“堤！”

面对男人愤怒的几乎想杀人的眼光，响一完全不作抵抗，只是表情扭曲的承受喉间几欲窒息的压力。

明迅速上前抓住了男人把他从响一身上拉开，两个人滚倒在地扭打成一团。

“可恶！”

“章！”

“章……快住手啊！”

愤怒的大叫一声准备抓住明的男人，被他的两个同伴合力制止。另外，已经动怒的明也被响一抚慰似地从背后抱住。

一时无法恢复情绪的两人仍就相互瞪视。面对明那足以让一般小混混退却的眼光，男人也不甘示弱地怒目相对。然而要

不了几秒钟，男人的表情渐渐软化，无奈地把紧抓着自己的两个同伴的手甩开。

“……啧！”

他扶起倒地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看到男人冷静下来，同伴之一的青年向川添及其它两个客人低头道歉，然后再转向明用沉稳的语气说：

“我们是来找你的。”

比刚才更沉重的空气充斥在整个店里。

另外那两位数可在川添的道歉之下中断了平日的喝茶时间现行离去，店里只剩下明和响一，还有川添和三个陌生客。

对方说的每个字都在明混乱的脑中不停的迥转，那时自己两年来亟欲知道却一无所知的过去。

知道自己原来叫“九条鹰士”这个听来挺威武的名字，明一时之间还没有什么真实感。说不定听到自己原是暴力团里的

一员，现在正被警方通缉还比较容易令人接受。

然而实际上两年前的自己却是一个就读于有名大学，独居在市中心公寓的公子哥儿。

来访的三人都是九条鹰士的朋友。壮男叫做君原章；戴眼镜的少年是高月宏哉。儿刚才把过去告诉明的青年则叫筱崎真

澄。

“都两年了你们才来？”

明低沉的语气让低俯着头的少年颤抖了一下肩头。明说的话虽然没有恶意，但是在他们听来或许有被责备的感觉吧。

其它两人的感觉似乎也是如此，壮男脸上的表情更是阴暗，而青年的语气则充满了苦涩。

“从你一失踪我们就开始寻找。不过，因为你以前有骑着机车到处跑的习惯，所以起先的一个星期我们谁也没有在意。

后来等你完全失去了联络，我们觉得奇怪后开始调查，才发现没有人知道你的行踪。原本以为你可能发生以为，可是不

管医院或是警局都一无所获。警方在没有涉及其它刑案的状况之下也不了了之。如果不是朋友告诉我们在这里看到一个

长得很像你的人，我们一定到现在还像无头苍蝇一样。”

“……你们有任何可以证明我是‘九条鹰士’的东西吗？”

“有照片……”

“你要是不相信就问你旁边那个家伙好了！”

壮男难耐似的开了口。他的视线从刚才就一直停留在响一身上。

“你是该问他，因为他本来就是你……不，是九条的恋人。在你失踪前的半年才被你抛弃的啊！”

这番话带给明的冲击远比听到自己的过去还要大，他难以置信的转头看着响一。

就像证明了男人的话似的，响一只看了明一眼就无言的低下头去。

“请你看看这个。”

青年拿出几张照片。最上面的一章里有几个少年，他们全都穿着白底蓝条的外套，手上拿着安全帽。

最先映入明眼底的是站在正中间的响一。照片中的他看起来比现在更稚气，嘴角浮现着明刚才见到他时的那种微笑。

而隔壁帅气又满脸自信，抱着响一肩头的高挑少年，跟明每天在镜中看到的自己非常相似。

第二张照片里的自己比第一张成熟，在以高原为背景的照片中，身边的人仍就是响一。然而只有最后一张换成了那个叫

宏哉的少年。

无法相信里面的人就是自己，明一直凝视着三张照片。他无法相信响一跟自己失去的过去有关。即使面对眼前的证据，

明还是有一股想要大叫的冲动。

不可能……！响一明明知道自己的过去却隐瞒了一年。这代表什么呢？

“我想他应该明白你们说的话了。今天就请你们先回去吧，他需要一点时间思考。”

本来在吧台里的川添不知何时来到明的身边。

“好吧。我们明天还回来。我们就住在车站前的饭店，如果有什么事情跟我们联络。”

窥探了其余两人的脸色，青年如此回答。他们站起身来拿出钱包准备付账却被川添制止了，三人犹豫了一下，随即转身

离去。

没有目送他们是盯着照片看的明，听到响一起身的声音讶异地抬起头来。

“响一！”

他迅速的抓住了欲从自己身旁离去的响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响一……”

听出明声音中的困惑，响一抬起头来，眼神里充满了刚才那种不透明的沉淀，那眼神让明更显混乱。他抓不到响一想要

传达的是什么，甚至无法想象此时此刻他究竟在想什么？

“……现在我什么都不能说。”

“为什么？”

“刚才他们所说的话全都是事实……就算以后也不会有谎言吧。”

“如果你听了他们的话后还想听我说，我再把一切告诉你。但是，在这之前我完全没有置啄的余地。”

响一今天的背影看起来格外纤细，明有股冲动想紧拥他入怀中，把今天听到的过去和突如其来的事实都当作没有发生过

。

然而在明他出一步之前，响一已经消失在门的另一边了。

凝视着响一消失的那扇门的明，突然闻到一阵香味，川添默默地端了一杯咖啡给他。

“谢谢。”

轻啜了一口咖啡，那特殊的苦味在口腔里扩散。看着不知所措的明，川添慢慢开了口：

“不要急，慢慢考虑。事实只有一个，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确定吧！”

“……今晚我可以住在店里吗？”

在这种状态之下明无法回到跟响一同居的家。川添温和的点点头，他的眼神跟两年前在医院里迎接自己的时候一模一样

。

有些东西是不管过了多久都不会改变的。就像川添的爱，即使明在怎么改变也不会有丝毫动摇吧。

在曾是自己手中的幸福将要崩落之时，那份温柔时明唯一的依靠。

隔天出现在店里的不是那个满腔怒火的男人，也不是一派斯文冷静的青年，而是昨天另一个几乎没有开口的少年。

“……你叫宏哉对吗？”

“是，我叫高月宏哉。”

“呃，你要喝什么？”

“啊……请给我一杯红茶。”

少年挑的正好是平常响一习惯坐的那个靠窗的位子。在川添目光的时一下，明替自己到了一杯咖啡，连同少年的饮料一

起端过去坐在他的对面。被凝视的宏哉有点害羞的垂下了头。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

“嗯……是真澄叫我……”

说到这里，少年困惑般得停了下来。可能是不知道一个人来该说什么才好吧！

对其它两人态度不是很和悦的明，在面对这个少年的时候却无法扳起脸。或许那个叫真澄的青年洞悉了这一点，才叫他

独自前来吧？明不动声色地笑了。

“你也是我的朋友吗？你的年纪好像比我小，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从昨天他们带来的照片中，一眼就看得出来自己以前绝对是飙车集团团员或是不良少年之流，而响一也是。

染着褐发的真澄和言行粗暴的章也多少有那种调调儿，但是跟前这个少年却很不一样。

“……我是章的表弟，常常坐他的机车出去，所以就认识了你。”

听得出宏哉语多保留，明也没有继续追究。反正要知道的事早晚会知道，就算现在逼问出来也只是徒增混乱而已。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和章之间是什么关系？”

“呃……你们都是喜欢骑机车的好朋友，就是……”

“飙车族？”

看他有点难以启齿，明主动挑明了话说。但宏哉却像孩子似地摇摇头。

“章虽然是飙车族，但九条哥哥你不是。因为你们－在大学认识的时候，集团已经解散了。”

接下来的宏哉说了许多以前的事，虽然大部分都和章有关，但是他也尽量去回忆关于明的部分。不知不觉谈了两个小时

后，明已经喜欢上这个坦率的少年了。

之后接连两天宏哉都独自出现在店里。耐心的听他细数过往的明，直到第三天才问及响一的事。

“我听说堤哥哥是九条哥哥的高中同学。在组团的时候九条哥哥你是首领，而堤哥哥则是副首领。”

可能是预料到明会问到这个问题，宏哉虽然表情有点僵硬，却还是清楚的回答了明的问题。

“即使集团解散后你们也常常在一起。”

“我和他是恋人？”

“你们是很相配的一对。”

“……我真的抛弃了响一？”

宏哉身体颤抖了一下轻轻点点头。刚才还闪耀着愉快光芒的眼神倏地变得黯淡无光，握着杯把的手指几乎发白。面对宏

哉的变化，明仍旧没有转移话题的打算。

“请告诉我，我为什么会抛弃响一……”

宏哉用小的几乎令人难以分辨地幅度摇摇头，他究竟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不过，从他的表情明可以看出他一定知道整

个内情。

“宏哉？”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断断续续的声音和肩膀细微的颤抖，显示了少年此刻的惊惧。明没有在追问下去，只是安慰的摸摸他的头。

“抱歉。你别怕，我不会再问了。”

明尽可能的温柔安抚他，宏哉却享受到惊吓似地猛然抬起头来。在镜片背后凝视着明的大眼睛里，慢慢溢出了泪水。

“对不起！”

说完，宏哉头也不回地奔出了店外。慌忙追出去的明才到门口就停了下来。

是在等宏哉出来的吧，在离店不远处的黑色轿车前，章拥着哭泣的宏哉，而真澄仍旧拥他那才不透心思的眼神看着两人

。

把颤抖着肩膀哭泣的宏哉交给真澄，章向明扬了扬下巴后迳自走向河岸的方向。

“很抱歉。”

凝视着河面的明吐出一口长气向背对他的章道歉。

“抱歉什么？”

“我把他弄哭了。”

“我知道叫宏哉去见你只会让他更受伤害而已，但是真澄说这样对你活他都好，所以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