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是自可留 第三卷 上——冬眠卡

作者:冬眠卡  录入:11-22

威胁……

“是。那属下便等药效过了,再陪同主人回去客栈。”

镇压……?

柴房里非是没有桌椅,只是简陋了些,椅子是那种没有椅背的横木,毫无气力之人根本无法坐稳,这倒也怪不得衍墨不敬?

“回客栈。”

“主人中了半日闲,不宜移动。”信口胡诌着,衍墨扫了眼桌椅与地面,终究没敢挑衅地坐到凳子上去。

虽未有责备意思,却却仍旧有些不悦,万俟向远冷下脸色开口:“胡闹什么,回客栈。”

偏偏,有人今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那还得谢于张家的梅子糖铺……

“属下明了,主人自便。”

自便……!

渐起的怒意暗暗酝酿,待看清嘴硬之人微微僵硬着的身子,万俟向远顷刻便气消。

纵容了那么许久,又哪里差了今日……况且,还是因着自己犯险而起的事端。

无奈,合了合眼,“地上凉,去椅子上坐着。”

衍墨一怔,慌慌择了句什么带开话头,却禁不住被话间关切暖了心底:“那药是备着主人遇险时用的,不是给主人犯险用的。”

“不是还有个窝在草里不肯现身的……”闲闲调侃着,万俟向远竭力一倾身子,顺利倒往衍墨身上。

作清扫,将人扶坐至地面上。

“杀了主人,逃离寒炤阁,方才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全然的信任,没有一分一毫紧张,万俟向远闲闲地启口:“现下机会犹在。”

本是一句失了分寸的气话,被这么一语顶回,衍墨也就不再作声。

望眼粗木窄桌上的火石,万俟向远吩咐道:“去点上火,把衣服烘干了。”

柴房里非是没有桌椅,只是简陋了些,椅子是那种没有椅背的横木,毫无气力之人根本无法坐稳,这倒也怪不得衍墨不敬?

没料想这么快就放弃回客栈的“命令”,衍墨一挑眉毛,拿了火石,开始点火。

山顶的寺庙着实荒废得太久,衍墨面带阴郁将人扶进间概似柴房的屋子。略作清扫,将人扶坐至地面上。

俎上鱼肉般认人安置在无论如何都称不上干净的土灰色石板地面,万俟向远幽幽眯起双眼,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看着那副吃人面相,衍墨犹豫再三,还是伸手将穴道解开。

椅子是那种没有椅背的横木,毫无气力之人根本无法坐稳,这倒也怪不得衍墨不敬?

“主人中了半日闲,不宜移动。”信口胡诌着,衍墨扫了眼桌椅与地面,终究没敢挑衅地坐到凳子上去。

虽未有责备意思,却却仍旧有些不悦,万俟向远冷下脸色开口:“胡闹什么,回客栈。”

偏偏,有人今日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那还得谢于张家的梅子糖铺……

“属下明了,主人自便。”

自便……!

渐起的怒意暗暗酝酿,待看清嘴硬之人微微僵硬着的身子,万俟向远顷刻便气消。

第六十章

万俟向远关上灯,道:“像前几次一样,今日注意下第一个句号,那是接头暗号。”

衍墨拉好被子,闭了眼,“嗯,知道了。”

……

不知何时,外面疾雨已经停歇,只余瓦当之上残留雨水滴落的啪嗒声响。

披上外衫寻进寺庙后院,衍墨在口井边找到个木桶,沉下井里摇上桶水来。

雨后山顶的空气极清新,只是多了些许凉意。衍墨提着水桶走回那间柴房,还未进门便觉出一丝不对,警觉着想要转身逃走,却已经为时已晚。

“想逃?”

阴仄仄的两字从万俟向远口里道出,衍墨立时不觉山顶寒冷,背后生生冒出一层薄汗。

“嗯?”阴森的质问没有罢休意思,万俟向远极速扣住没有提着水桶的手腕,具体所在,自然是脉门。

默默低下头,衍墨没有开口,安安静静,不解释,也不讨饶。之前的嚣张神色踪影全消,甚至连人都不自然的紧绷起来。

前后变化全然看在眼里,万俟向远忍不住生出些许心疼,顿时没了再追究的心思。接过沉甸甸的水桶,低缓轻叹:“又能真将你怎样……”

“是……”头依旧低垂着,在万俟向远看不到的眼底,却有一道精光忽闪而过。

心计,衍墨从来不少,不然又哪里能从东阁里安然走出。只是……从不会用来对付万俟向远。

至于现下,勉强算是……自保罢。

回到屋里稍事清理,两人趁着未明天色,一路回去客栈。动手劳力之人,自是那先起心疼之念的……

叫水沐浴是必然,相拥而眠也已成为习惯。雨后的清晨安静异常,唯有不时几声啾啾雀鸣。

入睡,刚刚好……

……

羊肠小道,曲曲折折。概是觉出主人闲散心性,墨云与踏雪慢慢悠悠在林间小道上行进着。

会会儿,林道将出,人声渐近,万俟向远控马回过身去。

“前面是桥石城。”

“嗯。”

自与那主从二人拜别,赶路顺带偶尔游玩,已经过了许多日。朱家,桥石城的朱家……衍墨细细思量着其间种种干系,亦步亦趋赶着马匹行路。

隐秘前去永荆的阁主在之后永荆事出时竟再度秘密离阁。

武功不凡,从永荆附近开始被追杀的主从二人。

与那二人深仇大怨,一路穷尽一切办法追杀的朱家女子。

当真,混乱得毫无头绪……

“累了?”觉察到身后人略微落下,万俟向远亦慢下速度。

“没。”摇摇头,衍墨难得笑了笑。

眼下已是腊月二十一,看来灶节是要在这桥石城过了……

……

果真未去什么客栈酒楼,两人寻至处早已有人安排下的民宅,就算是住下了。

翌日清早。

衍墨头个转醒,随手要给身侧之人拉盖被子,却不小心将人给扰醒了。

懒散地半睁开眼眸,万俟向远连人带被一把拢向自己。“一清早,折腾什么?”

“属下没有……”安安稳稳靠过去,衍墨也就起了再睡一会的念头。反正……这一路下来都是这么过的。

瞧着坠入沉眠,不再时刻记挂规矩之类的人,万俟向远心底柔软几许,硬是让约好在城中茶楼等候的钟修干坐了半个时辰。

……

——风雨楼。

不同于一般茶楼,进出风雨楼的都是些文人雅士,就是不会舞文弄墨,也至少要有点银子。

风雨楼厅堂里,更是笔墨随处可见,就连端茶送水的店小二,也是礼数周全,能言善道。

厅堂里的瓷器,书画虽不是极为名贵,却也摆挂得相得益彰。将幅画上落款“朱全礼”三字收入眼底,万俟向远不声不响地走上楼梯。

“吱呀——”

二楼的雅间里,钟修一坐就是半个时辰。正猜想着会不会出了什么麻烦,就见要等的人推门走了进来。

“少阁主。”

“嗯。”

这便是身份地位的好处,要做什么,做了什么,都不必向人一一交代。

神情自若地在窗边椅子上一坐,万俟向远刚要说话,就被个呱噪声音打断了。

“向远哥哥!”

掌管青楼多年,打听收集消息自有巧妙门道,是以调查朱家与朱家小姐的事情还是落在青兰身上。

原本正正经经办事的人听得最念之人也来了桥石,真正有了劲头,一天到晚缠着钟修交待出万俟向远投宿的地方。

一眼剜向已经“噗通”一声跪地请罪的钟修,万俟向远沉默许久,才开口让门外的人进来。

“青兰,你进来。”

青兰存的什么心思,万俟向远一直很明白。只是于他来讲,青兰只是个多年前由衍木救下,且留作隐秘势力的下属。再说多,也只能勉强当个妹妹看待。

以前是如此,有了衍墨随身侧后,更是如此……

来人总算知道偷偷摸摸跟踪的手段不光明磊落,进门吐吐舌头,没再如往常般叽叽喳喳说个个不停。

垂头跪立,冷汗涔涔,座上的人不发话,钟修自然不敢起来。

“向远哥哥,钟大哥他……不知道我跟在后面。”知道自己行为害了人,青兰绞着袖口求情。

不知?东阁所出的死士若连这都不知,恐怕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冷冷看着地上跪的人,万俟向远一句话也没有说。

令人窒息的寒意与压迫感牢牢将身体钉住,丝毫动弹不得,钟修竭尽所能抬起头,让话地说出来,“属下知罪,请少阁主责罚……”

又如此持续很久,就在钟修额头上冷汗已经开始往下滴的时候,万俟向远压迫一收,缓了脸色:“一边儿跪着去。”

“是。”

“青兰,把你那易容的法子教给我。”

若不是万俟向远看到青兰手里拿着的布口袋,钟修恐怕还得被多折磨一会。

不想衍墨在住处闷得无聊,出门前万俟向远特意知会了他去买些小年用的东西,顺带说好买完来之后这茶楼里找人。

“哦……”因着过会还要潜进朱府,易容成个丫鬟打探消息,所以东西也就装在惯用的鹿皮口袋里就随身带了。青兰低头扁了扁嘴,将口袋里许多个瓷瓶、竹片倒在桌子上。

“钟修。”

“是。”不该学会的东西,便不能有窥探之意,得人示意后,钟修恭恭敬敬低头开始回报:“属下两日前同青兰姑娘来到桥石城。城中朱家两位小姐算是家喻户晓,大小姐朱玉琼知书达理,端庄娴雅;二小姐朱玉瑶天性聪颖,秀外慧中。属下在城里人口中打听得知,约摸一年前,朱家大小姐朱玉琼与个江湖男子有了私情,朱老爷得知后大怒,立刻便给定下婚事,要将朱玉琼许给城中一个有些家底的书生。事情如此平息了数日,直到成亲的日子,那男子才现身。且一现身就要将人劫走,朱家老爷丢了面子自是不会容许,青年男子便一剑刺死了新郎官。朱府上下拼死相拦,后来朱玉琼不得已,只得亲口说下与朱家断绝关系的话。”

“青兰,继续。”唤了声听着故事动作慢下来的人,万俟向远又看向钟修:“没有那男子是何许人士的传言?后来……朱家可曾与什么人家定过婚约?”

“带走朱家大小姐朱玉琼的男子非是桥石人,且只露过一次面,城中人嘴里打探不出。青兰姑娘今日会潜进朱府看看。”认真回想着有关联的只字片语,钟修继续道:“几个月前,朱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不但朱玉琼回了桥石,朱家老爷还再度给她定下婚约,但嫁于何人,朱家人却绝口不提。后来又不知怎么,没到拜堂之日,人就没了消息。”

“城里可有过有关朱玉瑶的传言?”

钟修默默思索了一会,才开口:“朱家二小姐朱玉瑶也是人不在朱府。传言很杂,有说是与朱玉琼一样同人私奔的,也有说是被人掳走的。前者应是臆测,后者……是因城里有个买卖人去北方倒卖东西,见到个与朱家二小姐极像的姑娘与一丑陋男子走在一起。”

“寻来那人,详细问问。”

……

万俟向远道:“以下为重复的。”

原本正正经经办事的人听得最念之人也来了桥石。

若不是万俟向远看到青兰手里拿着的布口袋,钟修恐怕还得被多折磨一会。

“是。”不该学会的东西,便不能有窥探之意,得人示意后,钟修恭恭敬敬低头开始回报:“属下两日前同青兰姑娘来到桥石城。城中朱家两位小姐算是家喻户晓,大小姐朱玉琼知书达理,端庄娴雅;二小姐朱玉瑶天性聪颖,秀外慧中。属下在城里的人口中打听得知,约摸一年前,朱家大小姐朱玉琼与个江湖男子有了私情,朱老爷得知后大怒,立刻便给定下婚事,要将朱玉琼许给城中一个有些家底的书生。事情如此平息了数日,直到成亲的日子,那男子才现身。且一现身就要将人劫走,朱家老爷丢了面子自是不会容许,青年男子便一剑刺死了新郎官。朱府上下拼死相拦,后来朱玉琼不得已,只得亲口说下与朱家断绝关系的话。”

认真回想着有关联的只字片语,钟修道:“几个月前,朱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不但朱玉琼回了桥石,后来又不知怎么,人就给没了消息。”

第六十一章

语罢,万俟向远不再理会跪在墙边的钟修,专心将青兰易容的手法记进心里。

人,是要在衍墨来前赶走的,免得再像画舫里那日,平白生出些误会。

非是人皮面具的简单贴粘,而是用数多粉末和着药水,一点点用厚薄不一的竹片抹到脸上,晕开。待到完全干透,可谓以假乱真……

仔细摆弄着手里东西,青兰浑然不知她心念数年的向远哥哥此时竟是一脑子赶人想法。

……

桥石是座大城,虽处于个不南不北的位置,却有河道从中贯穿。是以一年到头,鱼米不缺,是难得的富硕之地。

叫卖,吆喝。年根下的桥石城街道热闹非凡,吃、穿、用,什么东西都有卖。摆成一片的窗花,刻字描墨的蜡烛,还有许多年节吃的点心、小食。总之是用得着的,都能买到。

眼看着就要走到街尾,手里只拎了块年糕和几张窗花的衍墨认认真真考虑要不要再回过头去逛上一回。

年幼时,家里都是攒下钱等过年一起置办年货。小年,他还真不知该怎么过。

印象里,似是只会吃些菜馅饺子……

回头又逛一遍仍没买上什么东西,也就只得提前向着城中茶楼走去。

风雨楼可是极显眼,与旁边几家店铺、酒楼比起来,雅致、贵气许多。

抬头打量着连寻常楼木都雕着梅、兰、竹、菊的二层茶楼,衍墨脚下蓦地一顿……

唇齿微动,巧笑倩兮,二楼半开的窗扇里,一个灵秀女子将手指触上男子脸侧,不知嬉笑着说了什么,惹得男子弯起嘴角,微一点头。

“哎!让一让喽,让一让喽——”大街上,两个店铺伙计抬着张新崭新梨木八仙桌,一路吆吆喝喝歪扭走来,不知是要给谁家送去。

回神给后面的两人一桌让开路,衍墨愣怔一瞬,转身朝着方才街道方向走回……

“向远哥哥果真颖悟过人!当年我和大哥可没少为学这鬼东西挨打。”青兰说说笑笑,将桌上瓷瓶、竹片一一收回鹿皮小袋。一转身看到跪在地上的钟修,立刻就欢喜不下去了。

“向远哥哥,你就别再责怪钟大哥了……”

“写下易容要用的东西,然后潜进朱府看看。”语气不容拒绝,万俟向远看也未看地上的人。

“好……”将眉毛拧得整张脸都快要皱到一起,青兰偷偷望望坐在床边淡然喝茶的人,极不情愿地磨蹭到一旁书案前,研磨把易容用的药水、粉末名字详细写出。

先是坐了半个时辰,后又跪了半个时辰,钟修低头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听一直沉默的万俟向远开了口。

“两日时间,查清有关朱家的所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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