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半斤，有肉二两——童言笑

文案：

一个窝囊废和一个暴脾气的故事，批马甲挖的。

清水，目前攻受无差别。

01

窝囊废，不对，是包子之所以叫包子，首先因为他姓包，其次因为他从小到大都被嘲笑惯了的一个特点──脸上肉多。

“包子”有肉，全在脸上。包子即使皮瘦到骨头里，都顶著一张圆滚滚的包子脸。被人嘲笑了也只会腼腆一笑，眼角挤出

几条包子褶。

包子没什麽优点，长相一般，成绩一般，能力一般，他自认为的好脾气大多时候也是被人归在了窝囊的行列。他曾经想就

此反驳别人，但挠头想了想，觉得笨嘴拙腮说赢人家的可能性应该为零，再一想自己连这点信心都没有也确实够窝囊。

虽然没优点，但是包子有很多不成器的恶习。他好酒，可一两下肚就能耍酒疯；他好财，可工资少得可怜怎麽也攒不下来

；他好色，可他除了劳烦自家五姑娘连网上的黄色小电影都不敢下。

所以包子很不幸，不光没材料学好，学坏的本钱也少得可怜。

包子今天又喝醉了，同事升职请客，有酒不喝白不喝，反正喝也喝不多。结果菜还没上全，他就缴械投降，趴在桌边直犯

迷糊。同事们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准备回家的时候，包子已经枕著菜碟睡得正香，大家轮流上阵才把他拍起来。

慢慢眨眨眼和同事们告别，其实包子人醒酒没醒。走出饭馆被夜风一吹，沈睡了半天的酒意一下子涌了上来，把脑子撞得

更糊涂了。

他迷茫地站在马路边左看右看想要辨清方向，哆嗦打了一串仍然不知道哪条路才能回家。

其实马路对面就是职工宿舍，只是包子已经到了五指不识的地步，看什麽都是歪的，走一步便天旋地转。这滋味实在难受

，包子走不动了便蹲在马路边上，对著洋灰地犯委屈。

又有同事升职了，而且是比他晚两年进厂的後辈，跟自己同年的那些也都不是高升就是跳槽，只有他还原地不动。

这麽落魄当然也没有人喜欢，每次有好心人给介绍对象不出两天就会被甩……

包子正低著头抹泪，忽然有人拍他的肩膀。

“同志，你没事吧？”

他转过头，身後是一身穿制服的年轻民警。不知为何，他看到警察心里就莫名生出一股冲动。

於是包子顺从自己的意志，一个飞身扑进民警怀里，畅畅快快地哭了个稀里哗啦……

早晨包子还搂著被子做美梦，一个翻身居然跌到了地上。睡意顿时没了，他揉揉眼睛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看见一双大脚

踩著黑色的趿拉板儿。

“啊！！！”包子抱著被子“噌”地坐起来迅速往後挪，是小偷！还是强盗！要不然就是在逃犯！

眼前的人浓眉大眼鹰钩鼻，俯视他的同时似乎也在鄙视他。

“醒了？”鹰钩鼻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靠，悠哉地点起一支烟。包子这才发现，这里不是宿舍，而自己刚才睡的是沙发。

“问你话呢！”鹰钩鼻一巴掌拍在茶几上，吓得他连连点头。

“名字？”

“包程。”

“哪个单位的？”

“XX制药。”

“做什麽？”

“检验员。”

包子态度良好，鹰钩鼻满意地点点头接著问：“最近失恋了？”

“啊？”包子愣了一下，随後失落的摇摇头，“没，连对象都没有。”

“要不……是你生病了？”

包子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我最後一次感冒还是五年前呢。”

“谁问你那个了！”鹰钩鼻不耐烦地说，“身体健康、有固定职业，无感情困扰，大晚上你在马路边哭什麽哭？”

包子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我、我不记得了。”

之後包子被迫对马路边无故嚎啕事件进行了深刻反省，才被安然释放。

临走时他小心翼翼地回头又看了鹰钩鼻一眼，立即引来白眼。

“看什麽看？”

“没有！”包子连连摇头，一路小跑溜出了楼。

好在这地方离宿舍不远，他赶回去换身衣服，再去上班也没迟到。

冷静下来之後包子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喝醉了，被人收留一夜也没道谢，怪不得人家对自己横眉竖眼。他琢磨著是不是

买点水果什麽的道个谢？摸到钱包又觉得舍不得。

经过8小时漫长的思想斗争，最终包子下班後用五块钱包圆儿了地摊上一大堆已经发蔫的苹果，欢欢喜喜地直接拎回宿舍

。

刚一进门就立刻打开电脑，QQ上面有留言一条——书到货。

包子霎时精神焕发，上班时的萎靡样子一扫而光。

忘记说了，包子喜欢收集连环画，俗称小人书。

02

包子很爱那些书，每一本都小心收藏，无论新书旧书都整整齐齐地码在鞋盒里，放上樟脑，再抄一份目录贴在盒盖上。

当然这一切都是暗地进行，包子很小气，生怕谁知道了会觊觎这些书。

这次店家帮他找到了一本70年的《列宁在十月》，包子跑了好几遍旧书市场都没找到的那版。

问清了品相、谈妥了价钱，包子提出可不可以面交，因为上次包裹破损的事让他一直耿耿於怀。

对方立刻回复：可以，但是只能周末。

包子不禁喜上眉梢，其实想面交还有另一个私心，就是这家店主是个美女，至少从头像上看是个美女，就算打个六五折也

属於清秀可人那一型，买卖这麽久，他想见一见真人。

时间最终定在周日上午，地点就是宿舍楼下，於是包子魂不守舍地过了三天，只等周末到来。

周六晚上包子特意上了闹表，九点见面七点起床怎麽也来得及。脑子里不断幻想见美女时的美好场景，折腾到两天才真正

入眠。

睡意正酣，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包子被惊得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坐起，手忙脚乱跑去开门。

门外此时站著一个年轻民警，五官样貌怎麽看怎眼熟。

民警也皱著眉头打量他，弄得包子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垂下头不再看对方。低头时发现自己光著膀子更觉得尴尬，刚才起

床太急，除了条裤衩他连拖鞋都没穿。

“包程。”民警出其不意喊出他的名字。

包子慌忙抬头，苦著脸笑笑。

只见他拿出一个包裹塞进自己怀里：“我今天临时倒班只能现在送来。”

包子抱著包裹一头雾水。

“你倒是看看东西对不对啊！”他不耐烦地催促道。

“哦！”包子连连点头，撕开厚厚的牛皮纸，露出里面的连环画。

“就是这个！”包子兴奋地喊道，仔仔细细将书翻了好几遍，才想起向送书来的民警同志道谢，可是一抬头，人家已经走

了。

失落地关上门，包子此时恍然记起，刚才那个警察就是前几天收留自己的鹰钩鼻！

直到午饭时间包子都在扒床底翻鞋盒，整理新收品的同时又重温了一遍《三国演义》。饿得实在不行了，才磨磨蹭蹭去泡

面。但柜子和冰箱都不争气，一包存货也没留下。

包子陷入了靠蔫苹果度日和穿衣下楼买饭的两难境地，最後空无一物的胃口胜出，指挥他去拿钱。

啊！包子攥著钱包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书到没付款……

下午上线遇到了卖书的店主姝静，包子朝思暮想却无缘一见的美女。

姝静问他书收到没有，包子说拿到但是忘给钱，一会儿从网上划过去。见对方欣然答应，包子犹豫半天接著问，送书来的

是谁？

是我家二两。一句话後面还带了笑脸表情。

包子看了很不是滋味，“我家”二两，叫得这麽亲密估计是男友。

有个漂亮的对象，他开始阴暗地嫉妒鹰钩鼻，正面高大的民警形象马上大打折扣。

天没亮就敲门送书，应该投诉他扰民！包子絮絮叨叨嘟囔一下午，但以他前半生被人栽赃也没胆替自己说句公道话的表现

来看，将投诉付诸行动比中五百万还难。

包子对自己的窝囊很有自知之名，每次遇到事情连退堂鼓都不打，直接绕道，而这样只会让他显得更加窝囊。

周末收到书也没觉得快乐，包子将这一切归罪於那个叫二两的鹰钩鼻民警。萎靡的心情还没调整过来，新的一周开始了，

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要朝九晚五。

不过如果不幸地遇到连续加班，那麽朝九晚五也会自动升格成一种享受。包子就现在就是这种状况，一连三天加班到深夜

，脸色都绿了，远看就是一露了馅的菜包子。还好明天倒休，不然他肯定会困死在化验室！

凌晨两点，包子晃晃悠悠地往家赶，眼睛睁不开，脊背挺不直，昏昏欲睡的样子比醉酒还不精神。

拐进楼群间的小路，宿舍就在前方，可他干杵在路口怎麽也迈不开步子。正对他宿舍楼口的路灯下，正有人在接吻。

包子睡意全消，又羡又妒地躲在街角打算围观午夜激情真人版。忽然只见其中一个横踢一脚，另外一个便直接飞开摔在地

上。包子顿时惊呆了，因为这一踢一飞他才发现，接吻的是两个男人！

“别再跟著我！”踢人的那个用力擦了擦嘴，径直朝包子这边走来。他的速度很快，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路口。包子来不

及藏只得尴尬地和他打了个照面，视线相交的时候包子连眨眼的都忘记了，脑子里满满当当只有三个字──鹰钩鼻！

03

“看什麽看！”没穿警服震慑力依然强悍，包子被这一声呵斥惊得当时两腿一软坐在地上。

这个反应倒是出乎二两的意料，也使他认出了包子的脸。瞥见身後倒地那人有要追来的意思，便一把薅住包子的衣领，连

拉带拽把人带回家丢在客厅。

就这样，没得到任何解释和理由，包子在阔别不久的沙发上又挨了一夜。

虽然条件艰苦，严重少眠的包子仍睡得很满足，更何况在梦里他吃到了最爱的红烧肉。他吸吸鼻子，居然真的闻到一股肉

香！

二两此时正在摆碗筷，回头扫一眼窝在沙发上警惕注视自己一举一动的包子，问道：“吃不吃？”

包子耸身仰脖看看桌上的菜色又看看二两的脸色才敢点头，亦步亦趋挪到桌边，立刻就和整盘红烧肉看对了眼。温柔且热

切的目光仿佛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至亲，包子面带微笑幸福地吞著口水。

“吃吧。”得到许可後包子几乎是狼吞虎咽，热气腾腾火候味道都恰到好处的红烧肉放进嘴里简直就是人生中的一大享受

！

吃到七分饱包子开始觉出不对劲，对面的鹰钩鼻都没怎麽动筷，眼看肉都了进自己的肚子，他抓抓头发有些过意不去。

“你不吃？”

“不饿。”二两正眼也不给一个，只顾低头来回扒拉碗里的米粒。

“哦。”包子讪讪闭上嘴，继续往碗里夹肉。

午饭在沈闷地气氛中结束，但丝毫没影响包子的食欲，放下筷子後他不禁长舒一口气，很久没吃这麽饱了！

“昨天的事……”二两终於不再蹂躏已经成泥的米饭，开口警告，“不许说出去。”

包子捧著撑得难受的肚子连连点头：“打死也不说。”

“行了，你走吧。”要说的话说完了，二两起身送客，把还没搞清状况的包子推出了屋。

“上次的事要谢……”包子转身想要向他道谢，房门却已经不留情面地关上。

“谢谢你。”面对紧闭的大门，他还是小声说道。

包子回到家心里一直怪怪的，他首先想到了姝静，鹰钩鼻和男人不清不楚，作为女朋友的姝静会不会被蒙在鼓里？他是否

该好心提醒，或是旁敲侧击一下？

但想到自己答应过不将事情说出去，包子又觉得出尔反尔太不厚道，有违男人间的仗义，他连那顿红烧肉都对不起。

这件事困扰包子好几天，始终没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每次他想到快要头疼，就抛下这个问题上网调剂心情，结果调剂得

太投入，反而忘了该思考的问题。

虽然时间不能解决什麽问题，但是它成功地帮包子渐渐忘记了难题。

不过他没有忘记红烧肉，在尝试了宿舍附近所有能买得起的红烧肉之後，包子还是觉得鹰钩鼻家的最好吃。

他也试过买肉自己煮，围著电磁炉手忙脚乱一晚上，煮出来的东西不但颜色发黄还有一股肉腥味。

因为肉贵舍不得扔，包子把失败品用开水焯一遍变成白煮肉，全配酱油吃了。

即使这样，他还是在月底发薪之前捉襟见肘，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过活。

还要熬两天才是发薪日，下班後包子攥著干瘪的钱包去逛菜市场，希望能找到扎堆甩卖的水果佐餐，好歹给只靠泡面填饱

肚子的自己添点儿维生素C。

好不容易发现有甜瓜甩卖，他却被无情地挡在挑瓜的人群之外。几次寻到空档刚要往里挤，都被身边的大爷大妈後来者居

上。包子围著摊位直绕圈，眼看瓜就要没了就是挤不进去。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出现骚动还有人大声叫喊，引得市场的群众纷纷驻足张望。挑瓜的人们也不例外，只有包子不为所动

，趁著千载难逢的机会蹲在地上抓紧时间挑瓜。

包子挑得正带劲儿，没来由地被人踹了一脚，和甜瓜一起滚翻在地，紧接著连续两次有人摔在他身上，压得他几乎吐血。

包子趴在地上两眼发黑，只听到周围一团混乱，却分辨不清状况。等压在身上的重量都没了，才灰头土脸地直起身。

面前有人正低头看他，包子努力认了认，是身穿便服的鹰钩鼻。

04

二两伸手刚要扶包子，脑後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死小子，说过多少次了不许来这招！”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钻出人群骂道。

“就他碍事。”二两瞥一眼还处於卧倒状态的包子，皱了皱眉。

“回去再跟你算账！”中年男人气得够呛，转身面对包子时却立刻满脸堆笑。

“你没事吧？能站起来吗？”

包子反射性地摇摇头，觉得全身酸痛又点点头。

“都你干的好事！”中年人又回头呵斥二两。

这次二两没反驳，拎起包子让他站好。

“跟我回所里。”

包子大惊：“为什麽？”

但鹰钩鼻根本不给解释，径自穿出围观人群，包子没有办法，只好自动跟上。低头看到满地狼藉心底顿时涌上一股心酸─

─他与甜瓜有缘无分。

走出市场包子才发现和鹰钩鼻在一起的不只眼镜男，还有好几个人，其中有居然两个戴著手铐！

眼镜男一路上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并且充分肯定了包子在整个过程中所表现出的决定性作用。简单来说就是派出所接

连接到失窃报案，失主都是在市场被偷。於是所里派人定点盯梢好几天，今天恰好是收网的日子。本来鹰钩鼻负责中途拦

截，但是拦截路线正好被蹲地挑瓜的包子挡住了，为了不错失机会，他仓促间给了包子一脚想让他让开，没想到滚出去的

包子正好绊住了一路逃过来的两个小偷。

“你说说你，上次是用汽水瓶甩人後脑，差点把嫌犯砸成脑震荡，这次又连累无辜群众，所里开展思想教育和工作经验交

流的时候你有没有认真学习！”

眼镜男指著鹰钩鼻越说越激昂，男中音到派出所的时候已经变成高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