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柏琳娜的脸白了白，显然她没想到会有人问起如此遥远的问题，不过她还是说：“在我还是人类的时候，和我的丈夫。”这个回答绝对在在场的人当中掀起了一场小型旋风，很多男士都开始面面相觑。
“您结过婚？”那位女士欣喜的抓住这个问题不放。
“是、是的。”
“您的丈夫现在在哪？”
“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您生过孩子吗？”
“没、没有。”莎柏琳娜尴尬的望了望台下，然后求助的望向费立安。
“为什么？”
“因为、因为……”
费立安清了清嗓子，高声说：“抱歉，各位，我想补充一下这个游戏规则，每个人最多只能问五个问题，那位女士您已经到了。”
那位女士正问的津津有味，这时候就只能很不甘愿的停止问下去。很多男士发出了唏嘘声，显然莎柏琳娜的万人迷形象已经减弱了很多。
“你还真保护她。”我没什么情绪地嘟嚷了一声。
费立安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放在身后，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她的过去我都知道，我并不介意。”
我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不说话了，手习惯性的伸进口袋里，却忘了那串项链已经不在。
没有人再问莎柏琳娜问题，于是开始抽签决定下一个上台的人选。
莎柏琳娜握住那个圆形转盘的手柄轻轻一拉，转盘晶莹剔透的圆面上画面忽闪，最后显示出了一样东西，是一个金戒指。
“这个戒指是谁的？请上台。”莎柏琳娜的话音刚落，圆盘上又显示出了戒指主人的脸。
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士上了台。
“斯考特子爵，听说您以前当过将军？”
“是的，而且我还得到过王室勋章。”那位子爵先生挺了挺自己的肚子，骄傲地说。
“听说您极度憎恶犯罪，那您自己犯过罪吗？”
子爵先生愣了一下，一张脸慢慢涨成了猪肝色，“有，有过。”
“您做了什么？”
子爵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似乎并不想说话，不过他还是含糊不清的发出了声音。
“我、我强暴了一个少女，然后杀了她。”
此话一出，台下立刻陷入了一片静默之中。很多心虚的人都白了脸色，想要提前离场，但现在已经出不去了，因为门口有侍卫守着。这是惯例。
“我没听清楚，您能再重复一遍吗？”提问的人继续说，不过已经没人回答他了，因为那位子爵已经被几个侍卫带了下去。
从我的角度看过去，我能看到费立安的侧脸，他的嘴角依旧带着浅浅的微笑。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他会想要进行这个莫名其妙的游戏的真正意图。
“我的国家不需要这些蛀虫。”注意到我的视线，他转过来对我说。战争和平日，成了他淘汰糟粕的试炼场。
游戏继续进行。
很意外的，这次抽到的是我。
我走到台上，选了一杯蓝色的酒喝了一口。苦涩辛辣的酒味在嘴里蔓延开来，我很不自在的轻轻咳嗽了一声。
有很多人举起了手。
“克里斯殿下，听说您在50年前与费立安陛下是情侣，但最后分了手，您一怒之下回了温尔密，请问为什么？”
我不由苦笑。我就知道会问这种问题。
“因为费立安并不爱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种让我自己伤心的话，我已经不敢去看费立安现在是什么表情了。
“那您爱费立安陛下吗？”
“当然……不爱了。”什么，我在说什么？
“我们只是性伴侣关系而已，我再补充一下前面一个问题的答案，因为厌倦了彼此的身体，所以我们才分开的，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什么爱不爱的问题。”不，这不是我想说的，我到底在说什么？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费立安神色清冷，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第八十八章：鲜红的罪孽（三）—毁灭
“有人猜测您这次来赫蒙斯的目的是想和费立安陛下破镜重圆，看来情况并不是这样，请问您来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解决撒霸特和卡玛利拉的关系问题，发生在拉克莱地区的那起事件一直让我很苦恼，所以我不得不来这儿。”
“听您的口气您似乎并不想来到赫蒙斯。您认为卡玛利拉和撒霸特之间的和平会永久保持下去吗？”
“会，当然会，如果撒霸特和卡玛利拉统一的话，和平当然会是永久的。”不，不是这样的，撒霸特和卡玛利拉谁也不会吞并谁，和平是绝对能够实现的。
“统一？”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谁都知道，两党统一的话，必须是一方得到了全部的圣器，将另一方吞并。
“是的，这才是我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我听到自己的笑声，“卡玛利拉找到的那些圣器，迟早要被撒霸特所得，撒霸特才是这片血族大陆上真正的霸主。”不，不要再说了！这不是我的想法，不是我想说的！想闭上嘴，可身体就像被谁操纵了一样，我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费立安倏地抬头看我。
全场瞬间安静。
“你的意思是……撒霸特想撕毁《迈斯密协议》？”有人压下火气说。
“协议？那只是一张没什么用的废纸而已不是么？那只是你们企图用来掩盖自己的胆小怯弱的把戏罢了。”
“克里斯，别再说了！”理查德大吼一声，想上台拉我，却被其他人拉了下去。
我挑衅的往台下望了一圈，然后直直的盯着费立安，“战争是强者的手段，弱者的坟墓，可惜打仗的那几年我一直沉睡着，不然我还真想上战场一次。”
偌大的宫殿里安静无声，只有我的声音被扩大到了每一处，在整个宫殿里静静回荡着。
费立安依旧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只是双手却紧握成了拳。
“你们这些下贱的卡玛利拉人，懦弱无知的虫子，就只配被我们撒霸特踩在脚底下，我真替你们感到可怜。”住口！不要再说了，不要……
短暂的沉默以后，人群开始沸腾了。
“撒霸特那帮禽兽！他们都是骗子！我看拉克莱地区发生的那起事件一定是他们的阴谋！”
“把他们赶出去，卡玛利拉永远也不会欢迎他们！”
“不，那样太便宜他们了！杀了他们，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但沸顶的人声依旧没有盖过我的声音。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费立安陛下竟然会在我来到这里以后一次次对我表示关切，呵呵呵，那天晚上在我房里的是你吧？尊敬的费立安陛下！你以为把我的眼睛蒙起来，我就会认不出你么？做的那么激烈，你一定很还念我的身体吧？难道斯威夫特小姐和莉莉丝小姐都满足不了你吗？还是说，你真的爱上我了？”
“……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我不介意再和你玩几次。”
一字一句，我再一次说出了让我绝望的话语。
无法控制，我只能闭上了眼睛。
……
愤怒人群愈加暴涨的叫嚣声让我的身体猛然颤了一下，身体的那种无力掌控感消失了。
我惊愕的看着台下失控的人群。刚才那些话真的都是我说的？
我到底是怎么了？
“抱歉，各位！刚才那些话都不是我的真心话，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大家要相信我，撒霸特和卡玛利拉之间……”急于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愤怒的人群已经完全听不进我在说什么了。
“骗子！你这个骗子！去死吧！”有人大声怒骂道。一个酒杯被人扔上了台，打在我的额头上，粘稠的血液很快模糊了视线。
很多人想要上台来抓我，场面已经失控到无法缓和的局面了。
脑中陷入了一片混乱。想下台去，却被拦住了去路，随即手腕被人狠狠抓住，手骨断裂般的疼痛。
我猛地抬头。
费立安的脸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异样苍白。
“费立安，你要相信我，刚才那些话都只是一个误会，那并不是我的真心话！”我无助的摇晃着头，声音颤抖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不断流出的鲜血一滴一滴溅到黑晶石地面上，在地上化开了一摊奢靡的花。
费立安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会，突然用力把我往台下拖去。我措不及防，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费立安，你相信我，那不是我想说的话，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我只能不断的重复这些话，祈求能得到费立安的信任。现在只有他能帮我了。
费立安还是没有说话，他一直拖着我向门外走去。穿过暴怒的人群时不断有人操起各种东西打在我的身上，很疼，但我已经顾不上那些了。
“求你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刚才是被人操纵了！酒，对，一定是那酒有问题！有人想要陷害我！撒霸特从来没想过要并吞卡玛利拉，我们都不希望再次发生战争，那些都不是真的……”
我听到手骨在他的大力下发出了脆裂的声响，疼痛随着脉络扩散到了身体内部。想要掰开她的手，他却握的更紧。
他发怒了。
我的话激怒了他。他并不相信我。
这个认知让我仿佛瞬间坠入了冰窖。
推开侍卫，打开大门，他一直拖着我走出了莫尼兰卡殿，然后把我扔在那座折翼天使雕像旁。
因为站立不稳而摔倒在地上，后脑勺猝不及防磕在雕像坚硬的底座上，巨大的冲撞力从头部一直蔓延到全身。头晕目眩，几近欲吐。
本该宁静祥和的午后，天空却是灰蒙蒙的，雨一直在下。
倾盆的大雨透过厚厚的云层重重砸落下来，密集的砸在身体上，从皮肤表面一直蔓延到了皮下深处，彻骨一般的疼。
我躺在地上，雨水冲掉了糊住双眼的血水，模糊的视线中是费立安冷漠的双眼。
他看着我，冷冷的注视着，嘴边挂着一丝残忍的微笑。
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个样子的他，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没有用的垃圾。
“撒霸特尊敬的克里斯殿下，没想到那就是你的真心话。”他冷笑着说。
“不、不是……”我晃着头，任由混着泥水与血水的长发糊了满脸。
“有人操纵你？呵呵，亏你还想得出这么一个可笑的借口。”他蹲下来，冰冷的指尖划过我的胸口，并不断向下，“你说的没错，我是很沉迷于你的身体，那天晚上在你房间的确是我，那又怎么样？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这么对你么？”
我想要努力坐起来，却又被他推倒压在身下。
“呵呵，我差点忘了，我们高贵的克里斯殿下，不仅做过男妓，而且还是迪克兰的性玩具，你最喜欢男人这样对你不是么？如果有这么多人看，你一定会更加兴奋吧？”他忽然抓住我的双腿用力分开，开始扯我的裤子。
察觉到他的意图，巨大的恐惧瞬间袭满了全身。我想推开他，但双手完全无法使力。
“不，费立安，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不能……”透过他的肩膀，我看到周围开始聚集起人群，人们不远不近的站着，却没有人说话。
有人在微笑，同样残忍的微笑。
朦胧的视线中，只有白色的连衣裙，在风中摇曳。
被雨浸湿的裙摆，依旧散发出独特的韵味。
玫瑰。鲜红的玫瑰。
鲜红的颜色。
凋零。
……
是谁……
那是谁……
……
又是谁在苟延残喘，在浑浊的泥水中扭曲了灵魂……
毁灭。
……
布料碎裂的声音在雨中显得尤其清晰。
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我精疲力尽，双手无力垂落。
裤子被毫无保留的撕下，然后是衣服，一件一件，正如此时被一丝丝残忍撕裂的自尊。
众目睽睽之下，赤身裸体，无所遁形。
以为早已忘却的泪水终于沿着眼角缓缓而下，却化入了水中，再也无法分辨。
雨水，雨水。泪水，泪水。还有血水。
逐渐淡忘的记忆中，被强光照射的高台，台下欢呼的人群，身体被撕裂的疼痛，再一次伸出了分泌着粘液的触手，吞噬残败的灵魂。
我闭上了眼睛。
浅笑。
原来，你们，都是一样的。
第八十九章：理查德的挑战
身体僵硬着，等待即将到来的侵犯。
费立安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即一双手抚上我的眼角。
“对不起，凯洛，我……”他低下头，惊慌失措的看着我，声音透着明显的错愕与慌乱，“我没想到我会这样，对不起，我失控了，我……”
“费立安，你放开他！”不远处响起理查德的声音，随即费立安被用力推到一边。
“克里斯，你没事吧？”理查德脱下外套遮起我的身体，将我扶起来。
双腿剧烈颤抖着完全无法站立，我只能靠在理查德身上，对他勉强一笑。
“我没事。”
看到理查德脸上有明显的伤痕，我忍不住道歉，“对不起，理查德，都是因为我才会……”
理查德一直冷冷注视着站在我们对面的费立安，这时回过头来拂开我脸上长发，对我淡淡笑了笑，然后安慰的掐了掐我的手，“没关系，那不是你的错，我马上就带你离开这，我们回撒霸特。”
“想走？”莎柏琳娜撑着伞款款走近，微抬起头，脸上带着刺眼的得意微笑，“你们侮辱了我们卡玛利拉，这么容易就想走？”
听到莎柏琳娜的话，周围原本静默的人群这时又开始沸腾起来。
“就是，费立安陛下，把他们抓起来，让那些撒霸特人也尝尝我们卡玛利拉的厉害！”
“对，让他们知道，我们卡玛利拉可不是好欺负的！”
“把他们抓起来，处以火焚之刑！”
……
我抓紧身上的外套，半垂下眼，掩去眼底嘲讽的笑。
因为我的原因而中止了那个游戏的继续进行，那些所谓的贵族此时一定都在心里庆幸不已吧。
每个人都在即将暴露自己丑恶内心的情况下惊慌不已，却又在此时戴上了嫉恶如仇的嘴脸，真是可笑。
在莎柏琳娜的示意下，有侍卫围上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费立安一直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掩在昏暗光线的阴影里看不分明。
理查德也在笑，不过是对着费立安，“费立安陛下，您一直标榜卡玛利拉比撒霸特含蓄的性文化，没想到您今天也会做出这种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费立安依旧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抬起头，双手却在身侧紧握成了拳。
雨下得更大了，没有尽头一般的从天空直直坠下。
沉重的雨水落在他的身上，又仿佛化成了白色的雾气散在空气中。一层一层的白色薄雾，在冰冷的空气中划出诡异的曲线，就好像已经痊愈的伤口留下的永远也不会消逝的丑陋疮疤。
他站在那里，就好像与周围吵闹的环境截然无关，沉默、冷寂，此时竟显得有些单薄的落寞。
想到那个可笑的字眼，我移开视线，将脸埋进理查德的肩膀里，嘴角却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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